宮鎖雀翎 第52節(jié)
“聞意……?為什么,要騙我?!?/br> 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這個,男子聲音有些低沉,仿佛是在壓抑著什么, “你說你是大菩提寺的女客??赡愀静皇??!?/br> 容鳳笙嘆氣,“……大人,我也沒有騙你,我說的句句屬實,” 隨著女子緩緩起身,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完全地露在了他的眼前。 顧澤芳有些失神。 待回過神來,一股怒火沖上了胸膛,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顧澤芳深吸一口氣,扯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公主,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容鳳笙皺眉,竟是百口莫辯。 也是,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帝的女人,卻在深更半夜,約一個男子出門。 可那也是為了全顧仙菱的心愿……卻無法對他解釋,容鳳笙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奈。 繁衣的尸身不見了,而她被人監(jiān)視著束手無策,眼下要送給遺奴的劍穗,也不知所蹤。 這些事情全都交雜在了一起,讓她心中亂的不行,實在抽不出心思,來應(yīng)付顧澤芳。 “大人——” 顧澤芳的怒火卻燒光了理智,他沒有想到,那夜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竟然就是害死仙菱的罪魁禍?zhǔn)?,溫儀公主容鳳笙! 想起坊間的傳言,胸口大火更熾,他暗暗握緊了五指,“看來公主很是享受這種,將男子玩弄在手心的快.感,是嗎?陛下若是知道公主深夜約見陌生男子,會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她巴不得他被活活氣死,容鳳笙不為所動,淡淡道,“大人,你僭越了?!?/br> 她推開他,便要往外走。 顧澤芳忽地輕笑一聲。 他望著她的背影,口不擇言道, “是不是看著旁人對你茶飯不思神魂顛倒,你就會覺得心里很痛快?!” 顧澤芳一時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緒。被欺騙的憤怒,被耍弄的不甘……meimei慘死,兇手就站在面前,他卻為她心猿意馬。甚至對她的一句話而念念不忘,畫了一幅畫像,只為銘記她的模樣。 若是她得知自己這樣,一定會露出勝利的微笑吧。 容鳳笙瞪圓了眼睛。 回身看著他,瞳孔微縮。 她真的沒有那么想過,那一晚,也是因為思及清聲與怡文的那段交情,出于珍重與欣賞,才不禁對他多說了一些…… 但是茶飯不思,神魂顛倒,這…… 他這話,豈不是間接承認(rèn)了他對自己…… 顧澤芳也猛地意識到自己失言。 整個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shù)一般,動也不能動了。一張俊臉更是時紅時白,眼睫急劇地顫動。 他忽地上前一步,伸出手,用力拽緊了她的手臂。掌心guntang,如同鐵鉗一般難以掙脫。 容鳳笙有些吃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給我一個說法?!鳖櫇煞紗÷曊f。 他從來沒有對女子這樣失禮過,指腹觸及她滑膩的肌膚,他耳根完全赤紅,一股難言的難堪充斥了全身。 卻依舊冷著臉,從牙齒中擠出幾個字。 容鳳笙看了眼他拽住自己的手腕,決定先好好跟他談?wù)劊邦櫞笕?,你先冷靜一點?!?/br> 砰! 房門忽地被人大力踹開。 一只繡著精致蟒紋的靴子緩緩落下,有人迎著淡淡的煙塵走進(jìn)。 腳步翩躚,像是隨意閑逛般自然。 目光觸及來人那身熟悉的絳紅色朝服,容鳳笙猛地僵住,徹底石化了。 她早該想到,他最擅長這種事。 殺一個回馬槍,令人措手不及。 第36章 036 二合一 036 果然, 謝玉京的身影,緩緩地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中,他腰間懸著一塊玉佩, 隨著走動,晃出一抹流水般的光澤,上面的梅花紋路精美,閃爍浮照。 容鳳笙僵住久久不能動彈, 直到他的視線,幽幽地落在了身上。她猛地反應(yīng)過來,用力地將自己的手臂, 從顧澤芳的手里抽開了。 張著口, 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道, “遺奴。” 