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寄信的時候，地上寫了一半的訴苦信被她撕了扔在燒火的鍋洞里。

    平丘鎮(zhèn)，信由郵遞員送到罐頭廠。寧津跑車回來先回辦公室，進門就問：“有沒有我的信？”

    “有，已經(jīng)到三天了?！?/br>
    寧津接過他的信，當場拆看，剛讀個開頭就忍不住笑，嘴里笑罵道：“臭小子，瞞的真嚴實?！?/br>
    “好消息？”老王端著從食堂打來的飯?zhí)筋^問，順便把寧津的那一份給放桌子上。

    “好消息，我兩個兒子都被大學(xué)錄取了，小遠還跟他媽同學(xué)校同專業(yè)，平安也在相隔不遠的大學(xué)?！睂幗蛳膊蛔越β读搜例l，拿走老王的飯盒說：“走，今天我請吃飯喝酒，不在食堂吃飯。”

    “真的假的？”老王扔掉筷子，奪過寧津手里的信，迅速掃了一遍，羨慕的眼睛都紅了，“這要是我兒子，我他娘的累死都是高興的?！?/br>
    一封信在辦公室傳了個遍，真是羨慕死個人，一家四口人，三個都是大學(xué)生，寧津這個男人好命的叫人忍不住泛酸，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散散酸氣。

    “走，喝酒吃rou去，咱們都去，讓寧津請客?！崩贤跬浦鴮幗虺鲩T，“等等，把信給我，我老丈人還沒看?！睂幗蚍祷厝グ寻櫚桶偷男艔耐率掷锝舆^來塞進褲兜里，笑容滿面的帶同事往小飯館去。

    從日暮喝到半夜，寧津醉醺醺地往家走，嘴里哼著亂編的小調(diào)，從脖子里掏出鑰匙開門，走進黑漆漆的屋里，腳也沒洗，倒床上就睡。

    早上醒來屋里的酒味都還沒散，想到蘇愉愛干凈，他爬起來用水缸里的涼水沖澡，床單被罩也扒下來泡在盆子里，鋪被拿出來晾外面曬著。

    “寧叔你回來了啊?！倍境鲩T撞見平安爸推車出門，她立馬問：“小遠跟平安的高考成績出了嗎？”

    “出來了，通知書已經(jīng)到了，小遠跟他媽一個學(xué)校，平安在相隔不遠的大學(xué)。”寧津恨不得拿大喇叭宣傳，他瞅見巷子里也有人，大聲說：“二丫，你也好好學(xué)習(xí)，明年的這個時候也拿通知書。”

    屋里的二寶爸聽到寧津的話腳頓了一下，拐進了廚房，打算等一會兒再出門。

    “小五子，兩孩子都考上大學(xué)了？”吳大娘問。

    “對，已經(jīng)錄取了，通知書直接寄到了蘇愉的學(xué)校，他們母子三個都在一個城市，小遠跟他媽還同校同專業(yè)?！睂幗虬焊吡祟^大聲介紹，滿臉的喜氣。

    “呦，真好，咱們巷子三個大學(xué)生都在你們家了?！?/br>
    “小五，該辦席了啊，兩個兒子都上大學(xué)了，可要大辦慶祝一場?！?/br>
    “小五，你家房子賣不賣？把房子賣給我家，你也跟去東北算了。”有人打起了房子的主意，這風(fēng)水太旺了。

    “辦不辦席我聽蘇愉的，我待會兒寄信看她回不回得來。房子啊？房子不賣，我爺奶留給我的，這也算我們寧家的祖宅，不能賣，賣了我們回來了沒地住?！睂幗驘崆榈馗苏f話，有問必有答，炫耀夠了，懷揣著街坊鄰居的羨慕嫉妒，他騎車出鎮(zhèn)，前往新河大隊。

