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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翡的鼻尖埋在她的頭頂,深深地吸了口氣。 “好,三月初三,我去接你,等我。” 顧皎如釋重負(fù)地笑了,她緊緊抱住袁青翡,心中雀躍不可言表。 到時候,她長伴袁青翡左右,一世安寧,百年好合,她不用嫁給燕京的煞神,也不用怕阿爺來抓她。 女孩子還是要主動點,遇到了喜歡的人就要趕緊抓住,她這不就是吃了十幾年的苦,終于功德圓滿了嗎? “杳杳,”俊秀的少年神色堅定,“我一定會去接你?!?/br> 三月初三的那個晚上,顧皎站在花墻下翹首以盼。她等啊等,手里抓緊花藤,從暮鐘昏沉,眼見天光乍破。 可一直到晨光大亮,袁青翡都沒有來。 顧皎默默地拉花藤,一節(jié)又一節(jié),花藤緩緩地向這邊移動。 她猛地一用力,對面的花藤被她全部拔了過來,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隨即她聽到街上敲鑼打鼓,仆婦從花墻下經(jīng)過,七嘴八舌。 “這么大的排場,果真是太守之子。” “若是袁公子得了進(jìn)士,咱們南國臉上添光,南國不興詩書,多少年沒有出一個進(jìn)士了?!?/br> “是啊,今日一走,不知道何時才會回來,到時候便是衣錦還鄉(xiāng)了吧?” “可不僅僅是還鄉(xiāng),咱們袁公子這氣度模樣,品行cao守,怕是要帶個燕京的貴女回來嘍!” 仆婦的八卦聲逐漸遠(yuǎn)去,顧皎貼在花墻上,眼睛眨也不眨,薄唇緊抿,臉上毫無血色。 花朵上的晨露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冰冷的露珠順著衣領(lǐng)滑入,在肌膚上滑落,帶起一陣寒涼。 顧皎冷笑一聲。 第53章 離開 “可是新婚之夜,你…… “可是新婚之夜, 你的確是留下了處子之血?!鼻仳懸性诳勘成希涞哪抗鈱徱曨欚?。 “我怕事情敗露,回去后打算懸梁自盡, 我阿娘剛好過來,救下了我?!鳖欚ū苊夂颓仳憣σ? 眼睛瞥向一旁的鳥雀花窗, 窗上用銀紅色云霧綃籠罩, 像是落日余暉的最后一絲光亮,“她教給了我一個方法,比如說用藥物控制葵水的時間?!?/br> “順便告訴你一句, 之所以會有所謂的處子血是因為小姑娘身量尚小,要么是動作粗暴。到我那個年齡了,溫和一些,是不會流血的?!鳖欚ㄕ泶朕o,“若是,嗯,若是你要續(xù)弦,如果沒有流血,你……” “我當(dāng)時看你不住地抽泣, 又流了血,還以為是我弄疼了你。”秦驊說, “因為這件事,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很愧疚。你也算是解開了我的一個心結(jié), 多謝你了?!?/br> “沒有,你沒有弄疼我,是我當(dāng)時太緊張, 怕被你發(fā)現(xiàn),你,你很好,是我……”顧皎語無倫次。 “哦,是嗎?我不知道?!鼻仳懣雌饋砗敛辉谝?,神色自若,他起身,“這就是全部了?” 顧皎點了點頭。 她忍不住去看秦驊的背影,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雖然很對不住你,但是顧皎,我想你必須離開這里了?!鼻仳懺诳绯鲩T檻時停頓了片刻,“我會為你準(zhǔn)備車馬,后日清晨啟程。” 顧皎一下子站起來,沖著秦驊。 “遠(yuǎn)之,我……” “沒什么好說的了?!彼拿嫒菰诼湎碌募喓熤幸婚W而過,“這是最好的選擇?!?/br> 顧皎呆立良久,猛地摔回椅子里,她目光呆滯地環(huán)顧一周,無可言表的寒意和悔恨涌上心頭。她僵硬地用雙手蓋住面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干澀,什么也流不出來。 她終于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一直提心吊膽深藏的秘密終于被人發(fā)掘,在暴露的那一刻莫名地如釋重負(fù),可緊隨其后的空虛如影隨形,不斷地試圖將靈魂從身體里抽離。 顧皎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瀕死的感覺海浪般襲來,她白玉似的面頰逐漸漲紅,修建整齊的指甲狠狠地在桌面絨布上劃出十條深深的痕跡。 腦子里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shù)只蜜蜂振翅,橫沖直撞,缺氧的感覺讓人發(fā)瘋。 “呼!” 顧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劇烈地喘息著,她咳嗽幾聲,俯趴在桌上。 顧皎把回老家的命令吩咐下去,逐月和照光很快就把東西收拾整齊。 “娘子,怎么這么急切?”逐月從妝奩中挑出了幾樣常用的首飾頭面,用寶匣裝好。 “可不是嘛,阿娘病重,我心里焦急萬分,一刻都待不住。”顧皎說。 “姑爺真好,二話沒說就讓您回去了?!敝鹪聰]起袖子將木箱搬到院子里。 照光忽然道:“逐月,你去看看馬車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這次南下多是水路,可別選了那幾匹容易驚水的馬。” 逐月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照光停下手頭的動作,看向顧皎。 “娘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顧皎嘴上說的是母親病重,她念母心切,想要速歸侍疾,這個理由能將逐月騙過去,卻誆不了火眼金睛的照光。 “事情敗露,秦驊說燕京留不得我。”顧皎翻看手中的風(fēng)物志。 她手里的風(fēng)物志快要散架,書頁都是掉落后再用麻線綁起來的,紙張皺皺巴巴,很難相信這樣破舊的書還會留著。 照光掃了眼她手中的書,繼續(xù)低頭做事。 “伯爺說要休妻嗎?” 顧皎翻了一頁書,下一頁上明顯地有兩道折痕,顧皎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