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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主母(重生) 第27節(jié)

    “何事?”常伯樊無奈,他的傻苑娘,終于想起她進來門要做的事了。

    “你把他們接來罷,就是常三叔夫婦倆。”蘇苑娘道。

    接來?常伯樊頓住。

    “可以嗎?”蘇苑娘問。

    “這……”常伯樊想起是他讓郭掌柜去問她的意思的,原來她的意思是這個,怪不得要親自前來與他說,常伯樊耐心與她解釋:“我知道你是可憐他們,但這個不好接,一是他們不是我們家的人,二來他們上面還有長輩,家里還有家里人,我們不是他們最近的親戚,出什么事都輪不到我們管,你可知道?”

    她自是知道,她還沒傻到那個地步,蘇苑娘點頭,“我知道的,但有辦法把他們接來。”

    “你有辦法?”心上人自打進門就讓他一日比一日驚詫,常伯樊都不知要如何形容才能說清楚此時此刻他內(nèi)心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苑娘知道的,比他以為的要多太多了,他以前怎么一點也不知道,她是如此的敏慧通達?

    到底是他小看她了,跟她相處的時間太少了,常伯樊心道,往后必要多與她在一起,如若出門不遠(yuǎn),能帶著她就要帶著她。

    看來,府里勢必要清洗一遍,好讓他帶著她出門后,府里好無后顧之憂。

    “有,”蘇苑娘說給她聽,路上她想著讓常伯樊把人接過來是太強人所難了,所以她在路中就想好了主意:“拿銀錢換。”

    常伯樊愣住。

    “那家人,不稀罕人,稀罕銀錢?!碧K苑娘肯定地點頭。

    若是稀罕人,前世就絕出不了那等的事來。

    “你等等……”常伯樊聽出了她的意思,捏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說話,過了片刻,他已想好了主意,但有些事他必須要跟苑娘先叮囑好了,“好了,為夫有辦法解決此事,你要接他們過來這事是不行的,但我有辦法接他們出去安生養(yǎng)病,你看可行?”

    “以后也不能回去?!比宸驄D所在的家,是個會吃他們的地方,他們不能回去,回去了還是會沒命。

    “好,不回去?!背2托牡卮饝?yīng)著,末了,他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苑娘的眼,異常認(rèn)真地問道:“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要這般幫他們?”

    “沒有為何?!?/br>
    “苑娘?!?/br>
    蘇苑娘被他叫得耳朵疼,勉為其難地說了心里話:“他們可憐,而且是經(jīng)由我起的事,才生出后面的事來。”

    她要負(fù)責(zé)。

    她真是傻得可愛,常伯樊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伸手?jǐn)埶难ψ×怂?,不斷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哄慰她道:“不關(guān)你的事,是這家人的心邪了,才好好的自家人不當(dāng),非要弄出仇人的事來,你若是不好,猛三叔一家哪會有一個經(jīng)你的手逃出生天的機會?!?/br>
    第33章

    蘇苑娘沉默。

    她沒有難過,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如同前世一般,她的離開他就是離開,不存在回頭。

    “何時帶他們回來?”等常伯樊的手停下,蘇苑娘可算是抓到機會說出了她想問的話。

    “就這兩日?!背2畤@道。

    蘇苑娘起身,讓出椅子,朝他淺福了一記以示謝意,“那我且先回了。”

    “我送你。”信要重新寫,常伯樊忙拉住了她,拿起桌上的信揉了揉,扔到了紙簍里,前去拿披風(fēng)。

    蘇苑娘見他沒有點火的意思,在一邊候著,等他看過來就看他。

    常伯樊見她看過他,又看紙簍,沒有意會到她的意思,“苑娘?”

    “你不燒了嗎?”