    “爹，先別去放羊了，蘇愉來信了，小遠平安考上大學(xué)了。”他從車上蹦下來，自行車往墻上一靠，快步跑過去把信遞給老丈人。

    蘇老頭笑瞇了眼，把趕羊鞭塞給小女婿，舉起信仔細的看，嘴上還說：“我老早就知道小遠平安差不了，肯定能上大學(xué)，你看你咋咋呼呼的，咱家又不是沒人考上大學(xué)，我家老幺第一個考上大學(xué)也沒見你滿天下的吆喝?！?/br>
    寧津?qū)擂蔚男α诵Γ瑢险扇说牟粷M也沒往心里去，蘇愉考上大學(xué)他也高興，但高興里還夾雜著擔(dān)心，他當時要是像現(xiàn)在這樣吆喝，不定有多少人勸他把蘇愉強留在家呢。

    “辦席吧，難得的大喜事，比孩子娶媳婦還要喜慶，必須辦席給孩子長面子。”蘇老頭看完信直接把信揣他褲兜里，沒打算再還回去。

    “我先給蘇愉寫信，她要是能回來我們就辦席。”寧津還是堅持要征詢蘇愉的意見，以她的時間為優(yōu)先考慮條件。

    “不是有電報嗎？發(fā)電報，寄信一來一回的，等她趕回來了都要開學(xué)了?！碧K老頭想到什么，把信掏出來又看一遍。

    “小五來了？我在屋里好像聽到你說我倆外孫考上大學(xué)了？”余安秀走出來問。

    “對，媽你沒聽錯?！?/br>
    “哎，小五啊，這信上怎么寫的是蘇遠？老幺寫錯了？”蘇老頭有些激動又滿是懷疑地向小女婿確認。

    “小遠改姓了，一年前蘇愉從學(xué)?；貋淼臅r候改的，改的第二天蘇愉就走了，我也走了，就沒來得及說，也不是啥大事，也就忘了?！彼麤]想到兩個老的還不知道，看來兩孩子也沒把這當成大事。

    蘇老頭跟老太婆看了一眼，他捏緊了拳頭松開又握緊，拍了寧津一巴掌，埋怨道：“咋會不是大事？對老子來說，外孫變孫子了還能不是大事？”

    老兩口臉上滿是激動，比得知兩孩子考上大學(xué)還激動。

    “不管是許遠還是蘇遠不都是小遠？孩子還是那個孩子，外孫跟孫子也都是他，爹媽你們別太在意，小遠跟他媽都沒當回事?！睂幗蚺吕蟽煽谠倬镞^去了，連連勸說。

    蘇老頭瞪了他一眼，對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挺不滿，寧平安要是改姓蘇了他才有輕描淡寫的資格。

    寧津走了，蘇老頭把羊又牽進屋，他進臥房，老太太也后腳跟了進去。

    “蘇遠考上大學(xué)了，我們這姥爺姥姥的也得表示表示，包個兩百的紅包？”他把箱子底下的錢翻出來又數(shù)了一遍，這幾年吃的米面不是村里按工分分的就是幾個閨女拿來的，每年生日和年節(jié)，四個閨女也都給錢，他攢著沒用，就去年買了四只羊花了點錢，現(xiàn)在手里還有八百，等年底賣了羊，他又能收入一百多。

    “給小遠兩百，平安五十？差的有點大啊?！崩项^糾結(jié)，給平安一百他有點舍不得，但給蘇遠降成一百他又嫌少。

    老太太坐一旁沒說話，之前老頭子跟他商量的是，親外孫給一百，繼外孫給五十，現(xiàn)在小遠改姓蘇了，又是親閨女生的娃，老頭子就是給五百她也不心疼。

    “小遠給兩百，平安給一百，反正平安親媽死了，他就是老子不同姓的親外孫?！碧K老頭咬咬牙，把三百塊錢分出來。

    另一邊，蘇愉接到電報就去學(xué)校跟同是留校沒回家的同學(xué)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兩個準大學(xué)生坐火車回老家，房子已經(jīng)買好過戶了，她打算來的時候坐寧津的車來，把寄養(yǎng)在老兩口那里的小黑小花一起拉過來。

