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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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孟宛清態(tài)度堅決,手亦抓緊了她,“若你不愿……” “沒有不愿的……”秋桃說著轉過身去,過了好久才慢慢轉回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她將她的手拉過去,輕輕放在她的腹中,“洵哥兒,我已經(jīng)有他的孩子了?!?/br> 孟宛清混身一震,驚訝看過去。 小腹那兒,平平坦坦,什么也看不出來。 “什……什么時候的事……”孟宛清實難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明明想帶她脫離苦水,可,可為什么,一切為什么偏偏來的這么巧? 秋桃似是不想多說此事,手背不住的拭著淚,強笑道,“哥兒不必擔心,我很好,真的很好?!?/br> 孟宛清的表情顯然不信,榮安平日對她的種種,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何況奴婢本就是府中的奴婢,不是嫁他,將來也還是會指給與他差不離的人。與其那樣,不如現(xiàn)在這般吧……”說著,秋桃面上浮現(xiàn)幾分為母的慈愛與憐惜,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生米已經(jīng)煮成熟飯,該怎么過,便怎么過吧?!?/br> 她是不想拖累孟宛清。 孟宛清有多厭惡孟府中的人,她心中清楚得很,而今好不容易她一人空無牽掛,她又何必做那累贅呢? 洵哥兒,當如大鵬那般展翅翱翔。 而她,愿居一隅,目送她鵬程萬里。 * 榮熙堂。 道士們做過法事后林月娘心里已經(jīng)再無膈應,況且,她腹中孩兒幾次險些流產(chǎn)卻都保住,這不禁令她更深信此胎天注定。 天意注定她要為孟家生下繼承家業(yè)的哥兒。 “夫人,藥好了?!毕阊┦掷锬弥粋€白釉碗,通體施釉,釉色灰白,碗中盛著深褐色的藥汁,聞上去有極濃重的中藥味。 林月娘緩緩接過了,卻沒喝,“大夫可按我說的那般調好了?!?/br> 香雪忙應道,“是,王大夫說……” 正講著,簾兒在外脆脆的通報了聲,“洵哥兒來了。” 洵哥兒,來了。 林月娘一聽這個名字眼中便閃過無盡刻毒,可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平日和顏悅色的模樣。 簾子一掀,那個頎長秀麗的身影便跟著走進來了。 孟洵,似乎跟從前不一樣了。 也說不出是哪兒不一樣,容色越發(fā)鮮亮,眉眼也更分明,便是走路的姿態(tài)跟整個人呈現(xiàn)出的氣度,也落落大方,皎如玉樹臨風前。 身上隨意的穿了件草綠色暗花綢長衫,領口鑲滾元青素緞邊,大襟右衽,馬蹄袖端,袖口襯飾月白色素緞,顏色淡素,雅人深致。 當真有幾分解元的風采。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月娘更為不爽了,看向孟宛清的目光也充滿了怨色。 “母親。孩兒跟您請安?!?/br> 孟宛清只做視而不見,還是跟以往那般孝順的跟她請安。 林月娘卻沒有立即叫她起來,而是以一種主母質問仆從的語氣道,“聽說,你中了解元?!?/br> “是?!?/br> 呵,林月娘心底的冷笑蔓延到臉上來,“目不識丁也能考中解元,莫不是你動了什么手腳亦或抄襲他人?!?/br> 孟宛清聽了她含沙射影的一番話,抬起頭來。 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林月娘怒從心來,喝道,“誰允你這般目無尊長的看著我!”才說完又見孟宛清竟不經(jīng)她同意站起來,更為氣結,“我有叫你站起來嗎!給我跪下!” “身有功名者,便是見官都能不跪,你又算什么?”孟宛清說話間輕輕撣了撣剛下跪沾地的衣袍處,神色清淡卻藐然,“跪你,是給你臉在面,你若不要,我收回便是?!?/br> “你!”林月娘萬萬料不到如今孟宛清跟她說話敢如此放肆不敬,當即喝命道,“來人!給我把這個逆子拖下去打!” “誰敢動我?!泵贤鹎逯灰痪浔阕屇切┢蛷莫q豫著不敢上前,卻見她目無波緒的看著林月娘,逐字逐句道,“我身有功名,但凡污蔑陷害鞭撻我者,按律罪加一等?!?/br> 她口的話不僅僅是對那幾個奴仆說,更是在警告林月娘,警告她日后休想再像從前那般苛虐她! 林月娘見那幾個奴仆當真嚇的不敢動她,怒極反笑,指著她一連說了幾聲,“好”。 “又發(fā)生什么事了?!泵鲜亢甑穆曇粼谕忭懫?,似是聽到動靜過來了。 林月娘馬上整理思緒,壓下忿恨,卻轉了一幅慈母的面孔道,“剛剛是母親不對,母親也是關心你的前程?!闭f著便將目光轉過去,看了香雪一眼。 香雪會意,端著那碗藥便走到孟宛清面前,“洵哥兒,這是夫人特意命廚下給你煎的藥,最是滋補?!?/br> 孟宛清隔空聞了聞,面上便浮出笑來,“母親有心了?!闭f著將碗接過。 林月娘見她當真接過并未生疑,心中暗笑果然道行淺了,嘴上卻關心道,“快趁熱喝罷。” 孟宛清依她所言,仰首便喝。 見她喝下去林月娘這才放下心來,又見孟士宏已經(jīng)走進來心虛的起身嚷了幾句頭痛,香雪便將她扶著往側門的方向走了。 她轉身的那刻,孟宛清將喝進嘴里的藥一滴不剩的全吐出來,吐回了碗里。 “你們一個個的杵在里面做甚?!泵鲜亢暌贿M來便看見仆從們個個手持棍棒,傻站在那兒。 孟宛清輕描淡寫道,“不做什么,教訓我罷了。” “小的不敢。”那幾個仆從嚇的立即跪在地上。 孟士宏卻是將眉一擰,坐上黃花梨的太師椅,將他們幾個一一沉掃了眼又望回孟宛清,“胡說!沒緣沒故的,他們打你做甚。” 呵,沒緣沒故。 難道有緣有故就該打她? 孟宛清一字不落的將剛發(fā)生的事告訴他,“母親現(xiàn)在只當我還是從前那般無知小兒,動則打罵。” 孟士宏聽進耳里反應淡淡,“她是你母親,本該便有訓斥管教你的權力?!?/br> “只怕是有的人下手不知輕重?!闭f話間,孟宛清目色沉沉看向榮熙堂院外,言有諷刺,“這院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喪了多少條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