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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妄之花 第25節(jié)

    “我是在想這案子?!笨吹疥悋酪不剡^身來關(guān)注他,韋夢寒連忙解釋道,“我自覺從未得罪過什么人,內(nèi)子更是素來從未與人結(jié)怨,劉團長也是個人人稱贊的老好人。怎么會有人襲擊他們呢?”

    “這種事情,不到現(xiàn)場看看,我們是什么也不會知道的?!标悋梨?zhèn)定的答道,“也許你們曾經(jīng)得罪過什么人而不自知,也許只是一樁歹人意外闖入引起的突發(fā)事件……既然現(xiàn)在尊夫人暫時無法給我們提供線索,我們就只能先去現(xiàn)場看看,才能知道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br>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你一件事情?!标悋李D了頓,又接著問道,“韋先生,我聽說,之前蒲公英劇院的案子結(jié)束之后,是尊夫人出面將洛老夫人保釋出來并帶回去的。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第58章 洛夫人的下落

    韋夢寒聞言一愣, 似乎沒有想到陳國豪會突然問到這么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不過,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韋夢寒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的, 我知道。洛夫人是內(nèi)人的姑媽, 我們一家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所以由我們來保釋她也是無可厚非的?!?/br>
    “什么?你們保釋了那個老太太?”陳國豪還沒說什么,江云浦先叫了起來, 如果不是坐在車?yán)?,他估計能直接跳起來,“為什么你從來沒跟我提過?竟然保釋那個老太太,你們兩個也膽子太大了吧!”

    “其實……我也不想的啊……當(dāng)時就是考慮到你們的心情,所以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和水凝小姐?!表f夢寒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怕那個老太太還來不及, 又怎么會愿意把她保釋出來??墒切跖瘏s說,那畢竟是她的姑媽,也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忍心看著姑媽這么大的年紀(jì)還要身陷囹圄。我還能說什么呢?畢竟洛夫人的罪行不重, 交點保釋金就能出來的??扇绻蝗ス芩?,她這把年紀(jì),這么一場牢獄之災(zāi)很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我也不忍心讓絮暖難過啊……”

    “她的罪行是不重, 但那是因為水凝她們運氣好而且沒有跟她計較!”江云浦忿恨道, “如果不是水凝一直謹(jǐn)慎, 好幾次都主動出手相救。這位洛夫人手上很可能早就已經(jīng)沾染了一兩條人命!楊紫陌和柳從容沒出什么大事, 那純粹只是因為她們兩個運氣好!那根本就是個草芥人命, 絲毫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老太太!把這樣的人往自己家里帶……夢寒,你怎么敢!”

    “我確實不太敢啊……”韋夢寒面有難色, 兩手一攤, “可我又能怎么辦呢?要是她像洛城東那樣被判了刑,自然沒什么關(guān)系??墒羌热患热环ㄔ憾紱]判她的罪, 我又怎么能阻止絮暖對她這個久別重逢的親人出手相助呢……說起來,洛夫人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么?唉……我應(yīng)該阻止她的,我就說絮暖不應(yīng)該心軟……”

    “這不好說,說不定并沒什么關(guān)系?!标悋酪娝嫔缓?,安慰道,“我只是順便問問罷了,畢竟你們剛剛把她保釋出來,家里就出了這種事情。時間上巧合了點,碰到這種情況我總歸是要多問兩句的,其實兩者之間倒并不一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重點是,你們把她接出來之后,她人現(xiàn)在在哪里?”

    “我覺得……她和這件事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吧……”韋夢寒沉吟著答道,“絮暖當(dāng)時確實是想把她接回家里。但是這一點我自然是絕對不能答應(yīng)的。開玩笑,要是那個老太太真在我們家住下來,那我就別想有一個晚上能睡著覺了。后來我跟絮暖商量了,把老太太保釋出來是可以,但是我堅決反對她住到我們家的。后來我找了一間條件不錯的養(yǎng)老院,將人保釋出來之后,我們就把老太太送到那家養(yǎng)老院里去了?!?/br>
    “后來你們還有見過她嗎?”陳國豪接著問道。

    “我并沒有去看過她,但是絮暖和吳媽似乎去看過幾次,也給她送過幾次東西。”韋夢寒答道?!安贿^,我對這個老太太也是留了個心眼的,所以當(dāng)初特別選了一家管理嚴(yán)格的養(yǎng)老院。除了我們這些特定的家屬之外,外人是不能隨意進入養(yǎng)老院的。沒有監(jiān)護人的許可,養(yǎng)老院里的老人也不能夠隨意外出。而我特地選擇這家養(yǎng)老院,自然是因為覺得洛夫人危險的關(guān)系了。畢竟,我們把人保釋出來,就得對人家負責(zé)人對吧。說老實話,這家養(yǎng)老院除了條件比較好之外,其實和監(jiān)獄也并沒什么區(qū)別了。這也是我同意絮暖保釋洛夫人的條件。要不然,我們保釋了洛夫人出來,她卻又做了什么傷害別人的事情,那我豈不是太對不起云浦你和水凝小姐了嗎?”

