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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驊把燈舉起來,幾百年都沒有變化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愧,誠懇道歉:“對不住,我下意識動手了,你要不要緊?” “應(yīng)該不要緊吧?”顧皎揉搓肩膀,“好像沒脫臼,我剛才順著你的力道卸了力?!?/br> 秦驊靜默地矗立在她身側(cè),垂下腦袋,額發(fā)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著水珠,長而濃密的睫毛被水打濕,成了一縷一縷的小扇子,看起來比顧皎還要狼狽。 “對不住?!鼻仳懛瓉砀踩ヒ仓挥羞@句話。 顧皎知道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再者本就是她襲擊人在先,秦驊也只是自衛(wèi),她不可能生秦驊的氣,按理是她該道歉才對。 “沒事,也是我的錯,”顧皎動了動胳膊,抬起頭來看他,“秦大人來是為了找我嗎?” 秦驊點了點頭。 顧皎心里暖洋洋的,一股熱流從心間流淌,遍布全身,驅(qū)散了骨子里下雨蘊積的濕寒,渾身妥帖舒暢。 “不知道薛玉影怎么樣,”顧皎說,“我很擔心她,我們在路上遇到了耶律賀沙,差點脫身不了。我聽說他有只海東青,不知道他會不會用它來搜尋我,要不我們快走吧?” “她沒事,搶先一步去了鎮(zhèn)子里,我來的時候就是她帶路?!鼻仳懓参?,“我?guī)淼娜巳ピ圄涞恼恿?,袁青翡和耶律賀沙早跑得沒了影,你不用擔心,現(xiàn)在這附近都是我們的人?!?/br> 秦驊往外看了一眼:“雨太大,道路泥濘坎坷,不方便騎行,等天亮了再走吧?!?/br> 顧皎連連點頭,臉上終于露出這么多天來第一抹笑意。 薛玉影聯(lián)系上她時,她實在沒想到會是秦驊派來的,其實她也不敢相信,秦驊那么生她的氣,怎么還會來救她。他們在三年前和離,秦驊把事情做得那么絕決,甚至給她辦了場葬禮,態(tài)度十分明確,大概這輩子就算見到她,也把她當成一個死人了。 要不是那張令牌,顧皎還以為所謂的薛玉影是袁青翡派人假扮來試探她的陷阱。 現(xiàn)在看到了秦驊,他真真實實地站在她面前,發(fā)絲凌亂,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呼出的氣卻炙熱如火。他俊臉憔悴,眼下烏青,一看就是風雨兼程趕來,怕都沒怎么休息。 原來即使兩人到了這個地步,他依舊還會來救她啊,原來她對他來說,也算是重要的人。 顧皎忍不住想,那天大雨的船上,秦驊是不是也是來專程救她的呢? 他是不是還記著她,他是不是很看重她。 他是不是……心里有她? 深埋在土壤三年的種子在這一刻蠢蠢欲動,帶著義無反顧的氣勢掙脫枷鎖,沖破土壤,舒展出纖細柔弱的芽。 “秦大人,不,遠之?!鳖欚ㄉ锨耙徊剑话盐兆∷氖?。 秦驊的手是她的兩倍大,顧皎需要用兩只手才能將他的一只手包裹起來,她的指尖滑過他指腹上密布的厚繭,捏住他蜜色柔滑的手背,引起他輕微的戰(zhàn)栗。 顧皎認真地望向他的眼睛,兩眼迸發(fā)艷麗的光芒。 “我心悅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秦驊原本微紅的臉龐在下一刻驀然沉了下來,目光幽森,從顧皎身上涼涼地掃過。許久,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緩慢而堅定地抽出了手。 “顧皎?!彼曇舸指?,垂下眼簾,墨漾般的眸子被濃密的睫毛遮掩,看不出情緒。 顧皎不知道為何他一下子變了臉,分明方才他雖然也是面無表情,但是渾身散發(fā)著柔軟溫和的氣息。 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難不成她錯了?其實秦驊不喜歡她,也不是來救他,他只是剛好路過,碰巧遇到了大雨,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她藏身的山洞。 是啊,袁青翡和耶律賀沙都在這里,說不定秦驊只是千里迢迢來揍他們,救她只是順帶。 顧皎胡思亂想,聽到秦驊在她頭頂冷冷道:“你每次感謝男人,都是對他們說喜歡嗎?嗯?” 顧皎腦子里亂糟糟的,費解地抬起腦袋。 秦驊別過臉去,面龐隱入黑暗,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袁青翡那好對付的貨色,嗯?顧皎,我問你,你當初求袁青翡帶你離開,也是告訴他你心悅他,為了讓他對你死心塌地甚至還和他云雨,你是不是要把這個手段也用在我身上?” “我不是……” 他回過頭來,不知道是光線原因還是怎么的,眼眶泛紅,眸子惡狠狠地瞪住顧皎。 “你不用與我虛與委蛇,我也會帶你走。”秦驊一字一頓,牙齒用力碾磨,像是叼著顧皎的rou,“你再說這樣的假話,就是在侮辱我,顧皎?!?/br> “不是,”顧皎敏銳地察覺到了秦驊的不對勁,“我是真的喜歡你!我老早就喜歡你了,三年前,在燕京,咱們的身體……” 秦驊伸出手,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顧皎,”秦驊眉頭緊鎖,“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要當年袁青翡同等的報酬了?!?/br> 顧皎眨了眨眼,雙手往下移到腰帶上:“你想要?也可以,只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我不是因為騙袁青翡才和他上.床的。其實我當時是很喜歡他的,我不是隨便的人,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是喜歡你才會同意和你……” 秦驊像是被燙到手一樣松開顧皎的下巴,眉頭皺得更緊,拔高嗓音厲聲道:“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