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衛(wèi) 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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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修抱起孩子,時隔數(shù)月,再見時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她的多多,她的孩子。她撫著孩子白嫩嫩的臉龐,感受著孩子真真切切的摟在懷里,激動的又哭又笑。 她的多多回來了,她的孩子回來了! 孩子并不認生,胖胖的小手抓了她的手指,咿咿呀呀的說著話,露出可愛的小米牙。笑的時候白胖胖的臉頰酒窩隱現(xiàn),狹長的兩只晶亮的眸瞇著,像她又像他。 ‘他笑了,你看多多笑了!’ 她抱著孩子給他看,雙眸卻始終蓄著淚。 他撫了撫兒子的笑臉,又伸手撫去她頰邊的淚,長臂攬過,將他們母子緊摟抱在懷里,久久不放。 “別哭,都過去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那些讓人生不如死的噩夢,都過去了。 時文修將臉埋進他軀膛里,熱淚氤濕了他的衣料。 是啊,都過去了,便讓從前那些往事煙消云散罷。 從今日起,她只想好好去愛,過好余生的每一天。 王公公躺在病榻上,看著孩子那與他九爺相似的眉眼,老淚縱橫。 “瞑目了,老奴死也瞑目了……” 時文修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多想,安心養(yǎng)病。 自打孩子丟了,王公公深受打擊就一病不起。年歲大了病本就不易好,加之日益自責,就愈發(fā)纏綿病榻,眼見著病情日漸加重。 “都怪老奴,老的不中用了,沒看住孩子……你怪的話,就怪老奴,莫去怪九爺?!?/br> 時文修看著他干瘦的面龐,想著那時候她剛來王府那會,王公公不時對她的安慰關(guān)懷,心中不免有些難受。 孩子剛丟那會,她日夜沉湎于悲憤苦痛之中,便也沒有心思去關(guān)注其他。她知不關(guān)王公公的事,也不曾因此怨過他,只是那會她實在沒心思來探望他,安慰他。 寧王拍拍她的肩無聲安撫著,又握住王公公的手,緩聲道:“好好養(yǎng)病,就是彌補了。我跟多多,還都等著吃公公你做的長壽面,你可千萬得好起來。” 王公公淚目道:“好,好,只要您還用得著老奴。” 等留下時文修單獨說話時,他抓著她的胳膊,斷斷續(xù)續(xù)的懇求道:“九爺這一生悲苦……若來日……九爺做的,有不合您意的……望您,千萬要容容他?!?/br> 時文修含淚應(yīng)下。 寧王闔府離京的這一日,天朗氣清,萬里無云。 禹王站在城門處瞭望臺上,直待遠處的那些車馬徹底消失在視線里,也不曾收回眸光。 甘心嗎?不甘。嫉恨嗎?當然。 只是這些情緒,尚能在他控制的范疇之內(nèi)。 在得知她活著的消息時,他的確有被欺騙的憤怒,可不可否認的是,他心底更多的是慶幸,是由衷歡喜。 他慶幸她活著,他高興她尚在人世,與他同在一片天空之下。 那一刻他僵冷似的血液好似有了溫度,空無一物的心口好似又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曾經(jīng),他自欺欺人的說,當她自此死了罷。 可如今他方知,她能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活著罷,好好活著,活在他治下的大好江山中。 也但愿隨著時日推移他也能將她漸漸淡忘,讓她得以安穩(wěn)度日。她大概是怕他陰魂不散的纏磨她不妨,其實他又何嘗不怕?他亦怕來日心底執(zhí)念成魔,會控制不住的對她伸手,造成不可預料的后果。 他抬了眸去眺望遠處的大好河山。 父皇卻是行了有效之法,將他那股子執(zhí)念暫且壓牢。只能如今能控制一時,能不能控制一世,連他也未曾可知。 