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zhuǎn)思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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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恨是惱,或者還有別的,庾鳳臣沒有注意,郡主正在盯著他看。 李櫟葉不懂琴,她懂的是刀。但如今她把所有都忘了,而只看著面前仿佛出神的這個人。 “鳳臣……”底下的“叔叔”并沒有叫出聲,因為她發(fā)現(xiàn)庾約根本沒聽見她在叫他。 說不清是怎樣,郡主站了起來,她一步步向著庾約身旁走近。 庾約正垂眸,心神都在那線線的琴聲飄渺里,一無所知。 等到察覺臉上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庾約受驚般抬頭。 他一下子看到了郡主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的手?jǐn)n在唇上,眼睛想看他,又不敢看的飄忽不定著。 庾約愣了一會兒,回想臉上那略帶濕潤的觸感,又打量李櫟葉半是羞澀的神情。 他覺著是自己想的那樣,可又不很確定。 本來想問,可話到嘴邊又及時地剎住。 庾鳳臣知道自己不能問,問了,就是惹禍上身。 而他不想沾這些。 飛快地,庾約重又淡淡垂了眼皮:“郡主莫非是要告辭了嗎?我送郡主?!?/br> 他站了起來。 李櫟葉本來已經(jīng)做足準(zhǔn)備,等他質(zhì)問了。而她必定會給他明確的答案,但出乎意料,庾約竟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發(fā)生。 她不太相信:“鳳臣叔叔……” 拿不準(zhǔn)他是真不知還是裝糊涂。 庾約看她仿佛要靠前,竟本能地把身子往后一傾,眼神高深莫測地瞥著她,仿佛看到什么有毒的東西靠近。 李櫟葉的雙手緩緩握緊:“你為什么不……” 這會兒那邊的琴聲已經(jīng)逐漸停了,庾約的心神早就恢復(fù)冷靜,沒等李櫟葉說出口,他往門口邁了一步:“郡主請?!?/br> 李櫟葉沒有動,有些賭氣似的站在原地盯著他。 庾約又不能把她搬出去,就只站在門口。 都沒說話,兩個人仿佛在對峙似的。 卻就在這時,甘泉突然急急地從廊下走來,一眼看到庾約,忙使了個眼色。 庾約順勢出了門,同甘泉走到一邊。 而就在甘泉跟庾約耳語的時候,跟著郡主來的一名下屬也大步流星自廊下走來。 李櫟葉正氣惱地要跟出來,那下屬忙上前:“郡主,三殿下……”短促地說了聲,壓低聲音。 這時侯庾約已經(jīng)聽甘泉說完了,而聽見那人的這幾個字,庾約明白,李櫟葉得到的消息跟自己是一樣的。 果然,李櫟葉臉色大變,竟顧不得再跟庾約說什么,急匆匆地同那人往外奔去。 甘泉在后看著那道離開的身影,帶笑感慨般:“這位三殿下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聲不響地就跑出京了,又不是回道觀……究竟他會去哪兒呢?” 庾約心里卻猜到了一個地方。 第106章 .三更君千金買一笑 甘泉瞧見庾約的神情透著說不出的異樣,他猜二爺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正要問,庾鳳臣卻輕聲道:“你抽空去找趟老太太那里,找松霞,告訴她……” 甘泉低頭,留神聽他悄悄地吩咐了幾句。 “這……”管事的眼神里雖有點疑惑,卻仍是不問,只隨和地笑道:“這個好辦,我現(xiàn)在就去?!?/br> 星河本來是當(dāng)日來當(dāng)日回的。 不料老太太格外喜歡,特意叫人來叮囑,說讓她再多住兩天。 也已經(jīng)派了人去侯府告訴過了。 星河盛情難卻,加上庾清夢也愿意讓她留下,自己有個知心作伴的人,當(dāng)下便在國公府留宿了。 如此又住了兩天,期間倒是隨著清夢又學(xué)了好些道理,并認(rèn)字讀書,并不只是玩樂而已。 這天回到侯府,人才下車,里間容霄聞訊先趕了出來,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三meimei,你可算回來了。” 也不等星河去回老太太,就不由分說把人拉到自己院中:“你知不知道,道兄出京了!” 容霄向來的大驚小怪慣了,所以星河本來沒在意,還笑吟吟地。 直到聽了這句,笑容如狂風(fēng)卷云:“什么?!出京……去了哪兒?什么時候的事?” 她果然并不知情,容霄便道:“就是那天你去國公府的時候,本來他是來找你的,說是想當(dāng)面兒跟你說,不料你一直沒回來,他心急,就先去了?!?/br> “到底去了哪兒?回青葉觀?”星河還心存僥幸,可下意識地覺著,不可能這么簡單,不然容霄不至于緊張的這樣。 果然容霄道:“怪就怪在這里,他沒說自己要去哪兒,只說是要去辦一件要緊的事?!?/br> 星河的目光有些發(fā)直,她記得,上次李絕用這般的說辭離京,是在霸州,拿了那將軍的人頭。 這次他又去干什么了?! 她想象不到,也不敢去猜想。 