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于是按下了那個按鈕，眼前粗糲的樹皮上出現(xiàn)了一個顯示屏，看起來是什么指紋或者虹膜解鎖的。

    他拔出了一把小刀，用力往樹皮下一捅，把外面的一層樹皮割了下來，露出里面機器復(fù)雜的電線裝置，迪克瞇著眼打量了一會兒，把一根連接線拔了下來，他破解過很多鎖，因此了解拔哪根線條不會引發(fā)警報。

    迪克將線接到手上的腕表，上面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一個進度條，表示正在破解。

    也沒到一分鐘，那個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綠色的解鎖標志。

    蘭德爾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一空，整個人就要掉了下去。

    夜翼一把撈住了他，另一只手攀在墻壁上。

    這居然是一個直接往下通的口子，旁邊的泥土壁上有著方便人上下攀登的小裝置，就像個地下攀巖基地一樣，里面的地面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但確實像是某種科研場所。

    蘭德爾這次抓住了邊緣，小聲地松了一口氣，慢慢往下爬。

    大概在兩人快能踩到地面的時候，蘭德爾低聲對夜翼說，有人來了。

    剛才那個說德語的人說要去換班，這應(yīng)該是接下來要去巡邏的人。

    迪克輕巧地踩到地面上，沒發(fā)出什么聲音，一把抓蘭德爾的手，拽著人藏進了一個狹小的縫隙中，那是個視覺死角，兩個人擠在那兒有些逼仄，就算他們兩人的身材都不屬于過于健碩，但蘭德爾還是得用力吸氣才能把自己的手臂抬起來，按下那個位置共享的按鈕，發(fā)給其他的人。

    夜翼背對著蘭德爾，雙臀緊貼著他的大腿根。

    蘭德爾大腦空白了一瞬間。

    過于親密的距離讓蘭德爾清晰地感知到了對方尷尬、焦慮、興奮和一點點微弱的，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

    蘭達是喜歡夜翼的！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但是他還沒喜歡上迪克！

    （喜歡上了，但沒完全喜歡上！

    和老板們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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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愛是一個寬泛的字眼,其中蘊含了太多的訊息，不是蘭德爾匱乏的感知系統(tǒng)能夠一起感受到的。

    他只知道那種情感，如同牙齒咬開一顆艷紅的櫻桃,迸出甜而酸澀的汁水。

    和父母哥哥、教授老師給予他的疼愛不同，和露拉對他的依戀也不同,這是曾經(jīng)他短暫地體會到過：那些女孩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牽著手在綠蔭庇護下小路走過,但那情緒消失的很快，好像只有短短一瞬,就變回了迷戀，變成了因為他的容貌而產(chǎn)生的深深著迷。

    因此他也理所當然地覺得,此時此刻，或許是吊橋效應(yīng)又或者是什么見了鬼的鬼迷心竅,這只是在特定的時間與特定的地點下才會發(fā)生的事情，而這種情緒只要放著不管,就會慢慢消失最終變得和其他人一樣。

    接著他猛然意識到,每當他感受到愛時,就會下意識想到放棄。

    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愛是一種遙不可及的東西，世人皆是庸俗而隨波的，非得要經(jīng)受難以言說的困苦才能觸及到愛，因此世人每每都會半途放棄，轉(zhuǎn)而奔向那些無需付出就能夠滿足自己的聲色犬馬之中。

    這就像是他的一種自我防御機制,由此來告訴他愛脆弱而虛幻,不過是追逐外物過程中一點微不足道的添頭罷了。

    腳步聲從他們的身側(cè)走過去，蘭德爾屏住呼吸，感覺到夜翼胸腔的鼓動正隨著緊貼的前胸與后背一起傳過來,那樣沉穩(wěn)和平緩，就好像自己內(nèi)心忽然出現(xiàn)的兵荒馬亂可笑地像是在庸人自擾。

    他聽見那位換班的男人咕噥了幾聲，可能是在抱怨門為什么沒有關(guān)上，聽見下面的電子鎖發(fā)出清脆的解鎖聲，對方的腳一步一步踩上去，發(fā)出摩擦過粗糙泥土地的響聲。

    夜翼轉(zhuǎn)了個身，這是個艱難的舉動，讓蘭德爾險些沒換過氣來，然而下一秒，對方的鼻尖就堪堪擦著他的鼻尖，呼出去的空氣在這窄小的空間里流轉(zhuǎn)，曖|昧得像是那些三流特工愛情片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蘭德爾頭昏腦漲地感覺到那點愛，在夜翼的藍眼睛與他的眼睛對上的那一刻，猛地開始泛濫，漫天的星辰一同向他傾瀉過來的感覺他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真的，還是他確實已經(jīng)昏了頭。

    蘭德爾舔了舔嘴唇，莫名的焦躁與顫栗席卷了他的身體，夜翼眨了一下眼睛，那像是他世界中的晨鐘暮鼓，一下將他砸清醒了。蘭德爾生出了一些后悔的情緒他們不該這樣，兩個人毫無準備地偷溜進來，連其他人什么時候會到都不知道。

