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第365節(jié)
……然后她翻過身,蒙上被子,還不勝其煩地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腦袋。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她睡死了過去。秒睡。 布朗寧法師呆滯地坐在原位,瞪著斯威特法師枕頭下的后腦勺。 窗外的暴雨嘩嘩地下。 他的心里拔涼拔涼的。 人類。 臭人類。 惡毒霸道負(fù)心的臭人類。 ……洛森很想對此作出什么激烈抗議,表示自己被她此舉弄抑郁的心情—— 但他既不能鉆進(jìn)被子把她踹醒,也不能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晃醒,更不能對著她的耳朵大吼一聲“起床了蠢蛋”。 雖然這是他女朋友曾對他干過的事。 但洛森知道男朋友不能反過來對女朋友這么干。他還想不想要下次約會了。 而且,某種意義上,嗯…… 他當(dāng)年睡成那樣是因為他自己密集爆肝的時間管理;她現(xiàn)在睡成這樣是因為…… 咳。 洛森對自己“罪魁禍?zhǔn)住钡纳矸荩€是有那么一丟丟自知之明的。 于是布朗寧法師輕手輕腳地躺下,沒有掀開被子,也沒有伸手去摟她。 他從剛才安娜貝爾的態(tài)度中判斷出這女人可能屬于反感“事后溫存”的冷酷類型,而且這時候摟她把她弄醒絕對會遭到一頓暴打——所以他只是用一個精靈的敏捷靜靜地靠近了她,不發(fā)出任何布料摩挲聲。 安娜貝爾在被子與枕頭下沉沉睡著。 洛森輕輕拿開了這些東西,以免她睡到一半因為窒息而做噩夢。 然后他單臂撐著臉頰,伸出指尖,時不時敲打她光滑的肩頭,漸漸的,緩緩的,響應(yīng)著公寓外那些敲打在窗戶上的雨點。 嗒嗒。 滴滴。 真美啊。 精靈喜歡一切形式的藝術(shù),即使他是一只那么不擅長藝術(shù)的差勁精靈。 再如何否定自己的過去,此時看著她的睡臉發(fā)呆,他還是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豎琴、長笛、貂毛油畫筆、圣堂上的浮雕。 ……如果他能是莉莉那樣的高等精靈就好了。 可以寫歌,可以譜曲,可以作詩,掌握高雅的藝術(shù)就像掌握一顆幼嫩的小草。 不像他,唱歌瘋狂走調(diào),只會用鉛筆畫那種亂七八糟、毫無典雅感的破草稿。 唉。 如果我能真實刻畫出這份美感的十分之一……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洛森看著安娜貝爾的睡臉發(fā)呆,漫無邊際地想了很久。 他在想自己已經(jīng)展開的計劃,想即將展開的計劃,想曾經(jīng)那些不堪回首的蠢事,想現(xiàn)在依舊仍待解決的問題。 密密麻麻,層疊大網(wǎng)般的縝密思維,今晚卻被暴雨打成一些零碎的片段。 但洛森懶得管。 安娜貝爾對他許諾了毫無外力干擾、共度的一星期,他要利用這一星期的每分每秒和她呆在一起,才不想去理睬什么正事什么計劃什么德里克。 哦,還有,如果現(xiàn)在她還喜歡在戀愛時提及“嚴(yán)肅未來”,他就可以直接行動,堵住她的發(fā)言了。 ……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這個權(quán)利,不需要再百依百順吧。畢竟這次是她追的我。 八年了。 他應(yīng)該是值得一些休息的。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一只安娜貝爾……兩只安娜貝爾……三只…… 正當(dāng)布朗寧法師散漫到把“安娜貝爾”當(dāng)成羊在腦子里數(shù)時,睡著的安娜貝爾突然輕輕“唔”了一聲,然后有些急躁地扭動起來。 “……怎么了?” 這聲詢問洛森是停頓了十幾秒再問出聲的。 因為之前和她發(fā)生的種種,他有些熟悉此刻她發(fā)出的鼻音與扭動,也能猜到這代表什么……但不太敢直接下判斷……因為那是在…… 安娜貝爾并沒有睡醒。 