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小金枝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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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zhǔn)備退出去時,想著自己方才似乎又做錯了些事情,就這么退下去似乎不大妥當(dāng)。張mama和她說過,若是做錯了事,就得盡快彌補才行,可不能拖。 思來想去,柳兒還是大著膽子倒了一杯水,輕手輕腳的走到陸祁身邊,將水盞放到了陸祁的手邊。 陸祁動作未變,眼神卻有些微詫異地看了眼柳兒的動作,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了柳兒手腕內(nèi)側(cè)靠近脈搏邊的一顆小紅痣,目光微微一動。 這樣一個小動作柳兒自然沒有注意到,輕輕放下水杯后,柳兒看了眼桌上放置的罩燈,隱約覺得燈光似乎不大亮堂,遂將另一邊的罩燈也拿了過來,周圍頓時亮堂了不少。 在這過程之中,柳兒全程都沒敢抬頭看陸祁,不過陸祁都沒出聲制止,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沒犯忌諱。 柳兒心里這才安心了些,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子,順便掩上了門。 直到門關(guān)上后,陸祁才將眼神從書上移了開來,從多了的燭臺移到了手邊的茶盞上,手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了下,唇角微勾,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門外,維寧正守在不遠(yuǎn)處,見柳兒竟然退了出來,走上前訝異道:“柳兒姑娘怎么出來了?” 柳兒道:“大少爺說不用守夜,便讓我先回去了。” 維寧眸子閃了閃,回道:“原來是這樣,天色已晚,那柳兒姑娘快回去歇息吧?!?/br> 柳兒點了點頭,客氣地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加快了步子往下人房走去。 身后,維寧惋惜地?fù)u了搖頭,走近幾步,像以往一樣守到了門外。 回了下人房,屋里的燈竟然還亮著,晚夏和晚冬也沒睡,尤其是晚冬,臉色特別不好,冷著臉坐在桌邊打絡(luò)子。 見柳兒回來了,兩人的動作具是一頓,神色各異地朝柳兒看過去,尤其是晚冬,緊緊皺起的眉頭忽地舒展開來,眼神中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狂喜。 晚冬有些得意瞪了晚夏,她就知道,少爺怎么可能突然就對誰動了心思,不過是為了應(yīng)付老夫人而已,這個柳兒,不過就是模樣好一些罷了,少爺怎么可能會看上她?倒是難為她多此一舉了。 晚夏無奈地?fù)u了搖頭,道:“柳兒,你怎么回來了?” 柳兒如實將方才回答維寧的話又說了一遍。 晚夏點了點頭,笑了笑道:“大少爺喜靜,這也是常有的事,既如此,便早些歇息吧。” 柳兒早在去之前就有了困意,這會兒早就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聽晚夏這么說,向兩人行了一禮,便趕緊洗漱了一番,邁著有些虛浮的步子躺上了榻。 柳兒回來了,晚冬心里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也放下了手里的絡(luò)子上了榻。臨睡前,晚冬瞟了一眼這么快就已經(jīng)睡熟了的柳兒,嫌惡地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野丫頭,能來服侍少爺幾天,算是便宜她了。上次的賬她還沒和她算呢,且讓她先舒服幾天,等被遣出去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相比于晚冬,晚夏雖然不若她那般大起大落,但柳兒回來,她心里也確實是松了一口氣。倒也不全是因為那些不好說的心思,更多的是因為她身為這祈安院的管事丫鬟,少不得得多留意些主子的心思,也好方便管理。 現(xiàn)在看來,這個柳兒與之前那幾個并無不同,倒是為她省了不少麻煩。 想到此,晚夏舒心了些,下床挑滅了幾盞燈,也趕緊睡了。 同一時刻,蘭院內(nèi),老夫人看著去打聽消息回來的素秋,問道:“祈安院那邊如何了?” 素秋搖了搖頭,道:“同以往一樣,安排在了下人房?!?/br> 老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孩子?!?/br> 素秋猶豫問道:“那明日一早,可還要叫她過來?” 老夫人搖搖頭,“罷了,先緩緩吧,你替我留意著就行?!?/br> 素秋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道:“老夫人,這么晚了,往日您早該歇息了,奴婢扶您上榻吧?!?/br> 老夫人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么問道:“對了,怎的今日一天都沒看到雨雁?” 