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思 第131節(jié)
身后的眾女聽得真真的,本以為李絕跟庾清夢“相談甚歡”,沒想到竟是有點不歡而散,眾人面上好奇,心中暗喜,反而把旁邊默不做聲的星河給忽略不計了。 而李絕說了這句,又轉回頭來,這次他還是特意看向星河:“不過,還沒謝過三姑娘方才的伴琴?!?/br> 星河給他唐突的舉止弄的不知所措,要發(fā)怒都晚了。 此刻鎮(zhèn)定下來,卻拿不準李絕說的“受了委屈”指的是什么,而“他們”又是指的誰。 星河還是想告訴李絕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惹事,可見他大言不慚地挑剔庾約,又假惺惺地說這些,便淡淡道:“不敢。承蒙不嫌。” 李絕雙眸帶笑,沉聲:“能跟三姑娘琴劍相伴,是我之幸,改日還要再請教?!?/br> 雖然那些女子看不到他那溫情脈脈的笑,庾清夢可就在身旁,而方才那一抱,清夢自然也看的明白,難為她竟仍是一本正經(jīng)不動聲色。 星河窘迫的沒法兒說,便假意看風景的扭開頭去。 李絕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往回。 眾家的貴女們如獲至寶,“李公子”,“李哥哥”等剛嚷了幾聲,便要示好。 誰知李絕不等她們靠近,手在玉石欄桿上輕輕一拍,整個人白鶴似的飛身掠起,竟公然地從眾人面前躍過欄桿,瀟瀟灑灑頭也不回地去了。 偏這更招了那些女孩子們的喜悅,頓時驚呼連連,止不住地贊嘆:“好生帥氣!”又百般遺憾:“怎么就走了?” 星河目瞪口呆,惱惱地看向庾清夢:“四jiejie你看看這個人……” 庾清夢卻點頭笑說:“你啊,真是一葉障目?!?/br> 昭陽宮內殿。 皇后換了一套衣衫出來,惠王仍站在外間。 抬手示意內侍暫且退下,皇后問:“你不是有事商議么?是何事?” 惠王本來是因為要成全李絕,所以才臨時抓的借口,自然并無要事:“母后今日怎么這么有興致,請了這許多家的姑娘進宮?” 提起這個,皇后卻笑了:“哪里是我啊,卻不知你父皇是怎么了,突然心血來潮地,讓我挑些品貌皆優(yōu)出身高貴的世家女子進宮來,還得看看她們的才藝……這倒罷了,居然還特意點明了要那容星河也一并進宮?!?/br> 說了這句,皇后匪夷所思地:“既然是品貌皆優(yōu)又要出身高的,怎么還偏要她?她只占著一個‘貌’罷了?!?/br> 惠王聽的愣怔:“原來是父皇的意思?” 皇后道:“當然了,你說,你父皇是何用意?” 惠王本來也不曉得,可是聽聞皇帝竟點明了讓星河也進宮,再聯(lián)想先前皇帝召見李絕時候說的話……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有個想法,只是還不能說出來。 “兒臣……卻也猜不透父皇的意思?!被萃踔缓眠@么回答。 皇后疑惑:“我本來以為,難不成是想再選幾個妃子?或者是給你多選幾個?” 惠王苦笑:“母后……我已經(jīng)夠了?!?/br> “什么夠了,”皇后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夠了,怎么也不見個一子半女的?真真的要氣死人!” 提起這個,惠王頭皮發(fā)麻,知道不能引著皇后再說下去,便道:“近來朝上的事情有些棘手,咳,一時顧不上別的了?!?/br> 皇后瞪著他,很想再抱怨幾句那個兒媳婦。 最終卻只嘆了幾聲:“對了,你今兒是為了朝政進宮的?那怎么還帶著那個小道士呢?他怎么也不穿道袍呢?呵……這一改頭換面,不知情的,簡直以為是什么世家公子。當個道士確實是委屈了這般的人品?!?