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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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晝月心思重,又有聞十七在旁邊攪和,指不定會添什么亂。 對他而言,何晝月還有大用。 * 鳳凰林。 何晝月從前喜歡鳳凰樹,方衍便為他在仙盟后山種了片鳳凰林。 而現(xiàn)在距離他和方衍鬧矛盾,已經(jīng)過去七日,這七日里,方衍一點消息都沒傳來。 他剛送走聞十七,將一室的器皿收拾妥當后,跑去最大的那棵鳳凰樹下挖出壇自己釀的酒,又從儲物袋里掏出張棋盤,擺上從師尊那里看來的殘局準備打發(fā)時間。 然而心思總是往鳳凰林外飄,怎么都定不下神。 師尊喜好清靜,為了不給師門添亂,他下山一百年從來沒用過師門的招式,就連原本的佩劍都沒喚出來過。 在剛與方衍在一起不久,他偷偷回過一次師門。 那時師兄勸他留下,說方衍并非良人,可他卻覺得方衍萬般好,見他態(tài)度堅定,師門里的一位前輩替他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他與方衍的牽絆早早就定下,二人有著命定的姻緣。 他問前輩牽絆是什么,前輩說,讓他等萬靈花開。 誰知現(xiàn)在他沒等來萬靈樹開花,倒等來了何汐亭。 七日前方衍的陌生浮現(xiàn)在他心頭。 方衍有此變化,究竟是因為何汐亭的歸來,還是因為他長久以來看到的,都是 在下棋? 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現(xiàn)在對面,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拂去軟墊上的落葉,彎腰坐了下去。平日里形容得體、隨時可以去大殿供人敬仰的仙盟盟主只簡單冠了發(fā),一身便裝自然隨和,在這片只有他們兩個的鳳凰林里,少見的讓人感到親切。 饒是方衍先來低頭,何晝月氣仍未消:你來做什么? 方衍上身前傾,從儲物袋里掏出兩個大盒子放在地上并打開:這是三十道神雷,以及南溟十三洲建立后所有的南溟朱玉。之前是我沒有照顧你的感受,晝月,不生氣了好不好? 何晝月垂下眼。 原來這些天,方衍是去找這些東西 心中軟了許多,可他還是道:方衍,你知我不是為俗物生氣。 方衍往他身邊靠了靠,伸手攬過他的肩膀:我知道,晝月是怪我偏心。 何晝月不語。 方衍無奈道:是我沒想到,你們兄弟二人間嫌隙隔閡深到這種地步,以后我一定會注意。 許是自幼聽各位先人的愛情故事長大,又被師尊師叔師兄他們保護得太好,何晝月對感情的認識簡單而純粹。 喜歡就是喜歡,錯了就道歉。 兩個人有問題像現(xiàn)在這般說開便是,他們都有維護這段感情的心,沒有什么不能面對。 他終于舍得去看方衍。 其實方衍的面相偏向多情,只不過平日里周身總是帶有迫人的氣勢,沒誰敢多看,如今氣勢一收,那雙尾部上勾的桃花眼頓時蕩起瀲滟情意,像是潭夠不到底的溫暖湖水,時刻哄人投身沉溺。 何晝月松了力道,在靠上方衍的那刻猝不及防地問出一句:方衍,你有沒有想過結(jié)契成親? 怎么忽然想起這個?方衍神色陡然一僵,順勢側(cè)過臉與何晝月親昵兩下,將那點不然盡數(shù)化解,聞十七問的? 何晝月:誰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 方衍故作沉思:既然晝月有意,那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們看看日子? 何晝月的心徹底定了下來,輕聲道了句好。 方衍哄孩子似的在他肩膀按了兩下,探身將桌上那壇剛開封的酒提過來:你新釀的? 何晝月:對,你先嘗嘗,我再去拿個酒盞。 結(jié)契成親的事只是隨口一問,若他講究這些虛禮,便早就提了,何需等到現(xiàn)在。 只是方衍當場認真考慮,說明對二人的感情是認真的。 這就夠了。 師門的前輩說他和方衍有命定的姻緣。 萬靈花開,牽絆方現(xiàn)。 等到萬靈樹開花時,他一定要好好瞧瞧,究竟是怎樣的緣分才會讓他在這萬丈紅塵中遇到方衍。 蓋在心頭的陰霾緩緩散去,何晝月連腳步都輕快許多。 