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當先生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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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哈哈哈!別走??!本王子還等著你來撕呢!好大氣勢, 好大威風,卻敢說不敢做!跟小娘們一般?!避髌钸€在身后嘲諷。大有今日不打一架不舒服的意思。 秦湛輕飄飄看他一眼,涼涼道:“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上次執(zhí)法堂走了一遭, 是還沒有過足癮,這次還想進去?” 荀祁打了個哆嗦,想起上次揍了阮稷一頓, 結果被先生知道了, 給關進了執(zhí)法堂小半月。那日子簡直是太難熬了,打死他都不想再進去第二次。 于是荀祁總算是收斂了一點,放過阮稷一行人。 不過他沒打算放過秦湛,等那伙人走后便一臉八卦的詢問:“好啊, 阿湛,什么時候你也會替人解圍了?看不出來啊, 之前幫衛(wèi)蘇, 現在又是王子奚, 你說說你是不是有所圖?” “我不記得我有幫過這個王子奚, 甚至這個人我都不認識, 你別胡說。”秦湛皺眉想了想,說的很認真。 “?”秦湛這樣子不像是說謊, 看韓奚似乎對秦湛有些特別。嘿嘿,這就有意思了,或許是秦湛無意之中給他解了圍,然后被韓奚記在了心上。可秦湛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就注定了韓奚的熱情得不到回應。 韓奚等人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坐下來, 然而, 韓奚的視線依舊停留在秦湛身上。這讓阮稷越看越火大, 小小西秦國的王子,有什么值得阿奚看中的?心中也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秦湛,讓他離阿奚遠點兒。 “先生們來了!”不知道誰嚷嚷起來。 這時人群一陣sao動,原來是皇甫雍帶著潁陽學宮的先生過來了,隨著的還有各國派過來的使者。 一行人來到廣場中央的位置,自行落座?;矢τ航淮伺赃吶藥拙?,那人便領命宣讀論學大典的規(guī)矩來。 其實論學大典就是給所有的人一個展示自己學識的機會,大家可以就自己感興趣的學術各抒己見。遇到意見不同的也可以憑自己的能力爭論一番,如果能說服對方,便是一大成就。 每個人的表現都會被人看在眼里,如果見解獨到,能得到學宮先生的賞識,說不定就能進入潁陽學宮,成為將來進身的資本。就算不能如愿進入潁陽學宮,還有各國的使者奉國君之命前來遴選人才,若表現不錯,得到使者的推薦,一樣能平步青云。 因此,每一次的論學大典都倍受人關注,不知道又有多少驚才絕艷的才子賢者脫穎而出。 諾大的廣場上鴉雀無聲,衛(wèi)蘇波瀾不驚的坐在人群中間,聽學宮中人說論學的規(guī)矩,和別人一樣并沒有特殊之處。 等到規(guī)矩宣講完畢,論學大典就算正式開幕。但凡有薦書的都會上交給祭酒大人。然后便依名而上,先由諸位學宮先生考核問答其所學。之后就是當眾闡述自己的思想見解,讓所有人都可以與之辯論,若能勝出三五成,就已經是有大才之人了。 很快主持大典之人就開始唱名:許暄,濮南人,出身濮南許氏世家,垂髫之年即入族學,習得《禮》,《易》。 一個青年男子站出來,朝著周圍的人團團揖禮,然后昂首闊步的上了前方的論學臺。 他等站定后,向著皇甫雍等人深深一揖,落落大方的說道:“學生許暄,自小便研習《周禮》,《易》還請諸位先生指教。” 臺上的諸位先生都露出滿意的神色,既然研習,《禮》,《易》,那就由專精此理的先生出題考核了。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原來是濮南許大世家的人,看其風度,不愧是大世家出來的人?!?/br> 在坐諸位能夠在此,都是有身份有背景之人。只有家族底蘊深厚的人家才會有優(yōu)渥的條件培養(yǎng)子孫后輩。像一般的平民,別說讀書識字了,能夠在亂世中生存下去都需要很大的努力了。只怕除了陶弗這樣的異類,想法與眾不同,才有平民衛(wèi)蘇今日站在此處。 “聽說許家小公子天資聰穎,五歲能詩,八歲作文,莫不就是他?” “看年齡似乎能對上,應該就是了。” “唉!此次論學大典藏龍臥虎啊,想要脫穎而出,太難了。”