/br> 本來皇后因為李絕在擊鞠賽上自作主張,并不太喜歡他,可是看到他劍舞的風采,不由地也心里生出了幾分歡悅。 惠王見皇后問起,又贊李絕,他支支唔唔的,覺著這個事不該再瞞著母后,只不過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皇后卻突然想起:“等等,剛才那小道士舞劍的時候,你好像叫了他一聲什么……”皇后離的不如敬妃近,所以聽得并不真切,就只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惠王。 惠王趁機往前一步:“母后,兒臣有一件事想要稟明,母后且勿怪罪才好?!?/br> 皇后詫異:“什么?” “小絕他,其實不是什么小道士,他是信王叔的第三子,只是從小出家的?!被萃醯吐暤?。 “你說……”皇后的眼睛睜大:“你說什么?” 惠王道:“這件事,父皇已經(jīng)知道了,只是因為怕驚到母后,而且小絕弟弟也不想張揚,所以并沒有告知母后?!?/br> 皇后怔怔地望著惠王,目光閃爍不定:“你是說,這李絕,是信王的第三子?就是當年進宮過的……” “是,就是鋮御弟弟,當時兒臣還抱過他來著?!?/br> “鋮御,”皇后抬手扶了扶額頭,竟有點出神的喃喃:“原來、就是那個孩子?!?/br> 惠王上前扶住皇后:“母后,鋮御弟弟很不容易,信王叔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叫他打小出家,吃了數(shù)不清的苦呢,鬧得這孩子至今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是信王府的。所以我把他留在王府里,也算盡一盡心吧?!?/br> 皇后抬頭:“哦、對,是該……對他好點兒?!?/br> 惠王見皇后的臉色好像不太妙的樣子,不知如何:“母后,您怎么了?臉色看著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適?” 皇后這才笑了笑:“沒有,就是有點太意外了罷了。是了,你父皇怎么說?” “父皇?”惠王不太明白皇后的意思,只憑著本能說道:“父皇也沒怎么樣,就叫兒臣好好看著鋮御、別叫他在外頭鬧事罷了。” 兩人說了這半晌,外頭敬妃來了?;萃醣阆雀媪送?。 皇后目送惠王離開,見敬妃也換了一套衣裳,勉強定神:“咱們出去吧?!?/br> 兩人往外走了幾步,將出內殿,皇后止步看向敬妃:“你知不知道,跟隨惠王的那小道士是誰?” 先前惠王那聲“三弟”,敬妃聽的很真,這會兒卻詫異地:“不是青葉觀里陸觀主的徒弟么?娘娘怎么忘了?” 皇后見她一無所知,才道:“原來你也不知道,他是信王跟冷華楓的那小兒子!” 敬妃露出震驚的表情:“什么,他竟是信王府的人?”躊躇著,她問:“那皇上可知道?” “皇上當然知道了,”皇后的臉上罕見地透出了一點惱色:“只把咱們瞞的密不透風,何必呢,難不成知道了他是信王府的,就會對他怎么樣么?” 敬妃張了張口,卻又謹慎地沒有多言,只道:“娘娘不必多心,也許皇上是另有考量吧?未必就是有意隱瞞不說?!?/br> 皇后搖了搖頭,突然道:“這么多年了,提起那個人,本宮還是……呵,這鋮御既然是他們的孩子,居然早早地送去出家當什么道士,你瞧瞧那個女人,對自己的親生孩兒竟也能如此狠心!” 第92章 .三更君星河被擄走 聽皇后耐不住性子抱怨,敬妃只是陪笑:“今兒熱鬧的好日子,娘娘何必生這些閑氣?您也說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br> 皇后給她勸說,也覺好笑:“說的也是,信王鎮(zhèn)守遼東,一年到頭不得回京,冷華楓也不回來,本宮見不著她那張討嫌的臉,倒也罷了?!?