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些云朵心中依舊忿忿不平，三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湊過來對她小聲說：“說起來大小姐還沒見過顧懷衍？”

    云朵心里“咯噔”一聲，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三水接著說：“大小姐不會放過這么好的獵物，你提醒他當(dāng)心些?！?/br>
    他這話看似對著云朵說，實(shí)則提高了聲調(diào)，就是想讓顧懷衍聽見。

    顧懷衍對這位大小姐的作風(fēng)略有耳聞，他看了云朵一眼，想知曉她會作何反應(yīng)，這一看正好窺見她眼底的憂慮。

    云朵深知這事兒提醒顧懷衍沒用，張若蘭的手段不是加強(qiáng)小心就能萬事大吉的。

    ……

    晚上，鄔鐵被幾個相熟的頭領(lǐng)喊去喝酒了，三水也約了人，放話說要決戰(zhàn)到天亮，偌大的云上只剩下云朵和顧懷衍二人。

    晚膳吃什么依舊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看著附近人家戶升起的裊裊炊煙，云朵撓了撓頭，問顧懷衍：“要不我抓兩只山雞回來烤著吃？”

    顧懷衍含蓄拒絕道：“還是我來煮粥吧?！?/br>
    他怕她招惹到比馬蜂更可怕的東西。

    云朵想起他那膩到齁的甜粥，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道：“……也不是不行，你不放糖就好?！?/br>
    顧懷衍去了后廚，云朵無事便也跟了過去，顧懷衍生好火騰出座兒來讓她在灶前坐下，自己起身忙碌，添水放米，動作看著倒是像模像樣。

    云朵坐在小馬扎上向著火，身子暖和起來，她見顧懷衍開始洗菜切菜，有些驚訝，她以為今晚只有白粥，沒想到還有配菜，蹭起身主動問道：“需要我?guī)兔?？?/br>
    顧懷衍眉頭微蹙，拿刀在一顆土豆上比劃了兩下，找準(zhǔn)切入點(diǎn)，邊下刀邊回答說：“不用，你看著火就行?！?/br>
    “哦?！痹贫浔阌肿嘶厝?。

    顧懷衍一絲不茍地切完土豆，一回頭就見云朵安安靜靜坐在那兒，兩手捧著腦袋，果真一眨不眨地盯著火，小臉被烤得紅撲撲的。

    他不由莞爾，走到灶前，從燃著的灶孔里引了火，另起一個灶，準(zhǔn)備炒土豆絲。

    云朵直起身看了眼灶臺上方碗里盛著的土豆絲，雖說不是細(xì)如發(fā)絲，卻也做到了每根都是同等粗細(xì)。

    她贊賞道：“你刀工倒是不錯，不像我，切出來的說是土豆條都算是抬舉了。”想了想又說，“我記得土豆切完要在涼水里浸一下，不然炒的時候會粘鍋?！?/br>
    顧懷衍聞言舀了一瓢涼水倒進(jìn)盛土豆絲的碗里，略微驚訝地說：“沒想到你還知曉這些?！?/br>
    云朵點(diǎn)頭，說道：“唔，我看過鄔鐵炒土豆絲，還有些印象。”顧懷衍放瓢的動作頓了頓，云朵毫無察覺地繼續(xù)說，“我還知曉熬粥前將米泡上一刻鐘味道會更好，料理青菜手撕的比用刀切的口感好，炒菜時加點(diǎn)白糖能夠提鮮……”

    “好些菜我都知曉做法，就是上手做的時候不知怎的就亂七八糟了，”她看向顧懷衍，笑瞇瞇地打商量，“要不以后做飯我負(fù)責(zé)口述步驟，你負(fù)責(zé)動手cao作？”

    顧懷衍笑了笑，沒有答話，舀了半勺油倒進(jìn)鍋里。

    云朵見他興致缺缺便沒有說下去，捧著腦袋看他忙活。

    油燒熱之后，顧懷衍將瀝了水的土豆絲倒了進(jìn)去，然而水未完全瀝干，一下鍋油就噼里啪啦濺了起來。

    “嘶——”兩粒油珠濺到云朵手背上，她吃疼下意識地甩了甩手。

    “沒事吧云朵？”顧懷衍緊張地急走兩步到她身旁蹲下，拉過她的手想看看傷在何處，面色頗為自責(zé)。

    云朵忙說：“我沒事，你看。”

    她的手被顧懷衍托在掌心，倒未覺察出不妥，只是注意到他的手很涼。想想也是，這么冷的天，他的手又在冷水里浸著，不涼才怪。

    顧懷衍看到她手背上被燙出兩個紅色的圓點(diǎn)，嘆了口氣，他不善烹飪，確實(shí)是他的過失。

    他正想表達(dá)歉意，就見云朵忽然抬手，將掌心覆在他臉上，應(yīng)是感覺到了涼意，她打了個小小的激靈，然后眉眼彎彎地問：“暖和不？”

    一股暖流從她的掌心遍至他的全身，她清淺的眼底似有火光在跳躍，他微微一愣，笑意爬上眼角，彎唇答道：“嗯?！?/br>
    云朵見他露出笑容，放下心來，問道：“心情好些了沒？”

    “嗯？”顧懷衍不解。

    云朵收回手，靠近火邊烤了烤，揣測道：“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覺著這個年過得太冷清了嗎？”她環(huán)視四周，看著頗顯簡陋的廚房點(diǎn)頭肯定道，“是有些冷清了?！?/br>
    顧懷衍眼中出現(xiàn)訝色，方才他聽見她說看過鄔鐵做菜，腦子里閃過那個畫面，不知怎的心莫名抽疼了一下，他向來情緒不外顯，沒想到她還是注意到了。

    他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平視云朵，眼神柔和，認(rèn)真說道：“不……這個年我過得很開心?！?/br>
    云朵在那雙澄澈的眸子里看見自己的影子，心臟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然后兩人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云朵神色一變，驚呼道：“糟糕，我的土豆絲——”

    于是，大年初一的晚膳就成了“炭烤”土豆絲配白粥。

    雖說云朵覺得土豆無論怎么做都是美味，可盤子里這坨黑漆漆的東西她實(shí)在夸不出口，她吸溜了一口寡淡的白粥，把碗往顧懷衍面前一伸，悔悟道：“我不該嫌棄你的甜粥，你還是給我加勺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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