    寧津請假在家里采買東西，從同事那里打聽到一個廚藝好的燒菜大廚，跟他定好日子，就在蘇愉跟兩個兒子到家的第二天。

    “邱哥俞哥，你倆怎么沒把嫂子跟孩子帶來？”蘇愉帶兩孩子迎了過去，帶進隔壁吳大娘家，家里院子小，纏了鍋灶已經(jīng)沒地方擺桌子了，就把席面放在鄰居家里。

    “那不能來，要都來了我一家都能坐滿一席?！鼻窀涣亩道锾统鰞蓚€紅包拍給小遠平安，“好家伙，真有出息，來，伯伯給你倆的紅包，上學(xué)用，不用交給你媽。”

    “謝謝邱大爹?！?/br>
    俞遠安也掏出兩個紅包遞給他倆，拍肩說：“繼續(xù)努力學(xué)習(xí)，你們趕上好時代了?！?/br>
    “謝謝俞大爹?！?/br>
    “不用管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今天你們最忙，趕緊出去吧，別有客來了找不到主人家?！鼻窀涣φf。

    目送三人離開，邱富力拿桌子上的水壺倒碗水喝，聽著屋外的熱鬧，羨慕道：“我兩個兒子是不指望了，現(xiàn)在就指望小閨女能考中，接下來是孫子，但凡有考中的我都大擺宴席?！?/br>
    俞遠安沉默，他大兒子二女兒是讀書的苗子，但年紀大了，孩子都要上小學(xué)了，當年死活勸不動去考試，等想通了吧，高考制度也逐漸完善，對年齡有要求了。年齡符合的三女兒跟小兒子又是榆木腦袋，一心想著到果園當工人，考大學(xué)看來是沒指望了。

    “爹媽你們來了，走路過來的？”蘇愉問。

    “嗯，蘇遠跟平安呢，真有出息，給，這是姥爺給你們的紅包，上了大學(xué)也要繼續(xù)努力讀書，畢業(yè)了為國家建設(shè)貢獻一份力?！碧K老頭略過小閨女，直接把紅包遞給兩個孩子。

    蘇愉瞅了一眼，看兩個紅包厚度不一樣，她立馬伸手給攔了下來，說：“你跟我媽都老了，又沒個賺錢的能力，心意到了就行，不用給他倆紅包?！?/br>
    “怎么沒有？我養(yǎng)的有羊，今年留兩頭殺了還能賣四頭?！碧K老頭不肯，堅持要給錢，蘇愉不讓給，一推一拉的，紅包轉(zhuǎn)到她手里，蘇老頭看送出去了立馬進屋，生怕老幺又給他塞回來。

    蘇愉手攥著紅包，說：“真是個犟老頭，小遠平安，你們看二丫是不是在找你倆？”

    二丫看小遠平安看了過來，立馬招手。

    兩小子走了過去，蘇愉轉(zhuǎn)身回了趟屋，打開紅包一瞅，嘖嘖出聲：“真是大手筆，比我給的加起來還多。”她跟寧津是兩個孩子一人給了二十，她從柜子里掏錢，給平安的紅包里又塞了一百塊錢。

    “給，你們姥爺姥姥給的?！彼鋈ズ蟀鸭t包給他倆。

    “最后不還是給你，你收著吧?！逼桨舱f。

    “過個數(shù)錢的手癮。”

    平安看這個時候沒人來，把手上二丫送的舊書給夾在胳肢窩，打開紅包，驚訝咂嘴，偏頭看向小遠時問：“媽，你沒給錯紅包吧？小遠，你的多少？”

    “兩百。”