    “你考慮的倒還挺周全。”陳國豪認(rèn)可道。韋夢寒說的這家養(yǎng)老院他也有所耳聞,基本上是為了照顧那些上了年紀(jì)神志不清的富家老人所創(chuàng)建的。老人神智不清楚,家里子女卻無暇照顧,放在家里又怕被人騙了,拐了。索性送到這種管理嚴(yán)格的養(yǎng)老院里,沒有監(jiān)護人的允許,誰也不能任意接觸??醋o人員也都是身份清楚身家清白訓(xùn)練有素的專業(yè)人士,老人送到那里,既能得到專業(yè)的照顧,又不怕走失或被騙。對這些富家子弟來說,實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這也就是表面上的風(fēng)光而已。實際上,說是養(yǎng)老院,其實不過是由一家精神病院改造完成的。老人送到這里雖然能夠得到完善的照顧,但事實上和坐監(jiān)獄并沒什么區(qū)別,進了這里,就毫無個人權(quán)利可言了。見誰不見誰,想去哪里,都沒有任何選擇的權(quán)利。真正孝順的人家,只要還能騰的出人手,都是不會愿意將自家的長輩送進這里的。

    但是對于洛夫人來說,這里確實最適合她的地方了??礃幼尤菪跖晚f夢寒的頭腦也并沒有糊涂。

    “瞞著你們把她接出來,我已經(jīng)覺得非常罪過了。怎么還敢冒著讓她繼續(xù)在外面折騰的危險。”韋夢寒解釋道。

    “那家養(yǎng)老院我也知道,管理非常嚴(yán)格。洛夫人應(yīng)該不可能擅自離開,也不太可能避開管理人員的耳目聯(lián)系到其它人。所以這樁案子,應(yīng)該真的和她無關(guān)吧?”江云浦道。雖然發(fā)小對他隱瞞了洛夫人的下落,他確實有些小小的不爽。但是對方也是為了考慮自家夫人的心情,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再加上韋夢寒的考慮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周全了,他便也不愿意在這件事上繼續(xù)為難好友。

    “但愿如此吧……這些還是要等到了現(xiàn)場再說了?!标悋雷詈罂偨Y(jié)道,但心卻是暫時放下了。既然沒有洛夫人參與,那這件案子至少也要簡單一大半。

    三個大男人圍繞著這樁案子討論的熱火朝天,然而在醫(yī)院的病房里,秋水凝和容絮暖之間的氣氛卻是難得的溫馨和諧。

    通過閑聊,秋水凝很快就得到了容絮暖的信任。她很懂得照顧氣氛,知道容絮暖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便極少提及與她相關(guān)的事情。只是撿著時下里大家都感興趣的笑話趣聞?wù)f了幾個,逗得容絮暖眉開眼笑,總算是放松了心情。然后才緩緩的說起兩人結(jié)實的經(jīng)過,旁敲側(cè)擊的看看容絮暖能不能想起什么。而且她從不主動問容絮暖什么,而是帶著話題,引導(dǎo)著容絮暖主動向她提出問題。

    “原來我們是在劇院里認(rèn)識的?。∵@么說秋小姐也是個演員了?難怪呢,畢竟你這么漂亮!”容絮暖笑道,雖然她不記得秋水凝,但對她卻總是打從心底有一種信任感,總覺得對方的話自己應(yīng)該毫無條件的選擇相信。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秋水凝也笑的無比溫柔,“現(xiàn)在我不過是個寫點東西糊口的人罷了。我可比不得絮暖你,你可是好幾個大報社都非常推崇的知名攝影師呢!”

    “我有這么厲害嗎?我不記得了……”容絮暖皺了皺眉,“關(guān)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沒關(guān)系的,醫(yī)生都說了,這只是暫時的,只是因為你受了傷的關(guān)系?!鼻锼参康馈爸灰愫煤灭B(yǎng)傷,記憶很快就會恢復(fù)的。”

    “那個男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容絮暖有些猶豫,但終于還是問了出來,“我完全不記得他了……他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有些害怕?!?/br>
    “夢寒他只是太擔(dān)心你了?!鼻锼崧晞裎康溃澳悴挥浀盟?,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br>
    “他一直板著臉看著我,有點嚇人。我是不是傷害到他,讓他生氣了?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容絮暖有些懊惱的說道。

    “你呀……就是太好心了!要是我,突然有個陌生人跑出來說是我丈夫,不管失憶沒失憶,我都得先揍他一頓再說!”秋水凝輕輕的點了點容絮暖的額頭,輕笑道,“這有什么好愧疚的,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要媳婦,就重新再來追一次不就行了。要是讓你在失憶之后還能喜歡上他,這才算他的本事!”