有人感慨。 “呵!何止這次,以往哪次不是藏龍臥虎,精彩絕倫?我輩適逢其會,也應該展露鋒芒才是?!?/br> 眾人紛紛猜測,有人心灰意冷,唉聲嘆氣。也有人激起好勝之心,想要一爭高下。 衛(wèi)蘇看著這一切,有些新奇,又有些熟悉懷念。曾經的校園時光,為追逐夢想努力的少年人,與這里的一切融為一體,讓他感慨萬千。他也慶幸自己的選擇,能進潁陽學宮繼續(xù)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無論如何都換不來的。 那邊許暄正信心滿滿的闡述自己的所學,大家都仔細傾聽,覺得他所言有理的地方都不自禁的點頭附和。 “……以禮立序,以德治國,上行下效則天下太平矣!” 許暄洋洋灑灑說完自己的觀點,再次拱手向眾人施了一禮。他條理分明的論述讓很多人都撫掌稱贊,連先生們也有不少點頭表示滿意的。 他心中喜不自勝,這次自己發(fā)揮得很好,比平日里更加得心應手,相信他已經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印象。如能得先生的賞識,直接進入潁陽學宮,那么不僅僅他自己前途似錦,便是自己的家族,也能跟著沾光。 荀祁摩挲著下巴,碰了碰身邊的秦湛,“你覺得這人才華怎么樣?” 秦湛哪里有心思關注其他人,只搖搖頭。 荀祁誤以為秦湛跟自己的想法一樣,高興起來,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他撇撇嘴,不屑說道:“就這?墨守成規(guī)罷了,說了這么大一通,也只不過是搬書而已,真正獨到的見解一點兒都沒有。還不如衛(wèi)蘇寥寥幾句話給人的啟發(fā)大。” “果然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衛(wèi)蘇年紀輕輕,所思所想的就連韓先生都驚嘆不已?!避髌罡锌?。 提到衛(wèi)蘇,秦湛眼中有了笑意,想起他教給自己獲得王室成員認可的辦法,他已經照做了,至于有沒有效果,就看以后如何了。 “衛(wèi)蘇這個人的確有不同之處,結交于他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那倒是。”荀祁附和點頭,“只是這樣的人居然是個村野平民出身……未免有些可惜啊!” “村野平民又如何?他的行為舉止,智慧學識卻比世家出來的子弟更為優(yōu)秀?!鼻卣烤S護道。 荀祁側目看他,從小到大都冷心冷情之人,居然這樣護著一個人,自己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讓他看起來更加真實,這樣的改變對他來說或許也是好事一樁啊。 荀祁點頭,不得不承認,“確實,不過只要他進了潁陽學宮,將來出人頭地,定會有一番作為?!?/br> 秦湛已經想象到了將來衛(wèi)蘇進了學宮,他們成了同窗,就能天天見面。他們共同探討學習,議論天下國事,還能共同練習騎射,一起游玩賞樂。得遇知己相伴,簡直是人間一大美事。 他的想象很美好,只是誰又知道衛(wèi)蘇的目標卻如此遠大呢?生生離他們遠了一大截。 這邊兩人評頭論足,那邊許暄已經收拾好情緒。他朝著上位就坐的學宮先生們拱手,“還請先生指教?!?/br>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現在他才邁出第一步,還什么都不是,一切還得等他真正進了學宮再說。 諸位先生簡單商議了一番,最后公孫鴻才開口道:“我乃學宮中教授禮法學說的韓伊,你可愿我問你幾個問題?” 韓伊是禮法學大家,也是荀祁的先生,許暄既然學禮法,那么由他來提問是最好不過的了。 許暄心中狂喜,禮法大家韓先生誰人不知,他在家之時就曾拜讀過韓先生的大作,如今能得到他的指點是再好不過的了?,F在韓先生提問,是不是就代表著入了先生的法眼呢? “先生盡管問便是?!痹S暄抑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恭謹說道。 韓伊點點頭,“你對當今禮法如何看待?” 許暄早有腹稿,當即不慌不忙的答道:“禮法始于圣朝,興于前朝,前朝先圣提出禮法并用,結合起來即禮高于法,法以禮為原則,禮法統于的圣人之治。注1,前朝衰,禮法墮,而如今天底下紛亂四起,禮法崩壞。我以為,當恢復禮法之治,才能恢復曾經的秩序井然,天下大定?!?/br> 話音一落,下面嗡然一片,隨即就有不同意見的人站出來冷笑道:“恢復禮法之治?呵!