他到屋里挑了個成套的酒盞,悠閑地走了回去。 那邊方衍正邊喝著酒邊看被他下死的珍瓏。 他剛只想著滿肚子的心事,酒還沒嘗,不由關(guān)心道:味道怎么樣? 方衍舉著酒盞,頗有興致:我已經(jīng)很久沒喝過這么招醉的酒了。 招醉? 何晝月湊過去聞了聞。 確實烈了些。 方衍:酒叫什么名字? 思愁。何晝月回憶了下釀酒時的步驟,檢討道應(yīng)當是黎枝放太多。下次 他話還未說完,被方衍攔腰一拉,直接栽進堅實熟悉的懷抱。 緊接著,一口醇烈的濁酒從唇縫間渡了過來。 何晝月枕著方衍的右手躺在地上,分外灼熱的呼吸燙在他脖頸處。 方衍嗓音暗?。毫也涣?? 他口中應(yīng)了一個肯定的字節(jié),滾動的喉結(jié)隨即被唇齒叼了正著。 宛如被狩獵與性命被徹底掌控的錯覺讓他渾身一緊,下意識按上方衍的肩膀,試圖將人往外推:會叫人看見 方衍含糊不清地笑道:剛剛還說要成親,現(xiàn)在卻害怕叫人看見我親你? 何晝月從臉頰耳根,乃至衣領(lǐng)邊緣的的皮膚燒了個通紅,聽見方衍的話,不怎么兇狠地瞪去一眼。 方衍也不急,逗完后又耐心地哄著:先是我去南溟你去長臨分隔了許多天,又鬧了七天未見,晝月,我很想你。 何晝月推拒的力道小了下來。 鳳凰林蔓延不斷,像沒有盡頭。 何晝月視線里是滿青澀未開紅,漸漸的,那一朵朵花苞開始被水霧遮擋。 在他被拖進深海的前一刻,天邊劃過一抹突兀的深藍。 是玄鳥! 何晝月猛地驚醒,從浪潮中翻身上岸。 方衍像是察覺到何晝月的變化,微直起身:怎么了? 還好二人外袍都沒來得及脫,何晝月努力平復氣息:抱歉,我有些要緊事 方衍眼尾一彎:你確定,這種時候? 何晝月避開了方衍的目光,這種時候離開是不太好,但沒辦法 他自顧自將領(lǐng)口收拾整齊,猶豫了下,最后在方衍唇邊落下一吻,耳根的顏色尚未褪盡:等我回來,償你 見何晝月如此堅定,方衍只得無奈地在人唇上咬了一口,讓出條道來:路上小心。 何晝月:你也是。 待何晝月的背影消失在天際,方衍懶懶坐回棋盤邊上,拎起酒壇自己又倒上一盞。 思愁。 他的這個小情人好像藏著許多秘密。 不過,他不在意。 第6章 塵緣 確認沒有人尾隨,何晝月以最快的速度御劍飛向師門駐地。 玄鳥是師門靈獸,他下山百年來都未出現(xiàn)過,現(xiàn)在現(xiàn)身,定是師門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哪怕已至深夜,他還未落地,就見仙霧騰繞的山門前有弟子引頸守候。 小師叔回來了!快去通知掌門! 見過小師叔! 見過小師叔! 何晝月叫住一個弟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歡喜道:回小師叔,是師叔祖要飛升了! 師尊要飛升?! 何晝月連忙往師尊所住的地方趕去。 多年未歸,師門的一草一木和他離開時相比好像沒什么區(qū)別。 他飛躍竹林,走過九曲回廊,橫跨峰前的七星劍陣,臨到殿前又堪堪停住腳步,在剛沒腳踝的池邊臨水自照,確定不曾失儀又肅了肅面孔,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些。 何晝月甫一進殿,就和出來接他的大師兄撞個正著。 林聽一席規(guī)矩的水藍色垣愴弟子服,玉簪端正,儀態(tài)翩翩:晝月,你回來了。 師兄,好久不見。何晝月許久未見林聽,那點喜色到底沒能藏住,你近來如何? 林聽笑道:師兄很好,垣愴也一切都好。你呢。 何晝月:我也很好,聽說師尊要飛升了? 林聽:對,師尊正在里面等你,快進去吧。 何晝月隨師兄一起穿過大殿,后面典雅的庭院中的鳳凰樹下正坐著個男子。 天選一代唯一在世的天選者,垣愴的現(xiàn)任掌門,何晝月的師尊,林深。 世人對這位傳說中載滿盛譽的修士有諸多猜測,卻鮮有誰料到,林深是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乃至有些溫柔的人。 何晝月那股沉靜的氣質(zhì),離不開林深的言傳身教。 他快步走上前,親近又不失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師尊。 林深同他招手道:晝月,在外可好? 何晝月:晝月安好,聽說師尊決定飛升了? 林深展顏:嗯,我已在停了太久。 