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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護衛(wèi) 第28節(jié)

    魯澤哪里肯信,當(dāng)即就掀了帳篷簾。

    下一刻,在適應(yīng)了帳內(nèi)昏暗光線后,他就雙瞳驚恐的見到直挺挺躺在床板上的她,真的露了兩根細瘦嫩胳膊在被子外頭。

    刷的下將帳篷簾放下的他,驚怒的嘴唇都在顫。

    若不是不合適,他恨不得當(dāng)面啐罵她一句不要臉!

    魯澤怒氣沖沖的往回走,直快要主子爺軍帳前,他憤怒的情緒還是不得平復(fù)。

    狠狠搓了把臉,他深呼吸幾口氣緩了緩后,才低了頭進去回稟。

    “主子爺,她不肯過來。”

    案前閑坐那人就抬眸淡淡的看向他。

    魯澤就低頭解釋:“屬下是要進去請她過來,可她卻說,卻說已脫了衣裳睡下了……”

    禹王微沉了眸,往帳外的方向緘默看了片刻,就冷淡的推案起身。

    “罷了?!彼Р酵鶅?nèi)間走去,聲音不帶溫度:“讓人進來收拾下,準(zhǔn)備安寢罷?!?/br>
    魯澤應(yīng)下,遂趕忙招呼人進來,輕手輕腳的將浴桶抬出去,收拾妥當(dāng)后,又熄了帳內(nèi)的幾盞燭燈。

    從軍帳內(nèi)退出的時候,魯澤吁口氣的同時,不免將目光投向了那昏暗處幾乎融入夜色的小帳篷處。

    心里暗道,她這作死的功力倒是一絕,不知是怎么想不開的竟對主子爺拿起喬來。也不想想,主子爺是何等人物,豈會吃她這一套?她大概還不知,自己這是弄巧成拙,拿喬不成,反倒惹主子爺膈應(yīng)了。

    翌日,魯澤見到馬英范過來時,便發(fā)現(xiàn)這位幕僚先生竟一改之前的郁色,整個人瞧起來精神了許多。

    趁沒人的時候,馬英范對他笑道:“到底還是魯首領(lǐng)看得透,前兩日確是我杞人憂天了?!?/br>
    就如她這般認不清自個的東西,簡直不足為慮。

    縱是主子爺是對她有那么點的意思,想必也不會對她新鮮太久的。她造成的禍患有限,壓根成不了什么心頭大患。

    魯澤見他想開了,也不免輕松。

    “您能這般想便好?!?/br>
    馬英范笑笑,就氣定神閑的候在帳外,等著聽令。

    事情果真如他們所預(yù)料般的發(fā)展,整整一日,主子爺都未曾再召見她。而等兩日之后,全軍收拾行囊繼續(xù)行軍開撥塞北時,忙碌的行程讓主子爺更是無暇顧及她。

    不提馬英范魯澤他們是何等的心安,此刻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時文修還頗為感慨的暗道,她終于混到了有坐騎了。

    在輜重營那會,她還以為自己練騎馬的罪都白遭了,沒想到還真是沒白遭罪,這么快騎術(shù)就用上了。

    騎馬相較于靠著雙腿走更輕松些,不過也還是辛苦的,一整日的行軍下來,不僅大腿內(nèi)側(cè)磨得痛,兩條腿也哆嗦的有些伸不直。唯恐成了羅圈腿,每夜入睡前她都使勁的做拉伸鍛煉,動作標(biāo)不標(biāo)準(zhǔn)暫且不說,可腿部韌帶卻好似沒極限似的任她拉伸,劈叉都不帶猶豫的。

    若不是原身生在古代,她都懷疑對方是體cao運動員。

    一連行軍半個多月,大軍再次駐扎修整,而此時離那邊城不過只剩十來日光景。

    時文修活動活動手臂緩解著僵硬酸痛,見葛大瓦邊燒火做著飯,邊一臉不高興的對旁邊人說著什么,遂好奇的過去聽了一耳朵。

    原來是他在行軍的路途中不慎將火折子給遺失了,在借了一圈后,最后總算才在一親兵那借到了火折子。可換來的也是那親兵沒什么好臉色的,一通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

    雖說都是親兵,可親兵中也是有等級分化的。像葛大瓦這般的原三等護衛(wèi),在頗有牌面的原一等護衛(wèi)面前,就跟個小嘍嘍似的,對方訓(xùn)他,他也只能如鵪鶉似的受著訓(xùn)不敢吭聲,別提有多憋屈了。

