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看了叔叔一眼，叔叔馬上自覺地跟著付賬去了。

    事實證明，叔叔在這天的最大作用，就是付賬。

    四個小時后，我們終于離開了商場。

    “一家人一起逛街的感覺就是好啊，下次再來吧！”嬸嬸滿意地說。

    “不要！”叔叔和哥哥難得異口同聲。我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

    我累不累？當(dāng)然累！但是看到哥哥那種受折磨的表情，就算再逛四個小時我也心甘情愿！何況，我還收獲了那么多漂亮的新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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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她是溫柔的mama，只是她的愛，給的不是我(1)

    除夕的早上，叔叔的司機把我們送到了機場。一個小時之后，爸爸在老家的機場接到了我們。

    前一天晚上我已經(jīng)幻想過再次見到爸爸的場景，我想我要堅強一點，淡然一點，冷漠一點，用疏離的態(tài)度來報復(fù)他。然而機場人來人往，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的樣子沒什么變化，只是看上去有些發(fā)福了?？吹轿覀兒笏觳阶吡诉^來，臉上帶著笑容。

    那一剎那，我的眼眶突然泛紅，淚水幾乎忍不住要掉下來，身體一動也動不了。

    “沒出息?！备绺鐝奈业纳磉呑哌^，輕飄飄地飛來一句。

    我吸了一口氣，忍住了眼淚，跟在哥哥后面走了過去。叔叔和嬸嬸正在跟爸爸交談。我輕輕地叫了一聲：“爸爸”。

    他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我，看了很久。然后，他摸了摸我的頭，說：“圓圓長大了，漂亮了啊。”

    愧疚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我強忍住想要撲到他懷里的沖動，低下了頭。眼淚滴落到我的鞋上，化成了一個水印。

    “這就是成蹊吧？長成大人了啊，個子真高啊。”我聽見爸爸對哥哥說。

    他卻只是禮貌地叫了一聲“伯伯”。

    “我們別在這兒站著了，快回家吧。我找同事借了車，正好還能趕回去吃午飯?！卑职謴埩_著，他將叔叔手上的行李拿過去，帶著我們向外走。

    突然有人扯了扯我的頭發(fā)，說：“都走了，還不跟上?！?/br>
    是哥哥。我擦了擦眼淚，慢慢地跟在他后面。

    “成蹊，圓圓，快一點?！眿饗鹪谇懊娼形覀儭?/br>
    哥哥突然牽過我的手，快步往前走。他說：“磨磨蹭蹭的，小心走丟了再被人販子拐去。”

    我一愣，小聲反駁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販子專門拐賣你這種傻姑娘，兩千塊一個，賣到山里給人做媳婦。等被救出來的時候都生了十個八個小孩了。”他嚇唬我。

    我撇了撇嘴，還是笑了出來。我抬頭看著他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正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但他的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哥哥的手溫暖有力，讓我仿佛覺得勇氣正一點點從心底升了上來，支撐著我去面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一切。

    家里買的新房子在縣城的黃金地帶，跟從前爸爸單位分的房子相比的確大了很多，裝修得也很漂亮。爸爸和繼母大大的結(jié)婚照就掛在電視機的上方。

    我們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奶奶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我一下子撲到了她的懷里，大聲叫著“奶奶”。

    奶奶抱著我，抹著眼淚說：“好圓圓，好圓圓，奶奶想你啊。”

    “我也想你，奶奶?！蔽铱拗f。

    “快進來快進來，老二啊，你們也快進來?！蹦棠汤业氖诌M了家門，“快給奶奶看看，圓圓長大了沒有？”

    繼母過來接過了我們的行李，說：“都餓了吧，我們馬上開飯。媽，一會兒有的是時間看圓圓呢，先過來吃飯吧?！?/br>
    我慢慢停止了哭泣，看著她，叫了一聲“劉阿姨”。

    爺爺也站了起來，說：“先過來吃飯，吃完飯再說?！?/br>
    一個小孩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他好奇地看著我。繼母看見了忙喊道：“鵬鵬快過來，叫叔叔嬸嬸?！?/br>
    那孩子聽話地轉(zhuǎn)過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叔叔嬸嬸”。嬸嬸笑著拿出一個紅包，塞到了他的懷里。孩子看了看紅包，然后又看著我。

    奶奶笑著抱起他，對他說：“這是jiejie，這是哥哥?！蹦棠讨噶酥肝?，又指了指哥哥。

    孩子又聽話地叫我們。我看著他，白白胖胖的臉蛋，清澈的雙眼，看起來在這個家中也是極受寵愛——這就是我的弟弟，我的爸爸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孩子。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復(fù)雜，我沒有應(yīng)，也不再看他，只是說：“奶奶，我餓了?！?/br>
    飯桌上，爺爺奶奶不停地給我夾菜，仿佛要把這兩年的時光都補回來。繼母抱著小弟弟，一邊喂他一邊跟嬸嬸話家常。

    我不想看，卻又忍不住偷偷觀察那個孩子?？吹剿苍诳次?，我馬上轉(zhuǎn)過了頭，卻碰上了哥哥不屑的眼神。我的臉漲得通紅，馬上低頭吃著碗里的菜。

    “豬?！彼钟弥挥形覀儍蓚€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話。

    “成蹊跟圓圓說什么呢？”奶奶笑瞇瞇地看著他，“你們的感情還不錯啊。”

    “哦，我是讓她慢點吃，吃快了對胃不好?！彼卮鸬帽虮蛴卸Y。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就是傳說中的睜著眼睛說瞎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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