    “姥爺姥姥發(fā)財了？我的也兩百?！?/br>
    “你們姥爺姥姥是高興，這是把家里的十頭羊都平分給你倆了，我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你姥爺可一分都沒給?！碧K愉酸酸地說。

    “嘿嘿，老人愛小，媽，你年紀大了，不招人稀罕了?！逼桨惨桓吲d嘴就把不住門，說錯話挨揪耳朵也是喜瞇瞇的。

    第102章 102   逃離

    在中午快要放席的時候, 平安爺奶跟姥舅兩家也來了，他們兩家大大小小的擠了三桌，給的紅包平安也是當場打開看, 他爺給的是十塊, 他姥給的是兩塊, 平安湊在一起分成兩份，六塊錢遞給了小遠。

    寧滿倉喝酒喝的滿臉通紅，歪扭扭地走過來拉著平安跟人炫耀這是他孫子, 有出息，給他長臉。

    平安被他嘴里的酒氣沖的皺巴著臉, 扭頭看，他爸站在堂屋門口雙手環(huán)著看這邊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平安不知道怎么辦, 他跟爺奶感情淺, 他想走又怕讓他爺?shù)裘孀? 也摸不準他爸的意思，只好苦著臉應(yīng)和他爺對街坊四鄰的炫耀。

    “小遠, 你能上大學(xué)肯定是你媽在保佑你，你要記得去給她燒紙還愿?！逼桨怖殉缘臐M嘴流油, 拉著他手摩挲，試圖把他從寧老頭手里搶過來。

    “你說錯了, 我能考上大學(xué)是老師教的好，也是我媽給我做了好榜樣?！彼麙觊_她的手，終是忍受不了，也掰開他爺?shù)氖?，對街坊鄰居說：“叔伯嬸嬸、爺奶你們慢慢吃, 我家辦席你們也跟著受累了，你們吃好喝好，缺什么你們?nèi)ツ谩！彼汩_他爺伸過來的手，后退一步說：“吳奶奶家還有客人，我去那邊看看?！?/br>
    他大踏步走開，撇下瞇縫著眼的寧老頭，只聽他含糊說：“這孩子，考上大學(xué)了就有點傲?！?/br>
    “平安懂事著嘞，說話又懂禮，看著就不一般?！眳谴竽锟梢姴坏脤幚项^這鬼德行，喊：“寧老大，把你爹按桌上繼續(xù)喝，客人還是清醒的，他這個當爺?shù)暮鹊囊l(fā)酒瘋，索性給喝溜到桌子底下，也免得給人家一家丟臉?！?/br>
    “一個活像八百年沒見過酒的，一個是填飽了肚子要去躺土的，沒個長輩樣。”她自顧自的說，眼睛掃過平安爺姥。

    寧老大被臊的滿面脹紅，把他爹給拽回去坐著，平安姥舅一家像是沒聽到一樣，從小的到老的眼睛都盯在席面上，左一筷子又一筷子，凈撿大rou吃。

    平安姥在散席后等了一陣子想跟他說說好話、訴訴苦，但一直沒瞅到人，只好回去，心下后悔往年把事做的太僵，把這個不起眼的外孫給放飛了。過后想想平安跑到東北去，就是有好處她也沾不到，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棄再聯(lián)系起來的打算。

    而寧老頭醉醺醺的回去睡了一晚，第二天酒醒了想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有出息的大學(xué)生孫子，面都沒見到又被寧津給撅了回去。

    “爹，你這是準備干啥呢？見平安出息了就想來仗著爺爺?shù)纳矸菡垂?？為以后做打算？您老的架子呢？你要還一直冷著我們一家我還高看你兩眼，但看你這眼巴巴想反悔想拉關(guān)系的樣子，真讓我想起來一個詞—沒骨氣?！?/br>
    寧老頭的心思被小兒子說個正著，孫子比兒子出息，又是所有孫子里最出息的，他就想來打好關(guān)系，方便以后讓平安拉扯其他孫子。他自詡是個講究人，能矮下身子跟孫子說好話已經(jīng)是給他面子了，小兒子他都看不上，孫子就該見好就收，見到示好的苗頭就趕緊貼上來。