/br> 說了這句,又問敬妃:“對了,你覺著今日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敬妃道:“不是為了惠王殿下相看嗎?” 皇后狐疑:“原先本宮也這么想,不過……又覺著哪里不太對。” “娘娘,”敬妃皺眉,試探著對皇后道:“皇上既然知道小道士是鋮御,又讓他隨著王爺身邊兒,對了,前些日子不是還叫翰林學士去惠王府教讀書的么?難不成……” 她沒說完,皇后已經(jīng)猜到,滿面震驚地:“總不會皇上是給鋮御相看的吧?” 敬妃忙陪笑道:“臣妾可沒這么說,再說,皇上的心意誰能猜的著呢?!?/br> 兩人對視一眼,敬妃轉開話題:“說來,這三王子的劍舞著實不錯,跟容三姑娘配合的也好,雖說是臨時起意并未演練過,但怎么就能配合的那樣出色呢,簡直是天生默契?!?/br> 皇后聽了這兩句話,心中似閃過一道光,可轉念又拋下了,只道:“咱們出去看看吧?!?/br> 惠王出了昭陽宮,卻正見庾清夢同星河自廊下走來,一對絕色佳人,果然如同雙生花似的嬌麗驚艷。 連惠王也不禁駐足。 清夢跟星河兩人上前,向著李堅行禮。 惠王因沒看見李絕,便溫聲道:“兩位姑娘不必多禮??煽匆娦〗^了?” 清夢道:“李公子方才已經(jīng)往外去了。” 惠王見她氣質脫俗,竟似芙蕖凌風,有嬌裊不勝之態(tài),便含笑一點頭:“知道了,此處風大,還是快回內殿吧?!?/br> 略說了幾句,便帶了太監(jiān)往外。 果然遙遙地看到李絕靠在晏福門門口,戚紫石在旁邊陪著他,兩人正不知在說什么。 惠王便笑問:“怎么這么快出來了?” “里間都是些女人,在那做什么。”李絕有點百無聊賴地。 惠王顧不上問他跟星河怎樣,而拉了他一把:“你可知道皇上為什么叫咱們去娘娘那里?” 李絕疑惑:“不是去請安的?” 惠王嘖了聲:“今兒的那些女子,是皇上特意叫娘娘召進宮里來的。” 李絕還是不明白:“然后呢?” 惠王看著他懵懂不知的眼神:“一個個都是家世品貌皆上的。除了……” 李絕有點懂了:“除了容三小姐?哼。” 他有些輕蔑地笑了笑,什么品貌家世,就算所有人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星河一個。 惠王道:“你不懂我的意思,我看,皇上是想讓你多見識見識,或許能從中挑個好的,就不至于拘泥于一個人了?!?/br> 李絕這才清楚,眉頭深鎖:“什么?王爺你說那些人,是給我看的?”他真是萬萬沒想到,甚至懷疑惠王是異想天開,“這不能吧?” 惠王笑笑:“父皇的心意我還是懂一點兒的?!?/br> 皇帝是因為李絕戀著星河,所以想叫他多看看別的花兒,萬一他喜歡上別人呢。畢竟雖然比容貌、除了庾清夢其他人未必能比得過,但是論起家世教養(yǎng),自身的氣質、才德等,自然也有可觀之處。 李絕看了他半天,嗤之以鼻:“若堅哥哥說的是真的,那皇上未免也太空閑了,凈干這些沒有用的。” “噓!”惠王趕緊叫他住口。 他們回到尚書房,本是要告退出宮的。 不料皇帝把惠王叫了進去,痛罵了一場。 原來還是為了冀南的水患一事,當時惠王調了兵前去救援,不料那領兵的游擊將軍是個草包,非但貽誤戰(zhàn)機而且指揮失當,損兵折將,丟人現(xiàn)眼。 偏偏那人是惠王提拔上去的,皇帝知道這點,把惠王罵的狗血淋頭。 李絕跟戚紫石等幾個王府的人站在外頭,除了李絕擰眉沉臉,有些不遜之色外,各人的臉色都有些灰溜溜的。 這日出了宮,星河跟庾清夢分別,又約好了三日后庾軒跟容湛休沐,一起去城外看擊鞠賽,趕大集的事。 回府的路上,平兒不免又問起李絕:“今日他看見我,高興的什么似的……見了姑娘都說了些什么?” 星河卻想起他那個令人緊張戰(zhàn)栗的擁抱:“沒什么,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