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三更君失控的邊緣

    在星河出門后,殿內(nèi)只剩下了皇后跟信王太妃兩人。

    皇后的指甲深深地扣在掌心里，她讓自己擠出一點鋒利的笑：“王太妃，這出戲你沒有看完,是不是很遺憾。”

    冷華楓顯然比皇后技高一籌,她神色惆悵地：“娘娘何出此言,臣妾心里為了那夭折的孩子,難受的了不得,又有什么戲不戲的。”

    皇后干澀地笑了兩聲：“你難受么？你怕是心里笑開了花吧。要不然,你怎么會放任鋮御在這里以下犯上呢?！?/br>
    “娘娘不是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冷華楓嘆息了聲：“鋮御打小就叫人頭疼。如果他跟重泰一樣穩(wěn)重，有分寸，就不至于從小弄的幾乎骨rou分離似的了。”

    她抱怨似地，又嘆道：“不過,據(jù)說他在京內(nèi)是很懂規(guī)矩的，今日不知犯了哪根筋,居然敢頂撞娘娘,我才真是教子無方,慚愧之極呢?！?/br>
    皇后默然看著她惺惺作態(tài),已經(jīng)懶得再偽裝：“你什么回盛州？”

    “本來皇上的意思是等燕王到了，大家好歹聚一聚再回,不過聽聞燕王才啟程不多久，”冷華楓仿佛為難：“臣妾已經(jīng)習慣了盛州，想著還是盡快啟程的好。就是不知皇上許不許?！?/br>
    皇后淡淡道：“放心吧,皇上自然懂你的思鄉(xiāng)之情，一定會答應(yīng)你盡快離京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臣妾先不打擾了，”冷華楓笑了笑：“娘娘還請節(jié)哀，告退?！?/br>
    她行了禮，從容不迫地退了出去。

    皇后聽著那聲“節(jié)哀”，目光幾乎將把冷華楓的背影燒出一個洞。

    屏退左右，皇后只把跟隨身邊多年的心腹嬤嬤叫來。

    但她沉吟了半晌沒有開口。

    心腹嬤嬤以為皇后是因為皇孫之事兒心頭沉痛，正欲寬慰，皇后突然輕聲地問：“當初……信王妃，就是冷華楓最后一次回京，是什么時候……”

    老嬤嬤沒想到她問的竟是這個，擰眉想了想：“奴婢記得，好像是在淳熙八年的二三月，”竭力一想，肯定地：“是三月，那時候她不是也在宮內(nèi)住了幾天的么？有次奴婢還看見她在御花園的那杏花樹旁，當時娘娘還說白糟蹋那杏花兒了呢?！?/br>
    皇后立刻想了起來，同時臉色也開始泛白：“鋮御……”

    老嬤嬤正靜等著，皇后卻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皇后的心里，風起云涌一樣，此刻已經(jīng)完全的沒再惦記惠王府的事了。

    她想起的都是那年的杏花林，對的，正是三月，那是冷華楓最后一次進京。

    而李絕的生日，惠王曾提醒過，是在十一月。

    雖然說日子對不太上，但是畢竟也有個早早晚晚。

    一旦想到這個，皇后的呼吸都停了。從手指到腳底，連艱難地喘出的每一口氣兒都是涼的。

    怪不得皇帝對李絕那么另眼相看，又選翰林學士教讀書，又百般的縱容。

    更怪不得自己從第一次看見李絕開始，就覺著有些異樣，直到今日……

    可惡啊，無恥，下流！那個小賤人，臭表子！

    皇后的心中泛出了無數(shù)自詡是最惡毒的、跟她高貴的身份極不相稱的字眼。

    那個賤人怎么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出這種事，她又怎么敢回京來！

    怪不得她總是有恃無恐，原來竟然……

    寢宮中，發(fā)出了一聲滲人的吼叫，絕望而憤怒。

    眾人都以為，皇后是因為小皇孫的不幸而悲痛欲絕。

    “這是哪里？你把我?guī)У竭@里做什么？”星河張皇地，看著空空的內(nèi)殿：“你不是要去上書房嗎？我也得去面圣呢?！?/br>
    嘀咕了幾句，她看向李絕，局促地：“不要胡鬧，快讓我出去，耽擱了見皇上不是鬧著玩兒的。”

