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xí)慣性跟他抱歉，他每次都說沒事。直到最近一次，何嘉綺拍夜晚的戲，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凌晨，她下意識去看信息箱，里面果然躺著王默的兩條信息。

    七點的時候，他問：【在做什么？】

    七點半：【我今晚有比賽，結(jié)束后還有慶功宴，可能沒辦法回你信息?！?/br>
    他跟她說這些做什么？

    何嘉綺嘴角彎著，臉突然有一點熱，她猶豫許久，回復(fù)他：【今天結(jié)束得晚，我剛回酒店。】

    她發(fā)完躺下，心里莫名有點緊張和雀躍，心跳聲在安靜的夜里一聲聲震動著她的耳膜。她睡了許久都沒有睡著，因為戴著眼罩，只能伸手手在床頭亂摸。手機剛被她拿在手里，就震動一下。

    何嘉綺連忙掀了眼罩，王默問：【睡了？】

    她回復(fù)：【還沒有?！?/br>
    信息剛發(fā)過去，他的電話就進來了。何嘉綺看著屏幕上跳動的他的名字，遲疑了許久，直到感覺立刻就要掛斷，才接起來。

    電話那頭很安靜，何嘉綺努力壓制著心跳，隔了好幾秒才：“喂?！?/br>
    “這么晚還沒睡？”

    王默的聲音低低的，聽著依舊清冽，何嘉綺握了握拳，如實相告：“恩，好像……有一點睡不著?！?/br>
    “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就睡不著，可能是下午喝了咖啡，還喝了茶……”

    因為心虛，她有一點語無倫次，王默靜靜聽她說完，笑一聲道：“還挺會找理由?！?/br>
    他再說她騙他嗎？何嘉綺臉一紅，爭辯：“沒騙你，是真的?！?/br>
    “恩，我相信。”

    “……”何嘉綺問，“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你不是睡不著？“王默坦蕩蕩的說，“陪你說說話?！?/br>
    何嘉綺噗嗤一笑，把他剛才的說原封還給他：”還挺會找理由。“

    “你不相信？”他毫不在意，甚至很誠實，“我打電話前就是這么想的，如果真找理由，我會說是我睡不著，想聽你說話?！?/br>
    主語調(diào)換，意義就不同了，何嘉綺下意識咬唇，感覺耳朵都要被燙掉。

    她內(nèi)心無比掙扎，理智告訴她她該掛斷電話，或者更直接的將他拖入黑名單，可即使?jié)M腦門兒官司，手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想起自己之前對他的批判，當(dāng)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現(xiàn)在她卻……

    何嘉綺覺得臉疼，捏著拳頭咬牙說：”現(xiàn)在好晚了，我想……“

    “何嘉綺?！彼龥]說完的話被王默打斷，他問她，”在你眼里我不是好人吧？“

    “??？我，我沒這么想。”她握緊手機，有點掩飾的問，“你怎么會這么想？”

    “隨便問問?！?/br>
    王默沒繼續(xù)這個話題，他給過她機會了。

    那晚他們聊了很多，王默是個很會聊天的人，能提供合適有趣的話題，作為聽眾也出類拔萃。何嘉綺開始還有些拘謹，在他心機滿滿又不動聲色的引.誘下，很快卸下防線，幾乎將自己家底坦白個底兒掉。

    到最后王默都“不忍心”了，問她：“何嘉綺，你是不是經(jīng)常被人欺負？”

    結(jié)果那個傻姑娘茫然說：“沒有啊，大家都對我挺好的。你為什么這么問？”

    “隨便問問?！?/br>
    “你覺得我笨？”

    “是有一點兒。”

    “……”

    王默每次想象何嘉綺生氣的樣子，都自然和那天在她樓下她的模樣重合，她連鬧脾氣的時候都是溫良的。

    那時的王默沒想過未來有一天，自己的心會被這個傻氣溫良的姑娘占據(jù)，更不知道何嘉綺其實一點都不笨，甚至可以說是慧極，只不過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總是習(xí)慣早早奉上最多的真心。

    ***

    那晚過后，王默給何嘉綺的電話就多了，基本每天都會有一兩通。不似那晚的興致勃勃，他克制很多，但每次選的話題都能很準(zhǔn)確的勾起何嘉綺的興趣，兩人很多時候竟然能像熟悉的朋友一樣交談著。

    王默的不越雷池讓何嘉綺感到安心，她想他大約也是覺得跟她聊得開心，才愿意借她這個話搭子打發(fā)時間。

    她那時忘了商人本性，像王默這樣的人怎么會差話搭子呢？

    他愿意花時間換來的東西，必定是有把握日后能得到十倍百倍回報的。她更忽略了時間和習(xí)慣的厲害，有些事情一旦被時間沉淀成習(xí)慣，就好像是沾染了毒.品，一輩子都戒不掉。

    何嘉綺時不時會收到王默送來的禮物，有時候是一束新摘的鮮花，一盆他親手培育的綠植，或者一盒嘉城特有的手工糕點，一本她找了許久找不到已經(jīng)絕版的書，一盒保護嗓子的潤喉糖，效果好得不得了的驅(qū)蚊香珠……

    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卻顯出足夠的誠意和用心。

    最近一次，王默送她一瓶瓶身精美，卻沒任何牌子logo的香水，何嘉綺覺得味道很好聞，問他哪里來的？他說朋友婚禮，新娘在宴會大廳設(shè)置了香水吧，他試著給她做的一瓶。

    她當(dāng)時就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王總還有這手藝呢?！?/br>
    多數(shù)男人聽到類似稱贊一般都會表功說“我只為你做過”這類直白又粗淺的情話，但王默不會，對待上心的事情，他總是有足夠的耐心和忍耐力，教養(yǎng)和經(jīng)驗更讓他對曖昧的尺度把握得分毫不差。

    于是他只是淡笑著說：“我是覺得這香氣跟你很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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