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第429節(jié)
既然有那么便捷、快速、無副作用的藥劑來解決,又為何要在生病時“好好躺下、好好休息”呢? 不僅僅是生病。 生理期疼痛的時候用小貼片就ok; 熬夜讓臉色變差用魔法眼霜就ok; 意識昏沉需要睡眠時喝精力藥劑就ok…… ——正如薇薇安·蘭姆所陰陽怪氣嘲諷的,安娜貝爾·斯威特是個無可救藥的魔藥濫用者。 而她的財力與權力足以支撐她毫無后顧之憂地濫用魔藥,有一個團隊的魔藥專家專門檢驗她常用的藥品,以此確定那幾千、幾萬種元素組合里沒有任何一種會造成對大小姐身體的傷害。 要知道,只要不是那種特別難受的病痛,法師界的貴族都是傾向于使用最傳統(tǒng)、原始的方法恢復身體健康——多喝熱水、臥床休息、吃點熱湯—— 他們喝魔藥大多只為了美容、美體、避孕、治療某難以啟齒病……咳咳。 畢竟魔藥的口感、味道實在不好。 沒誰會像安娜貝爾一樣滿不在乎地嗑藥。 當然。 “……還是不能服藥嗎,她燒得很厲害……” “……是的,之前斯威特法師服下的精力藥劑依舊在起效,不能冒風險……” ……對自己的身體毫無顧忌的魔藥濫用者總有翻車的一天。 安娜貝爾真的很討厭發(fā)燒。 不知第幾次從昏迷中短暫醒來,她試圖喘息著發(fā)出聲音—— 助理暫停與醫(yī)生的交談,又打開房門看了看。 “您叫我嗎,小姐?” “……藥……不用……考慮副作用……藥……給我……” “不行。您休想。” 助理“嘭”地把門關上了。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拉緊了被子,發(fā)燒后下降的智商讓她此時又難受又委屈。 真討厭。 助理最近總兇她。 一點點的副作用也不要緊嘛。 藥店里販賣的普通藥物不都有副作用嗎? 就算、就算和之前服下的精力藥劑相沖,她也可以再服解決元素相沖的魔藥—— 【這是什么蠢主意,快睡覺,蠢寶寶?!?/br> ……咦? 她好像……有聽見布朗尼的聲音? 安娜貝爾從被子里探出頭來。 燒紅的臉頰迷茫地在被角上蹭動。 私宅的臥室窗簾緊閉,冰冷且昂貴的家具依舊如多年前那樣擺放在空曠的空間里,就連地毯也是冷冰冰的冷色調(diào)。 一把椅子放在距離她床頭半米左右的位置,也是黑色的冰冷的椅子,椅背上單單掛著她那件冷色調(diào)的秋季薄風衣。 沒有暖色,沒有燈光,沒有毛茸茸,沒有布朗熊。 當高燒的安娜貝爾越過自己的風衣、透過床帳看向房間的盡頭時—— 她恍惚中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還沒有桌子高,獨自一只,被拋在那個巨大、漆黑、冷冰冰的帳篷里。 目光所及之處,全部是未知的空空黑洞。 這不是一個小地方。 這里沒有毛毯、沙發(fā)、冰箱里的酸奶或巧克力蛋糕。 這不是……她最喜歡的……小地方…… 安娜貝爾捏緊被角,緩緩地縮了回去,把被子用力拉到頭頂。 想要…… 好想要…… “布朗尼……” 好想回家。 ……可是,家在哪? 【與此同時】 它不知道。 自己的家在哪里? 自己來自哪里? 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更確切地說,它連自己具體是誰,都記不太清了。 是因為時間嗎?因為過了很漫長、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以至于記憶都全部消失了嗎? 還是因為痛苦呢?因為遭受了很恐怖、很恐怖、很恐怖的痛苦,它說服了自己忘掉那些? 這可真奇怪。 一個獨立的生命,竟然會因為自己的姓名、由來、故鄉(xiāng)感到痛苦,以至于不得不遺忘。 ……等等。 它可以算是生命嗎? 它曾經(jīng)是獨立的生命嗎? 如果它是生命的話,那它怎么……怎么……怎么會…… “啊,小姐的風衣在這里。” ——助理低低地說,彎腰,輕手輕腳地拿起了椅背上的風衣。 她將風衣搭在手臂上,重新走出臥室,穿過走廊。 風衣口袋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晃動起來。 口袋里的石像也隨著她的走動晃起來。 ……不對。 如果我是獨立的生命,我為什么無法發(fā)出聲音,也無法做出什么行動,只能待在這個口袋里呢? 【因為你并非獨立的生命?!?/br> 【你是我的一部分??旎貋怼!?/br> 【快。……快!抓緊時間!不能再遲了!】 【否則,否則,事情會無法控制——】 ……有人在說話。 有人藏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對它說奇奇怪怪的話。 石像不想搭理那個說奇怪悄悄話的人,潛意識里,那是它全世界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的人—— 啊,對啦。 它要回到那個聞起來香香的、甜甜的人旁邊! 那個人聞起來像醋栗一樣! 它最喜歡醋栗了,就算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東西也知道,它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 “斯威特。” 薇薇安·蘭姆突然出現(xiàn)在走廊上,雙眉緊皺地攔住了助理的去路:“斯威特還好吧?” 助理停下腳步,她手臂上搭起的風衣也停止晃動。 石像在衣袋中輕輕滾動了一下。 助理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小姐,然后平淡地說:“我不記得有向蘭姆家發(fā)過邀請函,按小姐的命令,私宅目前全面戒嚴?!?/br> “這是說這種刻板命令的時候嗎?還是說你覺得有必要聽從那個嗑藥把自己磕到高燒的呆子?” 薇薇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直接劈手奪過了助理掛在手臂上的風衣:“我來吧,你去給她弄點熱湯。” 助理沒有動。 她皺起眉,第二次重復:“我不記得有向蘭姆家發(fā)過邀請函。是那些仆人看到你的臉后直接給你解開了防護魔法嗎?我會記得懲罰他們的失職的?!?/br> 對面的貴族小姐聳了聳肩,手直接伸進安娜貝爾的風衣口袋里掏了掏:“行啦,行啦,別為難你們家可憐的仆人。法師界誰都知道我基本隨意進出斯威特的私宅,而這次全法師界也在大肆報道你家的斯威特法師因為愛崗敬業(yè)昏迷高燒,我當然是顧不上什么邀請函,第一時間趕過……” 助理的視線滑到她翻動衣袋的手上:“你在做什么?” “我查看一下有沒有她粗心忘記丟掉的垃圾……看吧,模糊不堪的紙團……還有這個又丑又惡心的奇怪石像……” 【薇薇安】摩挲了一下石像上荊棘的紋樣,然后嗤笑一聲,高高舉起手,將幽綠色的石像往大理石的地面上砸去—— 助理臉色巨變,猛地撞開她的肩膀,伸手去接那顆石像。 但太晚了。 【薇薇安】猛地抬腳,將從半空中跌落的石像踢向相反的方向,筆直地飛向走廊墻壁,而它的方向正對著尖銳無比的古典畫框角—— “嘭!” 萬幸,這并不是石像碎裂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