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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zhuǎn)思 第120節(jié)

    李絕頓了頓:“當(dāng)然能。”

    星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br>
    李絕心里涌起的喜悅,被這兩個(gè)字打散了些:“jiejie跟我說這個(gè)?聽著……好生見外啊?!?/br>
    星河的長睫上下一動(dòng):“你受了傷,該早點(diǎn)歇息?!?/br>
    李絕望著她,眼神里有著擔(dān)憂跟不安:“jiejie自打醒了,就沒叫過我的名字。是不是心里還怪我?”

    星河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我只是一時(shí)……”

    她慢慢低頭,嘆息一樣:“小絕,我怎么會(huì)怪你?!?/br>
    “jiejie?!崩罱^聽她終于肯如往常般叫自己,這才敢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星河掃了眼他手上的傷,沒有掙扎,而只是說道:“你的傷為什么不料理?”

    “都是小傷,不打緊的?!?/br>
    星河還是不太敢細(xì)看:“你說習(xí)慣了,那以前也常常如今日這般?”

    “也不是,今天他們是知道我在京內(nèi),所以他們聯(lián)合起來一起來找我,以前都只是零零散散的?!?/br>
    她仿佛自言自語:“聽起來,有些可怖?!?/br>
    李絕以為她是擔(dān)心自己:“不礙事的,我不怕他們,而且經(jīng)過了今日,只怕以后不會(huì)再有人敢隨隨便便地來找我了?!?/br>
    “你既然是信王府的王子,這些人又怎么敢傷害你呢?”

    李絕閉了嘴。

    星河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你如今在京內(nèi)了,那……惠王殿下跟皇上,也該知道你的身份了?”

    李絕只得點(diǎn)頭。

    星河深吸了一口氣,又很慢地吁出:“那么,你可以讓王爺或者皇上為你做主啊,想來那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跟朝廷做對吧?!?/br>
    李絕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我本來不想跟惠王相認(rèn),誰知他居然認(rèn)出了我,皇上也不知哪里知道的,我沒有辦法,其實(shí)我并不想跟朝廷牽扯上任何關(guān)系。還記得當(dāng)初我跟jiejie說過我不喜歡京城嗎?我不喜歡那些人,我只喜歡jiejie,我想跟jiejie一起,離開這里,過咱們自己的日子?!?/br>
    少年的神情急切而認(rèn)真,星河掃過他傷痕滿布的手,試探地問:“你覺著……能嗎?”

    第84章 相愛的時(shí)光

    星河才問了出口,李絕的手隨著一緊。

    就仿佛害怕星河會(huì)突然從他手上消失似的。

    “當(dāng)然能!”他幾乎是情急地,身子往前傾了傾,暗熾的目光,好像要從她的眼睛看到心里去:“jiejie,當(dāng)然能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星河的目光滯了滯,終于慢慢地一點(diǎn)頭:“是,當(dāng)然是說好了的?!?/br>
    李絕的心無端地七上八下,他隱約覺著星河有點(diǎn)跟先前不一樣了。

    當(dāng)然,這也可能是因?yàn)椴攀芰梭@嚇的緣故。

    他不敢往別的地方去想,下意識地,寧肯相信自己是太過患得患失,所以會(huì)胡思亂想。

    可是給他握在掌心的這雙小手,不知為何竟很涼。

    他心里隱隱地作痛,想讓她熱起來,又不敢十分的用力。

    “jiejie,”李絕盡量地讓自己笑的跟以前一樣:“你放心,以后咱們離開京里,他們不知道我在哪,就不會(huì)找我了,再也不會(huì)像是今天一樣了……”

    星河發(fā)現(xiàn)他的手好像在發(fā)抖,時(shí)而用力,時(shí)而又松開幾分:“你的傷,還是涂些藥吧?”她有點(diǎn)難地說了這句,又問:“可還有別的傷?”

    她想起容霄提過的地上有血跡。

    “沒有,不打緊?!崩罱^說了謊,他明白這時(shí)侯不能再叫她擔(dān)心。

    星河看著燭光之中他黑白純粹的雙眼,感覺他就像是這黑跟白一樣。

    或許先前,她看見的多半是他的“白”,不,是她故意地讓自己去相信他是“白”的,畢竟她見過他殺人的樣子,只是她傻傻地寧肯蒙蔽自己,不想去面對。

    她以為那點(diǎn)兒“黑”不算什么,今日才知道,那“黑”的意思,興許是血太多、顏色太深了凝成的,不是不算什么,而是足以將她吞沒,覆壓至窒息。

    “你的藥呢?我給你涂吧。”目光掠過他的頸間。

    在侯府的時(shí)候,不小心是頭飾傷著他,那會(huì)兒她都緊張地?zé)o以復(fù)加,可現(xiàn)在,他竟是遍體鱗傷的樣子。

    她禁不起,禁不起這個(gè)。

    “好,”李絕卻喜出望外,從懷中掏出一個(gè)瓷盒:“多謝jiejie?!?/br>
    星河聽了這句,不禁也微微地笑:“方才還說我見外呢,你自己不也是同樣?!?/br>
    李絕忙往自個(gè)兒臉上拍了一下:“是我糊涂了!我只是太高興了?!?/br>
    星河蹙眉:“你別動(dòng)?!?/br>
    把瓷盒打開,正要用小指去挑些藥膏。

    看著燈影下自己修長透明的指甲,星河怔住。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當(dāng)時(shí)跌倒在草地上,手上是沾了血的,但是這會(huì)兒竟干干凈凈……

    不太相信,星河抬手細(xì)看,果然,就連指縫都是干凈看不出任何血污的。

    “你……”她看向李絕:“你幫我擦過了?”

