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雀翎 第79節(jié)
迢迢一把捂住了嘴,泫然欲泣。 容鳳笙來不及同她解釋什么,低聲問, “安神香可是備好了?” 迢迢連忙從懷中掏出錦囊,之前公主就讓她時刻將此物揣在懷中,她自是謹記在心。 “迢迢,開窗透透風。” 容鳳笙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向爐子,指尖一抖,將香料抖進其中。 身后忽地響起腳步聲,她胳膊被人一拽,重心不穩(wěn),便坐在了一個guntang的懷中。 謝絮是武將出身,體魄過人,她一抬眸,就對上了他灼熱的眸。 “朕有多久沒這樣親近過公主了,”手掌在她的發(fā)上微微拂過,修長的手指,著迷般地與她的發(fā)絲糾纏。 “第一眼見到公主,朕就……” 他有點喃喃地,將額頭靠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然后娓娓訴說。 容鳳笙根本聽不進去。 情愛是什么?不過是騙人的把戲,今天說愛,轉(zhuǎn)頭就可以跟旁的女子親昵, 相信浪子回頭,還不如相信母豬可以上樹。 “朕這么多年,放在心上的只有你一個?!?/br> 容鳳笙閉眼。 “陛下深夜過來,不就是來睡我的么?” 何必說這么多虛情假意。 他一僵,臉色倏地繃緊,狠狠地看著她。 容鳳笙卻反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們其實,早就已經(jīng)撕破臉皮了。 做過的事情,就能當做忘記了么? 她緩緩站起,手指在他的胸膛之上,不過是輕輕一按,便將之推倒在了榻上。 她的眼眸看來,像是真正居高臨下的王者, 從他的臉打量到他的軀體。 謝絮忽然覺得脊椎骨爬上一股顫栗。 他緊緊盯著她,期待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容鳳笙目光掠過,瞳孔卻是倏地一縮,就在床角竟是有一根玉帶,玄色的蟒紋高調(diào)地提醒著她,方才就在這張榻上與謝玉京的荒唐! 謝絮似也察覺到了她的異常,就要扭頭,她一悚,連忙捂住了謝絮的眼睛。 “陛下,噓。” 她的指尖仿佛帶著魔力,在他的眼角輕輕一按,而后俯身,輕點在他的喉結之上。 男人頓時弓起了身體。 將這個身心都無比強大的男人控制在手中,確然是一件很是成就感的事情,看他為了她發(fā)狂、卑微如犬。 不夠,這還不夠。 他的墨發(fā)盡數(shù)傾散在了枕上,閉著的眼尾染了一絲紅暈,謝絮過了一段滋潤的帝王生活,皮膚白皙不少,她卻從他的面上,看到了一些謝玉京的影子。 將那張臉從腦海之中揮去,繼續(xù)進行手上的事。 謝清鶯教給她很多,她是個稱職的師父。 容鳳笙先是蒙住了他的雙眼,而后將他的手腕綁在了床頭,謝絮的手腕忽地繃緊,青筋根根畢現(xiàn),渾身充滿了豹子一般的爆發(fā)力。 爐子里的香氣愈發(fā)濃郁。 男人眼前一片漆黑,沉沉地喘.息著。 卻感覺到,身前的人忽地遠離。 他低低一喚,“鳳笙……?” 容鳳笙走出門外,對著進門的女子低聲道,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br> 那女子取下面紗,竟是一張與容鳳笙一模一樣的臉龐。 這易容之術,自然是出自太后身邊的司蕊了。 門在身后合上。 容鳳笙順著小徑走著,方才響過了悶雷,現(xiàn)下點滴雨絲墜在發(fā)上,沁入心脾的涼。一把傘忽地撐過頭頂,她抬頭看去,卻是謝清鶯那張妖媚的臉龐。 “公主可是心有不忍?” 謝清鶯的眼里有著探究。 容鳳笙沒什么表情,“我為什么要不忍?” 謝清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笑了,“這才是真正的公主吧。世人都錯了啊,我也錯了,沒有人知道,溫儀公主真正的樣子啊……” 是什么樣子,她沒有說。 “都是謝家欠我們的。他們必須付出血的代價?!?