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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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美人披著罩衣跟在后面,她聽到南宮玄和木犀的話,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這個惡毒老女人,慣會裝腔作勢,誰不知道木犀佛面蛇心,看著大度,實則最嫉妒不過??上Щ噬蠀s非常相信她,將后宮諸事都交給木犀打理,楚美人再不服氣也得忍著,靜待時機。 木犀因為事情辦得好,勾起南宮玄不少回憶,南宮玄今夜決意歇在木犀屋里,陪發(fā)妻說說話。楚美人噘著嘴,滿臉不快走向自己的“寢殿”,等一進門,她看到灰撲撲的四面墻壁,簡陋破舊的家具,越發(fā)不高興了。 這段日子逃難,每換一個行宮居住條件就要下降一大截,楚美人十分懷疑木犀是故意的!楚美人站在門口生悶氣,這時候身后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楚美人?” 楚美人回頭,一個做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陰影中,垂著頭問:“美人,天色晚了,您要歇息嗎?” 楚美人不高興道:“這種破地方,還怎么住人?” 丫鬟對楚美人行了一禮,恭敬說:“讓美人不快,是奴婢疏忽。奴婢這就給美人收拾住所?!?/br> 丫鬟低頭穿過楚美人身側(cè),進屋里清掃。一晃而過時,楚美人隱約覺得這個丫鬟的側(cè)臉有些眼熟,但對方很快就挽起衣袖擦桌子,動作又大又重,一看就和楚美人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寵妃不同。楚美人暗暗笑了一句,心道自己多疑,一個做粗活的丫鬟,哪能和她熟悉? 丫鬟雖然悶不吭聲,但做事還算不錯。沒一會,屋里就打掃干凈了,雖然依然簡陋,但至少不會弄臟楚美人的鞋子了。楚美人提著裙子,屈尊紆貴地走進去,她嫌棄地拍了拍自己衣袖,丫鬟從外面端著水進來,躬身問:“美人,您要沐浴嗎?” 楚美人想到沐浴后明日才能美美地去見南宮玄,忙不迭應(yīng)了。丫鬟低頭應(yīng)下,來來回回準(zhǔn)備熱水。楚美人坐到梳妝鏡前,卸下耳環(huán),仔細地看自己的眉毛夠不夠精致。丫鬟垂著手出現(xiàn)在鏡面中,低聲說:“美人,熱水備好了?!?/br> 楚美人點點頭,她將耳環(huán)鎖在盒子里,驕矜地走向浴室。屏風(fēng)后熱霧氤氳,一個大木桶放在中央,騰騰冒著熱氣。楚美人掃了眼,留意到屏風(fēng)上畫著殷紅色的鳶尾,她不太喜歡這種花,便說:“鳶尾福薄,不吉利。明日把這扇屏風(fēng)抬出去,換個牡丹、芍藥之類的插屏回來?!?/br> 丫鬟跟在楚美人身后,低著頭應(yīng)道:“是?!?/br> 楚美人吩咐完后心情總算好受些了,她解開衣服,踏入浴桶中。她入水后發(fā)現(xiàn)水有些涼,不滿道:“我是多嬌貴的身體,凍壞了我你擔(dān)當(dāng)?shù)钠饐幔窟€不快去端熱水來?!?/br> 丫鬟在后面應(yīng)了一聲,卻不往外走,反而步步靠近。楚美人感覺到一股冷氣逼近,終于意識到不對了。她捂著胸口,慌忙在水里轉(zhuǎn)身。 剛才丫鬟站在昏暗的地方,就算進屋也一直低著頭,所以楚美人并沒有留意過丫鬟長什么樣子。如今丫鬟的臉完全暴露在燈光下,楚美人看到那張臉,腦中頓時如被銳器敲了一下,刺痛感幾乎要鑿穿她的頭骨。 楚美人腦中劃過一陣白光,她終于想起來了,她并不是楚美人,而是東方漓;這里也不是什么異世界的后宮,而是青云峰腳下某樣神階法器的內(nèi)部世界! 