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何梅安頓好老太太，連鞋子也沒換，“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們?nèi)メt(yī)院，快！”

    裴問余臉色煞白，他僵直著被訂在原地，惶恐不安。

    “沒事的?！背爻幇参克f：“市中心醫(yī)院離這兒不遠(yuǎn)，十分鐘就能到，你別慌，徐醫(yī)生今天上班嗎？”

    “不知道?！迸釂栍嘣诔爻幍陌矒嵯拢一亓艘稽c三魂七魄，這才澀著嗓子說：“徐醫(yī)生是主治腎內(nèi)科的，可能不看流鼻血的事?！?/br>
    陸文彬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四平八穩(wěn)地發(fā)動了車子，比在座所有人都冷靜穩(wěn)重，“先過去，到了醫(yī)院再找醫(yī)生?！?/br>
    何梅坐在副駕駛，他看不見后座的情況，偶爾偏頭過來詢問一下，小北很安靜，好像是熟睡的樣子，但怎么都叫不醒。

    池硯的手貼在裴問余的后背靠心臟位置，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什么都不說，靠著肢體動作，聊以寄慰。

    到了醫(yī)院，陸文彬直接把人送進(jìn)急診室，裴問余放下小北，想去找徐醫(yī)生，被池硯攔?。骸澳阍谶@兒陪著小北，我去找他?！?/br>
    “好。”

    徐醫(yī)生趕到急診的時候，小北已經(jīng)醒了，除了浸濕半身衣服的血跡看上去比較嚇人之外，其余的從外表看上去，都很正常。

    虛驚一場——醫(yī)生判斷可能是因為天氣干燥所導(dǎo)致的血管破裂，再加上小北體質(zhì)特殊，凝血功能不比正常人，所以才來這么一遭。

    但裴問余不放心，硬是讓徐醫(yī)生開了住院單。

    等一切手續(xù)辦完，小北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何梅因為不放心老太太，和陸文彬回去了，池硯沒跟他們一起走，他陪著裴問余開單子、繳費(fèi)、買日用品，上上下下地跑遍了整個住院部。

    他們兩個坐在檢測室門口的長椅上等血檢報告，裴問余安心地看著池硯，他無數(shù)次身處醫(yī)院，熟悉每個角落里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無情，可這是頭一次，裴問余沒有了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有點想哭，表情憋得有些難看。

    池硯以為他殫精竭慮過了頭，這會兒反彈要累到，心急地問：“小余，你怎么了？”

    “沒什么?！迸釂栍辔宋亲樱行┪骸霸蹅兊挠螛穲雠轀??！?/br>
    池硯：“是唄，我記著呢?！?/br>
    “嗯?！迸釂栍嗾f：“我也記著，下次補(bǔ)給你。”

    池硯微微一笑，頷首算是應(yīng)了。

    “這次住院檢查，得花不少錢啊，你身上還有錢嗎？我這兒……”

    裴問余：“沒關(guān)系，我有——暑假做家教賺的錢，我都存著了。”

    本來打算存夠了買手機(jī)，這回也一起泡湯了。

    池硯嘆氣，他想說的話含在嘴里，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小北這情況，不需要跟你舅舅說一聲嗎？”

    裴問余：“不說了——說了也沒什么用。我自己有錢先用著，每次一有事就去找他，搞得我好像就是為了錢。再說，我這個舅舅，能不見就不見?！?/br>
    晚上的醫(yī)院沒有了白天的沸反盈天，等候廳太安靜了，小聲說著話都會有回音。裴問余不想談?wù)撨@位舅舅，一兩句話給帶過去了。

    池硯不可置否，不再追問。

    “我看驗血報告還得半個小時才能出來?！背爻幙戳艘谎叟釂栍嗟哪樕逯f：“你累嗎？靠著我的肩睡會兒，到時間了我會叫你的。”

    “好——”

    裴問余慢慢把頭斜靠到池硯的肩上。

    池硯肩膀的寬度和厚度剛剛好，不多不少剛好能放下他，裴問余踏實地閉上了眼睛。

    繆想北在醫(yī)院住了小半個月，按照裴問余的要求，全身上下全部檢查，該抽的血一罐不少，檢查結(jié)果，除了肌酐有點高，還有些貧血以外，其余都在他正常范圍內(nèi)。終于，在徐醫(yī)生的點頭許可下，開開心心出院了。

    這一個插曲，對他們的生活節(jié)奏沒有太大影響，在重壓下的高三第一學(xué)期即將接近尾聲，學(xué)校喪心病狂的在過年前一個星期才放了他們的寒假。

    行將就木的同學(xué)們，對于這個假期沒有任何期待，甚至個別未老先衰的男同志，發(fā)型逐漸向校長看齊。

    春風(fēng)中學(xué)對于高三學(xué)生群體有一個傳統(tǒng)——在高考前，專門挑一個時間，去隔壁市最靈驗的寺廟燒香拜佛，許個乘風(fēng)破浪的美愿。

    考慮到大年初一人多香火旺，師太怕菩薩看不見這幫小雞崽子，所以挑了一個淡季，組織全班同學(xué)來了一場一天兩夜的團(tuán)建。

    臘月二十五，學(xué)校門口集合出發(fā)。

    這個時間點，池硯的生日，也要到了。

    第57章 暈車

    關(guān)于池硯的生日，裴問余之前旁敲側(cè)擊地問過，但都被池硯糊弄過去了，理由聽上去也不是很扯淡——

    “我長這么大，就沒過過幾次生日，小時候的生日蛋糕全砸別人臉上了，一口沒吃著，還得被一堆人圍起來唱歌，臉都讓他們唱紅了——反正我對這種一年一度的形式化沒什么向往，不重要的，你別搞了。”

    池硯的父母沒離婚前，大概給他慶過幾次生，體驗感還行，收到的禮物也是平常能要到的，所以過不過都成。但是離婚后，他們各忙各的老死不相往來，誰也沒功夫管他。

    年前是走關(guān)系送禮的高峰時節(jié)，何梅忙得兩腳不沾地，往往都是等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屁股上的煙火熄了，能好好坐下來吃頓團(tuán)圓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錯過了兒子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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