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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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諫!不! 息雨帶著凌祉,只接下了他毫無聲息的一副冰冷殘軀。 凌祉看著他,看著那熟悉的面容。 驀地噴出一口鮮血。 只那一瞬,他才懂得了何為 痛徹心扉。 第25章 歸神 蕭云諫仿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重重,似皆是過眼云煙。 他恍然睜開了雙眸,動了動身子。 身下是軟枕柔衾,抬眼間所見桂殿蘭宮,好不氣派。 他終于回來了。 那在凡塵的一百五十余載,便也會隨著他往后的漫長歲月,而被消沉殆盡。 闊大的朱門被從外推開,停云殿的神侍們挑著長燈、捧著如意魚貫而入。 他們屈膝跪下,揚(yáng)聲道:恭迎神君歸來! 蕭云諫自上而下望去,黑曜石鋪成的磚地上,映出他的影子 他著一身月白色廣袖直裰,腰細(xì)腿長、白皙挺拔。 面冠如玉、眸若點(diǎn)星,左眼下凝著一顆猩紅的淚痣,為他的驕矜平添了一絲風(fēng)情。 他孤傲地站于高處,睥睨著腳下眾人道:都下去吧。 停云殿的神侍們應(yīng)了聲,依次垂首離了大殿。 獨(dú)獨(dú)剩下隨在最后的紅衣人,晃晃悠悠到了蕭云諫面前。 蕭云諫嘖了一聲:重羽,你倒是不拘著。 有何可拘著的。炎重羽自顧自地尋了他下首位置坐下,我陪了你近兩千年,從你未繼任著風(fēng)神便開始了,和他們怎能相同? 蕭云諫笑他,卻沒在意他的所作所為:這回,倒也是難為你這個停云殿的大神官cao持?jǐn)?shù)百年了。 炎重羽伸了個懶腰,乞笑道:不難為、不難為,神君若是心有不安,便賞我些假日,讓我也能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那便是最最不行的。蕭云諫微微偏頭。 頭上許久未戴的玉冠如千斤重,叫他勃頸酸痛。 他揉了揉,又問道:我可是睡了許久? 炎重羽應(yīng)道:自坪洲府一役后,已是三百年。 三百年。 對于他們神祇來說,那不過是過眼云煙。 但對于凡塵,卻是滄海桑田。 蕭云諫垂下了眼眸:已是三百年了 這三百年間,是他自己的一顆心沉眠著,不愿醒來。 他懼怕著醒來就要面對一切,倒不如一直沉睡到他有膽量的那一日。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fù)崦献约河翌~角,那里仍是蜿蜒著一處小小的傷疤。 略顯凸起,只不細(xì)看,卻是瞧不見的。 如今,卻是萬千不在乎了。 炎重羽瞧他動作,便道:也不是消不下去,只是廢些時日罷了。神君,若您不想留下,我便著手去做此事。 蕭云諫一怔,縮回了手指。 他微微搖頭:不必了,留著吧。 留著,就算是給自己那段過往做個終結(jié)罷了。 炎重羽應(yīng)道:神君,你當(dāng)真變了許多。 蕭云諫長舒了一口氣:變與不變,原是并不打緊。不過以后殊途陌路,恐再無相見之日。 炎重羽默然,許久又問:神君,你當(dāng)真不在意了? 蕭云諫反問道:在意何事?在意何人? 你既已提了何人,你便是心中沒有擱下。炎重羽環(huán)著手臂,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道,在你凡塵身死之后,他可是 蕭云諫隨手掐了個靜音訣丟給炎重羽,直直地將他一張嘴封了。 他冷哼一聲,又道:不必說下去了。 他不過是凡塵間療我心傷的一味良藥罷了。 良藥本就苦口,即便是再藥到病除,我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煎了來喝,不是嗎? 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作為風(fēng)神的蕭云諫,攜著自己座下大神官炎重羽,一同受邀去往東海拜壽。 東海水族的龍王已是萬歲年紀(jì),膝下子孫卻實(shí)在單薄。 相比之下,與他們相處同一水域的蛟龍一族卻是愈發(fā)得子孫昌盛。 令他們貿(mào)然生妒。 況且,東海水族與蛟龍族向來不合,千萬年間斗爭不斷。 