    “平安呢？我找他說話。”他手背在后面朝屋里喊：“平安，在家嗎？爺來看你來了?！?/br>
    “墻頭草、假正經(jīng)、披著虛偽的皮子，看誰有發(fā)達的苗頭就巴巴的貼上來恭維，期許沾上好處，真是沒骨氣，我還真以為你高尚的不為金錢權(quán)勢折腰呢。”寧津想到昨天他喝醉了拉平安炫耀的丑態(tài)就渾身難受，又怕兒子真沾上他們一家多出許多麻煩，專撿著難聽的話諷刺他。

    寧老頭冷目盯著他，“寧津，你最好這輩子沒落魄的時候，對你爹話都說這么難聽，小心有妻離子散的那一天，那可沒人收留你了?！?/br>
    “你放心，妻肯定不會離，子也不會散?！碧K愉從門后走出來，握住寧津的手，說：“我倒是覺得寧津說的是實話，我也沒想到你會有專門上門找平安的一天，他今年十七了，這是十七年里你頭一次登門找他吧？”

    寧滿倉哼了一聲，看平安在屋里一聲不吭，就知道他算盤要落空，擺出一副不與他們計較的樣子，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你不用說那些話，別人聽到了要講你閑話?！碧K愉拉男人進屋，小遠平安從屋里出來。

    “你們走吧，這里亂七八糟的事一堆，反正那邊房子也買好了，住那里去，我也要去上班了，我走了家里有沒有人都無所謂。”寧津沒接她的話，想著搞不好過兩天小遠奶聽到消息了要來搶孩子，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你什么時候去東北跑車？我想把小黑小花也帶走。”

    “我去問問，要是有去那邊的活兒我跟人換?！彼|北是妻兒在那里，他有好處，南北無所謂，主要是要欠老王人情，現(xiàn)在在南邊跑車私活多，南邊有各個地方去進貨回來轉(zhuǎn)手賣的，火車上有巡警檢查，他跟老王跑車的時候會帶人去南邊，回來的時候再在約定的地方等著，一來一回每人到手二三十，一個月下來私活都能賺個二百多。

    “那我去我爹媽家把小黑小花拉回來？”

    “行，我去廠里問問?！睂幗蚩戳怂谎坜D(zhuǎn)身離開，這一趟回來他跟她都沒好好說說話，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廠里的車都有人調(diào)度，他要是有車就好了，南北隨自己安排。

    蘇愉走路去新河大隊，路上遇到小虎，他看到她，興沖沖地跑過來問：“蘇嬸嬸，你要去哪？”

    “我去接小黑小花回來，你在這兒干嘛？只有你一個人？你大姐二姐呢？”

    “我大姐在撿柴，二姐在家做作業(yè)，我在種樹，我二姐讓我種的?！彼缓靡馑嫉匦π?，說：“我只有春天種的樹會活，其他時候種的全會死?！?/br>
    “真是好孩子?！碧K愉摸摸他的頭，這孩子身形憨憨笨笨的，但看眼睛就知道是個機靈孩子，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身上只有一把鑰匙，她說：“等中午回去了去嬸嬸家，嬸嬸給你拿糖吃?！?/br>
    小虎抿嘴笑，“蘇嬸嬸，你寄回來的糖特別好吃，比供銷社賣的糖好吃多了。”

    “喜歡吃就行，你繼續(xù)在這里玩，不要去水邊啊，我要去接小黑小花了?！?/br>
    “我去跟我大姐說一聲，我跟你一起去接小黑小花。”他快步跑走，只余蘇愉愣神，這娃可真自來熟，一點都不認生。

    “走吧，我給我大姐說了，也說了讓她撿了柴立馬回家。”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跟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