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第42章 想做咸魚第42天 江倦奇怪地說:什么摔碎,我只是磕了一下,沒有碎。 薛放離不予評價(jià),垂下雙目。江倦已經(jīng)把褻褲卷到很上面了,他渾身骨rou勻稱,就連一雙腿也生得細(xì)白而挺直,只有一處沾上了顏色。 膝蓋上,是淡淡的粉色。 磕了一下,細(xì)嫩的皮rou被蹭破一層,倒是沒有出血,但薛放離還是俯下身,把坐在地上的江倦抱了起來。 江倦:沒有流血,應(yīng)該沒事吧? 薛放離:你也會(huì)說沒事? 確實(shí)沒什么事,就是挺疼的,江倦不忍了,誠實(shí)地抱怨:好疼啊。 薛放離瞥他一眼,嬌氣。 江倦: 他就不該講話的。 薛放離把江倦放到榻上,頭也不回地吩咐道:端一盆熱水,再取一盒生肌膏。 丫鬟急急退下,很快就把東西全部送了過來,江倦只顧著脫掉鞋襪,曲起腿看別處有沒有受傷,還好只有膝蓋蹭到了,他放心了。 這一點(diǎn)不用上藥吧? 江倦太知道了,本來膝蓋就疼,碰了只會(huì)更疼,他說:天要黑了,王爺,我們?nèi)タ礋熁ò伞?/br> 薛放離沒有搭腔,只是接過丫鬟浸濕了的帕子,他擦拭膝蓋,結(jié)果還沒碰上去,江倦就嚇得開始推他,薛放離桎梏住他的手腕,手動(dòng)不了,還有腳,江倦幾乎是下意識地朝他踹來。 沒踹上。 江倦受傷的膝蓋,恰好是戴著小葉紫檀佛珠的那只腿,腳踝被一把抓住,他的動(dòng)作也停了下來,唯獨(dú)這串佛珠,還懸在他腳踝上晃蕩不停。 木質(zhì)的深色珠子,與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它與江倦是契合的,明凈亦無塵,它與江倦又沒那么合襯,珠子大了一點(diǎn),尺寸也大了一點(diǎn),無言地昭示一件事情。 他是被原先的主人從手腕上摘下,特意戴在江倦的足腕上。 佛珠是圣潔的,可此刻它又懸在江倦的腳踝上晃個(gè)不停,莫名多出一層宣示所有權(quán)的意味。 看著看著,薛放離抓住江倦足腕的那只手,撫上珠串,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珠子被緩緩撥動(dòng)。 他摸的是小葉紫檀珠串,可江倦就是覺得好癢,玉潤的腳趾幾乎不受控制地蜷起,江倦往后躲了躲,但他的腳踝被攥得太緊了,他收不回來。 你松手。 江倦小聲地說:這樣好奇怪。 薛放離問道:哪里奇怪? 他口吻平淡,甚至說這話的時(shí)候,還在摩挲珠串,好似正在慢條斯理地把玩珠串,可把玩的卻又不太像是珠串,因?yàn)樗哪抗馐冀K落在江倦蜷起的腳趾上。 江倦:哪里都奇怪。 薛放離:那這樣呢? 手指探入珠串,撫在足腕外側(cè)的踝骨上。 指腹偏涼,可觸上來的一剎那,江倦?yún)s只覺得一片guntang,他的反應(yīng)也如同被燙著了似的,倏地往回縮,卻又不慎一腳踩入放在地上的水盆里。 嘩啦一聲,水花濺得到處都是,濺在江倦的腿上,濺在薛放離的衣袖上,這一刻,四處很靜,唯有水聲依舊。 我不是故意的。 過了好一會(huì)兒,江倦才心虛地開了口,薛放離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只替他把膝蓋處理好。 江倦不想喝藥,只想開溜,他又向薛放離提了一遍,王爺,去看煙花了。 他在想什么,實(shí)在是好猜,薛放離望過去,放了一段時(shí)間,藥已經(jīng)涼了,再煮上一遍,只會(huì)更為腥苦,再逼著他喝,說不定又要咬人。 補(bǔ)藥就算了,你不想喝就不喝了,薛放離緩緩地說,再如何補(bǔ),你若心情不好,心疾照舊會(huì)發(fā)作。 江倦眨眨眼睛,對他的上道很是滿意,嗯,我不能生氣的。 薛放離又道:先沐浴,再去看煙花。 江倦想回來再說,他怕趕不上了,我不話還沒說完,薛放離瞥他一眼,淡淡地問道:渾身都是水,你想染上風(fēng)寒?補(bǔ)藥可以不喝,若是染上風(fēng)寒,每一劑藥,都得老老實(shí)實(shí)、一口不落地喝完。 江倦: 他有被恐嚇到,只好迅速趿上鞋,讓丫鬟領(lǐng)著自己去沐浴。 換好干凈的衣物,收拾好自己,江倦忙不迭地催促薛放離:王爺,看煙花。 薛放離頷首,去吧。 江倦拉著他就要跑,薛放離卻紋絲不動(dòng),江倦疑惑地回過頭,他淡聲道:本王何時(shí)答應(yīng)過你一起看? 江倦:? 不行,害他磨蹭了這么多時(shí)間,王爺必須得去,江倦瞅他一眼,慢吞吞地問道:王爺,你不去嗎? 