楚美人緊接著覺得識海更痛,不對,如果她是東方漓,那眼前這張臉是怎么回事?楚美人被嚇到了,脊背靠在浴桶邊緣,色厲內(nèi)荏道:“你是何方宵小,為何頂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和你一模一樣?”丫鬟笑了聲,忽然大跨兩步上前,手中的衣帶一繞就將楚美人的脖頸勒在浴桶上。丫鬟膝蓋頂著木桶,手中不斷收緊:“并不是和你一樣,而是那本就是我的身體。你本是一介凡人,借著我的身體修煉了那么久,也該知足了?,F(xiàn)在,該你回報我了?!?/br> 楚美人和丫鬟此刻都是凡人女子,都沒有修為,但她們一個在水中一個在地上,楚美人很快就被丫鬟反制。楚美人吃力地張大嘴,完全顧不上好看不好看,拼命想呼吸空氣。然而她的掙扎只是徒勞,勒著她脖子上的那雙手無比堅決狠辣,即便正面看著楚美人瀕死扭曲的臉也沒有絲毫猶豫,可見是殺過人的。楚美人費力拽著衣帶,死亡關(guān)頭腦中忽然無比清醒:“你是系統(tǒng)?” 背后的丫鬟嗤了聲,沒有回答,手上的力道更緊了。楚美人萬萬沒有想到,她全身心信賴、視為金手指的系統(tǒng),竟然要殺她。楚美人憋紅了臉,磕磕巴巴說道:“你若為了南宮玄爭風(fēng)吃醋,我可以將他讓給你。” 做丫鬟打扮的東方漓聽到這里,都笑了:“為了他,爭風(fēng)吃醋?他也配?” 東方漓手指緊緊攥著衣帶,瘦削的臉頰俯下,貼著楚美人說:“他當(dāng)年毀我容貌,殺我家人,將我砍斷四肢扔入魔獸堆時,可從沒想過我是他的未婚妻??上颐螅灰粋€流沙城修士救了下來,但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被那個瘋子拿來試藥,受盡折磨。好在蒼天有眼,他煉蠱反噬己身,反而便宜了我。我被南宮玄害的那么慘,可是我又做了什么?我只是看不起他,和他退婚而已。他在天絕島時窩囊、陰沉又自卑,我是東方家大小姐,憑什么要看得起他?” “我不甘心,可是我從蠱修手里活下來后身體已經(jīng)太差了,我無法活著報仇,只能在余生不斷研究禁術(shù),想要重回過去,改變未來。我終于成功了,但是南宮玄害我至斯,我重生后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討好他,當(dāng)他的女人?我索性找了他身邊最寵愛的妃子,也就是你,拘魂后帶回過去,讓你假借我的身份,靠近他,先讓他愛上你,然后奪他機緣,殺他報仇??上闾珶o用,在正牌白月光面前毫無競爭力,如今,竟還當(dāng)真過起寵妃的生活。你可還記得,我們進來的目的是奪神器?” 楚美人眼睛里面已經(jīng)爆出血絲,身體不斷撲騰,浴桶外濺了滿地水花。楚美人眼角似乎沁出液體,不知道是血還是淚。 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真正的東方漓一直在身體里,她偽裝成系統(tǒng),騙楚美人是穿書,用發(fā)布任務(wù)的方式指揮楚美人一舉一動。之前楚美人就覺得奇怪,為什么系統(tǒng)在天絕島時發(fā)布的任務(wù)又詳細又準(zhǔn)確,到了仙界大陸后卻日漸模糊。楚美人最開始以為系統(tǒng)覺得她修為高了,主動給她空間,其實是因為系統(tǒng)只知道這么多。 東方漓的任務(wù)全是根據(jù)自己對未來的了解而發(fā)布的,時間越靠后,人物越多,她知道的事情就越少,任務(wù)自然也含糊不清起來??尚Τ廊诉€以為系統(tǒng)是為了她好,其實,系統(tǒng)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活。 一具身體,顯然只能有一個主人。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進入神器后,楚美人識海內(nèi)再沒有系統(tǒng)了。