她皺起眉,然后又翻了一次身,面對洛森,微微蜷緊了一些。她的鼻尖滲出了一些細(xì)小的汗珠。 洛森立刻收回了輕敲她肩膀的手。 這反應(yīng)比剛剛還明顯,而他之前明明下定決心不再折騰她了,現(xiàn)在就不能忍不住喉嚨發(fā)干。 “……停下……” 然而,即使洛森的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好,與安娜貝爾沒有絲毫接觸——對方的情況并沒有緩解。 反而愈演愈烈。 “滾開!滾開!嗚嗚……滾開……停下……” 她揪緊了被子,雙腿在被窩里無意識地踢打起來。 布朗寧法師嗓子更干了,好吧,也許小小的、輕輕的、克制的再一次是可以的,畢竟她看上去在夢里都—— 可是,就在他快忍不住伸出手時,一枚幽綠色從安娜貝爾的被子里探出頭來。 它很小,很細(xì),所以身上晶亮的不明液體格外明顯。 洛森:“……” 荊棘:“……” 良久的沉默。 被子里的安娜貝爾:“布朗寧……?!?/br> 然后荊棘猛地竄回被子,精靈一個迅疾的飛撲過去捏住了它。 【現(xiàn)在】 ——所以,當(dāng)安娜貝爾·斯威特徹底清醒過來、在陽臺發(fā)現(xiàn)氣場陰沉的洛森·布朗寧時,他已經(jīng)揪著身上這束破爛荊棘,點著幽綠色的火焰,獨自迎著暴雨,用鬼火飄蕩黑氣滿滿的神態(tài)燒了它個把小時(。) 如果不是荊棘和他同命同感,洛森直接把這團(tuán)破葉子架上烤架的心都有了。 哪怕理智上知道,荊棘和藤蔓本質(zhì)不同,一個毫無自我意識只相當(dāng)于他的衍生精神體、一個擁有自我意識和他是獨立個體,所以荊棘等于他他等于荊棘,那個忍不住悄悄摸進(jìn)被窩對安娜貝爾上下其手的罪魁禍?zhǔn)资撬约骸?/br> 但洛森就是很氣。 以往荊棘從沒做過這么出格的事,它被派出去時的一舉一動都是在自己控制范圍內(nèi)的,絕不會存在“在我無意識時根據(jù)我的潛意識直接行動”——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這三天讓布朗寧法師的神經(jīng)太過放松,所以失去了控制——但洛森更愿意相信是那根困在肋骨里的破爛藤蔓教唆了荊棘,他拒絕相信自己失去基本的警惕心。 而如果這事情上升到“藤蔓故意教唆荊棘對我女友上下其手”,就十分嚴(yán)重了。 洛森氣得不行,教訓(xùn)完荊棘后他就找出了煙盒,直接連著點了三根氣味最濃郁的特制煙,熏得肋骨中的藤蔓慘叫連連——雖然他自己的肋骨與血rou也連著疼得不行,但這完全不是重點。 等到藤蔓連慘叫的動靜都沒法發(fā)出后,布朗寧冷笑一聲,帶著“全世界都欠我八百萬電費單”的臭臉回頭。 和廚房內(nèi)抓著法杖清醒理智的女朋友對視。 洛森:“……” 安娜貝爾端詳了一下他那“全世界都欠我八百萬電費單”的臭臉。 她冷冷道:“抽煙,還有理發(fā)脾氣了,是嗎?!?/br> 洛森:“……” 他立刻扭過頭去,把香煙折斷然后丟進(jìn)雨中進(jìn)行瘋狂的毀尸滅跡。 安娜貝爾揮揮法杖,讓自己向陽臺門“飄”了一步—— 洛森迅速抬手一個隔離咒丟過去:“嘭!” ……飄著用魔咒走路的安娜貝爾被隔離咒展開的氣流掀飛了。 她一下就被掀回了廚房入口,法杖都差點沒抓住。 安娜貝爾:“……” 洛森:“……” 布朗寧法師蔫蔫地說:“我只是怕你過來聞到煙味。我身上煙味沒散干凈,而且外面在下雨,很冷?!?/br> 斯威特法師氣笑了:“你這個蠢貨還知道煙味難聞,雨很冷?” 布朗寧法師:“……對不起,蜜糖寶寶。我沒想到你是靠魔咒飄著走路,我以為你是靠雙腳……” 斯威特法師大怒,“唰”地?fù)]起法杖就要破開陽臺門的隔離咒:“本小姐現(xiàn)在也是法師——” 她的解咒只是在隔離咒上撞出了“啪”的輕微聲響。 布朗寧法師更小心了:“蜜糖寶寶,你是精通火焰魔法的法師,我想我改造過的隔離咒比你的普通解咒更強(qiáng)?!?/br> 安娜貝爾:“……” 她不禁大聲對他吼了一個f開頭的單詞。 洛森立刻點頭:“好的,隨時歡迎。” 安娜貝爾:“……” 這個混蛋! 這個混蛋! 氣死她了! 氣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