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72節(jié)
曉雪卻走到容霄身旁:“霄兒,你怎么動了手了?” 容霄啐了口:“二jiejie,你說他不該打嗎?” 曉雪看向?qū)γ妗?/br> 只見容曉霧扶著顧云峰起身,又看向他臉上的傷,倒是一片心疼關切。 顧云峰滿臉慚愧,哼哼嘰嘰地只說無礙。 容曉雪見容霄已然揭開,索性道:“顧表哥,當著大家的面你把話說清楚,你為什么誣賴三meimei?” 顧云峰的眼神做賊似的閃爍:“我、我沒有……” 曉霧看著他的臉,給容霄那一拳打的已經(jīng)青腫了。 聽了這含糊不清的幾個字,容曉霧含著淚:“確實不是他說的,是我、是我自己聽錯了?!?/br> 容曉雪吃驚地看向曉霧:“jiejie!” 她當然知道容曉霧是為了顧云峰打掩護,寧肯把這往自己身上攬。 容霄雖單純,卻也知道黑白:“大jiejie,你不用替他遮抹,這種人怎么能靠得???” 顧云峰臉色尷尬而難看,不敢出聲。曉霧輕聲道:“霄兒,二meimei,別說了。你們……你們先走吧?!?/br> 容曉雪嘆了口氣,搖搖頭,拉著容霄要走。容霄回頭看著顧云峰:“你且小心,若還給我看出你有什么不軌之心,就不像是今日這么輕拿輕放了!” 兩個人這才出了院子。 又走了一段兒,曉雪看著容霄,嗤地笑了:“霄弟,我今兒才知道,原來你不小了?!?/br> 容霄愣了愣:“二jiejie你說什么?” 曉雪道:“你竟然能出手打那個顧云峰,我可服了你,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兩個jiejie眼中,容霄還是那個愛玩愛鬧的小子,竟沒想到關鍵時候,這剛勁勇猛地頗像個大男人。 容霄這才有點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當然要打他,這混賬東西,當侯府沒人了嗎?就任由他在這里興風作浪的。” 曉雪很贊同地點點頭,又嘆:“可惜大jiejie……唉?!?/br> 容霄說道:“我也猜不透,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大jiejie怎么還對他那樣?” 曉雪欲言又止:“你不懂啊,這就是男子跟女子之間的不同了?!?/br> “什么不同?”容霄果然不解。 曉雪也沒法兒跟他說:“罷了,不提這些,他們的事兒橫豎還有老太太跟太太把著。咱們也管不了?!?/br> 容霄道:“這也不難,等我去跟老太太說,老太太自然一腳踢了姓顧的。” “不不,你千萬別,”曉雪趕忙攔著:“要怎么樣,叫大jiejie自己拿主意吧。你別摻和?!?/br> 說著,曉雪又問:“對了,你干嗎又開始閉門讀書?整天弄的神神秘秘的,是怎么樣?我還隱隱聽說你屋里有個丫頭病了,昨兒還叫人去拿藥了?” “哦,不是病了,是不小心摔倒受了點傷,沒大礙。”容霄從容坦然地回答:“讀書自然是好事,免得我整天在外頭晃,給父親知道了又不喜歡?!?/br> 曉雪欣慰地看著他:“霄弟若如此出息,別說侯府,我跟大jiejie三meimei以后也有靠啊?!?/br> 兩人說了半晌,曉雪自去老太太上房,容霄則忙著回屋。 李絕已經(jīng)回來了,坐在里屋,正在吃一枚新杏。 看見容霄,他便問:“你的武功跟誰學的?” 容霄一怔,忙道:“早先是父親教了幾天。” 李絕道:“哦……你自然是沒常練,要是真跟靖邊侯多學幾年,剛才那一拳過去,姓顧的就躺在地上不能動了?!?/br> 容霄眼睛一亮:“道兄,你看到我揍他了?” 李絕笑道:“就是揍的不夠過癮。”他本來是想去教訓那姓顧的,誰知容霄竟動了手。 容霄揉了揉拳頭:“是啊,就像是書到用處方恨少,我這也算是拳到用處方恨沒練?!?/br> 李絕把杏子核扔在桌上,走到容霄身旁,拉起他的手:“你剛才打過去的時候不對,應該是從下往上,沖著下頜到耳根這邊……這樣力度才夠猛。要是想一拳把他打死,那就再往后挪兩寸,只要狠狠地打中他的耳后xue,保管他立刻就死了?!?/br> 容霄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便也揮拳練了兩記。 李絕說道:“可惜你沒有內(nèi)力,只能靠出奇制勝……得閑我再教你兩招吧。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容霄大驚,忙拉住他:“道兄,好好地怎么又走?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李絕笑道:“私事。你還是好好讀書吧?!碧衷谌菹鲱~頭一推,自己往后去了。 等容霄轉(zhuǎn)到屏風后看時,早不見了李絕的蹤影。 城郊,青葉觀。 陸機坐在殿中,背對著殿門正打坐。 只聽到身后腳步聲從遠及近,輕輕地進了內(nèi)。 