因為,這本就是兩個靈魂,被神器投射成兩個身份。東方漓很快清醒,而楚美人和南宮玄卻沉浸在美夢中,久久不愿蘇醒。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東方漓打扮成丫鬟,觀察良久,終于決定動手。 水花四濺,一陣水潑在屏風(fēng)上,鳶尾花被水浸濕,花瓣越發(fā)鮮艷,宛如鮮血。鳶尾努力朝上伸展著,仿佛燒盡所有精力,只為了這一次綻放。 水聲逐漸平息,被打濕的鳶尾花慢慢變干了。屏風(fēng)后走出一個女子,她長著楚美人的臉,腰身卻比楚美人要粗一些。 東方漓摸了摸臉上的皮囊,入手柔軟溫?zé)?,和真的皮膚一樣。她前世被蠱修試藥,受了很多苦,但也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比如這種金蟬蠱,就可以將一個人內(nèi)里噬空,完整而利落地剝下整張人皮,就像金蟬脫殼一般。披上這樣的皮囊,從頭到腳都沒有破綻,比人臉面具隱蔽多了。只要言行舉止不露出異樣,便是同榻而眠,對方也不會發(fā)現(xiàn)枕邊人內(nèi)殼換了個人。 東方漓放下手,勾起單邊唇笑了笑,眼睛中幽黑陰惻。南宮玄,重生一世,你真是絲毫長進都沒有,竟還做著當(dāng)皇帝的美夢。廢物不配活著,神器,是她的! 東方漓在三生鏡內(nèi)和楚美人殘殺時,昆侖宗外,慕思瑤一眾人也在激烈討論。慕思瑤和牧云歸分開走,為了安全,她們盡量減少交流,唯有發(fā)生十分要緊的事情時才會按秘法留信。 五天前,慕思瑤就收到了牧云歸的傳信。 牧云歸在信中說,他們已進入昆侖宗,若之后她失去音訊,便來這里找她。信中還附帶了昆侖宗的地理位置及入山路徑,慕思瑤等了五天,眼看已經(jīng)到了約定好的傳訊時間,牧云歸卻沒有回信。 牧云歸不是一個丟三落四的人,她不可能忘記,那就只能說明她遇到什么危險情況,無法回信,甚至更糟糕一點,可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這兩天慕思瑤也沒閑著,她悄悄觀察過陣地中其他人,發(fā)現(xiàn)自從五天前起,桓致遠就再也沒有公開露過面了。 或許,這個時間還要更早。五天只是慕思瑤收到牧云歸傳信后,刻意觀察才發(fā)現(xiàn)的。 桓致遠去哪里了?為何時間偏偏這么巧? 北境隊伍對此各執(zhí)一詞。有的人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聯(lián)盟本就是桓致遠等人牽頭搭成的,開戰(zhàn)后他們卻行蹤不明,這其中必有鬼;有的人卻覺得昆侖宗內(nèi)情況不明,如今敵暗我明,應(yīng)當(dāng)慎重。 一個侍衛(wèi)說道:“帝女還在昆侖宗內(nèi),昆侖宗這些年從沒有人活著進去過,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魔物。我們要盡快趕到昆侖宗,將帝女救出來。” 另一波人卻執(zhí)有不同看法:“帝女身邊有江少辭,若他都無法保護帝女,我們進去又有何用?不如留在外面,隨機應(yīng)變,關(guān)鍵時刻接應(yīng)帝女。” 雙方爭執(zhí)不休,鎮(zhèn)安王府的親衛(wèi)掃過眾人,悄悄走到慕思瑤身邊,用秘語傳音說:“郡主,自從帝女回來后,陛下偏心越來越明顯?;蛟S,這是個好機會?!?/br> 這些侍衛(wèi)是保護著慕思瑤長大的,是她絕對的親信。她們說的雖然含糊,但意思卻很明白。慕策有了親生骨rou,心顯而易見偏了,將來未必會把帝位傳給慕思瑤。如今牧云歸進入昆侖宗,不如趁此機會,永絕后患。慕思瑤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進去救援,就能兵不血刃解決競爭對手,將來回到北境,也不必擔(dān)心被宮里遷怒。 