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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大哥的命運(yùn)可以改變是因?yàn)樗来蟾绲乃酪?,所以他可以阻止這一切。 可是到了他自己這里,他不確定。 上一世,他死得太過蹊蹺和倉促,只知道被人注射了某種化學(xué)藥劑,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誰。 他也曾試探地向大嫂問過,有沒有那種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讓人死去的藥劑。 他懷疑當(dāng)初自己的死,跟大嫂研究的東西有關(guān)。上一世,她的資助人是孫梓。 這一世雖說改變了許多東西。 可是孫梓的心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他在孫梓的身上安了竊聽的東西。 孫梓對她所說的話,他全部都聽到了。 他知道他們今天會見面,也知道孫梓和斐舞的計劃。 當(dāng)時,他就坐在她后面,影院里的燈光太昏暗,以至于她看不到他。 他可以保護(hù)她一時,也想保護(hù)她一世。 可是,如果他做不到呢,如果他再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她要怎么辦? 她對孫梓的懼怕,從上一世他就覺察到了。 每每偶遇孫梓的時候,她總是躲到他的身后,要么就是會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如果他能活得長一些,如果他能自私一些,他當(dāng)然可以讓她一直如此。 她只會依靠他,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他。 但他做不到,他無法想象沒了他以后,她會怎樣生活。 她看到孫梓之后要往哪里去躲,會不會有個人像他一樣握住她的手。 上一世,他沒有機(jī)會讓她變得勇敢,她成了他死時最放不下的人。 這一世,他希望她能勇敢地去反抗。 反抗的過程是很難的。 可能會受傷,可能會感到惡心。 可一旦做到了,就不會再害怕了。 他愛她,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保護(hù)好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但他知道,在對抗命運(yùn)這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自己。 無論是小時候的常閃閃,還是長大后的楊鱉,還有那些對她釋放著惡意的人,這都是靠著她自己才解決掉的。 他之于她,連輔助都算不上。 他希望她對待孫梓也能如此。 他想看到她面對孫梓也能臨危不亂,破除自己心中的恐懼。 這樣,他才能放心。 或者說等那一天真的來了的時候,他能夠放心地死去。 他像那只陪同她一起在火原上奔跑的羊。 可是如果他死去了,最后只剩她一個。 他希望她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孤單,不要害怕黑夜,不要害怕饑餓,不要害怕活著。 他想她用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吃掉已經(jīng)死去的同伴的尸體也好,面目全非變成只吃rou的大灰狼也好,他只要她活著。 他要她能對抗所有的無妄之災(zāi),他要她把地獄變成天堂。 即便這些,他看不到。 他愿意做那只被她吃掉供她飽腹的羊,即便死去也要最后再守護(hù)她一次。 如果今后他真的因?yàn)樗廊?,他也想她能沒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的活下去。 立遺囑的時候,他把這些年賺到的錢,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給自己爸媽,一部分留給了奚浣。 開學(xué)之后,大家盼來了許久不上的體育課。 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奚浣跟宋依依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 宋依依對她問道:“那天回去,你和爸媽講朱寶的事情了嗎?” “沒有。我那天回去之后,很早就回房間睡覺了,然后半夜醒來覺得有點(diǎn)口渴,就出來喝水,結(jié)果聽見我爸在講電話?!?/br> “啊?大晚上的講電話?” “嗯。他好像是在要賬,然后那個人在國外,對那個人來說應(yīng)該是白天。我爸被那個人訓(xùn)得像個孫子一樣?!?/br> 宋依依有些吃驚:“你爸被欠錢的人訓(xùn)得跟孫子一樣?” “我聽到那個人在電話里對我爸說,其實(shí)你要是不問我要這個錢,我今天就給你了??赡闫珕栁乙耍媸翘欢铝?,這我就不開心了。你就再等個幾天吧,我看看我不給你這個錢,你會不會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急!我孫子都知道,我不給的東西不能要,你說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就啥都不懂呢?” 宋依依憤憤不平道:“這什么垃圾人?” “我聽完之后,和你一樣生氣。我就等我爸掛了電話之后,對我爸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他憑什么這么講話?” “你爸說什么?” “他說,他習(xí)慣了。這世界上的人,有各種各樣的惡趣味,有的人或許就是享受那種,用言語來欺負(fù)別人的感覺,不管他怎么說,只要最終能結(jié)賬就好了。我以為看到他被那個人說,是最讓我難過的事情,可聽完他的話之后,讓我更難過的是他的那句‘習(xí)慣了’。依依,你說這種屈辱,怎么可以習(xí)慣呢?” “可能,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他去在乎?!?/br> “我說讓他用法律手段來維護(hù)自己的權(quán)益,他說可以是可以,只是這樣會失去這個客戶。而且,一旦風(fēng)評不好,一傳十十傳百,不利于海外市場的開發(fā)?!?/br> “只是通過正當(dāng)手段要回自己的錢,為什么會風(fēng)評不好?風(fēng)評不好的,應(yīng)該是那個欠錢的人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