    時文修同情的看他一眼,主動接過他燒火的活,對他道:“你切菜去吧,切完了就歇會,下道菜我來做?!?/br>
    葛大瓦也怕心情不好之余將飯做的更差了,遂也不推脫,直接將下道菜的主權(quán)交給了她。

    時文修做起菜來也不打怵。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鍛煉,她自我感覺做飯的手藝稍微的有那么點提升,做的有多好吃當(dāng)然不敢說,可鹽抓多少佐料如何放還是有些數(shù)的。

    吃飯的時候,葛大瓦又在喋喋不休的訴苦,說那親兵是何等的跋扈,苦著臉說接下來的幾天還要繼續(xù)去借火折子,繼續(xù)去挨訓(xùn)等等之類發(fā)愁的話。

    時文修聽一耳朵還成,聽滿耳朵簡直都要被磨出繭子了。她遂就忍不住插了句嘴,讓他可以學(xué)著鉆木取火。

    葛大瓦覺得她在說風(fēng)涼話,就虎著臉不想跟她說話了。

    時文修扒口飯,小口慢慢嚼著吃下后,還真思考了下。

    還別提,他要不信的話,她還真可以給他示范一下,因為這題她會啊。

    魯澤隨主子爺巡視完軍營回帳時,就遠遠的見到有一小撮人圍在埋鍋造飯的地方,不知在做什么。他也沒太在意,想著等會過去訓(xùn)斥一頓便是,雖說是停軍駐扎,可也容不得稍有散漫。

    正這般想著時,他驀得發(fā)現(xiàn)旁邊的主子爺慢慢停了步,不辨情緒的抬眸注視著前面的那些聚集的兵卒處。

    魯澤心頭一凜,以為主子爺對此不滿,剛要出口請示是否過去訓(xùn)責(zé)時,目光不期瞧清了在兵卒們中間蹲著的人,電光石火間,他就及時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時文修吹著冒煙的木絨,再聽著周圍好為人師的伙伴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指點她該怎么做,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干了。

    她就是心血來潮的想試一試,哪里料到他們一個個的好奇心那么重,非要圍上來觀望。你看就看,可個個的還偏要化身野外求生大師,對她痛心疾首的來指點一番,生生讓她將興趣變成了任務(wù),簡直讓她苦不堪言。

    苦哈哈旋轉(zhuǎn)硬木條的葛大瓦欲言又止,趁人不注意時小聲道:“那個小時,俺覺得,其實跟親兵借火折子挺好的……想想他也沒怎么說俺,俺不生氣的?!?/br>
    時文修笑笑不語。這話不必跟她說,跟周圍指點江山的人說啊。

    葛大瓦認命的繼續(xù)轉(zhuǎn),手都快要搓出火星子來了。

    終于,在二人煎熬的等待中,一簇火苗終于噗的下從木絨竄出,徹底終結(jié)了他們二人的使命。

    周圍人激動的拍手叫好,無不面上有光,各個大臉都寫滿了自豪感。

    被撲了一臉灰的時文修,還有手掌心快冒火的葛大瓦:……

    “大瓦,我覺得,跟親兵借火折子挺好的。”

    “嗯,俺也覺得。”

    時文修撥開人群,抬著手背擦著額上汗,吁口氣就往自己帳篷走……然后,就面對面遇上了那淡漠看著她的主子爺。

    短暫的錯愕之后,她猛回了神,趕忙行跪禮問安。

    禹王垂目睥著她,慢慢轉(zhuǎn)著玉扳指,眸光明滅不定。

    一段時間未見,她好似又恢復(fù)成在王府面對他時,那種波瀾不起的模樣。

    收了目光,抬步往軍帳走的時候,他聲音冷淡道:“跟過來?!?/br>
    時文修的心猛地一跳。

    也就呆怔了這一會功夫,那魯澤似不由分說的過來提起她,強迫她跟著走,似是唯恐她出現(xiàn)奪路而逃的情況。

    第31章 聽書

    厚重的簾門被放下時,帳內(nèi)的光線就有些昏暗。

    時文修低頭垂目立在他跟前,手指忍不住悄然蜷縮。

    帳內(nèi)在令人壓抑的一段闃寂后,傳來他輕寒的聲音。

    “敢公然違背本王命令的,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br>
    他說話從來都是平靜淡然的,此刻比往日寒了幾分的語氣,無疑昭示他情緒有些不善了。

