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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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十年?何晝月難以置信,方衍,你還有臉面跟我提這五十年?! 方衍舉起云岸珠:那你呢,為誰廢去了半身修為?又是為誰一反常態(tài)對修真界大事那么熱心?潤元并非神醫(yī)谷弟子,你與他又有何淵源?! 何晝月眼眶泛紅,話幾乎是從牙縫里往生外擠:方衍!你就是個混賬! 方衍還欲再說,卻被一點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喚醒。 何晝月被他掐著的手腕已經(jīng)充血,變得紅白斑斑,可何晝月卻沒有出聲,額角爆出青筋,連唇都咬破了皮,該是很痛,卻又強撐著。 一滴汗水滑過何晝月下巴,透過二人身體間狹小的縫隙墜在地上。 方衍如同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后知后覺地將手松開,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就這么護著那人? 何晝月不顧自己,又去搶方衍手中的云岸珠。 這次方衍還了他。 何晝月冷冷道:是。怎么樣,方大盟主,還要成親嗎? 方衍輕笑一聲,俯身將何晝月唇邊殷紅親去:當然要成。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敢來同我搶人。 第16章 權(quán)杖 仙盟盟主與清霽仙君即將大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修真界,這二人關(guān)系從沒藏著掖著,就算是消息不靈通的小門小派都多少有所耳聞,任誰都覺得這事水到渠成,紛紛挖空心思準備起賀辭賀禮,就等到時候能讓二人多看上一眼,說不定就能像那何家一樣飛上枝頭,權(quán)利富貴豈不是指日可待? 而當事人之一的何晝月正坐在重巒殿內(nèi),看著小廝剛送來的喜服,默默為仙盟的執(zhí)行力感慨。 方衍說要成親,那便什么都不必他cao心,短短幾日內(nèi)差不多已全部安排妥當。 小廝恭敬道:仙君要不要試試,看看哪里不合適,小的再去叫人改。 何晝月:你先下去吧。 殿內(nèi)又只剩下他一人。 喜服是按他喜歡的風格做的設(shè)計,簡單大方又不失華貴,非常能襯他氣質(zhì),花紋也都是代表他靈力的雷紋,一看就費盡了心。 只是鏡子中的他那張臉上的表情不太像要成親,反倒像要去找誰尋仇。 得再練練。 隨著喜服一并送來的還有封請柬,底色大紅,鏤空燙金,每封都印有仙盟的法印,附著的靈力足夠不少人眼饞。 既然最后一層窗戶紙已經(jīng)捅開,他和方衍干脆破罐子破摔達成一致,為了釣出沓神門的幕后黑手,排場怎么大怎么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請。 至于魔界 請柬會送到魔界,還是會被小魔界攔下,就未可知了。 他將請柬打開,里面一片空白。 何晝月心中了然,他與方衍相處五十年,怎么會讀不懂這點小心思。 這一張,是方衍讓他送去給他師兄的。 可他和方衍的大婚是一場籌謀算計,怎么能去污師兄的眼,何況現(xiàn)在方衍時刻盯著他,請柬一送出去,方衍必定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垣愴。 他手指撫摸著請柬上的紋路,忽地升出一個不合時宜,又分外惡劣的念頭。 把請柬送給何汐亭。 然而這個念頭之外腦海中停留一瞬就被他拋之腦后。 沒必要。 何晝月將喜服褪下放去一邊,剛剛疊好,外面就傳來了方衍和小廝交談的聲音。 方衍:喜服怎么樣? 小廝:清理仙君正試呢。 隨后就是敲門聲,方衍動作禮貌,腔調(diào)中也是即將成親的喜悅:晝月? 何晝月與方衍商量好,無論人后如何,人前一定要演出恩愛情濃來,至少得誆騙住沓神門。 以及他可能會關(guān)注仙盟情況的師兄。 這點對他們來說都不算困難,方衍演技上乘,任誰來都挑不出丁點錯,而他向來一張冷臉,更不會有人來找他晦氣。 他單手執(zhí)起托盤,打開殿門將喜服遞給小廝:沒問題。 又對方衍道:先進來吧。 方衍:喜服可還滿意? 滿意。想著門外小廝都還沒走遠,何晝月加了句,你呢? 方衍:也都挺好的。 二人往殿內(nèi)深處走了幾步,確認不會被誰聽去,何晝月才再次開口:封罪怎么樣? 那日劍拔弩張的爭執(zhí)仿佛只是一場虛構(gòu)的癔癥,方衍一臉無奈之色,對他又恢復(fù)了慣常的溫和:大婚在即,你怎么只想著這些。 