王爺要是不去,我就心情不好,我心情一不好,說不定心疾就要發(fā)作,我心疾一發(fā)作,王爺你也不得安寧了。 他這不是提醒,而是明晃晃的威脅。 燈光下,少年睫毛掀起,眉眼俱是靈動(dòng),薛放離看了很久,他再如何不滿足、他再如何煩躁,這些紛亂的心緒也于此刻盡數(shù)煙消云散,他幾乎融化在少年的目光之中。 讓本王不得安寧 薛放離掀起唇角,輕輕地笑了,那本王只好去了。 煙花是在宮里放的,與王府有一段距離,想好好看上一場,只能到朱雀大街,然而江倦催得再急,也還是沒能趕上。 夜色沉沉中,轟隆一聲巨響,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江倦坐在馬車上,只能看見一點(diǎn)墜下的小尾巴。 開始了。 江倦仰起頭,王爺,你快看。 薛放離對煙花并沒有太大興趣,江倦在看煙花,他卻在看江倦,薛放離問道:你喜歡看煙花? 江倦嗯了一聲。 他身體不好,每年都很眼饞跨年煙火,想去現(xiàn)場玩,可是跨年夜人又多又?jǐn)D,他心臟也太脆弱,只好看看直播了。 煙花放了好一會(huì)兒,江倦也看了好一會(huì)兒的小尾巴,他其實(shí)還是有點(diǎn)遺憾的,蔫巴巴地趴在窗邊,失落地問薛放離:王爺,現(xiàn)在回府嗎? 薛放離打量他幾眼,嗓音平淡地問道:不想看了?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江倦一愣,???還有嗎? 薛放離頷首,還有。 江倦立馬又快樂起來,想看,還想看的。 馬車?yán)^續(xù)駛向朱雀大街,薛放離姿態(tài)矜貴地掀起一角簾子,悠悠地看向高管事,高管事帶著一臉慘淡的笑容,自覺地跳下馬車。 開始了,王爺又開始了! 王妃抵達(dá)朱雀大街之前,他要弄到煙花,再讓王妃看個(gè)夠! 朱雀大街,京中最為繁華的街市,此處建有一座朱雀臺,用以登高遠(yuǎn)望。 馬車就停在附近,江倦?yún)s不太想下車。 好高啊。 江倦只想看煙花,并不想爬高樓,他誠懇地說:王爺,在車?yán)锟淳秃昧耍挥玫缴厦妗?/br> 薛放離不為所動(dòng),下來。 江倦磨蹭半天,薛放離朝他伸來一只手,江倦只好握住,慢吞吞地踏出馬車,結(jié)果腳還沒落地,那只手倏地發(fā)力,他一下子被扯了過去。 也被扯進(jìn)了懷里。 江倦嚇了一跳,薛放離順勢攬起他,抱著他走上朱雀臺。 江倦一愣,連忙抱緊他。 可以偷懶是挺好的,就是朱雀臺太高了,江倦有點(diǎn)害怕,他不安地說:王爺,你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 自己走?薛放離望他一眼,你在府上摔一跤,只是磕到膝蓋,在這摔下去,就不止是膝蓋了。 可是 江倦好擔(dān)憂地問:王爺你行嗎? 薛放離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問他:本王不行,你行? 反正江倦覺得他比王爺行,不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會(huì)傷到王爺?shù)淖宰鹦模脒B忙說:王爺你行的,你最行了。 薛放離: 他不再理會(huì)江倦,抱著他登樓。 可江倦還是害怕,畢竟他在王爺懷里,王爺要是撐不住,他也得跟著一起倒霉,江倦說:王爺,就在這兒吧,我不想上去了。 我真的不想再往上了。 薛放離垂眼,見江倦縮在他懷里,幾乎不敢往下看,還是嗯了一聲,把他從懷中放了下來。 他們沒有到最上面,但也爬到中間了,江倦不太講究地坐到臺階上,還邀請薛放離一起來,王爺,坐這兒。 薛放離看了他一眼,掀起衣擺坐下來,明明是席地而坐,姿態(tài)卻依舊優(yōu)雅不已。 此時(shí),晚風(fēng)和煦,夜色如水。 江倦看看天空,不確定地問薛放離:王爺,真的還會(huì)有煙花嗎? 薛放離頷首,嗯。 他這么確定,江倦被說服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又要對薛放離說什么,轟的一聲巨響,煙火升空,在空中徐徐綻放,落下一地星輝。 轟轟轟! 煙花一簇又一簇地綻放,滿是火樹銀花、流光溢彩。 江倦仰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好久,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幅畫卷。 王爺,給你。 薛放離看過去,隨即一怔。 