去往封地的馬車里,寧王扼了她的腕骨不讓她逃。 “前頭你瞞著我偷偷回京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 時文修就抬了抬自己被印了牙印的臉。 寧王切齒的笑:“我那是咬輕了,應(yīng)該在加點力咬出個大血印子,另外一邊再咬個對稱出來,才能稍稍解我心頭之恨。” 她磨磨牙,作勢要沖他臉上去咬。 他偏臉躲過,低頭卻叼了她唇rou不輕不重咬了下。 “你說,你錯沒錯?” 她真覺得自己沒錯,手指就點他胸膛,‘你也瞞我了,你做初一,我為何不能做十五。咱倆這是扯平了?!?/br> 寧王只覺得頭皮都被她刺激的突了下。 他還真看不得她這理直氣壯的模樣,當即將她摁在了車壁上,狹眸透著危險的幽光。 “當日我在上書房,被刺激的差點發(fā)瘋,你覺得這帳可能扯得平?” 時文修的眸光忍不住落上了他纏裹的十指,指尖輕輕覆上了他的指根。 他攏了她的手擱在了他心口。 “知不知,但凡你傷分毫,便無異于拿刀子往我這里捅?!敝恢松缫言栽诹怂稚?,她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她輕落了眸光,反手拉了他的手近前,輕吻在他的掌心上。剛抬了眼簾,卻被他狹眸幽幽的暗色給看得心尖一顫。 “蘭蘭?!?/br> 他欺身近前,嗓音磁沉低啞。 察覺出他的暗示,時文修忙推推他,朝他示意馬車另外一旁,尚在小床里熟睡的兒子。 “沒事,他還小,不懂。”他叼著她唇含糊不清的說著,“我手頭不便,蘭蘭你幫我解衣?!?/br> 時文修還想再推拒,他伸手將里側(cè)簾子一拉,阻隔了視線。 “這般總成了吧?” 他將她壓到于柔軟的絲絨毯上,guntang的唇沿著她細白的頸項游移。她微細著呼吸伸手,在他愈發(fā)深的眸光中,顫手去解他的金玉扣帶。 情到濃時,她在他肌理分明的后背,寫上時文修三個字。 第98章 后記后記 永興七年,藩王的叛亂落下帷幕,御駕親征三年之久的帝王回了京都,下達了一系列與民休養(yǎng)生息的政策。 這一年,被后世的史學家認為,是大魏朝由中興走向強盛的重要轉(zhuǎn)折點。 批改奏折直至深夜,積威日重的帝王方回了寢宮歇息。 由人解了冕冠龍袍,他揮退殿里的所有宮人,孤身走向空蕩蕩的龍床。 正值寒冬,寢宮里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可合衣仰臥在極盡奢華的錦被繡衾中,他卻覺得這偌大的龍床,這沒有絲人氣的空蕩寢宮,讓他猶臥孤枕寒衾,空虛寒涼的讓他心頭隱隱又要滋生些旁的念頭。 他強制壓抑,可那些念頭如細線一般,稍不留神就順著他心底的牢籠竄出,流竄向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這些年里,饒是征戰(zhàn)在外,每年也有兩到三封的密件傳到他手里,全是有關(guān)宜州封地的情況。 不同其他藩王的作威作福,趙元翊就藩之后,反而輕徭役薄賦稅,重視農(nóng)桑發(fā)展經(jīng)濟。他聽說了她改良了農(nóng)具,提高了生產(chǎn)力,還聽說了她讓人從海外尋得了高產(chǎn)的農(nóng)作物,使得宜州百姓人人皆可填飽肚腹。 這些年里,宜州政治清明,封地的那些屬官們大多不敢作威作福,行些欺壓良善之事。不僅是他,連朝中官員甚至京中百姓,都聽說了宜州是何等的繁榮安定,小小的宜州在戰(zhàn)亂的這些年里,宛如一方世外桃源。 他也得知了,宜州的不少人還自發(fā)的為那趙元翊與她建了生祠,感謝他們?yōu)樽屢酥莅傩瞻簿訕窐I(yè)。 當日削藩制度下達后,其他幾位藩王直接反了,聯(lián)合成勢起兵造反。唯獨宜州安靜如初,沒有摻和進這些事來。后來他也順應(yīng)民意,平息藩王之亂后,唯獨保留了宜州的那處封地。 他閉眸強抑制住心口的躁動。 沒人知道,他順應(yīng)民意是其次,逼壓住自己不向她伸手,方是最主要的原因。他著實是怕,怕一旦收回宜州封地,一旦打破如今的平衡,他會再也控制不住自的貪念,繼而發(fā)生無法預料的后果。 