說得倒容易,禮法一直以來爭執(zhí)不斷,究竟是禮包容法,還是法兼容禮。敢問許公子,你認為是二者之間何者為要?” “禮法本就一體,若說二者之間定要爭個你強我弱,不才以為,當以禮為體,法為用。結合起來,以禮法治國,大國將興也?!痹S暄自信滿滿的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能來論學大典,他自然是早有準備的,他之所以選擇這樣的話題,是因為有爭議才有熱度。如此他許暄不說其他,一舉成名天下驚便能前途無量了。 他的話自然又引起一番熱議,有贊同的,也有不贊同的。潁陽學宮舉辦論學大典的要義就在于此,任何人都可以辯論任何的問題,上至國情大策,下至百姓民情,只要你能提出自己的觀點,就能有人附和。 因此,質疑的人當即站出來,唇槍舌戰(zhàn),你來我往,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第34章 衛(wèi)蘇看著這些人爭論, 并沒有要站出來抒發(fā)己見的意思,只是興致勃勃的圍觀,他很喜歡這樣的學術氛圍。 許暄面對不同的聲音, 并沒有慌亂, 反而更加鎮(zhèn)定,面對眾人的質問,對答如流, 進退自如。與他也有相同看法的人, 自然也是站出來抱團,一起幫忙說話。一時間,兩方爭論不下,勝負難料。 如果不是都是讀書人, 世家大族出來的,規(guī)矩禮儀刻在了骨子里, 這個時候哪怕爭論得面紅耳赤也依舊謹守著規(guī)矩。換做其他人來, 只怕一言不合早就動起手來了。 衛(wèi)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這是他來到這里之后第一次見到這般場面。唇槍舌劍, 你來我往, 這樣的學術辯論恐怕也只有潁陽學宮才會有的吧? 只是眾人的爭論點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想到禮法之爭竟然發(fā)展成這般水火不容。之前荀祁問他之時, 他還沒有意識到?,F在身臨其境,感受到了兩者之間的矛盾,才知道荀祁所言并不夸張。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別摻合的好,衛(wèi)蘇也知道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就改變現狀。從歷史的長河中來看,無論怎樣的發(fā)展都必須經過日積月累的實踐方能成熟起來。人們思想的進步正是由矛盾激發(fā)而引出來的。 要是換做以前, 荀祁說不定也會上去辯論一番, 可今日他卻沒有這個沖動。當初衛(wèi)蘇的一席話, 令他茅塞頓開,又與韓先生探討了許久,新天地的大門似乎就在眼前了。 現在看到這些人爭辯,他心中只覺好笑,原來很多東西都是要看眼界的啊。只在條條框框中看到的也只是條條框框,只有跳出去,才能看到更大更遠的地方。然而要跳出去談何容易?如果不是衛(wèi)蘇提點,自己乃至于自己的先生韓伊也被一葉障目,恐怕現在還在因所謂的禮法之爭而頭疼的吧。 他看向論學臺上的韓伊,對方一臉平靜,悠然自得的捻著胡須,看著下面的眾人辯論。也不知道是否囑意于許暄。 “韓先生,你這一來就丟下這么個難題,這爭辯恐怕三天三夜也爭不完,咱們學宮的論學大典還要不要再辦下去了???”坐在韓伊身邊的褚彥調侃道。 韓伊微微一笑,“這不是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場景了,先來暖暖場也是好的?!?/br> “哈哈哈!”褚彥大笑,“原來韓先生還有說笑的潛質,不過話說回來,許暄這人你覺得怎么樣?他研習禮法多年,見地不淺,正適合入你門下?!?/br> 韓伊卻沒有立即應下,只是頷首道:“且先看看吧,倒也不用著急?!?/br> 做先生的甄選學子也是有名額限制的,并非是你習得一門學說就能進得了學宮,還得看先生是否愿意接納。 換做以前,韓伊或許就已經接納許暄了,可現在嘛他卻是不急了。因為他心中還期望著后面是否還有衛(wèi)蘇這樣見識獨特之人。 想到弟子荀祁期望與衛(wèi)蘇同門,公孫鴻嘆了口氣,這次恐怕要讓他失望了。如果衛(wèi)蘇愿意,他是很愿意收在門下。只可惜,衛(wèi)蘇志不在此,如果衛(wèi)蘇此人真的驚才絕艷,等衛(wèi)蘇進了潁陽學宮,那就是與他們是同僚,只怕自己也只能向他多多討教了。 韓伊的心思褚彥如何不知,前些天,聽說王子祁特意找韓伊,兩人談論了一天一夜,后來韓伊又獨自在屋子里關了好幾天不露面。