何晝月漠然道:為什么成親你我二人心中清楚,私底下沒必要惺惺作態(tài)。 假面在方衍臉上凝固,朝何晝月伸到一半的手也停在半空。 方衍:我們兩個有必要這么生分嗎。 何晝月沒有回答。 饒是何晝月性子冷淡,對著方衍的時候話和表情都會更多些。 就像是在雪山的溶洞里放了個指節(jié)大的小酒杯,情緒一滴一滴攢了整天,遇見方衍便傾杯相贈。 僅僅是因為他喜歡。 然而他的一片真心卻被方衍扔在泥土里踐踏。 方衍與何汐亭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愛恨糾纏都是他們兩個的事,何必拉他一個外人進來徒做笑話,他又做錯了什么? 方衍也沒想到何晝月會這么固執(zhí)。兩人間的距離感令他感到不適,他本能的覺得,他和何晝月不該是這樣。 有什么東西糾纏成團在他腦海一閃而過,待他去抓時,又化作陰沉沉的黑云壓在心頭,怎么都看不真切。 他皺眉道:我和何汐亭,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晝月神色淡淡:那是你們的事。 這不愿聽不愿說,吵都不愿吵的態(tài)度讓方衍心頭的黑云壓得更低,甚至憑白生出些莫名火氣。 他們?nèi)饲岸鲪廴撕笤挾疾徽f一句的情況已持續(xù)了好幾天,沒想到現(xiàn)在他都主動遞臺階,何晝月還是不肯下來,這都要結(jié)婚了,往后還有千百年,難道都要這么過下去? 余光觸及到桌面上那張空白請柬,方衍硬生生將火氣壓了回去: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何晝月:我知道。 方衍:難道你想這樣一輩子? 何晝月端起矮幾上的茶盞飲了一口:待人禍平定之日,我自當退位讓賢。 方衍脫口而出:你想等沓神門的事結(jié)束之后就和離? 嗯。何晝月一臉理所當然,接著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成親之前的這段日子,還望方盟主多加照拂,至少戲做得足些。 方衍極力按捺著心口那團竄得越來越猛的火氣,想喝口涼茶解解渴,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進來這么久了,何晝月連杯水都沒給他倒! 何晝月見方衍面色有異,還以為對方想反悔。 如今消息已傳了出去,如果再胡亂折騰不但釣不出沓神門幕后主使,二人感情不和的事還會傳到師兄耳朵里。 他不由問道:怎么了? 誰料方衍不知怎的,忽然一把端過他剛喝一口的那盞茶,湊在自己唇邊飲了小半杯。 方衍:如果我說,我不打算和離呢。 何晝月:方衍,你發(fā)什么瘋? 這幾日就別往外亂跑了,既要成親,少想和離那些有的沒的。剩下的半杯茶也一飲而盡后,方衍將茶盞不輕不重地放在矮幾上,拂袖而去。 何晝月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被方衍一攪和,又變成了一灘濁水。 他過去也曾想過在萬靈花開后的某天與方衍過個明路,雖然自己不太喜歡熱鬧,但畢竟方衍是仙盟盟主,人多就人多,也算圖個喜慶。 到時候說不定師尊、師兄,還有一些關(guān)系好的同門都會來替他慶賀。 他會向天地立下誓言,與自己深愛的道侶生死不離,同成大道。 可現(xiàn)在已變成了這般模樣,二人成親本就是權(quán)宜之計,等風波過去各自安好便是,什么叫少想和離那些有的沒的? 難道方衍還想和他過一輩子不成? 那何汐亭怎么辦? 思及何汐亭,何晝月忽然想到自己的隱影還在對方手里,算算時間,也一月有余了。 他指尖掐了個訣,瞬息的功夫,隱影便凝聚在掌心,又化為流光鉆進他體內(nèi)。 從上魔淵中取出來的神器自是認主,不然他也不敢就那么直接把隱影交出去。 日后的事,等日后再說吧,現(xiàn)在重要的是先把成親應(yīng)付過去。 仙盟盟主成親,自然是陣仗怎么大怎么來,好昭告天下方衍對他的重視,以及宣揚仙盟的威儀。 簡而言之,迎親的隊伍,要巡游。 自何家北虞老家始,途經(jīng)九澤,西海,望川山,過南溟十三洲,長生峽,明鏡墟,再回仙盟。 整個過程共計一十五天。 按照章程,這個巡游的過程由何家全程相陪,方衍則是在仙盟等待。 他還從未有過被人圍觀這么久的經(jīng)歷,著實得好好準備一下。 * 如果一切都按照何晝月的計劃進行,他會在與方衍成親時找出沓神門幕后主使,將之大卸八塊劈成一地焦炭。 再過上一段日子,他就跟方衍和離,都說時間是沖淡一切的良藥,或許再過上千百年,他會將這段往事放下,哪天飛升上界,偶爾再與方衍遇見,自當相逢一笑泯恩仇。 