而蛟龍族又因封印有功,更被天帝器重。東海水族便假借龍王生辰之時,再次挑起了戰(zhàn)役。 洪水沖破了海邊漁村,卷走了無數(shù)無辜的百姓。 剩下的皆也流離失所,喪命于戰(zhàn)火之中。 凌祉便是那其中之一 不過九歲年紀(jì)的他,失去了父母和所有親眷。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躲藏著。 但他尚且年幼,又無修為傍身,如何能躲得過。 不知哪方射出的一只充斥著神力的箭羽,直直地朝他而去。 躲閃不及間,是蕭云諫剛巧看見,只身擋下了這穿心一箭。 蕭云諫雖是天生神祇,卻也因?yàn)檫@一箭而受了極重的心傷。 五十年間日日心絞,不得痊愈。 為療心傷,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以心傷療心傷。 便是下界去體會人間情苦,傷了心,才能真的治了心。 凌祉便是那味藥。 從一伊始,他便只是一味藥罷了。 這味藥也是他們精挑細(xì)選選出來的。 若非見了凌祉對救過他命的蕭云諫念念不忘,也終歸不會是他。 時也命也罷了。 蕭云諫擱下了盛著玉露的琉璃盞,叮當(dāng)一聲磕在晶石所制的臺面之上。 清脆的響動喚回了他的思緒,他抬起一雙清明的眼眸看向炎重羽,動手解了他的靜音訣。 炎重羽被他瞧得有些坐立不安,干脆搓搓手,站了起來。 正想開口,卻聽聞蕭云諫道:留著這道疤,是對過往做個了斷,僅此而已。 這話說出口,倒有幾分像是在糊弄自己一般。 只他片刻又道:凡塵命局,皆是我自己所撰寫。我也稱得上,是自己控制了自己。那有些事情,便也稱不上自討苦吃。 既然不是自討苦吃,又何須記著那么多不爽之事?從始至終,唯有這九重天,才是我的家。 炎重羽應(yīng)了一聲,又抬眼環(huán)顧四周。 他未再言說此事,只當(dāng)一篇揭了過去:神君此般,加之凡間與沉睡,也有四百五十余年了。雖是九重天上歲月漫漫,但終歸也是白云蒼狗,變了許多。 蕭云諫一抬眼,瞧著這和他從前記憶中并無所差的大殿。 依舊是雕梁畫柱、曜石鋪地、燭火通明。 就連陳設(shè)位置,都未曾變動。 只他也知曉,炎重羽話中所提的并非這般簡單。 他嗯了一聲,便問:何人何事? 先天帝辭位,如今由著新天帝接任,是炎重羽一頓,是從前的三皇子。 三皇子?蕭云諫也有幾分詫異,那扶英,豈不是做了這天界的公主? 扶英是為現(xiàn)天帝、原天界三皇子之女。 蕭云諫未任風(fēng)神前,是扶英的母妃、現(xiàn)在的天后所撫育,與她一同長大。 兩人年紀(jì)相仿,端的是青梅竹馬之情。 可,怎會是他繼任?蕭云諫眉頭緊鎖,眉心濃重地畫了個川字。 大皇子為長又向來機(jī)敏,二皇子為嫡名正言順。 怎得也輪不上扶英父親這位雖是溫順但資質(zhì)平庸、又無手段的三皇子繼任大典。 難不成 先頭一切和順恭良,皆是演戲? 炎重羽便解釋著:天帝陛下仍是您所熟悉的天帝陛下。只不過因著大皇子為謀權(quán),茍同魔族;二皇子心悅一位美貌女妖,甘愿棄了帝位博美人一笑。皆是不堪重任的,到底還是現(xiàn)下的天帝陛下有福氣。 蕭云諫咂了一聲,道:福兮禍兮。 只不論是哪位登此大寶,都無關(guān)于他這個風(fēng)神何事。 除卻他身死道消,沒人能將他從這個位置上拉拽下來。 他只道:改日備些薄禮,由我親自登門祝賀天帝天后算了,送去給扶英吧。 炎重羽垂首答道:是,神君。 蕭云諫隨手揮去大殿中遮擋陽光的絲緞,讓滿目的明亮灑入其中。 透過窗棱的春暉斑駁地落在地上,將停云殿勾勒得美輪美奐。 他坐在大殿正中的佛蓮禪椅之上,撐著下頜,不知思索些什么。 炎重羽索然無味,正欲告辭,便又聽蕭云諫啟了口:這么多年來,還是多謝你cao持著停云殿了。 他一拱手,恭敬地道:此事,是我合該為神君所為。 我醒來許久,倒是未見青鱗。 青鱗今日按您所寫手札司風(fēng)去了,恐晚些時辰便能歸。神君,可是要我去尋他回來? 蕭云諫擺擺手:倒也不必,只瞧見了,也同他說一聲我歸來之事吧。 青鱗和炎重羽,算是在凡塵幫了他許多。 便是他回憶中多得是青鱗對自己的冷言冷語、出言譏諷。 但他如今恢復(fù)了全部記憶,應(yīng)當(dāng)還是感恩于青鱗的。 炎重羽告了退,空蕩蕩的大殿中又只余下他一人。 蕭云諫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從前也是他孤零零一人,怎得到了如下時刻,卻叫他分外懷念起從前在無上仙門的日子了。 