這樣反常的舉動引起大家的注意,祭酒大人知道后還特地前去看望,兩人又關外屋里大半天,結果傳出話來,說韓伊潛心學術,任何人不得打擾。 不過他卻聽到小道消息,說是韓伊的禮法見解有了新的想法,如今要好好整理思考一番,爭取能有個新的突破。 今日的論學大典,他原以為韓伊會醉心鉆研,這樣的盛會都不會來了,沒想到今兒一大早就見到他了,似乎對于此次的論學大典抱有特別的期待。 “公孫先生幾日來閉門不出,聽說在潛心學術研究,今日能在此,想來是有了突破了啊,為兄先恭喜你了?!瘪覐┕驳脑挸隹?,是真心為韓伊高興。 哪知韓伊手頓了頓,搖搖頭,一臉難色。“這話說得太早了,沒錯,我?guī)兹涨笆苋它c撥,如撥云見日,對于禮法的見解有了一點新的看法。只可惜,我實在是愚鈍不堪,雖然得了一些新想法,可是我想了幾日,仍不得要領。” 他這幾天來茶飯不思,今天本不想來的,卻還是來了。一來因荀祁的拜托,雖然不能替他完成,總還是要跟他說明一下。二來因為衛(wèi)蘇要來,之前他就一直想見這人,卻耽擱下來,現在衛(wèi)蘇也在,他無論如何也要過來見見才是。如果能親耳再聽他言說幾句,說不定就能將困擾他的疑惑解開,從而邁出一大步來。 受人點撥?竟然還能有人能點撥當世第一的禮法大家,褚彥聞言立馬抓住重點。心中十分奇怪,莫不是祭酒大人?可是祭酒大人是儒家學說第一人,跟禮法粘不到邊啊。難道還有與韓伊相提并論之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今之世,能與韓伊比肩的禮法大家還有何人。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直接要答案不是更好?于是他好奇問道:“你所言受人點撥,卻不知是哪位高人?” 韓伊也并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開口道:“此人你也聽說過,正是衛(wèi)蘇?!?/br> 褚彥眉頭微挑,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答案,驚訝嘆道:“竟然是他!” 韓伊點點頭,“想不到吧?我也沒有想到,此人年紀輕輕竟然見識不凡,能將禮法之學了解得如此透徹,說實話,我不如多矣?!?/br> 他將衛(wèi)蘇對禮法的見解照說了一遍。最后感慨道:“如果他能入禮法之學,將是我們的一大幸事。有此天縱之才加入,禮法必定能上一大臺階,說不定禮法之爭就會至此戛然而止?!彼D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皺著眉頭道:“不過我又聽說祭酒大人屋中的那副桌椅正是照衛(wèi)蘇給出的圖樣打造出來的,連端木先生看了都連連稱贊的。這樣一來,反倒不確定他是否就是墨家人?!?/br> 如果衛(wèi)蘇是墨家子,只怕就不好辦了啊,墨家與禮法家畢竟是兩個不同的領域。衛(wèi)蘇所言那些究竟是自己的看法還是聽人說的,這個無從得知,只怕只有見到衛(wèi)蘇當面問清楚才是了。 褚彥聽得咂舌,韓伊所說的桌椅之事,他聽端木嵩提起過,不過端木嵩似乎也并不確定衛(wèi)蘇是否就是墨家人。而且聽端木嵩的口吻,也是很欣賞此人,有意要將這人拉攏入墨家的。 呵呵,這就有意思了啊,衛(wèi)蘇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讓兩位先生惦記著。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必要客氣了,衛(wèi)蘇要進潁陽學宮,與他們平起平坐,是要經過各個學派先生的考校的。他也務必要考驗考驗衛(wèi)蘇了。 下面的討論越演越烈,再下去只怕不好收場,韓伊這才出聲,“大家靜靜,諸位請聽我說幾句。” 韓伊開口后,眾人才漸漸平靜下來,誰都知道,這樣的爭論爭了幾百年也沒個結果,也不是他們這一時半會兒就能辨?zhèn)€明白的。此時加入辯論,也只是想著能否出頭罷了。 “此事本無定論,如今倒也不必在此事上費功夫。諸位有何見解,大可下來之后重新論學?!?/br> 是這個理,眾人也不敢造次,如果給諸位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毀了自己的前程,這就得不償失了。 幾句話,廣場之上就又恢復了先前的秩序井然。 許暄有些得意,在他看來,先生這是在為他說話。這是否就意味著,自己入了韓先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