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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布土的時候,是在魔界南方的一處高原上,她當時似乎正扮作普通魔眾在魔界視察巡邏,但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凌霄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 察覺到他的蹤跡,凌霄又皺眉懷疑地望他,流云不躲不避,只把目光望向遠處的厚重城池。 “魔界的水土,倒是四處相差無幾?!?/br> 他話里隱藏的意思,是想叫她知道,魔界的南方并不適合養(yǎng)鳥。 凌霄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上神來魔界看風水的?” 流云:“……”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又走了。 卻聽后頭凌霄無語地嘀咕:“神都這么閑的么...” 流云:“……” 他曾經(jīng)確實很閑,但他冥冥中有預感,往后怕是再也不得閑了。 果然,他回到流云宮后沒幾天,就被一道熟悉的劍光驚出。 九天之外從不見紛擾,更何況有人動兵戈。 流云出得門,凌霄正拎著九霄劍,冷著一張臉毫不示弱地同他對視,她不掩殺意,字字清晰地撂了句狠話。 “他日再有無故欺我魔族子民者,殺無赦?!?/br> 倒確實如她所說,要用這劍殺向九天之外。 “上神,魔尊無召上仙界,還擅入九天之外,我等阻攔不及,請上神降罪?!?/br> 天帝突兀上前說了一句,誰都知道,他說的降罪是降魔尊的罪,而不是他們阻攔不及的罪。 流云看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圍觀的眾仙,蹙了蹙眉,覺得他們太沒用了些。 反觀凌霄聽到降罪,毫無懼意,仍然目光冷淡地望著他。 理直氣壯。 流云心想這丫頭都不知自己身上瘴氣纏繞,看著實在像個十足的魔頭。 “入仙崖,受六十六道天雷。” 天雷至陽至剛,倒是能驅一驅陰邪的瘴氣,六十六道,應當也在她如今的承受范圍內(nèi)。 眾仙以為他動了怒,都對凌霄受罰面露喜色,凌霄倒一言不發(fā),轉身去領了罰。 都說上神高冷漠然,流云倒是覺得,凌霄不遑多讓。 陣法的最后一步布金,因著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材料,被放到了相隔許久以后。 那天他到了魔界最大的石器場,即魔族官方打造兵器的地方,就在魔尊的魔宮后頭。 他暗中布好了陣法,在離去前探出神識察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凌霄正在研究一種陣法,似是要凈化瘴氣。 流云便對她散開神識現(xiàn)出身形,正在研究化魔池陣法的凌霄立時起身,晃到了他身前。 “上神。” 上次罰她受了天雷之刑,她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但她待他生澀了幾分。 流云輕點點頭算是回應,把目光移開望向四周掛滿兵器的教場。 “聽聞魔族有一專門煉制空間法器的石材,名喚補天石,我欲用一物同魔尊交換?!?/br> 凌霄愣了愣,補天石是魔族獨有的練器材料不假,是稀有不假,但上神特地為此親自來一趟,倒是稀奇。 凌霄無意探聽他的意圖,聞言淡淡問:“何物?” 流云默了默,“清凈秘石?!?/br> 是仙界獨有的能凈化濁物的石頭,用一種石頭換另一種石頭,倒是公平。 補天石雖稀少,魔界也并非很缺,凌霄毫不在意地同他做了交換。 是后來她入了魔宮繼續(xù)做陣法研究時,才想起的清凈秘石的作用,以嘗試的心態(tài)試了試,竟發(fā)現(xiàn)真的管用。 彼時的凌霄只以為是巧合,并不認為化魔池的陣法里,有流云的一份功勞。 流云也不在乎這么一份功勞。 但他在乎自己日益不對勁的言行舉止。 他初時以為,自己總是莫名其妙以各種借口幫凌霄,不過是因難得遇到一個不怕他不敬他的人,難免覺得新鮮罷了。 后來鳳屠不怕他不敬他,他不也都不在乎鳳屠隨意出入他的流云宮嗎? 是什么時候,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呢? 五萬年前,凌霄的義父大壽將至之際拼著最后一口氣偷上了九重天,上了九天之外試圖弒神。 九天之外除了流云和偶爾竄門的鳳屠,再無其他人。 流云是神,他不需要防守不需要人看護庭院不需要人伺候,因為任何到了九天之外的人的行蹤,都瞞不過他的眼。 凌霄的義父初到九天之外時,他就察覺出了他的行蹤和他的意圖。 流云就坐在宮內(nèi)湖心亭中,毫無所謂地等著他前來送死。 但沒等到。 那人被急急趕來的凌霄,拉住了。 流云聽見他們在爭執(zhí)。 “混賬,我培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不替魔界不替我報仇就算了,如今還來阻我?” “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義父?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誰把你從界心抱出來,是誰提供大把大把的資源供你修煉...” “……” 流云很清楚地看見凌霄繃著張臉,她的面容蒼白,眼神卻是篤定的堅持。 “義父,殺人,應當正面...” “蠢貨!若正面敵得過,我要這般偷偷摸摸嗎?” “你既不肯讓我去,那你便去正面殺他,如今以你的修為,用你體內(nèi)的魔氣瘴氣,未必敵不過他?!?/br> “凌霄,義父死前唯一心愿,就是你去殺一殺他,你應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