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沒問題？”衛(wèi)蘇擔心道。

    阮稷擺擺手，“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個地方又不高，掉下去最多找溫先生拿點擦傷藥膏擦擦就好了?！?/br>
    衛(wèi)蘇聞言放心了些，也不再阻止他們，什么東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很慶幸，自己已經開始改變這群人，能讓他們產生興趣，去動手動腦去實踐很多看似不可能的東西。衛(wèi)蘇很欣慰，幾年后，哪怕是自己真的前往婁國，想必也能放心些了吧。

    這時候阮稷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馬上發(fā)出命令開始。

    那人開始助力奔跑，到山邊時，猛的一躍……

    所有人都吊起了一顆心，期盼的看著這個身影，希望他能成功。

    那人豪情壯志，結果衛(wèi)蘇直接捂住眼睛，他們這哪里叫飛翔，連滑翔都算不上。那人就算一個勁滑動翅膀，最終也不得不臉朝下?lián)潋v，可想而知，結果會是如何慘烈。

    大家已經跑過去了，將人給攙扶起來，朝著這邊走過來。眾人嘻嘻哈哈，一點都沒放在心上，還在爭論下一次是不是該輪到自己了。

    衛(wèi)蘇指著那人青青紫紫，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你……你沒事吧？”

    那人搖搖頭，心情很好，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跋壬?，我沒事。我剛剛真的飛了，那感覺真是太好不過了?！闭f話間，似乎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最后又“嘶~”地深吸了一口氣。

    衛(wèi)蘇看他是真的沒事，搖搖頭，不得不打擊這群人，“你們這哪里叫做飛？我做個孔明燈都比你們撲騰得高?！?/br>
    原本在一旁等著衛(wèi)蘇夸獎的阮稷聞言一愣，衛(wèi)先生居然不承認他們的成果？這讓他有些挫敗感。不過阮稷絕不會承認，反駁說道：“剛剛明明就已經飛起來了的，怎么能不叫飛？”

    “飛翔不是有翅膀就行的?！毙l(wèi)蘇無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解釋。

    “請問衛(wèi)先生，您所說的孔明燈是什么東西？真的能夠飛上天嗎？”有人好奇的問道。

    衛(wèi)蘇剛剛是一時嘴快才這么說，這個世界當然是沒有孔明燈的，不過看到周圍人好奇探知的眼睛，衛(wèi)蘇覺得，自己做一個出來也并沒有什么。

    孔明燈的原料以及做法很簡單，衛(wèi)蘇大概說了一遍，有手腳麻利之人已經很快就準備好了。也不用衛(wèi)蘇自己動手，這群人就開始照著衛(wèi)蘇說得話行動起來，遇上不懂的地方，便來請教衛(wèi)蘇，等明白之后繼續(xù)。

    不多時，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做好了。好在這個東西并不難做，他們這是第一次做，外觀難免有些難以入眼，不過好在完成了不是？

    阮稷對于衛(wèi)蘇的話，心中還有些疙瘩。一時間放不下面子，就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衛(wèi)蘇說的這個東西，是否就真的能上天。

    他倒不是不信衛(wèi)蘇，只是自己想方設法，各種各樣的翅膀都試過了，這次已經是最好的一次了。而衛(wèi)蘇說的這個用紙啊，竹條什么弄出來的方的圓的東西，跟印象中能飛的實在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衛(wèi)蘇身上什么神奇的都有可能發(fā)生，因此諸位學子們對于衛(wèi)蘇的話半點也不懷疑。那怕自己手上的東西做出來實在不成樣子，他們也滿心期待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神奇事情發(fā)生。

    第一個人心中有些忐忑，將下面的引火之物點燃，緩緩松開手，他手中的孔明燈就真的緩緩向上升起。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心下卻也清楚，衛(wèi)先生說的是真的，他們成功了。

    阮稷眼睛一眨不眨，此刻也忍不住了，走過去隨意就搶走了一人手中的孔明燈，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東西很輕巧，制作也不復雜，只是沒有翅膀，它是怎么飛起來的？

    他自己親自點燃手中的孔明燈，那東西就真的從他手中飛走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問題拋出來，眼巴巴的看著衛(wèi)蘇。

    衛(wèi)蘇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不如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我？”他撓撓腦袋，苦思了半晌，將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都在腦袋里過了一遍。隨即又都否定了，他實在想不到，只能搖搖頭。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想讓衛(wèi)蘇解釋明白。

