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4)
江倦要縮回手,這只手卻被按住,薛放離握著江倦的手,一下一下地替他按揉起他的心口。 薛放離道:不舒服便與我說,忍什么? 江倦: 他真的沒有不舒服。算了。 撒過太多次謊,江倦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澄清,他只好自暴自棄地靠在薛放離肩上,任由他替自己揉心口,然后開始苦中作樂。 他又逃過了一劫。 今天也沒有挨疼。 江倦安然無恙地回了宮,自然是要與白雪朝報平安的。 待遣了人去離王府,見江倦推開他的手,好似是不難受了,薛放離才與他說起白雪朝的近況。 白雪朝病了。 江倦在登基大典上昏倒的事情,自然瞞不過白雪朝,老人家匆忙進(jìn)了宮,卻是聽說太醫(yī)都束手無策,后來又見薛放離讓人砸了寺廟,猜測狀況不好,竟也昏了過去。 后來就一直沒好利索。 江倦回來不見蘭亭,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待在宮里,蘭亭不僅擔(dān)心江倦,也擔(dān)心白雪朝,便求了薛放離準(zhǔn)她回府照顧白雪朝。 江倦啊了一聲,慌忙坐起來,外祖父病了? 我要去看他。 薛放離倒也沒攔他,嗯。 沐了浴,江倦急忙坐上轎,薛放離本沒有時間,他還有許多政務(wù)要處理,但又不想放江倦一人前去,到底還是一同坐了上去。 外祖父! 江倦一到地方,就顧不上薛放離了,他幾乎是一路跑過去的,老人家因為他生病,江倦真的很過意不去。 門一推開,撲面而來的就是藥味。 外祖父 江倦擰起眉,蘭亭與躺在床上的白雪朝齊齊扭頭,見了他,本是一臉倦容的白雪朝驚喜不已,他忙道:快過來,讓外祖父看看。 公子,您總算是沒事了。 白雪朝驚喜,蘭亭也是松了一口氣,天知道這幾日她嚇成什么樣子。 江倦對她笑了一下,坐到床邊,任由白雪朝端詳他。 瘦了,又瘦了不少。 白雪朝嘆氣,復(fù)又欣慰地拍拍他的手,總歸是醒了過來,能跑能跳。這幾日,真是嚇壞外祖父了。 江倦愧疚道:對不起 白雪朝擺擺手,說什么對不起?是外祖父老了不中用,乖孫病成這樣,也沒幫上什么忙。 先生也盡力了的。 蘭亭說:您不是還為公子聯(lián)系了好友嗎?就是那一位姓華的神醫(yī),請他進(jìn)京給公子看一看。 說到這里,蘭亭想起什么,又問白雪朝:先生,公子醒了,要不要再拆人送去一封書信,要他不必再來了? 白雪朝恍然大悟道:是,乖孫醒了,他就不必再來了,快去讓人外祖父,不要。 江倦眨眨眼睛,他是醒了沒事的,可既然是神醫(yī),醫(yī)術(shù)肯定很高超吧? 要不然就讓他來? 江倦說:陛下總是咳血,我好擔(dān)心他,讓你的好友來給他看看也好? 話音落下,門被推開,是落后于江倦的薛放離,他不緊不慢地走來,卻又正巧聽見江倦這句話,步伐一頓。 薛放離: 作者有話要說:愛他就為他請醫(yī)生! 神醫(yī)好忙,究竟是先治心疾呢還是先治咳血呢。 第113章 想做咸魚第113天 跑這么快做什么。 薛放離面上不漏分毫,神色也很是平淡。 江倦說:是你太慢了。 他倒打一耙,薛放離聽后,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要笑不笑地掃他一眼。 蘭亭見到薛放離,連忙問候道:奴婢見過陛下。 白雪朝本是躺在床上,也掙扎著要下床行禮,江倦見狀,一把拉住他,外祖父,你要做什么? 白雪朝看了一眼薛放離,江倦跟著扭過頭,好像有點(diǎn)明白了,薛放離還沒開腔呢,他就說:外祖父,不用的,你還病著呢。 乖孫。 白雪朝對他搖搖頭,使了一個眼色,這一次,江倦就沒能看懂暗示了,他困惑地問:外祖父,怎么了嗎? 白雪朝: 不太好直說,白雪朝只能訕訕道:沒怎么,沒什么事。 可他的樣子,實在是不像沒什么事,江倦更疑惑了,白雪朝不肯說,他只好去看薛放離,向他求助,江倦覺得薛放離肯定是知道的。 白先生不必多禮。 對上到江倦的目光,薛放離笑了一下,神色頗為愉悅,皇后的話,就是孤的意思。 江倦沒看懂白雪朝的暗示,薛放離卻是知道他的意思,無非是怕江倦惹他不悅,在悄然告誡江倦不要攔著他行禮。 薛放離發(fā)了話,白雪朝就不必再下床了,他拱手道:謝陛下。 