怎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在何晝月收回隱影的第二天,他的潛意識率先察覺到什么,令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天際。 是干凈漂亮的蔚藍,連朵完整的云彩都看不見。 可他卻覺得,該落雨了。 當火一般的顏色將蔚藍吞噬近半時,何汐亭跌跌撞撞闖進了重巒殿。 和何汐亭打交道這么多年,何晝月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位弟弟如此狼狽。 向來整潔素雅的青綠外袍滿是褶皺,袖口還被劃出幾道破損,就連頭頂?shù)拇溆窆诙纪笸崃诵?,活像剛從一群邪祟包圍中跑出來的?/br> 甫一見他,何晝月便在殿中的小廝面前沖他跪了下去:求兄長救命! 何晝月那點不安愈演愈烈,何汐亭找他向來就沒什么好事,當即便想趕人出去。 何汐亭見他動作,連忙道:若兄長不幫我,我便要死無葬身之地! 何晝月:你把元清大殿燒了? 何汐亭:我我拿了妖王的權(quán)杖,不小心被妖王發(fā)現(xiàn),要捉我去妖界受天罰雷刑。 第17章 泡影 妖王的權(quán)杖乃是妖界至寶,是妖王權(quán)力的象征,放人間何汐亭這是把皇帝的玉璽跟兵符一塊兒偷了。 何晝月一時不知該夸何汐亭富有冒險精神還是該為這件事本身的嚴重性吃驚。 但東西是何汐亭偷的,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何晝月:你應(yīng)該去找方衍,我救不了你。 何汐亭哀戚道:封罪的妖王之位不穩(wěn),權(quán)杖丟失一事已傳了出去,他需要懲戒我立威,不然難以服眾,此次就算是盟主出手也無濟于事。 何晝月:你既然知道后果為什么還要去偷? 因為我等不起!何汐亭,上次結(jié)丹失敗,就算有盟主和封罪幫我,再要結(jié)丹也得是百年之后,我的壽命未必撐的到那時候。 何晝月:偌大的仙盟,怎會無法撐你過百年? 何汐亭:可一百年這么長,中間可以發(fā)生太多變故 何晝月厲聲道:那你便去偷嗎?! 淚水從何汐亭眼角接連滑落在地上,砸出一片片水漬,那張本來就生的極好的臉上滿是凄涼苦楚,一派我見猶憐。 何汐亭:兄長,我知道錯了,你就救我這一次,日后我必不會再來擾你清凈。 何晝月卻分毫不為所動:方衍都幫不了你,我就更沒辦法了。 何汐亭:只有兄長你可以!我們長得這么像,稍微喬裝一下別人就看不出來,那六十四道天罰雷刑我受之必死,兄長你修為出竅,只需要修養(yǎng)幾日便無大礙。 何晝月幾乎要被何汐亭氣笑。 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自己犯了錯兜不住,想讓他這個沒情分的兄長去代替領(lǐng)罰? 何晝月:你不如現(xiàn)在去給自己找塊墓地實在些。 如果今日是垣愴的師兄弟姐妹不小心犯了什么錯,修為不夠以至有危險,他必定二話不說以身替之,何汐亭就算了,他還沒那么博愛,當不成救苦救難的菩薩。 他正要趕人,就聽一道較為年長的聲音將他叫住。 何晝月!你怎么跟你弟弟說話的!何肆匆匆趕來,攙扶著何汐亭從地上站起。 好歹是是自己的父親,何晝月克制的沒有頂嘴。 然而他有所收斂,何肆卻是不肯:汐亭還未結(jié)丹,受天罰雷刑必死無疑,現(xiàn)在不是追究過往恩怨的時候,你就一點手足之情都不講嗎? 何晝月:是我讓他去偷的嗎? 何肆:若不是你給他隱影,他哪有膽子去偷?若不是你招呼也不打直接收回隱影,他又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 山上山下小幾百年的歲月,何晝月從未聽過這等理直氣壯的埋怨,對無恥二字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若他知道何汐亭拿隱影是去偷妖王的權(quán)杖,他怎么肯借出去? 何肆偏心何汐亭不假,可同為何家骨血,怎么能偏心到這種地步? 何晝月難以置信地看著何肆,啞聲問道:何汐亭是你的兒子,我便不是了嗎?天罰雷刑他受不得,我便受得了嗎?這百年來,我哪里對不起何家? 何肆眼神有一瞬的躲閃,在目光觸及到何汐亭后又堅定起來。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只要你替汐亭渡過此劫,日后何家不會少了你的那份。何肆好言勸道,晝月,汐亭是你的親弟弟,難道你忍心看他去死嗎? 何晝月心底對親情最后一絲念想倏地斷掉。 百年前師尊勸他,他的執(zhí)念可能只是一場泡影,可他一意孤行回了何家。 是他不該抱有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