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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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先將皇上的后事辦了再議吧?!笔捜羟镏肋@件事不是一時便能定下的,當下還以最緊要的后事為重。 眾臣們聽了她的話,紛紛點頭。 一場看不見的風波就此而過。 * 皇上的喪禮自有禮部、鑾儀衛(wèi)和內(nèi)務(wù)司共同辦理,其他人只要在必到的場合哭幾場,哀思幾場便可以了。 趙景行走出養(yǎng)心殿時一群烏鴉正嘎嘎的從青色的地磚上振翅飛往殿上的檐角,傳聞,烏鴉最識陰氣,宮內(nèi)死了這么多人,烏鴉卻是越來越多。 他眺目看著漸陰的天色,遠方正有悶雷響起,轟隆轟隆的震著。 一場暴雨,即將傾盆。 “趙大人請留步?!币詮埐w為首的幾位大臣疾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生怕追趕不上。 趙景行拂了拂衣袍上的褶皺,臨風而立,腳下踩的正是雕刻祥禽瑞獸的玉石臺階。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的。 張伯遷走近后與他拱了拱手,開門見山問,“趙大人,關(guān)于冊立新君的事,你可有想法?” 眼下整個朝堂的大臣們心意屬誰差不多都知道了,唯獨趙景行,心思深密,無處探聽。 “張大人?!壁w景行負手看向他,輕揚的眉下一雙眼眸內(nèi)斂明沉,“你覺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事? 張伯遷凝眉想了想,“皇上的喪禮?” 趙景行沒回話,卻是答非所問的說了句,“張大人長子多大了?!?/br> “十六了。” “可成婚了?” “去年成的,如今孫兒都有了。” 趙景行微微頷首,目眺遠方,雷嗚電閃驚濤駭浪,“你打算何時讓他接管家事?!?/br> 張伯遷只覺他問的莫名,可他又不好拂他的面子避而不答,只是涉及到自家家事上面他自然更多了幾分鄭重,“不行,他年紀太輕了,許多事還不夠歷練。” “那依你之見,他要到幾時才有資格接管張府上下事宜?!?/br> “至少……”張伯遷心里算了算,脫口而出,“至少也要等到我發(fā)衰齒搖?!?/br> 養(yǎng)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就是這個道理。 趙景行聽了他的話卻是不再做聲,烏云已經(jīng)從不遠處漸漸席卷而來,布滿天際,壓在蒼穹之頂風雨欲來。 只聽“轟隆” 一聲響。 張伯遷亦覺得自己被眼前的閃電驚了一跳,神思回轉(zhuǎn),汗毛直豎,當即嚇的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 身側(cè)空蕩蕩的,趙景行已經(jīng)遠走,一個宮人緩步跟在他身側(cè)為他撐著傘,烏黑的油布傘,雨水落在上面“啪嗒啪嗒”又盡數(shù)滑了下來。 絲毫沾不上他的身。 不愧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游刃有余,洞明察事。 “張大人,你剛剛怎么不接著勸趙大人呀?”幾位同僚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躲雨,見他跟趙景行說了半天似乎也不見效果。 張伯遷被雨淋了個濕透透,心卻在剛剛那一番含義深遠的話中陡然驚醒過來。 是啊。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垂簾聽政。 皇后難道真的這么希望太子登基么?還是只是他們這些自以為深諳久居高位之人的心理是如何想的。 太子登基自然是好的,她亦能當太后。 可是,若不登基呢?她,便等同于半個皇上,整個江山都在她手里。 換他,他又如何不心動?! * 暴雨傾盆如注,白鹿書院門口停滿了馬車,全是來接各自府中的少爺跟公子的。 孟宛清今日下學(xué)晚了些,王夫子講學(xué)有愛拖遲的臭毛病,往日也就罷了,可今日……孟宛清望著滴答不斷的雨水,心也焦郁得很。 怎么就偏偏今天下起了雨呢? 上次的事是蘇柏瞞著她去做的,等發(fā)生了她才知道她每日回府的事鬧到院士那兒去了,從那日起她便跟書院里其它的學(xué)子一樣每旬才能回去一次。 若是從一開始這樣她怕是睡著都會笑醒,可現(xiàn)在不同,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一樣。 芳杏桂枝都在等著她回去??! “洵哥哥?!?/br> 孟宛清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便知是魏清,轉(zhuǎn)過頭一看果然是他,“你怎么還沒走?你們府上的馬車不是過來接你了嗎?” 魏清沖她展顏一笑,“我擔你沒馬車來接,所以……” “不會的?!泵贤鹎灏矒崴?,“順子出去牽馬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br> “你是說你的那個書童嗎?”魏清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稚氣稚氣道,“我就是看見他走了所以才放心不下過來找你的?!?/br> “什么?!他走了?!” 孟宛清驚愕之余又是惱怒,后來才得知原來孟朗的那輛馬車壞了,恰好當時孟宛清還沒出去他便乘著她的馬車先走了。 可是走就走,車夫至少給她留一個???萬一壞掉的馬車又修好了呢? “清哥兒你怎么還在這里,世子在喊你呢。”魏府的奴才進來找人,一眼就瞧見了跟在孟宛清身側(cè)的魏清。 魏清看見來人后馬上牽住孟宛清的手,“走,跟我一塊兒上車?!?/br> “不?!泵贤鹎逯酪晕褐辛值膫€性看見她不叫她滾就算不錯的了還會讓她坐車?她有這個自知之明,“你先去吧。” “可是你……”魏清皺起了小眉頭,“你沒有馬車怎么回家?。俊?/br> “無妨,反正我今日也不想回去?!?/br> 實則是不想因為她的事讓魏清受魏中林的氣,亦或是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魏清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神色不似做假才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別了,他一走孟宛清臉上的笑便換成了憂煩。 眼下天色昏沉,暴雨如注,還伴著電閃雷鳴。 可是,她都已經(jīng)十天沒回去了。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她咬了咬唇,返身便回初蒙院里找傘,大不了先走著,走到一半若是看到有馬車經(jīng)過叫別人捎帶下她。 只可惜,找遍了都沒找著傘。 她萬分泄氣之余回家的想法更深了,必須回去,今日,全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回去! 想到這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池塘里的荷葉摘了一片下來,當做小傘護在自己腦袋上面,然后擰眉看了看風雨肆虐的街巷,一閉眼便沖了出去。 不出片刻便澆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