白先生可知曉孤為何做這個皇帝。 不知怎么地,薛放離突然問了白雪朝這個問題。 這 白雪朝一愣,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登上高位,無非是為了權(quán)利與地位,可是這一位新帝,白雪朝卻不曾從他身上看見絲毫野心,他對這個位置,甚至表現(xiàn)得很是興致缺缺,好似做這個皇帝可以,不做這個皇帝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之前有一段時間,孤時常困惑一件事,薛放離淡淡地說,孤不知道孤的皇后總在怕一些什么。 帶他去長公主府上,他怕,帶他去御馬場,他也怕,他好像什么都怕。 薛放離道:說他膽子小,也沒有那么小,可他就是怕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哄得多了,孤便懶得再哄他。既然做王妃他整日擔(dān)驚受怕,那就做皇后吧。 白雪朝聽得一怔。 薛放離說這番話,白雪朝當(dāng)然知道他的用意。 其實這幾日,江倦昏迷不醒,白雪朝心急,薛放離更是幾近瘋魔,白雪朝并非沒有看在眼中。 光是他命人打砸寺廟,又綁去許多僧人,就惹來了眾多非議,若是放在往常,連白雪朝都得皺眉道一聲荒唐。 可事關(guān)江倦。 白雪朝還沒老糊涂,知道這位新帝做這些,是為了他的外孫。 但饒是如此,白雪朝作為長輩,還是不免會為江倦擔(dān)憂。 這也是方才江倦攔住他,不要他行禮,白雪朝卻要等薛放離發(fā)過話了,才不再掙扎亂動的原因。 往日江倦被養(yǎng)在身旁,白雪朝從未想過要江倦日后如何,他只想他這外孫,不要太出眾,做一個普通人,平安順?biāo)熳阋樱栽S多事情都沒有教過江倦。 可是現(xiàn)在,白雪朝又有點(diǎn)后悔了。 江倦什么也不懂,現(xiàn)在薛放離愿意縱容他,那么以后呢? 若非江倦在場,白雪朝有許多話想與薛放離說。 比方說,他這個外孫從來沒有壞心,日后他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好好與江倦說,不要對他發(fā)脾氣,待他耐心一點(diǎn)。 比方說,若是江倦惹得他不悅,這絕非江倦本意,他只是真的不懂,不要責(zé)怪他。 但是現(xiàn)在,薛放離又說他坐上這個位置,是為了江倦。 白雪朝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薛放離又平靜地說:白先生年紀(jì)大了,既然來了京城,不若就留下來。 薛放離看了一眼江倦,他也能少擔(dān)心一些你。況且日后孤再惹他生氣,也有一個去處,更有人為他撐腰。 白先生待在京中,也可以看一看,孤對他這樣,究竟只是一時,還是一輩子。 白雪朝的顧慮,薛放離完完全全地說了出來,也為他提供了一個解決方式。 江倦倒沒聽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只是聽見薛放離說讓白雪朝留下來,也覺得這個主意好,江倦很是期待地問:外祖父,你要不要留在京城呀? 白雪朝看著江倦,笑得很是和藹,你想外祖父留下來嗎? 江倦點(diǎn)頭,當(dāng)然想的。外祖父你在這兒,我還能多陪陪你呢,你要是回去了,我們一年才能見上幾面,我不想這樣。 白雪朝注視著江倦,過了好一會兒,他慈祥道:好,乖孫想外祖父留下來,外祖父就留下來。 留下來也好,他能多陪一陪斐月,他在京中也有許多舊友,時不時可以出來聚一聚,在山中逍遙,留在京中,陪著他這外孫,自然也是快活的。 江倦一聽,眼神晶晶亮,好! 白雪朝拍拍他的手,見江倦笑彎了眼睛,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乖孫去哪兒,外祖父都陪著你。 江倦過來探望一趟白雪朝,竟還有了一份意外之喜,白雪朝也會留在京城,他別提有多高興了。 只是白雪朝到底年紀(jì)大了,又病了這么一場,他們說了這么久的話,多少有點(diǎn)乏了,江倦便沒有再拉著他說話,而是與他道別,讓白雪朝休息。 至于白雪朝的病情,江倦問了蘭亭,得到已無大礙的答復(fù)以后,這才與薛放離回到了轎中。 回宮? 嗯。 