    李絕意識到她指的是什么:“是,jiejie的手不該給弄臟的?!?/br>
    星河心頭涌動(dòng),剛要說話,又只低下頭去挑了些藥膏。

    握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藥膏涂在傷處,指腹壓下去,很輕很溫柔地把藥膏涂抹開,把傷口慢慢地覆住。

    “疼就說聲?!彼拈L睫蝶翼似的垂落,楚楚之中透著溫柔。

    “不疼,”李絕的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挑起,看著她神色凝重,動(dòng)作輕柔,就仿佛渾身的傷痛都隨之消失不見:“jiejie對我真好?!?/br>
    星河沒敢抬頭,只隔了會(huì)兒才道:“你以后、多長點(diǎn)心,千萬別再……”

    她想囑咐他千萬別再傷的如此了,可又想,就算叮囑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李絕卻已經(jīng)猜到她要說什么:“再也不了,這次是真的?!?/br>
    星河輕輕笑了聲,沒再言語。

    李絕左手的傷,顯然是重些,所以還纏著紗布。星河也沒敢叫他打開看。

    “時(shí)候不早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藥膏:“你還是快去安歇吧?!?/br>
    李絕卻不想離開,只是又不敢直說要留下,囁嚅:“jiejie困了就睡吧,我看著你睡了,再走?!?/br>
    “胡說?!毙呛拥椭^:“這是在外頭,孤男寡女的,叫人知道了像什么。”

    “我不會(huì)做壞事的,”李絕怯怯地辯解:“先前在侯府我……我也沒做什么。”

    “那時(shí)候平兒在,”星河的手揪著毯子,仍是低著頭并沒有看他:“你是不是又不聽我的話了?”

    李絕的語氣更軟了下來:“聽,聽,都聽jiejie的,jiejie別惱,我不在這里就是了?!?/br>
    他站起身來,卻不甘心就這么走開,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jiejie餓不餓,我去拿點(diǎn)東西給你吃?!?/br>
    “不……”不等星河說完,他已經(jīng)匆忙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星河轉(zhuǎn)頭看著李絕離開,這房間不大,但看著很干凈,有一點(diǎn)檀香、還是什么別的淡香氣。

    她起初不曉得這是青葉觀的哪里,但此刻已經(jīng)明白了,這是他的山房。

    簡單的帳簾,被褥,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透出一種讓她沒法形容的“熟悉”,此刻她明白這是什么——這是李絕身上的氣息。

    這是他的床。

    星河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把毯子掀開,赤著的腳就在面前,她本來想看看自己的傷口,又不敢。

    轉(zhuǎn)頭,看不到自己的襪子,只有繡花鞋整齊地?cái)[在床邊,

    她只能小心地挪動(dòng)雙腿,窸窸窣窣地穿鞋。

    受傷的腳很疼,似乎還有點(diǎn)腫,她咬著牙一狠心塞進(jìn)了鞋子里,雙足落地,一陣鉆心的疼讓她幾乎站不穩(wěn)。

    她本來是想出門看看的,但是才走到桌邊,就已經(jīng)支撐不住。

    依稀聽到外間有腳步聲,她知道李絕回來了,忙要回床邊去,卻只勉強(qiáng)挪到跟前。

    門輕輕地響了聲:“jiejie……”李絕放下手中的碗,趕忙過來扶著她坐下:“你怎么下來了?”

    “我……”星河垂頭:“想喝水?!?/br>
    李絕看看她腳上的鞋子:“你別動(dòng)。”回身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拿著,自己卻半蹲下去,把她受傷的腳輕輕捏住。

    星河的水差點(diǎn)晃了出來:“干什么?”

    剛要縮腳,李絕道:“這只腳有些腫,血流不暢的話,會(huì)更疼的?!?/br>
    他像是取什么易碎的珍寶,很輕地把繡花鞋脫下,長睫一抬看了眼星河:“我再給jiejie揉一揉。”

    星河正喝了口水,嘴里含著,拒絕的話給水堵塞著,李絕已經(jīng)避開傷口,稍微用了點(diǎn)力。

    玉白圓潤的腳趾被攏在掌中,精心地伺候著,不多時(shí)就泛出淡淡的粉紅。

    她沒法兒看,也沒法兒不看,心里想起上次在侯府,他也是因?yàn)榻o自己的膝頭上藥,就那么親了下去。

    可是,剛才那赤松伯也說過,自己腳上的傷,是他用嘴將毒血吸出來的……星河慶幸自己那時(shí)候是暈厥不省人事的。

    “行了?!彼е剑居行┌l(fā)涼的手心,隱隱地有些熱。

    李絕抬頭看著她:“待會(huì)兒再涂一次藥,好好保養(yǎng),三兩天就可無礙了。”

    星河轉(zhuǎn)開頭:“你不用管我……手都那樣了,又逞什么強(qiáng)?!?/br>
    李絕心一熱,起身去把桌上的碗捧了來:“只有饅頭跟豆腐干,jiejie將就吃點(diǎn)吧?”

    星河看到碗里的東西,又想起當(dāng)初在縣城外公家里那些日日夜夜,她心里的東西已經(jīng)都滿了,哪里還能再吃得下:“我不餓?!?/br>
    李絕怔了怔,也覺著這些未必合她的胃口:“這些不好,我叫他們起來給jiejie重新做……”

    “胡鬧!”星河脫口而出,又放低了聲音:“我只現(xiàn)在不餓,你放在桌上,待會(huì)兒我餓了自然就吃了。先前在……外公家里,又不是沒吃過這些,哪里就嫌棄了?!?/br>
    李絕聽著,這才放心,便把桌子往床邊搬了過來:“jiejie別費(fèi)事下地,抬手就能夠著了,還有那傷,待會(huì)兒再敷一次藥?!?/br>
    星河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了,你快去睡吧,也讓我安靜會(huì)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