    “哦……”常伯樊明白了,這是她怕有人看到了,他笑著過去從紙簍中撿起信,同時與她道:“我書房有人看著,沒有外人。”

    千防萬防不如自己心防,他前世不是沒有吃過大意的虧。

    他把常姓人當(dāng)族人,把常府當(dāng)家,即便是常守成常孝松等人讓他妻離子亡,他也尚且留了那些人一條性命。他對常家的心,她再明白不過,可這只是他對常家的,不是每個常家人都能對同族人能如此。

    他那生最重的傷,從不是外人給的,而是自家人捅的。

    他說他的,蘇苑娘沒有勸說他之意,見他吹燃火折子點燃了信紙,等信紙燒過泰半,她抬步轉(zhuǎn)身往門邊走。

    “苑娘?!睙粜牛2掖亿s上,為她開門。

    外面候著的郭掌柜見到他們,忙舉手作揖,“老爺,夫人?!?/br>
    跟來的知春和明夏也忙朝他們行萬福,“姑爺,娘子。”

    “郭掌柜,路上說話?!背2屗?。

    “是?!?/br>
    路上常伯樊跟郭掌柜同行了一段,走了片刻,郭掌柜帶著訝異去了,臨走前多看了夫人一眼。

    常伯樊在后面慢步跟郭掌柜說了會兒話,等郭掌柜一走,他快步跟上前面的蘇苑娘,一走到她身邊就朝她微笑。

    蘇苑娘只瞥了他一眼。

    把她送回內(nèi)堂,他又匆匆去了,就連知春也是不解,茫然地問她們娘子,“娘子,姑爺作甚?”

    送她過來而已。

    蘇苑娘坐下,看內(nèi)堂里候著的家丁異常恭敬地躬著腰,等候吩咐,便是連他走了也沒抬起腰來,心道,許還有替她撐腰的原因。

    他在給她長臉面。

    常家千瘡百孔,蘇苑娘這世沒有收整它的心思,但為方便行事,她還是需要底下人聽話的,是以在心中也領(lǐng)了常伯樊這份情,心思著走之前再還一些回去就是。

    這般想著,蘇苑娘屁股還沒坐熱,就聽下人過來稟大爺夫人突然染了急病,上吐下泄不止,大爺請二爺夫人趕緊過去看看。

    “娘子,”這一事緊跟一事,就沒個休止的時候,知春生怕娘子出事,走出來請示,“這開宴的吉時眼看就到了,您先去陪眾位親戚夫人用宴,奴婢這就去大爺夫人那邊問問。”

    “我先過去看看,你……”蘇苑娘叫家丁。

    “小的在?!奔叶∫涣餆煹嘏苓^來,當(dāng)家人對夫人的寵愛,他不僅耳聞,還親眼見了,現(xiàn)在對她可不敢有一絲怠慢。

    “府里有大夫罷?”

    “回夫人,目前府里住著兩位呢,都是我們臨蘇城里的鼎鼎有名的名醫(yī)?!?/br>
    “哪兩位?”

    “一位是令大夫,一位是秦大夫?!?/br>
    “秦大夫現(xiàn)在可在?”

    “在的,在的,回夫人,今日老爺在府里和前來賀喜的各位大人們和族老們吃酒,秦大夫也是我們府里的座上賓,這時應(yīng)該已在府里了。”家丁這時也不敢另起心思,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皆說了。

    “你去請他去大爺房處。”蘇苑娘示意知春:“給他跑腿的賞?!?/br>
    知春領(lǐng)命,朝她動了動嘴,無聲請示:“半兩的?”

    蘇苑娘搖首。

    那就是一兩的,知春身上攏共就兩種打賞下人的,半兩與一兩的,她拿出一兩的小錠銀,給了那家丁,“這是夫人的賞,你且快快去把人叫來?!?/br>
    “使不得使不得,這是小的份內(nèi)之事?!?/br>
    “拿著,夫人的賞,小哥你再推拒就不好了?!敝簻\淺一笑。

    一兩銀子欸,將近兩個月的月錢了,那家丁笑得合不攏嘴,雙手捧著銀子連連鞠躬作揖,“謝夫人,謝夫人,謝夫人的賞?!?/br>
    “去罷?!狈蛉说馈?/br>
    蘇苑娘沒讓知春跟隨,打發(fā)了她去女客那邊說明原因,她則去了大房那里。