    衛(wèi)蘇卻神秘一笑，負手看著飛遠的孔明燈，“這樣吧，孔明燈能飛的緣由，這就當成我這次回來的作業(yè)。你們都回去想想，將自己的想法都記錄下來，到時候交給我檢查?！?/br>
    “??？！”眾人哀嚎一片，他們聽所未聽聞所未聞過的東西，哪里會知道什么緣由來？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瞬間沒愛了??！

    阮稷不甘心，“先生就不能現(xiàn)在為我們解惑嗎？”

    衛(wèi)蘇搖搖頭，伸出手指點點腦袋，“做學問，都是要靠自己的腦子想，全靠別人嚼爛了喂給你有什么意思？所以，等你們思考了之后，下次講學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們對與不對?！?/br>
    說完他看了看天色，耽擱了半日，原本想去找溫先生的，現(xiàn)在天色已晚，也不好再貿然過去打攪了，看來只能明日再過去了，“行了，我先走了，你們自己可以商量議論著辦?！?/br>
    看著衛(wèi)蘇施施然離開的身影，眾人都愁眉苦臉，神色抑郁。衛(wèi)先生倒是瀟灑離開了，可他們就慘了，這兩天只怕沒人能睡的著了吧。

    阮稷狠狠跺腳，衛(wèi)蘇這樣吊著他們，這下子他可是在衛(wèi)蘇講學之前都無法睡個安穩(wěn)覺了。然而有什么辦法呢？只能等著了，不過今日回去，他一定要多做幾個孔明燈來，他就不信，自己會看不透這玩意兒怎么飛的。

    衛(wèi)蘇剛進家門，衛(wèi)蓁就跑了出來，“哥，你去哪兒了？不是說去義父那里嗎？怎么義父過來了，你反而不見蹤影？”

    “你說溫先生過來了？”衛(wèi)蘇詫異，沒想到溫良等不及自己過去反而先過來了。“唉呀！我本來是去找溫先生的，半道上卻碰上一眾學子，拉著我去看他們的實驗，這才耽擱了?！?/br>
    衛(wèi)蓁捂嘴笑，大約已經能想象到那般的情景，“快進屋去吧，義父已經等你好半天了?！?/br>
    衛(wèi)蘇急急朝著屋里走去，以溫先生的急脾氣，自己怕是又得挨掛落了。

    一進前廳，就看到溫良正在看著什么東西，還好，還算心平氣和。衛(wèi)蘇一揖禮，“溫先生等久了，本來蘇出門就是去你那邊的，結果途中被人給絆住，這才沒去成，見諒見諒啊?！?/br>
    溫良這才抬頭看他，眼神有些復雜，以他往常的性子，時間是不可能浪費在等人上的。他今日是指點了衛(wèi)蓁一些問題，然后衛(wèi)蓁怕他無聊，拿出哥哥給她抄錄的書遞給他。

    溫良接過一看，是醫(yī)家經典著作，這些東西他不是沒看過。不過他也不能扶拂了小丫頭的好意，沒有拒絕，打算翻看兩頁。結果一看下來就沒完了，這里面雖然是手抄錄下來的，可是卻加了一些衛(wèi)蘇自己一些見解，饒是溫良如今已經是醫(yī)學大家，可看下來，還是有很多東西都值得深思。

    “這是你抄錄的？”溫良眼神復雜的看向衛(wèi)蘇，問道。

    衛(wèi)蘇晃眼一看，這還是他在陶家之時，在陶家藏室中看到抄錄下來的，便點點頭，“阿蓁以前也就在白水縣城中，得周大夫指點過一些醫(yī)學基礎，到潁陽城之后，我見她無聊，就特意從陶家藏室中借了書冊抄錄給她看著玩?！?/br>
    “那這這其中新加入的小字注解，例解也是你擅自加的了？”

    衛(wèi)蘇心中一咯噔，完了，他居然忘記這一茬了。他當時偶爾想到后世的醫(yī)學注解，以及一些特殊案例，順手就給加進去了。

    別問他為何知道的，因為他的外祖父是中醫(yī)醫(yī)生，在他年少之時就想讓他將來學中醫(yī)，從□□著他看中醫(yī)的四大經典，《黃帝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等等?？墒嵌贾郎倌昱涯?，越是逼迫，他越是不愿意，到最后自己完全摒棄了這條道。