腳步不停,從陸機身旁走過去,把殿上供桌內(nèi)的果子看了一遍,取了個綠中透紅的梨子。 在道袍上擦了擦,便開始吃。 殿內(nèi)本寂然無聲,此刻就多了一種咔嚓咔嚓吧唧吧唧的嚼啃東西的聲音。 陸機本來還垂眸靜坐,不知不覺中懸針紋逐漸湊深起來:“無狀!” 李絕正在挑揀桌上的東西,看著順眼的放進袖子里,等會兒再吃。 聽了陸機的聲音,他歪頭看了眼,嘖嘖說道:“風來師父還是心不靜啊,要不然,別說我吃個果子,就算把這玄真殿燒了,您也該是巋然不動啊?!?/br> 陸機睜開雙眼,卻見李絕已經(jīng)往旁邊走開,竟自在身側(cè)的一張大圈椅上落座,右腿抬起來,踩在椅子上,一邊仍是沒停了吃。 陸機吁了口氣,把心氣兒也壓下:“你知道回來了,是在外頭玩夠了?” 李絕搖頭:“正相反,我是來辭行的?!?/br> “你說什么?”陸機轉(zhuǎn)頭看他,愕然:“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你不用管,從此之后都不用管?!?/br> 陸機的眸色深深:“什么意思?” 李絕道:“以前我沒什么自保之力,勞煩風來師父明里暗里地保護著,多謝。不過從此之后我不需要了。” “你想去哪兒。”陸機又問了一遍。 李絕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陸機垂眸:“我受人之托,除非你回北邊,我才放手不管。” “我為什么要回去?”李絕冷笑:“我又不是瘋了?!?/br> “那你就不能離開。” “笑話,我賣給你了?” 陸機復又深深呼吸,換了一副和藹的表情,溫聲說道:“李絕,我這是為了你好。你跟我修道,自在逍遙難道不好嗎?” “本來不錯,但是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李絕把啃過的那個梨核往門外一扔,又摸出了兩顆青棗,“我不要當?shù)朗苛??!?/br> 陸機眼中的駭然仿佛驚濤駭浪一樣在涌動:“你、想怎樣?” 那顆青棗已經(jīng)給送到唇邊,聞言卻又停下,李絕把玩著兩顆棗子:“怎么樣?這不是很簡單嗎,娶妻,生子……” 他喃喃地說了這四個字,倒像是在頃刻間編織了極其華美的夢境。 然后他看向陸機,像是炫耀般笑道:“是不是很羨慕啊,風來師父?!?/br> 陸機的喉頭動了動:“李絕……” 李絕無所謂地挑挑眉:“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反正我意思已決?!?/br> 陸機閉了閉雙眼:“你這是在逼我。” 李絕眉頭一蹙:“我說過了,我沒賣給你。你也別整天陰魂不散地跟著我?!?/br> 陸機又吁出一口氣:“你以為,你能走得了嗎?” 李絕道:“哦,軟的不行要來硬的?”他看著手中的兩枚圓潤的青棗,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個,發(fā)出嘎嘣的響聲:“你以為我會怕啊?” 陸機正欲開口,臉色突然一變,他轉(zhuǎn)頭看向殿外。 一個道士匆匆奔上臺階,在殿外行禮:“觀主,大皇子殿下突然駕臨!” 陸機的雙眼微微瞇起,他深深地看向李絕:“你干了什么?” 第52章 .二更君一賭定生死 李絕把剩下一個棗子也吃了:“我還能干什么,”他連動也沒動,還是那副不恭的坐姿:“不過也跟風來師父一樣,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br> 他當然看見陸機眉間那道紋深的如同溝壑般,可見陸機心里的不悅已至頂峰。 大皇子李堅,皇室長子,性情溫和,平易近人,素有賢名。 當今皇上共有兩子,長子李堅封為惠王,也是人所共知的太子之選,故而留在京內(nèi)。 次子李振封為燕王,已經(jīng)在去年遷去了南邊封地。 陸機時常進宮,當然跟兩位王爺都彼此相識。 李堅偶爾也會來青葉觀找他談天說地,十分親和。 外間,腳步聲有條不紊地往這邊而來,青葉觀的掌教跟兩個道人作陪,引著大皇子往這邊走來。 陸機盯著李絕,終于沉聲:“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br> “我自己干的,我自然知道?!崩罱^把棗核吐在掌心,從椅子上一躍而下,走到陸機身旁:“放心,我沒告訴他我是誰,風來師父當然也不會說的,對不對?” 不知為何,陸機聽到這句的時候,心里稍微安了安,但他臉上卻沒表露出來,而仍是苦大仇深憂國憂民的樣子。 外間,已經(jīng)能夠聽見張掌教跟李堅說話的聲音了。 就在李絕往外看的時候,陸機說道:“你做盡這一切,就是因為容家的那個女孩子?” 李絕驀地轉(zhuǎn)過頭來。 目光對上,一時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