顧澤芳正回眸看去,又為她的這一聲低喚,而皺緊了濃眉。怎么會用這樣親昵的稱呼,那種語氣,三分惶恐之中,還有一絲隱秘的歡喜。 是他聽錯了么? 謝玉京顯然就沒有那么好的興致了, 他掃了他們二人一眼, 挑了挑眉,有些驚訝道, “顧大人, 母妃,你們怎么在這里?” 容鳳笙的表情震住。之前說要回宮的是他,突然把門踹開,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還是他。 現(xiàn)在竟然給她演起來了。 容鳳笙不信他不是故意的。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但隱隱地感覺到了不妙。 其實她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遺奴。 她現(xiàn)在一跟他對上視線,就覺得心臟狂跳不止,手腳微微地泛著酥麻。 容鳳笙覺得,也許顧仙菱說的是對的,她是真的病了。 顧澤芳亦是看向來人,當(dāng)看到少年額間那醒目的朱砂痣的時候,顧澤芳便認(rèn)出了是誰。 大成的太子殿下,謝玉京。 他們曾經(jīng)見過。 顧澤芳抿唇,拱手道,“太子殿下?!?/br> 亦是有些無地自容,哪里想到這樣的情形,會被太子殿下看了去,這下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謝玉京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 顧澤芳垂著頭沒有看見,默了一會兒,沉著聲音道,“微臣方才有些事情想要詢問夫人,如今問完了,微臣便先告辭了?!?/br> 他斂袖作揖,木屐聲嗒嗒作響,邁步向門外走去。路過謝玉京身邊的時候,淡淡的一聲嗤笑卻在身旁響起。 “顧大人就不想,聽聽答案嗎?” 少年薄唇微動,一字一句都是誅心之言,“不是都茶飯不思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嗎,大人甘心就這么走了?” 對上他含著笑意的雙眼,不知為何,顧澤芳感到一股涼意直沖腦門。 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容鳳笙更是忐忑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聽謝玉京輕聲道, “我父皇的這位夫人,可未必對你沒有半分情意。” 他在說什么?! 容鳳笙錯愕,邁出的步子也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謝玉京臉色平靜,毫不在意自己的話語,會帶給旁人怎樣的沖擊力。 他太懂得拿捏人的心思,顧澤芳原本埋頭要走,只聽到那句情意,心神便是一陣難以控制的動蕩,一股隱秘的喜悅油然而生。 但轉(zhuǎn)瞬間,又被莫大的背德感給死死淹沒,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為人臣子,怎么可以肖想君妻,簡直是大逆不道! 幾乎是臉色鐵青地一拂袖袍,“微臣不知道殿下在胡說什么。告辭?!?/br> “虛偽,” 謝玉京淡淡吐出二字,毫不在意男子的背影僵住。 他直沖著容鳳笙走了過來。 停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她。 ……容鳳笙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卻是好一陣頭皮發(fā)麻,背部抵靠住了花瓶。 他若是像上一次,直接發(fā)難還好。 現(xiàn)在這樣就像是在她頭頂懸著一把大刀,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來,咔嚓了結(jié)了她的性命。 容鳳笙咽了一口唾沫,嗓音有些緊, “我……” 謝玉京卻截住了她的話頭,漆黑的雙眼緊盯著她,貌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 “兒臣聽聞父皇舊疾復(fù)發(fā),如今正臥病不起呢。母妃不隨侍在父皇榻前,在這里做什么?那些內(nèi)侍粗手粗腳的,哪里有母妃盡心???兒臣以往總覺得,母妃待父皇深情厚誼,難道都是裝模作樣的不成?” 他唇角勾著一個古怪的笑,“否則,又怎么會在這里,與父皇的臣子私會?” 私會? 他用的這個詞,像是一個狠狠的巴掌,甩在了容鳳笙與顧澤芳二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顧澤芳的臉色難看起來,他回身厲喝道。 “太子殿下,請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