/br> 容鳳笙淡淡道。 謝清鶯攤手,“但一定不包括我吧?我原本就沒有姓氏。其實,我的名字,是你弟弟賜予的,我本來,也是沒有名字的?!?/br> 也許是今夜太寂靜,她們剛好都懷念一個人,謝清鶯輕聲道,“公主知道,我是怎么,與陛下相遇的嗎?那個時候我還小,陛下也還小?!?/br> “但他,是尊貴的楚王殿下?!?/br> “我呢,只是一個雛妓。妓,你知道嗎?卑賤骯臟的下等人。任何男人都可以對我做那種事的,唯有陛下,從未露出過那種目光,他既不憐憫我,也不鄙夷我,他好像是拿我當成一個普通的人對待。我見過很多貴族,他們看我的眼神,有好有壞,也有那種憐憫的,卻仍舊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br> “唯有陛下,是不同的。” 謝清鶯抬眸。 容鳳笙的臉上未施脂粉,一點裝飾都沒有,墨發(fā)披散,白衣之下是赤.裸的足。 她方才散發(fā)緩行的樣子,真的有一瞬間,讓她覺得是容繁衣活了過來,站在她的面前。 即使那個人永遠地沉睡在了地底,她也永遠放不下,她愿意用一輩子的時間,等待那個人的歸來。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傘忽然墜在了地上。 濃紫色的裙擺鋪開在了地面,謝清鶯重重跪在了容鳳笙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牽起了女子的小指,目光卑微, “今夜,您可以成為他么?” 容鳳笙靜靜與她對視。 謝清鶯卻忽地渾身顫抖,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好想您。無時無刻都在想念,您好像給我下了某種蠱。見不到您的時候,我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肌膚都在刺痛?!?/br> 她像是在尋求最后的慰藉那樣,癡癡地凝望著她。 “我戀慕著您?!?/br> “我很羨慕殿下身邊之人,他們想要見殿下的時候便能見到,他們將來也能常伴楚王殿下左右,歲歲又年年。而我能做的,卻只有等待著死亡,等待著,再次與楚王殿下相見的那一天?!?/br> 她伏倒在她的腳邊,額頭緊貼著濕潤的地面, “這座城外,有原野,有天空,還有隨風自由的云,這些都是您告訴我的。 知道了這些,無論去到哪里,我都會過的很好,我無時無刻不在心底祝愿,楚王殿下將來能夠早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清鶯會在這里,永遠等待殿下的到來。” 容鳳笙看著這個伏倒在腳邊的身影。 她不知道,她與繁衣有怎樣的過去,卻也深深地動容。 世上的情愛到底是什么? 是殺人的刀,還是救人的藥? 謝清鶯卻忽然低聲道,“當初,陛下是有一線生機的……只要,那個人出手救他……” 容鳳笙渾身一震。 她閉了閉眼,嗓音干澀,“誰……” 謝清鶯唇瓣翕動,吐出了那三個字。 意料之中。 …… 她與謝清鶯一同行到外間之時,聲音還未停歇。 “皇兄還是這般威猛呢。” 脫離方才的狀態(tài)后,謝清鶯又開始不正經(jīng)了起來。 她夾著煙斗,尾端的煙絲忽明忽滅,像是指尖的蔻丹般濃艷。 “想必顧大人尋來的神醫(yī),醫(yī)術極為高明。本宮倒是也想尋來,給男寵們看看,” “鳳笙……我……”門內(nèi),忽地響起了她的名字。 容鳳笙一怔,手臂上登時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其實不太好。 一只手忽地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謝清鶯微笑, “這里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我們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