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加一只貓同時看向小圓桌上攤開的作業(yè)本。

    默寫段落下方，有一行字：“我最后問一次，你怎么想？”

    另一段完全不同的紅筆字跡寫著：“咱倆真的不適合，普通朋友就挺好的?！?/br>
    這是許燦的字跡。

    所以，在眾人都以為許燦和閔柯開始談戀愛時，許燦壓根沒有答應閔柯。

    她拒絕了他。

    他們根本就不在戀愛。

    經(jīng)歷過早上的歇斯底里，許柔現(xiàn)在冷靜異常，她坐在沙發(fā)上不聲不響地盯著那個作業(yè)本，半晌才說道，“許燦不喜歡他?！?/br>
    “但是這就說不通許燦背包里的安全套，也無法解釋他們一起去鐘點房了?！蔽具t星微蹙眉頭。

    證據(jù)是不會說謊的?？赡茉S燦后來改變了想法。但是如果要陰謀論一下，那么就是——有人希望所有人都認為許燦和閔柯在談戀愛。

    “我要再找一下藍曉穗?！痹S柔說。

    他們的重點一直在許柔出事的當晚，現(xiàn)在應該聯(lián)系起閔柯出事來看了。

    兩個小時后，視頻連線當中。

    “哎呀，我真想不起來多余信息了。”視頻另一端，藍曉穗穿著睡衣，披頭散發(fā)，黑眼圈濃重，“問也是白問。昨天我直播到半夜三點，jiejie你真的問別人去吧?！?/br>
    “麻煩你再想想。許燦真的在跟閔柯談戀愛？”許柔認真地問，扒拉開在攝像頭前探頭探腦的周貴兒的大臉。

    “是啊，他們天天在一起。”藍曉穗打了個哈欠。周貴兒也打了個哈欠。

    “那是因為他們是學習互助結對子。”許柔找到理由。

    “閔柯出事當天，你在哪兒？”尉遲星突然說道。

    “我都說了，我在回家的——等等，你說閔柯？”藍曉穗總算清醒了點。

    “對，閔柯。晚上九點，晚自習時間，他不在學校教室里自習，而是出現(xiàn)在學校外面的粉黛亂子草地。當時，你在哪兒？”

    “……我，我在上晚自習啊。”藍曉穗磕磕巴巴，神色閃爍，“跟大家一起?！?/br>
    出于從警敏銳感，尉遲星打斷她，“你也在草叢？”這是最方便的詢問辦法，直接甩出最大的“黑鍋”，對方勢必會立即反抗說出更多的洗白理由。

    藍曉穗的臉上，有一瞬間寫著震驚與空白，她突然間想起那天問尉遲星的號碼，尉遲星說是110——他是警察。

    見藍曉穗遲遲無法恢復正常狀態(tài)，尉遲星繼續(xù)道，“那片草叢是小情侶常約會的地方。所以，你也去見當時的男朋友了？”他頓了頓，“說‘是’或‘不是’就行。我對你談戀愛的內(nèi)容并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見到閔柯。”

    “我……的確見到閔柯了?！彼{曉穗的聲音跟蚊子似的，“他一個人呆在草叢深處。但是我根本沒有過去，因為當時我還沒下草地，就看到村委會的人在電線桿子上貼什么傳單，端著漿糊……”

    “他們還問怎么現(xiàn)在就放學了，大晚上的出門不安全。我怕老師知道，就趕緊回去了?！彼{曉穗急于為自己辯解，“我絕對不會做害人的事情，你們要相信我。反正不管是閔柯還是許燦，都跟我沒關系。”

    “閔柯當時是什么狀態(tài)？發(fā)病了？”

    “他……我不知道。”藍曉穗越說越意識到自己有了某種嫌疑，“我不是見死不救的人，jiejie。你們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我——不對不對，錯了錯了。你看我這沒睡好，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反正當時閔柯好好的呢?！?/br>
    許柔冷靜地看著藍曉穗在那邊擦汗。對方的話，只能信一半?！巴瑢W們說起許燦和閔柯的事情，許燦生氣或者反駁過嗎？”

    “我們的確經(jīng)常開許燦和閔柯的玩笑。好像最開始她會反駁，但是后來就當沒聽到了。反正這種事，就算有也不會承認?！?/br>
    “對關系好的同學也不會承認？許燦沒對你說過？”

    “沒有。他們在一起……”藍曉穗皺起眉頭，“好像是誰告訴我的?！?/br>
    “誰？”許柔坐直身子。

    “我想想，陸翔、孟以萌……不對，是潘凱?！彼{曉穗重新抬起頭，“潘凱跟我說，許燦和閔柯談戀愛了。沒人不會信的，潘凱跟許燦關系最好?！彼Q起三個指頭，“我發(fā)誓，真的。這點我絕對沒騙人。騙人的話——我明天就被抖音封殺。那五十六萬粉絲我都不要了?！边@是她對自己最重的懲罰。

    許柔看得出來她說的應該是真的，“可是他說，你跟許燦關心更好?！?/br>
    “他說這話也不怕扯著蛋?！彼{曉穗氣得冷笑，“如果不是閔柯，我都懷疑他跟許燦談戀愛。警察哥哥，你去查查潘凱，他肯定有問題?！?/br>
    所以……

    許柔皺眉喃喃念道：“潘凱?！?/br>
    連日陰雨后，天空終于放晴。

    16號線終點站，工作日的下午乘客不多。

    潘凱站在安檢口，“麻煩包檢一下，謝謝?！边@是他重復了無數(shù)遍的臺詞，是他重復了無數(shù)遍的一天。

    “潘凱，下班去吃小龍蝦？”坐在監(jiān)視器前的同事問，“叫上錢嬌一起唄？”

    “孕婦哪能吃小龍——”潘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同事看著他僵得都忘了提醒乘客安檢，也微微起身順著潘凱的視線看去。

    一個漂亮女人。

    一個漂亮女人在空蕩蕩的地鐵走道里走過來，腳步聲回蕩在這熾亮的空間里。她穿著白襯衣和長裙，掐得腰盈盈一握。頭發(fā)也梳得妥帖，沒有一絲亂發(fā)。只不過——襯衣領口，露出她被掐得青紫發(fā)紅，依舊能依稀看得出手指印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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