素秋早已準(zhǔn)備好了說辭,道:“回老夫人的話,雨雁前幾日著了涼,今日燒的厲害,奴婢便讓她先回去養(yǎng)病了,等好了再回來,免得讓病氣影響了老夫人?!?/br> “原來如此?!崩戏蛉瞬灰捎兴?,道:“那便讓她歇息幾天吧,水房的差事,你盡快另找個人替一替。” 素秋點頭:“是,老夫人?!?/br> 翌日,許是昨日的確事太多的緣故,柳兒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且一夜無夢,直接睡到了卯時初,精神抖擻地起了床。 今日是柳兒來到祈安院的第一天,本以為會如之前一樣手忙腳亂,卻沒想到事實恰好相反。 柳兒原本以為晚夏同她說的大少爺事務(wù)繁忙,不常管下人的事,是安慰她的說法,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陸祁因把持著諾大家業(yè)的緣故,白日里基本都在外面,而且這幾日似乎格外繁忙,早出晚歸的。 而且大少爺似乎并不太喜歡婢女伺候,晚夏晚冬所謂的近身侍奉也不過就是端個茶倒個水,兩個人伺候綽綽有余,根本用不到柳兒,她甚至于從早到晚都見不到大少爺?shù)娜恕?/br> 不過這是對于大丫鬟而言,祈安院是陸府最大的院子,負(fù)責(zé)灑掃內(nèi)院的采風(fēng)采月還是很忙的。 柳兒剛來,也不敢因為和晚夏晚冬住一個屋,就把自己真當(dāng)大丫鬟,閑了半天后還是拿著掃把去幫采風(fēng)采月灑掃屋子去了。 之前那幾個,仗著是老夫人送來的,自詡高人一等就罷了,有的還真把自己當(dāng)準(zhǔn)姨娘看待了,不興風(fēng)作浪就算好的了,晚夏還是頭一次看到柳兒這么本分自覺的,對柳兒的印象好了不少。 見柳兒掃地掃的一頭汗,正要上去提點兩句,卻被晚冬攔了下來。 “是她自己要做的,難得她有這個自覺,你何必去當(dāng)這個好人?依我看,她本來就是個新來的,多做一些,有益無害。反正現(xiàn)在不做,以后出去了還得做。” 晚夏有些無奈,道:“你這性子,真該改一改,我瞧著她也沒怎么得罪你,你怎么總是火氣這么大?忘了上次的事了?再這樣不知收斂,遲早害了你?!?/br> 晚冬冷冷一笑:“我怎么不知收斂了?又不是我讓她做的,倒是你,慣愛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也沒見得搏什么好名聲?!?/br> “行了?!蓖矶男宰油硐脑缇褪煜ち耍挥退枳?,道:“這里管事的畢竟是我,你也該有些分寸。明日大少爺要出門,你還是趕緊替大少爺收拾好行裝是正經(jīng)?!?/br> 一提到大少爺?shù)氖拢矶銢]了反駁的話,不屑地看了柳兒一眼,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晚夏無奈地?fù)u了搖頭,還是朝柳兒走了過去。 見晚夏來了,柳兒忙放下了手里的掃帚,屈膝行了個禮:“晚夏jiejie?!?/br> 晚夏笑了笑,道:“今日天熱的很,先歇息一會兒,喝口水再繼續(xù)吧?!?/br> 柳兒搖了搖頭,:“不礙事,還有一點就收尾了,謝晚夏jiejie關(guān)心?!?/br> 柳兒的懂事讓晚夏臉上的笑真心了幾分,不過兩人本也不太熟,關(guān)心點到即止即可,聽柳兒這么說,晚夏也不欲多勸,關(guān)心了幾句便到別處巡視去了。 灑掃的活兒雖然比在蘭院水房累的多,但是與之前在下人房比起來還是輕松不少的。畢竟還有采風(fēng)采月,她只能算是個搭手的。不過與水房相同的一點是,柳兒依然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其他的人都不愛與她搭話。 這一點對于柳兒來說有好有壞,好處是雖然沒人同她說話,但也沒人找她麻煩。 壞處是由于陸祁早出晚歸,他又沒人說話,在陸祁走了兩天后,她才知道了陸祁出府辦事,得過段時間才回來的消息,而且還是在晚夏回家探親的前一天才知道的。 第12章 暗整 陸府的下人們一般只有在年節(jié)時才會有出府探親幾天的機會,但若是能做到管事的位子,年中想要告假也大多能被批準(zhǔn)。 晚夏的父母原先都是陸府里的下人,只是因身體不好,早早的去世了,只剩下一個關(guān)系并不算多親近的姑姑,但卻算是她在這事上唯一的親人了。 此次是她姑姑生了病,據(jù)說挺嚴(yán)重,她姑姑膝下也只有個五六歲大的女兒,所以晚夏便和老夫人告了假,老夫人也體諒,準(zhǔn)她回去服侍幾天。 祈安院里的事晚夏倒是不擔(dān)心,晚冬脾氣雖然急一些,管事能力她是信得過的,只不過…… 晚夏看向一旁主動幫她收拾東西的柳兒,有些擔(dān)憂。 這段日子以來,再沒有一次讓柳兒過去服侍,院里下人的心里也都有了思量,估摸著又是和前幾個一樣,待不了多久,原先還在觀望所以壓著的敵意,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冒了出來。特別是大少爺走后,有幾個丫鬟甚至故意將事留給柳兒去做。 其中以晚冬做的最明顯,其他人也難保不是看出了晚冬對柳兒的敵意,跟風(fēng)為之。 這些晚夏都看在眼里,不過到底院里這些人才是跟她跟的久的,晚冬又是老人,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幾天柳兒的表現(xiàn)她都看在眼里,不僅沒有那些目中無人,自覺高人一等的毛病,反而十分乖巧。