他勾了下手指,便將擱置在一旁案上的銅鏡握在了手中。 鏡中人眼眸中凝著一股傲氣,是那時死在坪洲府的蕭云諫所沒有的。 他的手指撫上自己的面頰,逐漸勾勒著那熟悉的輪廓。 終是停在眼角下那顆鮮紅的淚痣之上。 他嘆了口氣,將銅鏡倒扣在了案上。 他推開停云殿厚重的朱門,走出了這個他四百五十年未曾踏出的宮殿。 神侍們皆止住了手中活計(jì),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禮。 他抬手起風(fēng),將院中一樹似他凡間所住無定峰中所栽的梨花吹落。 卻隨意掃過了墻角一株正在奮力生長的凌霄花,別過頭去。 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有一人著青色束袖小衫,急匆匆地趕回。 還未喘勻氣息,便癟著嘴道:神君,您終于肯醒來了。 蕭云諫瞧他一副細(xì)弱的長相,除卻一雙清澈見底的偌大杏眸,便是臉上哪個五官都生得小巧極了。 沒半點(diǎn)像是自己的模樣。 他滿目中皆是對自己的崇敬與向往,手指拉著衣角,很是緊張的姿態(tài)。 不是青鱗,又是誰? 他便將臂一環(huán),調(diào)笑道:在下界之時,你對我說的重重話語,我可皆是記在心中。 青鱗一怔,怯怯懦懦地抬眸看向蕭云諫,聲音細(xì)若蚊蠅:神君,我實(shí)在出此下策我、我同您道歉,您莫要生我的氣,都是我的不好 罷了罷了。蕭云諫裝作諒解,可沒片刻就破了功,本就是我吩咐你去做的,你完成得也是漂亮。 頓了頓,他又道:正巧你回來了,便去庫中尋幾件小玩意兒,過兩日隨我送去扶英公主府上吧。 青鱗自是乖乖巧巧地應(yīng)下。 九重天上的時日過得稍有枯燥無味。 蕭云諫不過是忙碌了幾夜,便又回歸了司掌風(fēng)事的日復(fù)一日上。 十年如白駒過隙。 有些事情記在他的腦海中,混混沌沌地卻也忘了差不多。 只偶然間瞧見銅鏡中的自己 他會想起那枚赤紅淚痣,和那張被視作珍寶的畫。 以及,那個被他刻意遺忘的人。 年關(guān)將至。 雖是蕭云諫回到九重天上已是十余載,卻仍留著這些許的凡塵煙火氣。 他差了人將停云殿布置一番,張燈結(jié)彩得好不熱鬧。 紅彤彤的燈籠掛了滿檐,朱門上還貼了他親手所書的福字。 扶英公主從未過過凡塵日子,甚是新奇,特意趕來瞧瞧。 她圍著停云殿轉(zhuǎn)了幾圈,腳步停在了蕭云諫自己所寫的一副對聯(lián)面前。 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蕭云諫撂下手中茶盞,抬眸問道:可有不對? 扶英公主搖搖頭,嘖了一聲:沒什么不對。只你下凡一趟,回來竟是連字跡都變了許多。 蕭云諫一怔,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對聯(lián)之上。那一手行云流水的行書,是曾經(jīng)凌祉手把手教出來的。 他別過頭去,從鼻腔哼出一聲:既然你不喜,便撤了吧。重羽 炎重羽還未動手,扶英公主便接連哎了幾聲:我何時說過不喜了! 蕭云諫又道:那你既然喜歡,重羽便幫著扶英公主將其包好,送去府上吧。 炎重羽又起了身,扶英公主卻連忙反駁:打?。≡浦G,我陡然察覺你這下界一遭,倒是學(xué)會了何為蠻橫霸道。 蕭云諫一挑眉,問向一旁忙忙碌碌的青鱗:我可有? 青鱗茫然,卻是趕忙搖搖頭:沒有,神君何事都無。 蕭云諫便一攤手:瞧見沒有。 扶英公主撇撇嘴:是,你殿中人,哪個不把你當(dāng)做天上云般供著,何時不聽過你的話語了? 炎重羽屁股終于黏回了椅子上,彎彎扭扭地一躺,和蕭云諫一起看著停云殿的神侍們忙忙碌碌。 聽聞夜間還要包餃子、煮元宵,扶英公主更是預(yù)備著留宿在停云殿了。 從前停云殿中便常備著她的房間。 她與蕭云諫本就是青梅竹馬的情誼,蕭云諫也略略年長了她三歲。 換了從前,也是稱得上一句阿兄的。 方才將孔明燈點(diǎn)了放至天上,便見公主府上的神侍急匆匆地趕來,同扶英公主耳語一番。 扶英公主的臉色陡變,與蕭云諫慌亂言說兩句,便離了停云殿。 蕭云諫朝著炎重羽的背影使了個眼色,炎重羽便跟了上去,打聽到底發(fā)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