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凜作勢低頭，沈郁忙伸手擋住，“陛下怎么能冤枉我，明明我說的話都是發(fā)自真心?！?/br>
    商君凜也不勉強，稍微退開一點：“貴君這般熟稔，是從多少人身上練來的？”

    沈郁不甘示弱：“那我也想問問陛下，為何知道那藥膏是用來做什么的?！?/br>
    “貴君真是……”商君凜失笑，“貴君進宮前，沒有嬤嬤教導這些嗎？”

    得知商君凜要娶鎮(zhèn)北侯之子，宮里的嬤嬤給商君凜送來了男子如何行那事的書冊，一并送來的，還有一些皇室珍藏的脂膏。

    沈郁進宮后，太醫(yī)院也陸陸續(xù)續(xù)送了一些過來，顧太醫(yī)更是在匯報沈郁病情時再三叮囑，不可太激烈，沈郁現(xiàn)在的身體會承受不住。

    商君凜讓沈郁入宮，最開始本來沒有別的心思，不過是被大臣們吵得煩了，隨意應下的。若進宮的不是沈郁而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只會是被放在某個宮殿自生自滅的下場。

    “鎮(zhèn)北侯派來的人廢話太多，我懶得聽，全趕出去了，陛下送來的人都是只做事不說話的……”沈郁逐一掰扯。

    這真的不能怨他，那個時候，他剛重生，光是消化重生這件事，就花了好幾天時間，更別說還要旁敲側擊問清這個時間點發(fā)生的各種事。

    畢竟十年時間能發(fā)生的事態(tài)多了，近三十的沈郁和不到二十的沈郁之間，存在巨大的信息差。

    不止這些，他還要處理沈清然母子的事。

    各種事堆在一起，一些不太重要的，沈郁都是直接忽視的。

    前世沈郁的身體比現(xiàn)在糟糕的多，壓根沒和越王有過特別親密的接觸，因為身體緣故，他對這種事一點也不熱衷，陰差陽錯造成了藥膏事件的烏龍。

    商君凜明白過來了：“這么說，貴君不是故意要看朕笑話？”

    沈郁這回真的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他頂多就是在知道后沒有適可而止，而是想看看陛下臉紅的模樣。

    “我哪有那么大的膽子看陛下笑話。”沈郁不滿。

    “別人或許不敢，朕看貴君就沒有不敢的?！鄙叹齽C不置可否。

    沈郁心道還真是這樣，就算他提前知道了，說不定也會做一樣的事。

    “陛下，不好了，淮昱王在獄中自盡了?！泵瞎玫较氯藗鱽淼南⒑?，根本不敢拖延，直接推開門，垂首走進來。

    他不知道兩位主子在做什么，也不敢抬頭，只是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淮昱王出了事。

    “你說什么？”商君凜松開沈郁，厲聲問。

    “剛剛獄中派人來傳消息，說淮昱王在獄中自盡了，奴不敢耽擱……”

    “淮昱王現(xiàn)在如何了？”沈郁直接問重點。

    “暫時被救下來了?！泵瞎卮?。

    “直接宣太醫(yī)，傳報信的人來見朕，派人去查，朕要知道，今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商君凜聲音如同結了冰，寒意逼人。

    隱龍衛(wèi)迅速動作起來，消息并不難查，沒多久，隱龍衛(wèi)將查到的信息交到了商君凜手里。

    沈郁：“陛下，淮昱王現(xiàn)在如何了？”

    商君凜：“沒傷到要害，太醫(yī)院的人已經(jīng)去看了，朕需要過去一趟?！?/br>
    沈郁：“我能一起去嗎？”

    對于這一世發(fā)生了，前世卻沒發(fā)生過的事，沈郁始終有些在意。

    暗牢。

    淮昱王身份特殊，沒有關押在刑部大牢，而是被關在暗牢里。

    沈郁第二次踏進這里，只覺得比上次守備森嚴了許多，想必是劫獄一事后，商君凜加大了暗牢的守備力量。

    一路走來，四周都很安靜，這里關押的人不多，每人被關押的地方隔得很開，在獄卒的帶路下，走了將近一刻鐘時間，到達關押淮昱王的牢房。

    太醫(yī)已經(jīng)在施救了，沈郁打量了幾眼，顧太醫(yī)不在里面。

    突然，沈郁皺了皺眉，他感受到了一股很隱晦的厭惡視線。

    沈郁一一看過去，在某個人身上停留兩秒，有意思，一個他沒見過的人，為何會對他有這么大的敵意？

    孫太醫(yī)是故意搶了顧太醫(yī)的名額過來的，他就不相信，醫(yī)好了淮昱王，他的功勞會沒有一個只負責為貴君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顧太醫(yī)大。

    淮昱王慢悠悠清醒過來，見周圍站了一圈人，自家皇帝侄子正站在離自己不遠處，便明白過來他的自殺沒能成功。

    “淮昱王情況如何？”商君凜冷聲開口。

    “回陛下，淮昱王現(xiàn)已無大礙，”說話的是個年紀比較大的太醫(yī)，“萬幸淮昱王力道不夠，若是力氣再大一分，臣也沒法將人救回來了?！?/br>
    沈郁沒忍住多看了這個太醫(yī)幾眼，他這么說真不是故意的嗎，淮昱王都要被這話再次氣暈過去了。

    “你們先下去，朕與淮昱王說幾句話。”

    “是?！?/br>
    太醫(yī)和獄卒陸續(xù)退下，轉(zhuǎn)眼間，在場的就只剩下三人。

    淮昱王撐著自己靠墻坐起來，勉強顯得不那么狼狽：“陛下對鎮(zhèn)北侯家的這個孩子當真寵愛得緊，這種時候還將人帶在身邊。”