而且從與柳兒的幾次聊天中,晚夏也發(fā)現(xiàn)了柳兒似乎真的只以為自己是來祈安院做婢女的,對于其他人意有所指的嘲諷,似乎都聽不太懂。 這也讓晚夏對她的好感更多了些,多少庇護(hù)了她點,這也是其他幾個下人不敢太過分的原因。 如今她這一出去,其他人倒還好,就是晚冬的性子,她不得不擔(dān)憂。 見晚冬出去了,晚夏想了想,招手將給她系包袱的柳兒喊了過來。 柳兒聽話地走到晚夏跟前,“晚夏jiejie,可還有什么吩咐?” 晚夏搖頭,“沒什么了,多謝你幫忙了?!?/br>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柳兒笑道。但是心情卻有些低落。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誰對她好,誰對她懷她還是分的清的。晚夏算是這院里對她還不錯得了,這會兒出去這么多天,她難免不失落。 晚夏看看門外,估摸著晚冬一時回不來,趁機提點道:“我這次出去,最少也得五六天回來,這幾日大少爺不在院里,你凡事還是得多小心才是?!?/br> 柳兒正要點頭,卻忽地抓住了話里的一絲重點,有些驚訝的抬頭,“大少爺不在院里?” 晚夏也有些意外,“怎么,你還不知道?” 柳兒搖頭,“我這幾日都在外院,沒有人告訴我?!辈贿^想想也是,原先她起的早時還能碰見大少爺出門,可是這幾天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她還在想著要不要早上再起的早一些來著。 雖然大少爺在不在其實也不會影響柳兒什么,但是柳兒莫名覺得原本的就失落的心,更加空落落的,而且自己居然到現(xiàn)在才知道。 晚夏看著柳兒,嘆了口氣,道:“無事,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傊@段日子院里的事,都會交由晚冬打理。晚冬的性子是急了些,你又是新來的,難免會對你嚴(yán)苛一些。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她說什么,你多順著,忍著些就是了?!?/br> 柳兒知道晚夏單獨和她說這話是真的關(guān)心她,點點頭,感激地看著晚夏:“謝晚夏jiejie,柳兒知道了?!?/br>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晚夏的姑姑家里住的挺遠(yuǎn),再晚怕是要耽擱,便也不再多言,拿上包袱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便趁著天色早出府了。 柳兒送晚夏到了門口,直到人走遠(yuǎn)了才回了院子,看著里頭主屋的院子,輕輕嘆了口氣。 正準(zhǔn)備回偏房,剛好看見采月正從內(nèi)院里出來。 采月也看到柳兒,兩人擦肩而過時,采月突然出聲叫住了柳兒,“柳兒,你等一下。” 柳兒依言停下,道:“怎么了,采月jiejie?” 因著柳兒是新來的,還是禮貌地稱呼院里的老人為jiejie。 采月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忽地一只腳往上抬了抬,嘴里輕嘶了一聲,道:“我今日一早起來不慎撞到了桌角,腳疼的厲害,可我這會兒還得去后院洗衣房拿漿洗好的衣服回來,這一來一回,估計得傷上加傷,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的。我想著能不能勞煩柳兒你替我跑一趟?” 柳兒看了看采月的腳,想著她方才走來明明似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起來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總不能真的驗證一番,不過是跑個腿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兒咬了咬唇,道:“行,那我這就過去,勞采月jiejie替我和晚冬jiejie說一聲?!?/br> “真的嗎,太好了,多謝你啊柳兒。”嵐采月笑道。 柳兒擺了擺手,轉(zhuǎn)身趕緊去了。 身后的采月看著柳兒的背影,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腳步穩(wěn)當(dāng)?shù)鼗厝チ恕?/br> 陸府設(shè)有專門的洗衣房,負(fù)責(zé)漿主子和身邊丫鬟們的衣物,柳兒剛進(jìn)府時去過一次,位置就在柳兒原先住的下人房的旁邊。這也是柳兒愿意來跑一趟的原因之一,自從進(jìn)了祈安院,她就一直沒見過嵐兒和張mama了,心里想念的很,想著路過下人房時說不準(zhǔn)還能碰上,說上兩句話。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期望,從洗衣房拿了衣服出來的時候,還真叫柳兒碰上了從花園回來的嵐兒。 嵐兒看到柳兒也是一臉驚喜,幾步跑過來接過柳兒手中盛放著衣服的托盤,放在一旁的石凳上,給了柳兒一個擁抱。 “哎喲,我可想死你了,快讓我瞧瞧?!?/br> 嵐兒放開柳兒,拉著柳兒的手左右看了看,皺了皺眉,“柳兒,你這些天是不是沒吃好,不是說祈安院伙食好,份例高么?怎么你倒像是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