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第427節(jié)
想到這,安娜貝爾急匆匆地接過包裹,又快速跑出法師塔,一路飛到了有路燈的陡坡下。 包裹上只有幾個字,寥寥草草的。 【蜜糖寶寶收】 “……搞什么嘛,那家伙,有事直接打聯(lián)絡(luò)喇叭就好啦?!?/br> 安娜貝爾的心情陡然輕快起來,她蹦跶著自己的低跟鞋,一路踏碎了街道上的小雪,無視了周圍屬于節(jié)日的彩燈、美食、牽手走過的情侶。 傘已經(jīng)忘在了法師塔大廳里,雪便落在她醒目的紅發(fā)上——這讓那位沮喪折回的男法師再次錯過了自己的目標(biāo)。 畢竟,誰也不會把頂著一頭雪、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錯認(rèn)成優(yōu)雅自持的斯威特法師的。 蹦蹦跳跳往家走的蜜糖寶寶則拆開包裹上的紙繩。 里面是一張信紙。 還有…… “石像?” 一把接住這顆從紙袋里掉出的小東西,安娜貝爾好奇地舉起,街邊,為新年掛上的彩燈正巧點(diǎn)亮了它。 一枚袖珍的石像。 石像通體幽綠,所雕刻的,似乎是一頭被荊棘鎖住的異獸。 “……寄給我這種東西干嘛,真是的……” 安娜貝爾忍不住摸了摸石像上細(xì)密的工筆:雖然布朗尼千里迢迢給她寄石像很古怪,但這頭面容模糊的異獸,實(shí)在是……有些說不出的漂亮。 是他新雕刻給她的首飾嗎? 這個大小,應(yīng)該可以串起來,當(dāng)作毛衣鏈掛在脖子上吧? 安娜貝爾摩挲了一下石像上的荊棘條紋,珍惜地將其放進(jìn)胸口內(nèi)側(cè)的口袋,又急切地展開了隨包裹附上的信紙: 【給蜜糖寶寶: 長話短說。 ——總之,我的計劃,已經(jīng)全部成功搞定啦! 我真心想讓你心服口服、贊頌我的無所不能,并向你詳細(xì)闡述我如何搞定、克服一切問題的過程…… 但,何必在信里說呢?那也太沒情調(diào)了,對吧。 寫下這封短信時,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返程。 而當(dāng)你看到這張紙時,我本精就會立刻出現(xiàn)在你身后——】 安娜貝爾猛地扭身,往身后望去。 “哎?你是說最近上映的新電影嗎?”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說,你mama實(shí)在是……” “喂,老爹,我今晚就在外面和朋友吃炒飯……” “澤奧西斯為什么快過年還不放假……” ——身后,熙熙攘攘的,節(jié)日的彩燈讓一切都顯得那么熱鬧。 ……也空空蕩蕩的。 安娜貝爾佇立在原地,又往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 “嗯嗯,就是那部電影啊,我告訴你,那部特別……” “什么人,你就知道說我mama,你家不也……” “和朋友吃炒飯?可是家里的奶酪派已經(jīng)……” “我也想知道澤奧西斯為什么過年還不放假啊。害,垃圾學(xué)校,早點(diǎn)爆炸好了?!?/br> ……可直到她的雙手凍僵。 直到有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又在這嘈雜的人群中說“不好意思”—— 信紙從她凍僵的手中飄落,安娜貝爾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去撿掉進(jìn)雪堆中的紙。 潔白無瑕的雪,與吵鬧歡樂的彩燈,共同照亮了信紙上潦草、模糊的最后一塊。 【——嚇了一跳吧!哈哈哈,我就說,我絕對會趕回來和你過平安夜的,這可不是什么摻了99%水分的大話,這是偉大布朗寧的承諾!】 【平安夜快樂!】 安娜貝爾凍僵的指尖,發(fā)起顫來。 平安夜,是三天前。 三天前,是聯(lián)絡(luò)喇叭徹底中止的時候。 ……而那最后一個感嘆號下方的點(diǎn),是被拉長的、凝固的、漆黑的—— 血。 第229章 總有些被解錯的暗號需要重讀(下) 安娜貝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意識的。 ……當(dāng)她的耳朵停止嗡鳴,視野重新清晰時…… 渾身上下,仿佛連身體中流淌的血液都被凍成了冰塊,唯獨(dú)胸口的位置散發(fā)著溫?zé)岬呐?,提醒她,她的心臟還在正常運(yùn)轉(zhuǎn)…… 等等。 心臟會有這么鮮明的暖意嗎? 安娜貝爾動了動凍到泛青的手指,伸入大衣內(nèi)袋。 是那枚幽綠色的石像。 正貼著她的胸口散發(fā)著怦怦跳動、足以驅(qū)散寒冷的暖意。 ……安娜貝爾漸漸握緊石像,掌心的暖意讓理智緩慢但堅定地回攏。 不對。 有什么問題。 如果布朗尼真的遭遇危險,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奮力向自己遮掩——而不是留下血跡,專門把這么一封昭示危險的短信,寄到她的辦公室里。 首先,冷靜。 然后,深呼吸。 ……深呼吸。 安娜貝爾再次對著彩燈舉起那封信,仔細(xì)地查看上面的血跡。 字跡……是布朗寧的字跡。這我絕對不會認(rèn)錯。和包裹上的【給蜜糖寶寶】一樣。潦草無比、龍飛鳳舞的……和那家伙站姿一樣大大咧咧的斜體……筆鋒很有力……字母的弧線圓潤順滑,就像在給漫畫勾線似的……這里大寫的a寫得又斜又利……還有顏表情也…… 沒有抖動,沒有模糊。 這封短信不是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能書寫的。她照顧過布朗尼發(fā)燒,她知道那家伙身體不舒服的時候?qū)懽挚梢远冻梢粓F(tuán)陰影,還總把墨水蹭到虎口與紙上。 而這封信,除了末尾,一切都很干凈。 ……沒錯,末尾。 【平安夜快樂】之后,明明加上了一個隨手涂畫的欠揍顏表情——安娜貝爾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吐舌頭吧—— 而在那之后,又添加了帶血的感嘆號。 從感嘆號下的那個點(diǎn)開始,血跡才延伸到信紙的夾角。 而且,感嘆號本身的字跡,抖動、模糊、中間的筆鋒還斷裂了一次,被重新加重描畫了——感嘆號沒有傾斜、沒有被刻意拉長,端端正正地以一個相對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躺在信紙上—— 就像是某個剛學(xué)會“書寫”的認(rèn)真孩童,一筆一劃照著教科書,描下的符號。 “……這不是布朗尼寫的。” 最后一個感嘆號,并不是他寫的。 布朗尼寫感嘆號從來和他的字母“a”一樣,鋒利、修長、傾斜得就好像它們被粘在橫線上,卻被一股從左而來的狂風(fēng)刮倒。 原本他寫好的短信,應(yīng)當(dāng),在末尾的顏表情那里就結(jié)束……了嗎? 安娜貝爾捏緊信紙,又湊近了一些。 這次,她完全冷靜地觀察著那抹可怕的血跡。 已經(jīng)凝固了。 似乎是純粹的黑色。 氣味……沒有特殊氣味,就算有,也應(yīng)當(dāng)是在運(yùn)送包裹的路上消散干凈了。 顏色…… 安娜貝爾用指腹,稍重地揩了揩這抹血跡,再拿走,對著背景的大雪,用力抹開自己的指腹。 是猩紅的顏色。 ……猩紅的血。 【蜜糖寶寶,所以,這個計劃,我不得不去做。】 而布朗尼,她曾在那個初雪的夜晚親自見過…… 他如今的血,是深綠色的。 就和他遮遮掩掩、不想讓自己看見的傷疤結(jié)晶一樣。 呼。 這不是布朗尼的血。 野獸的,他人的,別的什么……總之,這不是布朗尼的血。 安娜貝爾猛地跌坐在路邊的雪堆里——得出這個結(jié)論之后,她才堪堪意識到,自己雙膝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