    “jiejie是擔心那個小……佑兒嗎？”李絕問：“他一個小孩子怎么會推倒庾清夢的？”

    “我也不知道，”星河絞著細白的雙手，“問他，他也說不清楚，總之這次佑兒……闖了禍?！?/br>
    她有些沒法子地抬眸看向李絕：“你別鬧，讓我去面圣。若是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了?！?/br>
    李絕卻不喜歡這句話，心里竟酸酸地：“jiejie為了那么個小孩子，就不想活了？那我呢?！?/br>
    星河詫異，他竟然……是在吃佑兒的醋？星河說不清心里是何滋味：“你別亂說。佑兒是……我親生的，我自然疼他?！?/br>
    李絕更加不喜歡這句，他突然看著星河：“jiejie知不知道我后悔的是什么？”

    “什……什么？”

    期期艾艾地他說：“我后悔當初在梨花林……沒有跟那兩個人似的，把生米煮成熟飯?！?/br>
    李絕回想著當日的情形，星河說那樣做不對，他就也跟著她說不會那樣做，但心里卻是渴望的了不得。

    如今只是后悔，倘若真的做了，也許星河，就不會是屬于庾鳳臣的了吧。

    星河的臉上已經(jīng)沒了血色，她只能緊閉雙唇，生恐自己會鬼使神差地說出什么來似的。

    她太害怕了，也許不僅僅是害怕，所以連斥責都不敢斥責。

    李絕倒是覺著有點奇怪，她以為星河聽到自己這樣的話，一定會慍怒或者痛斥。

    沒想到她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而沒有任何惱怒之色。

    “你怎么了？”李絕疑惑，口中發(fā)干，試探著問：“該不會，也覺著我說的對吧？”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想、我要去面圣了，”星河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你別……別耽擱了正經(jīng)事吧?！?/br>
    “jiejie難道是害怕佑兒也會跟我一樣被送出去嗎？”李絕靠近了些，把她垂在耳畔的一縷發(fā)絲撩起。

    星河想避開，但他的手指已經(jīng)挑起那柔軟的青絲，輕輕給她抿在而后，動作熟練的像是做過無數(shù)次。

    她六神無主：“我不知道皇后娘娘會怎么處置?！?/br>
    “就這么舍不得那孩子？”

    星河抬眸看了他一眼，責備似的眼神：“當父母的自然都是這樣。”

    “可我的父母并沒有啊?！崩罱^喃喃地。

    星河的心一竄，知道自己觸動了他隱痛，她從來不愿意傷他，不由多了幾分愧疚：“小絕……”

    李絕看出了她的愧疚。

    其實李益都跟冷華楓從小不疼他，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也沒覺著怎么樣，但他很樂意星河因此而仿佛對他有愧的樣子。

    “怪不得你對我冷的那樣，是因為生了孩子，就疼那孩子去了，”李絕有些感傷地：“所以就把我扔下了?！?/br>
    “你……”星河沒法再讓自己心硬：“小絕，你不懂?！?/br>
    “我不懂什么？”

    星河鼻子一酸：“總之你就是不懂。”

    “那jiejie告訴我，我一定就懂了啊?！崩罱^扶著她的肩，看著這圓潤的窄小肩頭，奇怪，好像她的身量從一別后就沒怎么長，就仿佛兩人仍在昨日，李絕越看，越想一把抱入懷中：“就像是我當初教jiejie讀書，你原先不懂的事情，我都會教你，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星河的眼圈紅了：“小絕，”她心里還在擔憂著國公府里，面對李絕，忍不住說出心里的話：“小絕，佑兒不能出事……”

