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一滯，背上也瞬間出了層冷汗，余嘉藝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沒碰到免提，但就是因為沒碰到免提，酒館里的聲音和背景音太過嘈雜，所以最開始陸初璟說話的時候他可能沒聽見，后來估計是陸初璟猜到了他是不小心接通的，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個字。

    余嘉藝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陸初璟聽到了多少內(nèi)容，他的大腦像是陀螺儀般瘋狂轉(zhuǎn)動著，但最后陷入了一片空白。

    因為不管他怎么想，今天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不應(yīng)該讓陸初璟聽到。

    余嘉藝在原地待了將近五分鐘，他猶猶豫豫地把手機舉起，反復(fù)在要不要出聲之間掙扎，但他最后還是自暴自棄地放下了手。

    反正走幾步就到家了，余嘉藝還是決定好當(dāng)面看看情況再說。

    余嘉藝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口，明明就輸個密碼的事情，他卻怎么也抬不起手。他最后一咬牙，想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才干脆閉上眼睛盲輸了密碼。

    在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余嘉藝甚至還在祈禱陸初璟已經(jīng)睡了，但愿望永遠(yuǎn)是愿望，他開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陸初璟。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擺在茶幾上的手機發(fā)著光，陸初璟的臉被照得半明半暗，眉骨被光線暈得更加深邃。他聽到門口的動靜，也沒有抬起頭。

    這在余嘉藝眼里就像是場恐怖片，他關(guān)門的動作都不自覺地放輕了些，余嘉藝都不敢主動走過去，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很明顯地吞咽了口口水。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你……聽到了多少？”

    “我聽到了什么？”

    陸初璟的聲音倒沒什么起伏，但他卻忽然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縮在玄關(guān)處的余嘉藝走過去，他的聲音卻一句比一句要來得輕。

    “我聽到你說現(xiàn)在不喜歡和我膩在一起，也聽到了你覺得我煩?！?/br>
    “我聽到竇錦問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你說‘再說吧’?！?/br>
    “我還聽到你說就算和我分手了，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但你似乎喜歡自己追到手再拋棄?！?/br>
    陸初璟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沒開燈的房間里，陸初璟的身影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但卻極具壓迫力。

    余嘉藝已經(jīng)被他逼到了門邊，腰部擱在了門把手上，視線受到了限制，聽力就變得格外的敏銳。陸初璟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明明都沒什么語調(diào)變化，但余嘉藝就是覺得他壓著火。

    他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推，余嘉藝的腰磕在門把手上，他痛得差點喊出來，但還是竭力憋了回去。

    “這通電話四十分鐘，你知道我在這邊聽著是什么心情嗎？”陸初璟的聲音越來越輕，但聽起來卻有些道不明的陰郁，“你討厭我管著你，但你為什么不去想想我為什么管著你？是我不去跟你溝通嗎？”

    “是你，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愿意跟我溝通。”

    “砰——”

    陸初璟抬起手掌撐在他的耳邊，因為太過用力，門板都被帶著震晃了下：“因為你永遠(yuǎn)覺得無所謂，我不開心你無所謂，別人知沒知道我們是一對，你也無所謂?！?/br>
    “有沒有我你也無所謂，就連分手可能在你眼里也無所謂，大不了再換一個你喜歡的是嗎？”

    他從來沒在余嘉藝面前說過那么多暴露情緒的話。現(xiàn)在，陸初璟面無表情地掐住余嘉藝的下巴，逼迫著他抬起頭來。

    “余嘉藝?！标懗醐Z問道，“你到底有沒有心??？”

    陸初璟的問題余嘉藝一個也答不上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往余嘉藝的心里戳，他虛脫地靠著門，手心也出了層汗。

    他不安地舔了下唇，路上過來的時候余嘉藝在心里打了很長時間的腹稿，但是現(xiàn)在在這個情況下腹稿都變成了廢稿。

    “我……”

    余嘉藝剛開了個頭，就覺得自己喉嚨發(fā)干，其實要是他想的話，按照他的手段也可以把陸初璟哄好。

    可現(xiàn)在余嘉藝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他的所有解釋似乎都變得蒼白無力。陸初璟說的沒錯，他就是沒有心，他就是有分手的想法。

    余嘉藝的手搭在了背后的門把手上，他借著力站直了身體。

    他本能地想低下頭避開陸初璟黑暗中的視線，但陸初璟掐在他下巴上的力就像是鐵鉗，余嘉藝想動彈一下都難。他只能垂下眸，聲音又輕又低地道：

    “陸初璟?！?/br>
    “分手算了。”

    余嘉藝的鼻尖有些發(fā)酸，他是難過的，但人或許就是那么復(fù)雜，說出這話的瞬間，他卻又覺得有些解脫。

    郁琛有句話說的沒錯，他和陸初璟不怎么合適。他討厭被人束縛著的感覺，但陸初璟的占有欲又太強，他們鬧到現(xiàn)在這個境界是遲早的事情。

    愛情對余嘉藝來說更像是一場游戲，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個說法在他身上不管用，因為不管他多喜歡一個人，余嘉藝都相信自己能及時止損，也能及時脫身。

    就像是現(xiàn)在，他喜歡陸初璟嗎？

    他喜歡。

    但陸初璟讓他覺得壓抑，也讓他覺得煩躁，甚至開始逐步影響他的生活。

    所以余嘉藝要分手，他喜歡陸初璟，但是他更愛自由，也更愛自己。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像一個爛人，明明是他先去招惹陸初璟的，也是他先說自己喜歡陸初璟的，可提分手的時候卻還是沒有半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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