江倦點(diǎn)點(diǎn)頭,轎子被人抬起,結(jié)果還沒走多久,就有一人追了過來。 陛下!陛下! 皇后! 江倦掀開轎簾,喊叫的人是高總管,他抱著一個冰鑒,跑得氣喘吁吁,江倦連忙道:先停一下。 轎子被放下地,高總管總算追了上來,他扶在一旁的墻上,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皇、皇后,這是您上回要吃的 要吃的冰酪。 高總管從冰鑒中捧出一只碗,江倦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與薛放離去行宮之前,他嫌熱要吃的東西。 只不過當(dāng)時很不湊巧,高管事才去準(zhǔn)備,就有人傳報弘興帝病重,江倦只好立刻與薛放離動身趕去行宮,并沒有吃到冰酪。 江倦接過這只碗,對高管事道謝:謝謝。 高管事笑了笑,沒什么?;屎?,您快些嘗一嘗。 江倦就吃了一小口。香濃的奶味,細(xì)膩冰寒,入口即化,里面還放了薄荷,清清涼涼的,很是解暑。 只一口,江倦就愛上了冰酪的味道,他感慨道:好好吃。 高管事見狀,頗是得意道:奴才跑遍了京城,總算找到了這個方子,讓后廚照著做,皇后喜歡就好。 頓了一下,高管事又道:既然皇后喜歡,奴才回去就把方子交給蘭亭,待她回了宮,也可以一并帶回去。 江倦點(diǎn)頭,好。 可是他說完,又意識到了什么,這才后知后覺地問高管事:你不與我們一起進(jìn)宮嗎? 高管事小聲地說:皇后,奴才還有個相好呢。 進(jìn)了宮,可就得做太監(jiān)了,高管事可不樂意,他嘿嘿一笑,奴才替陛下與皇后守著離王府也是一樣的。 江倦可算反應(yīng)過來了,不過這也也好,江倦嗯了一聲,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高管事擺擺手,他一看天色,忙道,天要黑了,皇后與陛下快些回宮吧,莫再路上逗留了。 好,我們走了。 江倦朝他揮揮手,轎子重新被人抬起,高總管滿面笑意地行了禮,就站在原地目送他們。 他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而身后的離王府也越來越模糊,到了最后,昏黃的天色之下,依稀可見的是琉璃磚瓦,無端顯得寂寥。 看著看著,江倦忽然有點(diǎn)舍不得。 其實他在離王府,過得還挺開心的。 也就是在這一刻,江倦總算對薛放離如今的身份,有了一點(diǎn)實質(zhì)性的認(rèn)識。 你成了陛下,不是王爺了呀。 江倦喃喃地說。 薛放離無所謂道:你若不愿意改口也無妨。 江倦搖搖頭,雖然王爺叫多了更習(xí)慣,他還是決定慢慢改過來的,只不過他有點(diǎn)遺憾。 那一日的登基大典,可惜我昏了過去,沒有看到最后。 沒什么好可惜的。 薛放離瞥了他一眼,下一個大日子,別昏就好。 江倦茫然地問他:啊?還有什么大日子? 薛放離狀似漫不經(jīng)心道:上回與你說過,我們成婚太過倉促,不若再重新辦一場。孤在籌備登基大典的時候,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 說到這里,薛放離笑了一下,他抬起江倦的臉,嗓音低沉得動聽,這一次,你要為我穿嫁衣,亦要與我喝合巹酒。 可是 江倦眨眨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薛放離:下了花轎,你得背我走一路,你才咳了血,身體好差,你背得動我嗎? 還有就是,江倦憂心忡忡地說,成婚有好多事情,你的體力撐得住嗎?你行不行啊? 這一次不會是你昏倒吧? 作者有話要說:你背得動我嗎?你撐得住嗎?你行不行?。?/br> 被架在火上翻烤的咸魚卷如是問道。 第114章 想做咸魚第114天 江倦蹙起眉心,問得很是認(rèn)真。 他嘴上倒說的是你背得動我嗎、你撐得住嗎、你行不行啊,可實際上,江倦是真的覺得以上全部詢問,薛放離都不可以。 薛放離: 他眼皮撩起,根本懶得搭話,只伸手捏住少年的臉,讓他無法再開口。 你這張嘴,往日慣會甜言蜜語,動聽得很,薛放離道,現(xiàn)在卻是什么惹人生氣,你就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