慕思瑤明白親衛(wèi)的意思,她離開王府時,父親也似有似無提點過。北境人丁凋零,新一輩中最適合繼承帝位的只有兩人,一個是慕思瑤,一個是牧云歸,牧云歸的次序還要比慕思瑤高上不少。只要牧云歸死了,慕策再無選擇余地,就只能把帝位傳給慕思瑤。 可是,她一定要用這種辦法才能繼承帝位嗎?北境尚未有女子稱帝,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她不僅代表著鎮(zhèn)安王府,更代表著北境女子。她若是當(dāng)不好繼承人,大不了回來做郡主,依然有一輩子榮華富貴,可是之后,女子再想繼位,就難上加難了。 她從小苦學(xué)經(jīng)書策論,不敢有一刻松懈。她努力的意義,就是為了當(dāng)一個退而求其次的存在嗎? 慕思瑤抿唇,眼神中堅定下來。眾人還在爭論不休,慕思瑤忽然開口,說:“敵進我退,便要處處受制。傳令下去,明日不必去前線了,準(zhǔn)備進山?!?/br> 眾人聽到,有人驚喜有人愁:“郡主!” 慕思瑤抬手,說道:“我意已決。顯而易見,這一切的關(guān)鍵就在昆侖宗內(nèi),若這種時候我們還猶豫,等別人搶占先機,我們連還手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外面這些魔獸是殺不完的,不如拼一把,進昆侖宗里面看看。” 一個隊伍中從來不缺先見之士,保守和進攻各有各的道理。但謹(jǐn)慎和迂腐、果斷和莽撞之間只有一步之隔,在不同意見中如何取舍,是剛愎冒失還是先見之明,是謹(jǐn)小慎微還是延誤戰(zhàn)機,就在于領(lǐng)導(dǎo)者了。 慕思瑤在這種時候極為果斷,其他人被慕思瑤的意念感染,再不唱反調(diào),而是討論起明日如何在不驚動其他門派的情況下潛入昆侖宗。鎮(zhèn)安王府的侍衛(wèi)一直皺著眉,等到了無人之處,侍衛(wèi)不解地問:“郡主,如此天賜良機,您為何要放棄?” 慕思瑤淡淡道:“我當(dāng)然不甘心將努力了多年的東西拱手讓人,可是,我更希望打敗她靠的是我更優(yōu)秀,而不是這種歪門邪道?!?/br> 慕思瑤抬頭,看向幽深逶迤、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青山,長嘆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此乃危急存亡之際,當(dāng)務(wù)之急是攜手度過難關(guān),而不是內(nèi)斗。若我們失敗,之后天下再無寧日,連北境都無法保全,還談何帝位?若我們成功,等天下太平,自然有的是時間公平競爭?!?/br> 第126章 回溯 回到一萬年前,去找他,改變這一…… 西線,夜靜蟬鳴,言語冰坐在案前畫靈草圖冊。侍女將茶水放在旁邊,輕輕把燈燭挪近,問:“夫人,都這個點兒了,主帳那邊還亮著燈。” 言語冰淡淡應(yīng)了一聲,依然在勾手里的線條,侍女沒辦法,只能說得再明顯一點:“夫人,三爺已經(jīng)許久沒來了。您就不去問問嗎?” “問什么?!毖哉Z冰抬腕,扶著衣袖,在硯臺里潤了潤筆尖,說,“最近戰(zhàn)情吃緊,他忙著議事。我又幫不了什么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br> “夫人!”侍女急的上火,夫人如此美貌,怎么就不開竅呢?她當(dāng)然知道夫人無法上戰(zhàn)場,但誰說女人是幫男人打仗的?如今三爺正焦頭爛額,夫人過去送送湯藥、噓寒問暖,不正能抓住三爺?shù)男膯幔?/br> 可恨夫人長得美,性子卻像木頭一樣,總是不冷不熱。三爺不來,她就永遠不去找;三爺傳話說這段時間抽不開身,讓夫人自己待著,她就當(dāng)真一步都不出,一句都不問。 