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傳聞說，黎簌是因為早戀才被轉(zhuǎn)走的。

    靳睿只能避嫌，電話是楚一涵撥的。

    楚一涵坐在靳睿家沙發(fā)上，看了看靳睿和趙興旺，堅定地和黎麗表示，她想要見一見黎簌。

    可黎麗說，黎簌現(xiàn)在很不好很不好，沒辦法見人。

    “她在看醫(yī)生，身體非常差。如果你們想要在這個時候打擾她治病的話，當然也是可以的。不過醫(yī)生建議過，她最好不要再接觸以前的事物。”

    掛斷電話前，黎麗說，“黎簌現(xiàn)在，只有82斤?！?/br>
    黎麗拒絕透露任何信息。

    并表示，如果他們通過這個手機號碼非法調(diào)查她的其他信息，她會報警，并且轉(zhuǎn)移黎簌。

    楚一涵在電話里苦苦哀求，希望黎麗至少幫他們轉(zhuǎn)達一下，他們都很想念黎簌。

    黎麗冷淡地說，如果她病情好轉(zhuǎn)，我會找時機的。

    飯店里，楚一涵哭著和黎簌說：“我們每年都會給你寄東西，可我們沒有具體地址，瞎填，然后填你mama的手機號，但阿姨都是拒收的，每年都會被退回來......”

    黎簌紅著眼睛，垂頭坐在椅子里。

    一份西湖牛rou湯都已經(jīng)不再冒著蒸汽了，仍然沒人動筷子。

    楚一涵很激動，還想要繼續(xù)說下去，趙興旺突然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先不要再說了。

    黎簌和從前是不一樣的。

    過去的黎簌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開心就哈哈大笑，不開心就嚎啕大哭。

    可她現(xiàn)在安安靜靜，連落淚都是安靜的。

    趙興旺給楚一涵打字：

    別再刺激她了，不知道老大現(xiàn)在身體狀況怎么樣，她......

    后面的字趙興旺沒打出來，但楚一涵知道他要說什么。

    黎簌太瘦了。

    兩個人不敢亂說話了，趙興旺不斷給曹杰發(fā)信息轟炸：

    【你他媽怎么還不到？】

    【快點的?。　?/br>
    【鑰匙別忘了拿！】

    楚一涵冷靜了不少，給黎簌倒了一杯溫水，熟稔地叫了服務員把菜熱一下。

    菜肴重新端上來時，她拍著黎簌的背：“簌啊，先吃東西，你嘗嘗這家飯店味道怎么樣？”

    趙興旺用公筷給黎簌夾了菜：“我們最近忙，談事兒時候常來這家，就普通家常菜，老大，你嘗嘗，看看味道怎么樣?！?/br>
    一聲“老大”，叫得黎簌又流了不少眼淚。

    上高中那會兒，黎簌和趙興旺打賭贏過幾次，趙興旺就把稱呼改成了“老大”。

    這么多年，他仍然愿意這樣叫著......

    “對不起?！?/br>
    楚一涵幫她擦眼淚：“你道什么歉，要是你在帝都過得好，肯定早就聯(lián)系我們了。”

    “那可不，老大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回來就好，回來了有我們在，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楚一涵踩了趙興旺一腳：“別說這么煽情的話招她哭，先吃飯。”

    吃到差不多，楚一涵才試探著開口：“那個，簌啊，你這次回來，只是回來看看，還是......”

    黎簌搖頭，隱去那些她獨自煎熬的難耐歲月，只說自己打算回來。

    “回來好回來好！”

    趙興旺興奮地拍著手，“老大，我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br>
    “真好，我們現(xiàn)在都在泠城?！?/br>
    楚一涵怕黎簌難過，專門挑開心的和她說，“你走之后，靳睿的朋友們來過，大家一邊找你，一邊在泠城做了規(guī)劃。以前村里那片野泡子，現(xiàn)在正在建濕地公園?；﹫鲆彩撬麄兺顿Y的項目，大大前年就開始營業(yè)了的，反應很好，有不少外地游人......”

    趙興旺接話：“還有商場，你肯定不知道，原來的‘野鴛鴦廣場’，現(xiàn)在是商場了，是曹杰家主投資的。曹杰你認識吧？他說他見過你?！?/br>
    靳睿說，黎簌總有一天會回來。

    他說，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努力，他希望這座城市和她一起努力。

    楚一涵在江城上大學，趙興旺就在北方。

    一畢業(yè)，他們就都回來了，現(xiàn)在的工作或多或少都和靳睿有些關(guān)系。

    楚一涵覷著黎簌的臉色，小心地往出遞消息：“簌，靳睿他一直在北方上大學，留在省會那所工程大學了，就為了離泠城近，做這些方便。”

    “聽說?？傄郧斑€有個出國的計劃呢，后來都沒去......”