    時文修也不敢吭聲,默默低頭挨著訓(xùn)。

    隔著桌案,他黑漆漆的眼挾著鋒銳,壓迫性的落在她身上。

    “何故違命?抬起眼,看著本王說?!?/br>
    不容置疑的命令讓她不能再繼續(xù)保持沉默,在細顫了手指后,她不得不壓著恐慌抬了眸來。

    案后的人冷冷的看著她,不見了往日的溫度。

    她在緊咬了下唇后,還是鼓起勇氣,輕顫著眸光對上他懾人的深眸。

    “主子爺,我不是想違命,只是……只是我不能應(yīng)您的命,因為我沒法將自己輕易給予出去。對不起主子爺,我可以應(yīng)您任何事,再難再苦都都不懼,唯獨此事……我真的做不到?!?/br>
    他一直看著她,看她明明懼怕,卻還是堅持說出他不喜的話。她囁嚅的話很輕,輕至不仔細分辨,幾乎無法聽清的地步??捎炙坪苤?,重至哪怕她哪怕雙瞳含著微光,就算聲顫的不連音,也要在他威勢的逼迫下,堅持將話當(dāng)著他的面道明。

    他本該心生譏誚的,她何等身份豈不自知,又何必在此假裝矜持惺惺作態(tài)?可在觸及她那雙泛著微光的烏眸時,他竟很難對她升起惡感。

    閉眸緩和少許,他睜眼看向她,沉聲吩咐:“過來。”

    這話入耳頓時激起她那日的回憶。

    短暫的無措后,她全程低著眼沒敢看他,只硬著頭皮往案前的方向象征性的小步移了下。

    案后的人眸光微滯,不著痕跡的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似有些詫異她包天的膽子,敢當(dāng)著他的面陽奉陰違。

    她并非不知自己這般公然違命不妥,發(fā)號施令慣了的人,豈能容人接二連三的忤逆?可是她又實在不敢過去。

    他的親近讓她怕,又慌。

    “主子爺,我念讀文章給您聽罷?!?/br>
    唯恐對方發(fā)作,她將功補過般率先開口,語氣討好又不安。可此話過后,帳內(nèi)卻是令人窒息的沉默,連空氣都好似變得稀薄起來,讓人喘不上氣來。

    她有些不敢正對他射來的目光,就微微僵硬著臉,轉(zhuǎn)向放書的矮架子方向,似是專注找著要讀的書。

    “找到了嗎?”

    案后人冷不丁的問聲讓她驀的回過神來:“我這就去找?!?/br>
    “不必了?!彼运艁y的面上收回目光,垂目慢慢轉(zhuǎn)著玉扳指,輕描淡寫道:“此次出征,本王并未攜帶任何駢文。你背罷。”

    她半張了口,如遭雷轟電掣。

    背……書?!

    “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罷。”不給她推脫的機會,他就直截了當(dāng)丟出了書目。語罷,他闔了眸微朝后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放松下來,似只等聽她背書解壓了。

    時文修整個處于凌亂中。

    她開始拼命回憶心經(jīng)的內(nèi)容,觀自在菩薩,行深,行深……后面是什么?腦海里的那篇心經(jīng),好似除了開頭那幾個字,后面內(nèi)容都憑空消失了,干凈的連抹灰都不留。感覺就像,曾念了那么多遍的心經(jīng),好似都念進了狗肚子里!

    她此刻竟連第一句都想不起來!

    帳內(nèi)長久的寂靜無聲,似讓案后之人等的有些不耐,搭在扶手上的指骨敲了幾下。

    “主子爺,我,我給你說個書聽吧?!?/br>
    在他出聲訓(xùn)斥之前,她急中生智的提議道。可說完之后,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提議很有道理,那駢文有什么可聽的,文縐縐的語言也晦澀,哪有故事聽起來生動有趣呢?

    這般一想她頓時一掃之前頹然窘迫,來了精神。

    腦中飛快的過著她熟悉的電視劇,想著那主子爺此刻帶兵出征的情形,遂決定講個與戰(zhàn)爭有關(guān)的劇。

    抗戰(zhàn)片她當(dāng)然看了不少,不過篩選起來還是要慎重些的,神劇千萬不能選。否則以那主子爺正經(jīng)嚴謹?shù)男愿瘢€不得勃然大怒的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