侍女看著言語冰,燈火昏黃,她扶袖坐在燈下,云鬢螓首,烏發(fā)雪膚,當(dāng)真美不勝收。唯獨性子太淡了,城主府的人私下都說,言語冰天生在情愛上缺一根弦,不懂愛欲。 可能,這是真的。 侍女嘆氣,認(rèn)命般收起端盤,輕手輕腳往外走。她掀開帳篷簾子,看見外面的黑影,驚了一下,喜出望外道:“三爺,您來了?” 霍禮站在外面,不知道聽了多少。他對侍女抬了抬手,說:“這里沒你的事了,下去吧?!?/br> 侍女給霍禮行禮,高高興興地走了?;舳Y掀簾,步入帳篷,言語冰聽到他的聲音,依然把筆下的圖案勾勒完了,才放筆起身?;舳Y攔住她,說:“我來和你說幾句話,很快就走,不必麻煩了?!?/br> 言語冰點頭,端坐在案后,美的像尊菩薩?;舳Y低頭看言語冰的畫,問:“怎么想起畫這些?” 言語冰將那些散亂的紙張收起,說:“閑來無事,隨便畫些打發(fā)時間。涂鴉之作,沒什么好看的。” 霍禮按住言語冰的手,說:“怎么會,畫得很好?!?/br> 這是確實,言語冰雖然修煉廢柴,但琴棋書畫上的才藝并不差,言適即便在流放途中也沒有疏忽對女兒的教養(yǎng)。從一開始,她和霍禮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言語冰的手搭在霍禮掌心,白皙纖瘦,完美無瑕,和霍禮的截然不同。霍禮收緊,緩聲道:“我?guī)銇響?zhàn)場,害得你這些日子不能出門,委屈你了。” 言語冰輕輕搖頭,她自小過慣了這種生活,并不覺得有什么難受。可她不習(xí)慣多話,這些話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說出口。 霍禮見她還是這樣疏離冷漠,心中不由暗嘲。他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竟還指望改變她嗎?當(dāng)初他一意孤行用同命蠱的時候,便已預(yù)料過今日的場面,如今這一切,不過是他求仁得仁。 霍禮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他很快從情緒中掙脫出來,繼續(xù)說:“這些日子我總覺得不對勁,仙門承平已久,但流沙城一直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沒人比我更了解生死搏斗場是什么樣子。這個戰(zhàn)場太有序、太和平了,和平到讓我懷疑歸元宗的真實意圖。我打算帶著人去涿山里面看看,這段時間會有人在主帳冒充我,所有事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必管,繼續(xù)過自己的日子就行?!?/br> 言語冰聽到眼瞳動了動,那雙星空一樣的眸子中似乎有波光掠過,她仿佛想說什么,但最終問出來的卻是:“什么時候走?” “今夜?!?/br> 這么快,難怪他說進來說幾句話,很快就走。 言語冰垂下頭,又安靜了?;舳Y坐在她對面,目光緩慢掃過,問:“你就沒什么要說的?” “三爺既做出決定,便已經(jīng)深思熟慮過,絕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更改。既然如此,我何必枉費口舌?” 霍禮暗暗嘆氣,沒錯,他已經(jīng)決意進去一探究竟,任何人反對都不會動搖他的意志。但理是這么個理,言語冰連一丁點嘗試都不做,還是讓霍禮覺得失望。 他原本以為只要他意志夠堅定,一定能焐熱冰塊,可這四年來,言語冰依然游離在外。她沒有抗拒,但也沒有享受。仿佛,這場戲中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霍禮收緊掌心的柔荑,定定看著她,道:“語冰,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當(dāng)初強求你,是不是做錯了?” 