    包間門本來就只是虛掩著，門外有人揚著聲調(diào)接話：“他是沒去，我去了??！我這幾年在國外，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做飯，天天啃面包吃披薩，他媽的苦不堪言?！?/br>
    黎簌覺得耳熟，一時間沒能想起是誰。

    可趙興旺早已經(jīng)按捺不住，躥了出去，他把曹杰攬到一邊，壓低聲音問：“你怎么才來啊，?？偰兀趺催€不到？！”

    曹杰說：“大哥，阿睿從滑雪場那邊回來啊，他就是插上翅膀會飛，那也得需要時間啊。”

    “我問問他到哪了。”

    “阿睿比你急，你別催他，我都怕他飆車出點什么事兒?！?/br>
    曹杰在電話里告訴靳睿黎簌回來后，滑雪場經(jīng)理給他打了電話。

    經(jīng)理說靳睿才剛把車開進停車場，一個甩尾就掉頭出去了，油門轟得震天響，升降桿但凡反應慢一點，都得被撞斷。

    趙興旺勾著曹杰脖子：“鑰匙呢？”

    “這兒呢?！?/br>
    “把鑰匙給老大吧，她看上去太不好了，讓她高興高興?！?/br>
    -

    黎簌站在機械廠家屬樓里，面前是她曾經(jīng)的家。

    門板還是曾經(jīng)那扇，老舊且斑駁。

    似乎能聽見姥爺高興時哼著歌在廚房炒菜的聲音。

    黎簌額頭抵著門板，鼻子發(fā)酸。

    還是好遺憾好遺憾。

    為什么那天她沒在家，為什么出門前她不多陪姥爺說說話。

    姥爺，我回來了。

    姥爺，您怪我嗎？

    她手里的鑰匙還是曾經(jīng)那把，被保存得很好。

    鑰匙扣沒換過，是q版《美少女戰(zhàn)士》里的夜禮服假面。

    在飯店時，曹杰進了包間。

    看見她，曹杰滿眼驚喜，用口型無聲地罵了一句：cao，真的是黎簌。

    他把這把鑰匙丟給她。

    曹杰說，黎簌，回來就好，阿睿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稍微晚點你就能見到他了，鑰匙先給你。

    “你姥爺?shù)姆孔?，阿睿從那個什么李阿姨手里加了2倍價錢買回來的。里面的東西，一粒芝麻都沒準許她動過，放心吧?，F(xiàn)在還給你，物歸原主。”

    黎簌把鑰匙戳進鎖孔里，輕輕轉(zhuǎn)動。

    熟悉的“咔噠”聲，門開了。

    她沒有開燈，哪怕站在黑暗里，她依然能感知到，屋子里的一切都沒變過。

    連那種老舊家具發(fā)出的氣味，都和記憶里完全相同。

    夢境里，姥爺也是在這片熟悉的環(huán)境里，孤單地倒了下去。

    黎簌顧不得什么，撲過去撫摸那些陳設。

    擺鐘依然在走著，餐桌上堆著老式收音機和存鋼镚兒的鐵皮罐子。

    她太專注于面前朝思暮想的一切，沒留意到過廊的腳步聲。

    等感覺到門邊有一道修長的黑影時，黎簌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小聲尖叫。

    昏暗光線里，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說：“別怕，是我。”

    第41章 宣泄   睡我家？（加更）

    靳睿一路在超速的邊緣瘋狂試探。

    趙興旺他們早已經(jīng)打過電話, 把黎簌的情況說給他聽。

    連曹杰那種本來就喜歡偏瘦型女生的審美，都在電話里嘆氣，“小揪揪現(xiàn)在, 實在是太瘦太瘦了”、“她那是什么媽啊, 搞虐待嗎，能不能告她啊”。

    靳睿握著方向盤，眉心蹙起深深溝壑。

    很多話想問, 但最后也只問出一句：“她吃過飯了？”

    “吃過了。老大說要回家里看看, 我們把她送過去的。楚一涵說你發(fā)了定位在群里，看你2、3分鐘能到家屬樓, 我們就先撤了。明天早晨我們再過去看她?！?/br>
    掛斷語音前, 楚一涵插話進來：“靳睿，別讓她熬夜了?！?/br>
    “知道。”

    車子猛地剎在家屬樓樓下, 靳睿摔上車門就開始往樓上跑。

    跑到5樓，他忽然慢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