可是心里的冷意竟無法遏制:“霄哥哥怎么……不攔著他?” 容霄哪里能攔得住李絕,叫苦道:“我也問過,也勸過,他只是不聽,臨走之前讓我轉(zhuǎn)告三meimei,叫你安心等著,他不是去做壞事的?!?/br> 聽到最后一句,星河那正發(fā)抖的心總算能夠放松些了。 容霄又道:“他還說,等他這次回京后,會給三meimei一個驚喜的?!?/br> “驚喜?”星河喃喃。 閉了眼嘆口氣,心想:她要什么驚喜,這會兒就像是庾清夢所說的,寧肯他好好地留在自己身邊,長長久久的呢。 李絕沒說自己什么時候回來,這讓星河心神不寧。 一會兒狠心不去想他,隨便他怎么樣,但不知不覺中又偏想到他。 他雖離了京,卻竟似無處不在。 星河甚至突發(fā)奇想,她想出京去青葉觀,畢竟陸機是他的師父,興許陸機會知道他在哪里。 其實最直接的應(yīng)該是去惠王府,不過星河知道王府的門檻高,自己沒資格邁進去。 不過,說起王府,近來京城之中倒是發(fā)生了一件跟惠王府有關(guān)的事情。 原來,惠王妃的娘家兄弟,叫做裴克的,竟在自家的府內(nèi)給人殺了! 一同遇害的,還有他身邊的兩個隨從,傷者數(shù)人。 行兇的人據(jù)說并沒有逃走,被裴家的家奴一擁而上,將他拿個正著。 等到京畿司跟大理寺的人趕到,這人已經(jīng)給打的面目全非,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動都動不了。 因為遇害的算作“皇親國戚”,謹(jǐn)慎起見,兇手給帶回了大理寺。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治,兇手總算能夠開口,他將自己的行兇過程,供認(rèn)不諱。 而且也說明了自己刺殺裴克的原因。 原來,這兇手也是京城人士,家境貧寒,他的妹子便賣身進了裴府當(dāng)差。 誰知,因為這女孩子長的有幾分姿色,竟給裴克看上,不由分說,竟把她糟蹋了。 那女孩兒大受打擊,就有些瘋瘋癲癲,裴家的那些家奴,更加不把她當(dāng)人看,竟明里暗里地干了許多禽獸不如的勾當(dāng)。 最后那女孩兒不知怎么,竟投井死了。 只是裴府瞞的密不透風(fēng),加上又賞賜了銀子,所以她的家人非但不曉得事情的真相,而且對裴府感恩戴德。 直到前幾天,這女孩兒的哥哥從某個在府內(nèi)當(dāng)差的、有些良心的下人,告訴了那女孩子臨死之前的凄慘遭遇。 這人才清楚,原來妹子竟遭受了那么多非人折磨,他痛哭失聲,發(fā)誓要給妹子報仇,于是身上藏著一把磨的鋒快的菜刀,只說要進府內(nèi)當(dāng)面謝恩。 那裴克也不知是鬼迷心竅合該就死了,還是出于什么殘虐卑鄙的心理,竟答應(yīng)了當(dāng)面見他。 男人見了裴克,先是說些感恩戴德的話,那裴克只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做盡了惡事,這男人卻蠢的一無所知,居然還把自己當(dāng)恩人一樣看待,已經(jīng)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無恥笑容。 他身邊兩個隨從也不是好東西,彼此使眼色,也覺著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甚是得意。 誰知男人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趁著這些人不備,他掄起刀上前。 那兩個隨從正得意,給他一刀一個,力道之大,腦袋差點砍下來。 裴克是個紈绔子弟,哪里見過這個,嚇得慘叫了聲。 想要逃,卻給男人一腳踹翻,上前踩著問他是怎么逼死了自己妹子的。 裴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承認(rèn)了,又求饒,男人早就怒不可遏,當(dāng)即舉起菜刀,生生地將其砍死。 事情的來龍去脈,男人說的很清楚。 大理寺得了這樣的口供,主審官搖頭咋舌。 惠王府那里,王妃因為得知了自己的愛弟竟然給殺死,早就急怒攻心暈死過去。醒來后,大哭不已,卻又嚷嚷著要報仇。 惠王給她催著,便親臨大理寺,看到口供,心頭微震。 “這個……”惠王倒吸了一口冷氣,試著問:“可是確鑿無誤,并非捏造嗎?” 大理寺卿道:“下官不敢馬虎,之前也派人傳了裴家涉案相關(guān)的人,證明確實之前那個孫小妹是受到了眾人虐待,不堪忍受才尋了短見。至于那兩個一同給殺了的,平日里也曾多次強/jian折辱過那孫小妹?!?/br> 惠王揉了揉額頭,頭大之極。 他聽說裴克給殺,本來也極為驚怒,恨不得立刻給小舅子報仇。 可看到了這口供,惠王的心都在發(fā)顫,他知道這份口供的分量,畢竟……假如給皇帝知道…… 但若說公然藏匿不報,李堅卻也做不到,而且他也無法保證事情會真的天衣無縫。 如今他只恨自己之前怎么不知道,這小舅子,不,這狗東西竟然禽獸到這種地步! 惠王回到王府,王妃即刻詢問那兇手要如何處置,她咬牙切齒地:“要凌遲!要把他千刀萬剮,要讓他死的最凄慘不過,才能給克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