    原本他也不可能完全記得住這些東西的，可他來這里之后，記憶力特別的好，特別是文字之類的東西，只要稍微想一想，便是小學課本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正是這樣，他不想meimei太過無聊，便從記憶里挖出些有趣的例子，以及一些后世醫(yī)學的補充注解，加了進去。他想著自家meimei看看，也沒想太多，只是沒想到卻被溫先生給看到了。

    衛(wèi)蘇嘿嘿一笑，尷尬的摸摸鼻子，“蘇一時興起，原本想著meimei看著玩的，倒沒想太多?！?/br>
    溫良心中感慨，看這上面的注解，獨具一格，隨便挑一處出來都是有理有據(jù)的，居然還是一時興起而就。這衛(wèi)蘇明明就是學醫(yī)的好苗子，怎么就不愿意加入醫(yī)家呢？未免太過可惜了啊！

    第72章

    “你現(xiàn)在轉而學醫(yī), 老夫將畢生所學完全教授于你，如何？”溫良不死心的說道。

    衛(wèi)蘇有些頭疼，真要是想學醫(yī), 他早就學了, 還用等到現(xiàn)在嗎？

    “溫先生, 為何舊事重提？有個衛(wèi)蓁傳承衣缽還不夠嘛？我已經早就說過了，恐怕真的難以如溫先生的愿了?！?/br>
    溫良搖頭嘆息，好在有個衛(wèi)蓁, 他也是很滿意的, 只不過……衛(wèi)蘇還是可惜了啊。唉！罷了罷了！

    溫良不再提這個問題, 又翻出書冊中衛(wèi)蘇的注解, 將不明白的地方給找出來, 讓衛(wèi)蘇解釋解釋。

    衛(wèi)蘇也無法, 只能老老實實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其實很多東西, 他都是抄錄記憶中的書本，自己也無法理解太多。這種就只有溫先生回去慢慢琢磨了, 反正總有共通之處，也應該不難理解吧, 最多耗費些時間罷了。

    “行吧, 這書冊老夫便借回去抄錄抄錄，你小可愿意？”

    衛(wèi)蘇此刻哪里敢有不答應之理？溫先生不問他問題了, 他就謝天謝地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連忙答應下來，“溫先生要借盡管借, 或者蘇重新抄錄一份也是可以的?！?/br>
    溫良哪里肯, 萬分寶貝的揣進懷里。

    溫先生這才想起來找衛(wèi)蘇的目的, “你去了濰水會盟，有些傳言傳出來，可是真的？”

    衛(wèi)蘇已經知道溫良問的是婁國國君邀請之事，也不隱瞞，從頭至尾，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溫良瞠目結舌，沒想到衛(wèi)蘇真的拒絕了婁國君之邀，還找了meimei衛(wèi)蓁做借口。他咳了一聲，“你……你小子可知，天下有多少能人想去婁國卻投奔無門的？今婁國君親自開口相邀，你居然拒絕？”

    衛(wèi)蘇攤手，“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真丟下meimei去吧？”

    溫良搖搖頭，“你就不怕天下人說你衛(wèi)蘇太不知好歹，目中無人？”

    衛(wèi)蘇毫不在意的笑，“天下悠悠眾口，我也不能都將他們的嘴給堵上吧？人生在世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樣會把自己累死?！?/br>
    “你呀！”溫良無可奈何，想想衛(wèi)蘇也是不會在意世俗眼光之人。否則也不會盡力培養(yǎng)meimei衛(wèi)蓁，還特意為她抄錄醫(yī)書，為她鋪路。

    “行了，行了，如此說來，那你幾年后又如何？真要踐諾去婁國？”

    衛(wèi)蘇點頭，“話都說出去了，怎么也得去一趟吧，到時候待不慣再回來就是。”

    現(xiàn)在君子重諾，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風范，如果失言失信，天下人的口水唾沫都得將人給淹死。

    衛(wèi)蘇現(xiàn)在的拖延之策也只能拖一段時間，如果不是承諾了幾年后成行，只怕婁國君也不會這般輕易放過他的吧。

    衛(wèi)蘇話說的輕巧，可是溫良卻皺起了眉頭，“到時候只怕一入婁國，再想脫身只怕就難了啊?！?/br>
    衛(wèi)蘇卻絲毫不擔心，“這都得幾年后的事了，現(xiàn)在想那么遠干嘛？”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衛(wèi)蘇卻笑起來，“未知的變數(shù)太大，誰也不能預料，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安心啦！沒你想的那么嚴重?！?/br>
    溫良看衛(wèi)蘇沒心沒肺的樣子，也沒辦法，索性也不管了，又談起最近的實驗難題。衛(wèi)蘇提出的傷口縫合術，還有青霉的實驗，聽著簡單，實際的cao作還是有些難度的。