    他想要往后退開些，卻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移動了，他的身后就是冰冷的墻壁。

    夜翼的手撐在蘭德爾的兩側(cè)，這是一種飽含著占有欲的動作，禁錮以及親昵。

    變種人的眼睫顫了顫，聽見夜翼此刻沒有經(jīng)過任何偽裝的嗓音，輕啞地在他的耳邊說話，熱氣拂過耳廓，險些要灼傷他的靈魂。

    他走了嗎？

    走了他才點了點頭，剛要松一口氣，就感覺到身側(cè)刮過一陣風(fēng)，把他的碎發(fā)都吹起了些。

    嘿、你們怎么在這兒呃，我打擾到你們了嗎沃利像是團冒進的小旋風(fēng)，從他們的身畔卷過又繞回了原路，他站在那束慘白色的冷光燈下，抬起兩只手遮著臉，從手指縫間觀察自己發(fā)小和剛認識的新朋友之間過于親密的距離。

    這不怪他，因為現(xiàn)在的場面實在是有點太超過了，不亞于他曾經(jīng)問同學(xué)借游戲光碟，回家打開時候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三級片的那種超過！

    曾經(jīng)被困于神速力將近兩年的紅發(fā)男孩仿佛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但礙于此刻他們疑似身處于敵人的基地，他不能發(fā)出怪叫表達自己激動的內(nèi)心迪克終于也對男的下手了！

    沒有、不是！蘭德爾艱難地從那里把自己擠出來，低聲辯解道：我們只是在躲人，你來的正好。

    對，他說的沒錯。迪克不明所以地跟著點了點頭，沒想明白為什么他也忽然冒出了點羞赧，手指開始發(fā)麻。

    好吧閃電小子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顯然不是很相信，不過還是正事要緊，他繼續(xù)說道：那個人我把他打昏了，等會兒海風(fēng)暴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會解決，這條道上的監(jiān)控不多，我剛剛順便檢查了一下，這里的設(shè)備嚴重老化了。

    我猜到了。迪克說，這里可能已經(jīng)建立了很久，至少三十年。

    三十年。

    蘭德爾的眼皮一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顯得X戰(zhàn)警的防御像個笑話。

    整整三十年，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距離自己只有三四公里不到的位置還有這么一個巨大的地下基地秘密地存在著。

    他們?nèi)诙淅锏耐ㄓ嵠髟谶@時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托尼斯塔克在說話，男孩們，別輕舉妄動，我們會在兩分鐘內(nèi)趕到。

    迪克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在鋼鐵俠他們過來之前，還需要一些準備工作。

    比如他們現(xiàn)在具體在什么位置，而這個建筑到底有多大，其他的出口又在什么位置，等會兒還要注意不讓人跑了。

    你等會兒可以嗎？迪克看向蘭德爾，畢竟他和沃利都是全副武裝，而蘭德爾看上去兩手空空，穿著某品牌新上市的潮流休閑褲與寬松的T恤和外套，與他們格格不入。

    我穿了防彈背心。蘭德爾點了點頭，我清楚我的能力上限，不會亂來的。

    他積攢了這么些天過于龐大的負能量，現(xiàn)在也終于能夠好好發(fā)泄出來了，蘭德爾甚至有理由相信，此刻他的能力或許已經(jīng)夸張到，只要對方在自己的感知范圍之內(nèi)，就會被影響到。

    雖然設(shè)備老舊，但是這個基地還是寬闊地嚇人，只是人似乎并不多的樣子。

    簡單地破解了門禁之后，他們?nèi)齻€人偷溜進去，極速者的速度讓人幾乎無所察覺，他們很快就換上了一套九頭蛇的研究員制服確實是九頭蛇的基地，還有哪個組織會這樣無知無覺地把那個邪惡的LOGO就這么大大咧咧地印在他們自己的實驗服上面嗎？

    他們學(xué)著其他人的模樣微低著頭，寬大的隔輻射眼鏡擋住了大半張臉，沒有任何人起疑。

    基地里面的環(huán)境明亮而繁多，透明玻璃隔開一間一間的小房間，里面放著一些半成品的奇怪裝置，有些是軍火武器蘭德爾很肯定地能看出其中一個是在仿照斯塔克工業(yè)前幾年的某個武器還有一些是奇怪的調(diào)配室，周圍有實驗用的小動物正被人觀察。

    好在基地里面并沒有干擾變種人的裝置，蘭德爾皺著眉，越往里面走，他能感知到的痛苦就越密集。那是簡直要讓他胸口發(fā)悶，雙腿沉重的痛苦感受，他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那些痛苦在他身體里匯聚成一團，亂糟糟地到處碰撞，像是泡騰片掉進碳酸飲料之中，咕嘟咕嘟冒出劇烈的氣泡。