天選者幾百年前就飛升的差不多,何晝月知曉師尊遲遲不走是為了身在魔界的那位,于是問道:師叔那邊? 林深:他選擇沉睡了,只是這天下還不怎么太平,日后你們要多注意些,莫要讓人去惹他安寧。 何晝月與林深齊聲答道:弟子謹記。 雖然不舍,但師尊飛升是件好事。 他以后要更加努力修煉,總有一日能與師尊重逢。 關(guān)于飛升的事只簡單聊了幾句,林深話鋒一轉(zhuǎn):晝月,這次回來,你還打算走嗎? 何晝月啞然。 垣愴上一屆掌門是他師尊的師姐,也就是他的師伯,師伯仙魔大戰(zhàn)打了個痛快,大戰(zhàn)結(jié)束后順應(yīng)師祖的意思,率垣愴隱世。 師尊上位后更不愿與俗世摻和,他在垣愴外待了百年還能回來,全依仗師尊偏愛。 可他不能得寸進尺,何況現(xiàn)在師尊要飛升,他若是走,怕是再也進不了垣愴的山門了。 可方衍還在等他。 染血的萬靈氣根,雷霆中擋在面前的后背,似火灼燃的鳳凰林,耳鬢廝磨間的旖旎情話 你要是再走,日后就別回來了! 垣愴邢司的掌事長得兇了些,與尋常人家門上貼的鐘馗有幾分相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來的,胡子一吹一蹬,像是恨不得將何晝月踹到垣愴外邊繞著的弱水中。 當初掌門看你困于身世,怕影響你修行,放你下山尋親渡心劫,你倒好,塵緣未斷罷了,又與那方衍糾纏在一起! 何晝月自知有錯,一掀前擺,撲通朝著林深跪了下去:弟子不肖。 林深忙要扶他,何晝月卻是不肯起。 林聽察覺到什么,皺眉道:晝月,外面靈氣不比垣愴,你不是一直想修得大道,飛升成仙嗎? 師兄,我是想得道飛升。何晝月答完林聽后,直望著林深:可弟子曾為方衍所救,因果未償,又與他互生情意,若就這么丟下他,心中久愧,怎么得道飛升。 林深聲音聽不出喜怒:你當真這么喜歡方衍? 何晝月長睫扇動,月光被鳳凰葉裁剪的支離破碎,水波般映在他昳麗的容顏上,明艷不可方物。 他堅定道:喜歡。 刑司掌事:林晝月!你可想明白了,若你堅持下山,為了不泄露垣愴之事,被下禁制外,還要被削去半身修為! 何晝月目光沒有絲毫動搖。 這下連林聽也要擔憂生氣,林深卻幽幽嘆了一聲:罷了。 世間種種,皆有定數(shù),今日選擇,也無非是從前結(jié)下的果,也會是將來種下的因。 我們垣愴一派講究隨心而為,大道三千,晝月,為師會在上界等你。 何晝月傾身而拜:謝師尊成全,日后無論弟子身在何處,是何身份,都定當以垣愴利益為首位!以性命捍衛(wèi)垣愴尊嚴! 林深:既已定下,便盡快開始吧,趁為師尚在,還能替你看護些。 硬生生削去修為,皮rou筋骨,通體經(jīng)脈皆如在寒冰烈火中被碾碎融化,何晝月天生神魂有恙,盡管有林深相護,仍痛得他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全憑記憶里那抹耀眼的紅苦苦支撐,好似無邊黑暗中唯一懸在遠方的亮光,陪他咬牙熬過每一寸要命的刀鋒。 林聽在旁看了全程,幾次三番想要阻止,都被林深擋下。 待何晝月跌落出竅,掉回元嬰,這場酷刑才算告一段落。 何晝月渾身是汗,連手指都不愿抬,全憑驚人的毅力不肯倒下,虛弱地坐在蒲團之上朝刑司掌事謝刑,聲音近乎于無。 刑司掌事執(zhí)管垣愴禮法數(shù)百年,想不通怎會有人會為了山外的情愛放棄這么好的地方,受如此酷刑,施完術(shù)法后氣得扭頭就走。 林深為何晝月療傷,浩瀚的真氣自丹田流入四肢百骸,何晝月這才有了活著的實感。 何晝月:多謝師尊,是弟子 林深抬手攔住了他未說完的話,掏出一塊剔透的玉石親手為他戴上:晝月,踏入仙途,各有際遇,只是無論日后遭遇什么,為師都望你不忘我林氏一脈的宗旨本心。 何晝月眼眶一熱,重重點了點頭。 隔夜。 天空中屬于天選者的方陣里,僅剩的那一顆星浩然變亮,靈力如雨水般墜下,將整片大陸照得如同白晝。 細雨歇后,星辰盡滅。 最后一位天選者飛升,天選一代徹底翻章。 修真界各大門派朝仙盟叩首,齊稱未來屬于仙盟,屬于方衍。 等何晝月修養(yǎng)到能勉強使用法術(shù),已是三日后的事情。 盡管極為不舍,他還是沒有厚著臉皮賴在垣愴,一路御劍回了仙盟。 削去修為對他的損耗太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養(yǎng)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