昔日上書房里,那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他不想重演。 憶起往昔,那日上書房算是他命運的轉(zhuǎn)折處。這些年里他也無數(shù)次的在想,若是當年父皇允了他離京,那么他與她,是不是還會有可能? 畢竟,按照當時他所計劃的,離京就藩后就會養(yǎng)精蓄銳幾年,暗自屯兵蓄養(yǎng)軍隊,五至十年間必定聯(lián)合眾藩王一舉攻入京城,拉那趙元翊下馬。順勢將藩王甕中捉鱉一網(wǎng)打盡,一舉完成登基、削藩大業(yè),讓大魏一統(tǒng),天下承平。 他上位那時,便是將她收入囊中之際。 他可以留下趙元翊的性命,只要她肯安心待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不計較從前往事,待她如珠如寶,加之他有孩子這一籌碼,他不信她如何能不從? 或許,當日他若能就藩,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睜眸環(huán)顧空蕩蕩的寢宮,強烈的不甘涌上他心頭。 不甘吶,不甘!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他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的他,終于如愿以償?shù)木土朔?,帶著她的孩子逃脫了就藩路上的重重殺機,成功回到了封地。 沒過多久,父皇病逝,趙元翊登基,改元太初。 趙元翊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點卯兵力,沖他封地全線壓境。而他早已與幾大藩王勾連成勢,聯(lián)盟起兵,奮起反抗。 這場仗打了足足兩年,打的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再打下去,便要天下大亂,大魏分崩離析。 趙元翊終是收兵了,同一年他也迎娶了幾位藩王之女,或為正妃,或為側(cè)妃。 他在封地養(yǎng)精蓄銳的這些年里,他也時刻關(guān)注著京中事,關(guān)注著她的動向。她與趙元翊之間的感情好似出了問題,兩人竟日漸疏遠,趙元翊登基后,她沒有入主中宮做趙元翊的皇后,卻是穿著繡鷹蟒衣,腰掛鑾帶成日出入皇城司,成了掌控皇城司的大都督。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一整日都未回過魂。 他不敢相信她竟做了趙元翊手里的刀,更不想象從前連只雞都不敢殺的純善女子,如今出入煉獄般的皇城司,手染鮮血殺人如麻的樣子。 接下來的這些年里,世間人對她皆是罵聲,饒是他這偏遠的封地,在酒肆茶樓里都能偶爾聽見人議論痛罵她的聲音。她安排察子查探各方細作,但凡查到有與藩王通信的,一律抄家滅門,毫不手軟。每次抄家滅門,皆是她帶隊前去,無論男女老少哭求皆不為所動,一律令人押上刑臺。 她手段酷厲,不近情面,京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無人不痛罵她為妖婦,恨她欲死,暗地里對她的刺殺不曾止過,行巫蠱詛咒她下地獄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 連他在封地聽說了世人對她的那些惡毒詛咒,都忍不住血氣翻涌。 太初六年,他帶著兵強馬壯的叛軍,聯(lián)合幾大藩王之勢,出兵直攻京師。太初八年,他與趙元翊的這場斗爭終于有了結(jié)果。 亦如計劃的那般,俘獲趙元翊為階下囚,同時他于慶功宴上突然發(fā)難,將幾大藩王斬于刀下。那些藩王聯(lián)兵群龍無首,很快他就控制住了京中局勢。 不是沒有人罵他心狠手辣,過河拆橋,可皆被他以刀封口。他殺的人不敢不服,最終以強勢之姿登上了至尊寶座。 城破的當日,她就被他的人請到了昔日的禹王府邸。亦如他設(shè)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