    路上,她碰到了三房的姨娘,府里輕易見不到人的劉姨娘。

    劉姨娘是臨蘇城里一戶普通人家出來的女兒,因從小長相清秀,名字里帶個梨字,人送“梨美人”三字。而好女百家求,她在豆蔻少女的時候,上門求親的人家差點踏平了她家的門檻,但她在十六歲那年,被年過四旬的常家家主抬進了門,成了常家家主諸多小妾當(dāng)中最小的一位。

    這小姨娘,聽說是當(dāng)時的大姨娘,也就是大房的親生母親向正房力薦抬的,于是這大姨娘和小姨娘很是好了一陣,直到小姨娘懷孕生下兒子,兩位姨娘的關(guān)系才形同陌路。

    見到蘇苑娘,那眉眼中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劉姨娘朝蘇苑娘一笑,怯怯地叫了她一聲:“家主夫人。”

    劉姨娘前世后來出了府,嫁予了他人。

    出府不久后,她因為偷人,被她婆婆捅死了。

    她跟常孝松也有茍且。

    明夏的死,說起來也跟這位劉姨娘沾了一點邊,因明夏碰到過這位姨娘往常伯樊懷里撲的事,在了冬陷害明夏的時候,這位姨娘站出來當(dāng)了人證。

    如若沒有前世,蘇苑娘會如前世一樣,覺得這位在少女的時候嫁給了一個足以當(dāng)她父親的人的姨娘是有些可憐的。

    “夫人,這是三爺?shù)囊棠?,住在雪梨院的那一位?!痹谇皫返钠抛于s緊道。

    蘇苑娘在這位姨娘面前頓住腳步。

    劉姨娘不過三旬出頭,她膚白貌美,身形纖細(xì)嬌弱,她又喜著顏色淡雅的衣裳,這一看去,身上猶存幾分少女之姿,讓人想不到她已是一位已年過三旬且育過子女的婦人。

    她是個擅長讓人心生憐惜的人,劉姨娘知道自己身上哪一點能挑起人的喜歡,這是她進了常府很快就讓當(dāng)時的常家主在她房里留連

    不舍,她很快就有了身孕在常家立住腳的根本。

    男人吃的那一套,用到女人身上就當(dāng)不得數(shù)了,但新家主娶的人是個呆子,劉姨娘至少從好幾個人嘴里聽到新當(dāng)家夫人是個被賣了還會幫著人數(shù)錢的傻子,另外這傻子心善容易心軟,劉姨娘經(jīng)幾方打聽,確認(rèn)過這事不假,是以就是她兒子警告她別生事,她還是忍不住來了。

    她是為他們母子好,再則,這種人最是好騙,劉姨娘不信她蒙不到這種剛出茅廬,什么事都不懂的傻子。

    什么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這種人,全身最漂亮的,無非是她的出身罷了。

    “夫……夫人,你真漂亮?!边@廂,劉姨娘說著,怯怯地伸出手來,一派想與人親近卻不敢親近的樣子。

    蘇苑娘看了眼她的手,順著手看到了她的臉上。

    過了片刻,對面的人不說話,只是眼眉中的病態(tài)嬌怯更深了,看起來越發(fā)地楚楚可憐……

    領(lǐng)路的兩個婆子皆在心里嘆了口氣。

    劉姨娘,苦命人啊。

    老太爺尚在的時候,她就不得喜了,死后也沒給她留下點什么,只顧著大房那邊了,三爺又是個性子不好的,對她非打則罵,她年紀(jì)輕輕的守了寡不算,連兒子都不可靠,真真是苦命。

    長得好又怎樣?還不是個被糟蹋的命。

    眼看她想討好新當(dāng)家夫人卻不得法的樣子,領(lǐng)路的一婆子不忍心,在旁出聲道:“夫人,劉姨娘是個善性子,她是最不喜歡出門的,沒想今日碰巧在路上碰著了。”

    劉姨娘頓時朝那婆子感激一笑,又朝蘇苑娘看來。

    “你有事?”蘇苑娘開了口。

    “呃……”劉姨娘微微傻眼,又連忙道:“不是,只是,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