    “我知道，”聽出她語氣里的憂急跟無助，李絕明明該不悅，還是溫柔地答應(yīng)著：“jiejie放心，我……”

    他的目光卻從星河的肩頭逡巡過，掠過那纖細的脖頸。

    奇怪，心底出現(xiàn)了好些陌生的、卻讓他血脈賁張的錯亂場景，他仿佛看到了她在他懷中輾轉(zhuǎn)，掙扎，逃而逃不脫，他甚至有一種自己嘗過她的滋味的錯覺。

    但又不是夢。

    “jiejie……”低低地喚了聲，李絕正要靠近，目光所及，突然看到她衣領(lǐng)底下，仿佛有一點變了色的紅痕。

    猛然一震，他無法相信地看著那點正褪色的痕跡，在有所反應(yīng)之前，手指已經(jīng)探過去，將領(lǐng)子撥開。

    白膩如玉的脖頸上，有一點痕跡就會很明顯。

    李絕看的很清楚。

    那是一個牙齒印，還是正在慢慢消退的齒痕！

    李絕看著那個明目張膽的放肆的齒痕，心里一點火燒了起來。

    他氣的渾身發(fā)抖。

    “庾鳳臣！”手順勢撫住了星河的后頸：“他對你……”

    李絕想問星河，庾約對她干了什么！但既然是夫妻，干了什么，還用他問嗎？早在縣城對她起了意的時候，他就偷偷看過那些雙修的書，后來進京認識那些狐朋狗黨，以及在塞外看士兵們胡鬧的樣子，他很清楚！

    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她嫁給了庾約，可那是因為他沒有仔細去想，如今這點痕跡，仿佛點燃了他心底所有的想象一樣。

    李絕沒法接受，星河會在庾約的懷中，會被庾鳳臣抱著，他肆意忘情的，如何！

    前一刻，他還有些柔情蜜意的，忽然就變了臉色。

    星河還不知道怎么樣：“你……怎么了？”但也察覺他身上的氣息在變得懾人，星河有些害怕起來：“小絕？”

    李絕的呼吸開始粗重，盯著星河，目光向她的身上延伸。

    猜忌一旦在心里種下，就如野草蔓延，他開始懷疑，這衣衫整齊的底下，是不是還有很多他沒見著的痕跡！

    他想起上次在香梔園，只是親了她，她就凜然地叫他走，擺出一副天荒地老再也不會見的架勢。

    為什么會是庾鳳臣，為什么庾鳳臣可以，他不能？

    “你給了他，你什么都給了他，”李絕的眼尾也開始泛紅，字從齒間磨出：“你就那么喜歡他，我親一下都不行，卻讓他把你……”

    星河這才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才恢復(fù)的血色又開始慘退：“你……”

    “好，好，好jiejie，”李絕把她拽到跟前，瘋魔了一樣：“你擔心庾玄佑是不是，那你答應(yīng)我，你讓我也做一次，我就……”

    星河的眼睛睜大，淚水在里頭轉(zhuǎn)動，像是一泓湖，她想狠狠地打他一耳光，但卻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

    眼里的光在瞬間暗淡下去，星河閉上雙眼，淚斷線的珠子般墜落。

    李絕看著她悲憫傷極的表情，突然醒悟自己說了什么，心一緊。

    “是我錯了，我以為……能信你，”星河低低的：“三殿下，請您放手?！?/br>
    “我、我不。”李絕屏息。

    星河睜開眼睛，眼底漠然無情：“或者，你想在這里……做一次？”

    明明是李絕剛剛說過的話，從她嘴里吐出來，卻像是鞭子一樣落在他臉上，刺痛，臉熱：“jiejie……”

    “如果您……不想，那就讓我走，”星河把淚咽回去：“謝殿下開恩了。”

    李絕不敢再握緊她了，因為怕不小心會傷到星河。

    他松開手，而去擋住了門：“不，不許你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