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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亂微生塵毛絨絨的小腦袋,談洛在床上放了一個小木案,把粥菜布好。 小瓷勺柄被塞進沒握緊的拳頭里,玉枕上橫著兩根精致的象牙筷。 一夜無話。 ...... 偌大的都城里行人套上厚實一些的長衫,厚厚的落葉積在地上,踩一下簌簌的響。 清朗的天空都被燦黃的植被鍍上泛金的光暈,城郊的鄉(xiāng)村田隴里撒下一圈圈汗水。 微生塵的話和他的胃口一樣變得越來越少,系統(tǒng)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談洛像是個被冷落的糟糠之妻,每日里只是變著花樣做小國師喜歡的吃食,但是享用的人卻并無品嘗的興致。 轉眼間到了皇家秋獵時節(jié),一直對小國師表現(xiàn)得非常熱切的臧滄不出意料在第一時間送來請?zhí)?/br> 本朝皇帝并無妻妾子嗣,有資格受邀參加秋獵的,都是世襲爵位的旁支,或是深受信任的年輕官員。 年老的大臣,和那些位卑人微的小官都被放假休沐數(shù)天,沒有這種在王權貴族面前露臉的機會。 臧滄整理好騎裝就興沖沖的到國師的帳篷里尋微生塵,不期然在門口碰到滾動輪子正想進去的談洛正和守衛(wèi)的侍從交涉著什么。 那陰魂不散的家伙還是一身喪氣的白衣服,卻看上去清減了許多,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標志性的繾綣笑意,但仍能從那雙桃花眼里看出幾分勉強。 看到皇帝過來,把守的侍衛(wèi)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陛下,侍衛(wèi)長在里面,吩咐臣看好門莫要讓人進來?!?/br> 話還沒說完,臧滄已經(jīng)掀開簾子闖進去:“孤倒要看看什么東西是孤看不得的。” 小國師乖巧坐在軟塌上,任由侍衛(wèi)長給他打理衣物。 身材俊拔的侍衛(wèi)長從后面給小國師披上銀色護甲,優(yōu)秀的臂展可以將嬌小的身材圈得嚴嚴實實。 侍衛(wèi)長細心地給小國師整理衣服前襟,從門口的視角來看姿態(tài)親昵得簡直快吻上去了。 第31章 國師在上 少年一身黑色勁裝,銀甲在正午的太陽下亮閃閃反光,極簡單的裝束卻襯得粉白一片的小臉靡艷驚人。 高大駿馬有一身黑亮順滑的皮毛,鼻息響亮,體型剽悍,看上去就有種桀驁不馴的帥氣。 身材俊拔的侍衛(wèi)長騎在高頭大馬上,一手勒緊韁繩,一手伸向立在下方的小國師。 燦燦的陽光為線條冷硬的眉眼鍍上淡淡的溫柔,有如舞會的紳士向著心儀之人發(fā)出禮貌的邀約。 完全無視談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和臧滄沉郁陰鷙的注視,雪肌膩理的指尖輕輕回握在寬厚有力的手心里。 荏弱而固執(zhí)。 由于過人的家世與容貌,微生塵在人群中是絕對的焦點與核心。 但他明白,除了這些與生俱來的幸運,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智商可能中等偏上,情商卻笨拙得一塌糊涂。 天生的感情遲鈍讓他無法回應眾人的癡狂。 歇斯底里的喊叫,如影隨形的跟蹤,近乎便太地搜集他用過的每一件物品。 隨手放置的物品,扔在門口的垃圾袋,也會被人一寸寸翻遍。 他沒有那么努力,能力也很一般,不想迷失在眾星捧月的幻夢中。 在愧疚、煩悶、自我否定中,他有時又安慰自己“奮斗的毅力、堅持的耐心和智商情商、容貌家世一樣都是一種天賦?!?/br> 聽上去很有道理,但他騙不了自己。 ...... 參與其中的武將不算太多,反而是年輕文官和貴族子弟在來人里占了大半江山。 因此早在圍獵開始之前,為保證安全,侍衛(wèi)長就帶人把場內(nèi)的猛獸清理干凈。 立秋之后沒有降水,這時節(jié)正是秋老虎肆虐的當口。 年輕獵手大多穿著單薄,光潔的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又被蒸發(fā)殆盡。 紅紅黃黃的草木給微生塵白得晃眼的臉頰打上一層薄薄的橘色。 也許是因為身體里黑色素含量太少,微生塵本該是深重烏木色的發(fā)絲呈現(xiàn)焦糖色的棕咖,仿佛在陽光的愛撫下散發(fā)出甜蜜的氣息。 淺茶色的貓瞳像是浸在水里的琥珀,玲瓏上揚的眼尾無聲地勾人。 雪白一片的粉臉上,只有唇瓣是唯一的亮色,嫣紅嬌淬得泛著淡紫的妖異,在單手就能制住的尖細下巴上方,顯得些許憔悴,宛若逢秋凋零的艷花。 熱浪滾滾席卷而來,簡直快要擁有實體似的,整個獵場里都彌漫著汗水蒸發(fā)的淡淡氣味。 可微生塵只覺得遍體生寒,冷氣像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一樣,如疽附骨,陰魂不散。 身后年輕男生的身體源源不斷散發(fā)熱量,微生塵不自覺窩著身子往里面鉆。 往年秋獵都是在涼爽的雨后,扶稷在這枯燥酷熱的金色圍場里愈發(fā)覺得口干舌燥。 懷里荏弱軟糯的小團瑟縮著,膩理溫涼有如上好的冰絲,林間草木的冷香將侍衛(wèi)長裹在網(wǎng)里,體溫不降反升。 畫面由于極大的體型差顯得高低錯落,協(xié)調(diào)和美得刺人眼目。 臧滄修長手指抓在明黃的甩旗上,收得越來越緊,骨節(jié)泛白。 細細的旗桿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劃出凜冽的破空聲,皇帝沉沉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發(fā)出狩獵開始的信號。 幾乎在聽到信號的同時,侍衛(wèi)長馬鞭一揮,猶如離弦之箭一騎絕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