    蘭德爾的身體晃了一下，這比他曾經(jīng)直面過的任何死亡還要讓人膽寒，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猙獰。

    迪克站在蘭德爾身后，一眼就察覺到了他的身體似乎出了點問題，不留痕跡地往前一步，扶住了他，低聲問道：怎么了？

    蘭德爾咬在舌尖上，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著，像是喝了個伶仃大醉，才宿醉醒來一般，居然沒有聽出夜翼這時候的聲音是那么的熟悉。

    他強行站穩(wěn)，后背挺直，寬大的實驗服把他的身體都籠罩在里面，沒有人能看出底下的人承受著數(shù)十倍的他人之痛。

    蘭德爾的四肢都仿佛在尖銳地反抗著，告訴他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但他還是咬著牙冠，以盡量不被人察覺到怪異的低聲，從喉嚨里擠出來低低的聲音，十一點鐘方向，那扇門后面

    迪克與沃利對視了一眼，耳機里傳來其他人的通訊連接。

    海風(fēng)暴開口問：我和蜘蛛俠已經(jīng)到這邊了，有個人躺在地上，我們直接進去？

    他們兩人把蘭德爾夾在中間，慢慢地往他所說的那個方向走過去，同時低聲地對通訊器里的其他人說：我們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先偷偷溜進來，如果可以，把那個人的位置隱藏的好一點。

    男孩，哈。托尼發(fā)出不快的一聲嘲弄，如果你們出事，老蝙蝠一定又要來找我麻煩了。

    我們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Sir。迪克溫和地說。

    您完全可以相信我們。沃利接口道。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蘭德爾所說的那個位置。

    那是間實驗室，但是沒有其他人在，只是桌面上雜亂地擺放著一些文件，電腦停留在待機畫面，旁邊的咖啡杯里，喝完了的咖啡剩下淺淺的一圈已經(jīng)在杯底干涸，顯然人已經(jīng)離開了很久。

    這個實驗室后面還有一扇門，很寬大，然蘭德爾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就在那里面，迪克思考著怎么樣進去才不容易被拆穿，視線卻在挪動間看到了一疊報告。

    白色A4紙張的第一頁上面只有一行短短的英文字母：Argentum。

    銀元素。

    在他前面的房間里泄露出了一聲短暫的，屬于孩童的痛呼聲，迪克猛地轉(zhuǎn)過頭，緊緊盯住那個門扉。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

    啵啵老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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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你們愣在這里干什么。

    大門在他們的面前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男人，用德語問話。

    他的身后是許多手術(shù)儀器以及晃眼的無影燈，迪克飛快地掃了一眼,里面半遮半掩地躺著幾個小孩兒，他們渾身赤|裸,肌膚上插著些針孔管子，連接到一旁的儀器上,屏幕里不停跳動著各種數(shù)值。

    孩子們的身體被桎梏在手術(shù)臺的上面，不安地扭動,發(fā)出低低的痛呼聲。

    男人拉上了門，將那些痛苦的聲音隱藏于門后,他怎么了？

    注意到了后面的蘭德爾，男人微微瞇起眼,狐疑地掃過蘭德爾醫(yī)用帽下漏出來的幾縷金發(fā)。

    乳糖不耐。迪克在這時開口，他說德語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地壓低,顯得格外低沉,他在咖啡里加了太多牛奶。

    那男人收回視線,似乎并沒起疑,東西安排好了嗎？別影響下午的測試。

    一切準備就緒。迪克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看不出任何的不對勁。

    男人就伸手從柜子里拿出了一份厚重的文件夾，重新回到了里面的實驗室中。

    人一走，蘭德爾就像是在一瞬間中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手撐在桌面上,沉重地喘|息,眼前變得模模糊糊，但晃動發(fā)黑的視野里，他還是死死地盯住了那份文件上的Argentum。

    你真的沒問題嗎？迪克和沃利露出了擔(dān)心的神色,雖然這么說有些不合時宜，但他們已經(jīng)站在了這種地方，隨便的一個破綻就會導(dǎo)致懷疑襲來，蘭德爾現(xiàn)在這幅樣子只會讓他們陷入不利的境地。

    我能先把你送出去。沃利對蘭德爾建議道，你看起來很糟糕。

    不、我們換個地方。蘭德爾搖了搖頭，先找地圖，我很快就好。

    只要他離這邊遠一點就能夠恢復(fù)過來。

    他用力抓緊了那份文件，然后把它抽了出來。

    蘭德爾的指尖顫抖著，但背脊依然挺得很直，他眨了眨眼，率先往外走，聲音平穩(wěn)地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那邊還很空曠人也很多，我們得弄清楚那里有什么，更重要的是，先弄清地形。

    迪克轉(zhuǎn)頭又看了看后面緊閉的房間大門，像是突然才記起來蘭德爾的感知范圍到底有多大多寬闊，他當然也會感受到里面的那些孩子所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