言語冰眼睛動了動,終于出現(xiàn)情緒波動,抬頭看向霍禮。 霍禮有些自嘲地想,果然,只有在這種地方,他才能感覺到言語冰活著,是一個有情緒的人。時間有限,霍禮不想浪費在這些事上,便說:“我本來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但剛才突然覺得倉促。今日沒時間了,等回來后,我再和你說?!?/br> 霍禮說完就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言語冰知道霍禮這就要走了,不由直起身,脫口道:“三爺?!?/br> 霍禮回頭,言語冰看著他,在燈光下輕輕欠了一身,說:“保重。” “真是難得,我竟然能聽到你主動說話?!被舳Y仿佛又恢復(fù)了曾經(jīng)那個氣定神閑、勝券在握的流沙城少主,似笑非笑道,“你這樣做,我都懷疑你快要愛上我了?!?/br> 言語冰睫毛向下垂著,對這類調(diào)笑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舳Y視線緊緊鎖著她,問:“那你愛我嗎?” 言語冰螓首半垂,衣裳逶迤,身姿在燈光下靜美又清瘦。她沒有回答,霍禮感覺到身體里不斷抽痛的同命蠱,哪能不明白她的回答。 同命蠱,若她愛你,你們兩人同生共死,不離不棄;若她不愛你,那蠱蟲每一刻都在反噬宿主,痛苦會一直伴隨著輸家,至死方休。 霍禮沒有再為難她,他最后望了她一眼,飛快道了句“等我回來”,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外面,他的親信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舳Y飛快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轉(zhuǎn)眼便變成冷酷的流沙城少主:“檢查好裝備,出發(fā)?!?/br> 霍禮走的悄無聲息,除了極少數(shù)人,戰(zhàn)場其他人并不知主帳里已換了個人。言語冰依然靜靜過她的日子,只是偶爾抬起筆時,腦海里會不自覺想,他們現(xiàn)在在何處。 霍禮并沒有細說他們的計劃,言語冰也無從得知霍禮想探究什么。言語冰對局勢知之甚少,但她能感覺到,這次霍禮要做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是極其危險的。 走神的次數(shù)似乎越來越多了,言語冰靜不下心,干脆放下筆,去帳篷外散步。言語冰知道自己修行弱,霍禮又不在營地里,所以她沒有往遠走,只在自己常去的地方漫步。 侍女亦步亦趨跟在言語冰身后,言語冰穿著一襲淺藍罩紗廣袖裙,慢慢走在空地上。風(fēng)吹過言語冰衣擺,層層疊疊的裙裾像水霧一般,搖曳生姿。言語冰走得慢,她沒有看路,而是抬頭望著山巒。 原來,這就是涿山,一萬年前最負盛名的昆侖宗所在地。當(dāng)年萬仙朝宗,何其煊赫昌盛,如今,也只剩下莽莽山林。 這是言語冰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流放途中,父親時常和她說起沂山和帝御城,她是北境人,卻從未見過雪,只能在想象中勾勒那座常年落雪的城池。后來,她輾轉(zhuǎn)去過好些地方,大漠、青山一閉眼就能想起來,反倒是故鄉(xiāng),逐漸模糊了。 言語冰正有些出神地望著山林,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霍夫人?” 言語冰驚訝,下意識回頭,流蘇在她鬢邊劃過一陣碎光。言語冰看到來人,表情依然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