    “陛下愛我，自然舍不得與我分開，而且，萬一我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了怎么辦？”沈郁做足了恃寵而驕的模樣。

    淮昱王愣了一會，突然笑了：“沈貴君說的極是，若愛一個人，自當如珠似寶的看著，否則，一個不留神，人可能就沒了，咳咳咳……”

    說到后面，淮昱王捂著胸口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好一會兒過去，咳嗽聲才漸漸停下來。

    “你沒事吧？”沈郁皺眉問，他知道咳嗽起來有多難受，曾經(jīng)最嚴重的時候，一次咳嗽能要掉他半條命。

    “沒事，沒事，”淮昱王擺擺手，“我早就習慣啦，拖著這幅病體，想死也死不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吧?！?/br>
    沈郁與商君凜對視一眼，鬧不明白這人態(tài)度怎么突然變了。

    “讓你的貴君問，你問什么我都不會回答的?！彼坪跸氲搅耸裁?，淮昱王補充。

    沈郁更迷惑了，他可以肯定，自己兩輩子都和淮昱王沒有任何交集，為什么淮昱王會對他另眼相待？

    “淮昱王為何要我問？陛下問不是一樣嗎？”沈郁將心中的好奇直接問了出來。

    說完看了商君凜一眼，倒是沒在男人臉上看出什么不高興的情緒來。

    “貴君問吧?！备惺艿缴蛴舻哪抗猓叹齽C道。

    行吧，他問就他問。

    “我想知道淮昱王為何要將先帝的妃子送到陛下身邊，以及這件事背后是不是還有推手。”

    “為什么？當然是為了讓先帝泉下有知，他留下的女人都被他自己的親兒子睡了！哈哈哈！想必當我將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時候，他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就因為這？”沈郁想過各種原因，唯獨沒想到事實竟如此簡單。

    “他害我沒了心愛之人，我也想讓他嘗嘗，他寵愛的人背著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滋味?！被搓磐酢班类馈毙α藘陕?，看向商君凜，面露瘋狂，“他應當要感謝你，唯一一個被他認定不是親生兒子的你，若不是你殺了那些野種，大桓的江山早就不姓‘商’了！”

    ！?。?/br>
    沈郁萬萬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問題還能牽扯出這樣一樁隱秘來，不由向商君凜看去。

    男人面色冷凝，似乎對淮昱王的話并不感到多少意外。沈郁微微蹙眉，商君凜是早就知道什么了嗎？

    他往旁邊靠了靠，勾住商君凜的袖子，繼續(xù)問：“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呢？”

    淮昱王：“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報復先帝，不過我送給你一個忠告，沈貴君，別把皇室的男人太當回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沈郁：“也包括淮昱王你自己嗎？”

    淮昱王愣了一下，才道：“是啊，若不是因為我，那個人應當還好好活著吧，鎮(zhèn)北侯家的小孩，為了自己，別亂給出一顆真心?！?/br>
    “可陛下是陛下，你們是你們，陛下不會成為你所說的樣子?！鄙蛴粽J真反駁。

    商君凜神情微動，抓住沈郁的手，牢牢握住手心。

    沈郁撓了撓男人手心，商君凜身上凝固的氣勢瞬間松懈，他帶著沈郁轉(zhuǎn)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淮昱王好自為之。”

    兩人回到玉璋宮已經(jīng)是深夜了，沈郁平常這個點早睡了，跨進寢宮就感覺困意一陣一陣往上涌。

    摸到床就想爬上去，半路遇到一堵rou墻。

    “嗯？”沈郁攀著男人的肩膀，半闔著眼睛含糊地問，“陛下？”

    “貴君還未洗漱?！?/br>
    “好像是……”沈郁用迷糊的腦子想了想，“暗牢挺臟的，是該洗洗，可是我好困啊，不想動，陛下……”

    最后兩個字尾音拖的特別長。

    綿延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脖頸處，商君凜眸色暗了暗，扶著人靠在懷里，輕哄道：“朕帶你去洗?！?/br>
    第34章

    沈郁想了想，暗牢那種地方確實不算干凈，若是不清洗一下，他肯定睡不安穩(wěn)。

    “還要換衣服?！鄙蛴籼嵋庖?。

    “洗完就給貴君換干凈衣服?！?/br>
    同沈郁說完，商君凜轉(zhuǎn)頭吩咐：“慕汐，去找一套舒適的干凈衣服來，再找一件厚一點的披風?！?/br>
    “是。”

    孟公公提前得了命令，已經(jīng)去準備沐浴的地方了，等商君凜為沈郁穿戴好，孟公公正好回來。

    “陛下，已經(jīng)辦妥了?！?/br>
    商君凜抱著半只腳踏進睡眠的沈郁，“地暖也燒好了？貴君受不得涼，屋里溫度升起來了嗎？”

    “陛下放心，保證不會讓貴君受到一點寒氣。”

    “陛下，不是在寢宮沐浴嗎？”沈郁聽著商君凜的吩咐，怎么也不像是打算就在寢宮解決的意思。

    “帶貴君去另一處，朕抱貴君去，貴君若是困的厲害，可以小睡一會?！鄙叹齽C低聲安撫道。

    熱水是提前備好的，皇宮里有一座專門的浴池，離玉璋宮不遠，白玉為階，熱氣氤氳，華麗異常。

    沈郁被男人抱在懷里，只留了三分心神觀察外面。

    “陛下，這是哪里？”沈郁望著全然陌生的景致，低聲問。

    “是洗漱的地方?！鄙叹齽C今晚耐性特別好，有問必答。

    “陛下騙我，平時我沐浴的地方根本不是在這里?！鄙蛴舯г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