    既然是衛(wèi)蘇提出來的，他當然要幫忙參考參考。所以往往溫良有什么捉摸不透的，或者是難以解決的問題，都會拿來和衛(wèi)蘇一起探討探討。

    “最近我們用桑皮線在小白鼠身上實踐了，用來縫合傷口的確是再好不過了?！睖亓颊f道。

    聽衛(wèi)蘇說手術，縫合，麻醉的那些東西，溫良一開始還覺得天方夜譚，人的傷口怎么可能用針線給縫上。還有什么手術，那是用刀在人身上劃口子，然后再治病，簡直豈有此理，如此一來，病人豈會還有活路？

    至于能讓人失去知覺，感受不到痛楚的麻弗散，他更是從未聽過。

    不過，后面仔細想想，也覺得衛(wèi)蘇所言不無道理。反正可以試試嘛，用小白鼠做實驗，記錄下來如何用藥，如何施針，每一天的情況變化，竟然讓他樂此不疲。

    “是嗎？那可得恭喜溫先生，又取得醫(yī)學界的一大進步。”衛(wèi)蘇也是驚喜，他只不過引導出一個方向，溫先生他們就能有此成就，是真的用心盡力了。

    溫先生卻沒多少笑容，“可惜了，麻弗散的配方還沒實驗出來，一時間也不可能在人身上實踐成果?！?/br>
    那些手術沒有麻弗散是不可能在人的身上試的，不然，別說治病了，只怕人都會給活生生給疼死過去。

    這個衛(wèi)蘇就沒有特別的辦法了，畢竟麻弗散配方早就已經失傳，他也不可能提供出什么好的方案來。只能讓他們慢慢實驗了。

    “溫先生不必太過急切，這本來就是漫長的路，只要有方向就好了?？傆幸惶鞎〉猛黄频?。”

    溫良嘆氣，“如今也只能這樣了?！?/br>
    ……

    次日，衛(wèi)蘇將鐘離暉的信交給了褚先生，褚先生看過信之后，沉默良久，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默默收起信，朝衛(wèi)蘇道了謝。

    “看得出來，鐘離將軍還是挺掛念你這個先生的，他當年年輕氣盛做出決定，如今已有悔意，褚先生倒也不必再與之生氣了罷。”衛(wèi)蘇打算做個和事佬。

    褚彥看他一眼，搖搖頭，“這些事早就過去了，我也并未再生氣。”

    衛(wèi)蘇一愣，沒生氣？可鐘離暉忐忑的樣子，感覺就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啊，“你真沒生鐘離將軍的氣，可鐘離將軍說希望你能原諒他?！?/br>
    “也沒什么原諒不原諒的，他有他的路要走。不管是正道還是歧路，我規(guī)勸他幾句，算是盡到自己的責任也就罷了。”他嘆口氣，“當年也沒什么誰對誰錯，到如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亦不能左右他人的人生?！?/br>
    衛(wèi)蘇唏噓，看來褚先生已經看透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不多打擾，起身告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何必約束太過？唉！

    接下來的日子，衛(wèi)蘇日子過得輕松瀟灑，講講學，偶爾跟一眾學子做做實驗，倒也充實無比。而因為他的獨特講學方式，他在學宮中的擁躉也越來越多。當然，有擁護者，也有看不他不慣的，這也不影響衛(wèi)蘇什么，只管我行我素。

    婁國攻伐邶國的結果也如同衛(wèi)蘇預料中的一樣。暨城很快就被鐘離暉拿下了，然而在宣城時，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邶國民眾本來心有戚戚，突然聽到暨城被婁國拿下的消息，如今敵人又來進攻宣城，民眾化悲痛為力量，都奮力抵抗。

    邶國實力不比婁國弱，婁國兵馬遠道而來，又攻打了暨城，將士們也有些乏累，然后遇上宣城的頑固抵抗，讓婁國將士損失不小。

    等邶國朝廷反應過來，也顧不上悲痛，立即運轉行動起來，只商量了半日，就決定下來由閭丘老將軍親自帶兵支援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