下午問你要的畫,江倦說,在百花園的時(shí)候,陛下讓楊柳生幫忙修復(fù)舊畫,我想起來你手上也還有一幅損壞更嚴(yán)重的舊畫,就想讓他也幫你修復(fù)一下,所以答應(yīng)了讓他作畫。 可是他居然還想再畫一幅,還說上一幅被人搶走了,怎么會(huì)有人搶我的畫像? 這是蘭亭剛才替楊柳生轉(zhuǎn)達(dá)的話,江倦聽了只覺得奇怪,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diǎn),江倦對薛放離說:王爺,你快打開看看,有沒有修復(fù)好。 薛放離沒有任何動(dòng)作,只是盯著江倦看。 煙火搖曳中,少年的臉龐忽明忽暗,他笑得眉眼彎彎,柔軟的唇也向上輕彎,眼神清透又純粹。 江倦問他:王爺,怎么了? 薛放離說:你 他開了口,啞著嗓音吐出一個(gè)字,卻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 少年問他要畫,是為他修復(fù)舊畫。 少年答應(yīng)作畫,也是為他修復(fù)舊畫。 是為他,也又是因?yàn)樗?/br> 薛放離與江倦對視,他想起自己許多次的意動(dòng),也想起自己許多次的克制。 一念妄心才動(dòng)。 他若是未起妄念,又怎會(huì)日日如履薄冰、杯弓蛇影、瞻前顧后。 他若是沒有心動(dòng),又豈會(huì)想讓少年心生憐愛,又怕他太過心疼,想讓少年畏懼自己,又怕他真的畏懼自己,連哭也不愿再伏進(jìn)他懷里。 他早就起了妄念,也早就心動(dòng)了。 也許是少年笑彎了眼說他是好人,也許是少年伏在自己懷里哭得一塌糊涂還在安慰自己,也許是他在羅漢堂把靈簽送給了自己 是他小心翼翼,是他再三克制,也是他情難自持。 這一刻,壓抑了許久、深埋于心底最隱晦的渴求,終于潰堤,洶涌而來。 他想要的很多,他想要的也不多。 他想要江倦,要江倦滿心滿眼都自己,要江倦的一切都屬于自己,他也只想要江倦。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放離終于開了口,他望著江倦,神色令人捉摸不透,語氣卻是又輕又緩。 本王今后只在意你一人,你意下如何? 第43章 想做咸魚第43天 江倦還在等他看畫呢,聽完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給出了答復(fù):我覺得不好。 說的是不好,江倦?yún)s還托著臉在笑,睫毛眨動(dòng)間,光影浮動(dòng),美得不可方物。 薛放離眼皮一掀,神色有一瞬的晦暗,可也只是一瞬,他也笑了一下,悠悠然地問江倦:為什么不好? 他語氣很好,笑得也很溫和,可身上就是彌漫著一股危險(xiǎn)至極的氣息。 江倦對氣氛感知遲鈍的特點(diǎn)在這一刻再度得到證實(shí),他慢吞吞地說:上回我讓王爺在乎我,王爺都不肯,那現(xiàn)在我也不行。 我也是要面子的。 他的上回,還是在妙靈寺,江倦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王爺與他母妃的事情,不想讓王爺再被過去裹挾,所以就讓他以后在意自己。 可是王爺拒絕了他。 這樣啊。 薛放離又笑了一下,殷紅的唇輕微掀起,笑得遺憾而又無謂。 答應(yīng)也好,不答應(yīng)不好,早在問出來的時(shí)候,薛放離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無論少年意下如何,他也只要這一個(gè)答案。 問江倦,不過只為彰顯他是個(gè)好人而已。 唯一遺憾的是,若是少年再乖順一點(diǎn),答案再動(dòng)聽一點(diǎn),興許會(huì)將他取悅,他也會(huì)耐心許多。 真是可惜啊。 薛放離垂下眼,卻又聽見江倦問他:王爺,你怎么回事啊。 薛放離:嗯? 江倦郁悶地說:我說不行,你就不再問一遍嗎,萬一我改了主意呢? 他不問,江倦只好再暗示他:你拒絕過我一次,我也拒絕了你一次,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王爺,我覺得你可以再重新問一遍了。 薛放離一怔,又有一束煙花驟然升空,流光墜落,璀璨而盛大,江倦仰頭看煙花,他卻凝視著江倦。 片刻后,薛放離低低地笑了,內(nèi)心的陰鷙一掃而空,他愉悅地、輕松地笑了。 江倦扭頭問他:王爺,你笑什么? 薛放離望向畫卷,這幅畫你打開看過沒有? 江倦搖了下頭,薛放離見狀,便在他面前緩緩展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