    “哎呀!你在說什么呀!”容絮暖一臉通紅的捂住了秋水凝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讓你再打趣我!”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總之你也別太在意了,夢寒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你的氣的?!鼻锼Φ?。

    “嗯……”容絮暖雖然點了點頭,但依然是一臉不安??礃幼樱泴λ拇驌暨€及不上一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多了個丈夫。

    “你跟我說說……我和他……我們之前感情好么?我怎么會……怎么會嫁給他的?”安靜了片刻之后,容絮暖忍不住又問道,她果然還是對這件事最為好奇。

    “這……你可就難住我了……”秋水凝有些為難的看著她,“我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已經(jīng)在一起了。就我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至于你是怎么會看上他的……要我說的話,我只能說……就是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兒唄!”

    說罷她又咯咯的笑了起來,整個人歪倒在容絮暖的病床上,笑的起不了身。

    “哎呀!你又打趣我!”容絮暖不依了,上手就要擰她的臉頰,秋水凝連忙告饒,連聲稱道再也不敢了,容絮暖才終于高抬貴手放過了她。

    病房內(nèi)一片和諧,兩名女子都笑的燦爛開懷。仿佛沒有人記得不久之前剛剛發(fā)生過的慘案,以及其中一名女子至今依然……什么都不曾記起。

    第59章 只是個意外

    江云浦三人到了韋家, 那里依然有很多警察忙碌著。陳國豪之前雖然是先帶著秋水凝趕去了醫(yī)院,但也沒忘記交代手下人先去韋家采證。

    正在勘察現(xiàn)場的警察們,看到自家老大到了, 紛紛敬禮致敬。隨即將他們已經(jīng)掌握的現(xiàn)場情報匯報給了陳國豪。

    陳國豪一邊聽著手下的匯報, 一邊皺起了眉頭。

    韋家的案子,其實比他想象的簡單。根據(jù)其它警員的報告, 應(yīng)該就是一起單純的入室搶劫案。案發(fā)的地點在容家后院花園里的一座假山旁邊。這座假山靠近圍墻,從容家的正屋看去,又正好是視線的死角。估計因此就被歹人選為了入室搶劫的落腳點。誰知不巧的是,當(dāng)時容絮暖和劉團長正好散步經(jīng)過了那里,因此就遭了難。假山旁的圍墻上還有很明顯的近期被人翻越過的痕跡。也正印證了警員們的判斷。

    襲擊劉團長的兇器是一把匕首,并沒有掉落在現(xiàn)場。應(yīng)該是被兇手帶走了。而容絮暖受傷的原因則是跌倒的時候頭部碰到了假山。除此之外并無其它傷痕。大概是兇手見容絮暖倒地不起, 便以為她死了。于是就匆忙逃走,使她逃過一劫。

    除了劉團長和容絮暖之外,當(dāng)時唯一在現(xiàn)場的就是韋家的老傭人, 吳媽。

    吳媽之前在容家伺候了一輩子,后來跟著容絮暖嫁到韋家。也是幾十年的老人了,沒有什么可疑之處。案發(fā)當(dāng)時吳媽人在主屋中, 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她是聽到院子里傳來容絮暖的慘叫, 才匆匆忙忙趕過去的。但畢竟年紀(jì)大了, 腿腳也不算利索。所以等她趕到的時候, 兇手已經(jīng)不見蹤影。她只看到劉團長和容絮暖兩人倒在血泊之中。

    吳媽也是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家, 當(dāng)時看到那個場景,好懸沒把她也給嚇暈過去。后來還是憑著那和容絮暖幾十年相處的母女之情, 想著不管怎樣也要救小姐。才強自鎮(zhèn)定了下來, 給容絮暖臨時包了傷口,打了電話叫了醫(yī)生。對她這樣的老人家來說, 能做到這一步真真也是不容易了。

    除此之外,現(xiàn)場留下的信息并不多。除了劉團長,容絮暖和吳媽之外,后來吳媽叫來的醫(yī)護人員也到過現(xiàn)場。更是將現(xiàn)場破壞了不少,能找到的線索也變得有限了。

    陳國豪看過了手下們的報告,覺得并沒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在他看來,也覺得這樁案子是個意外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容絮暖受傷之后失憶這種事情萬中無一,即使是歹人也不可能提前預(yù)知的。如果是有人蓄意犯案,那么就不太可能留下容絮暖這個活口。

    案子雖然看似簡單明了,但是陳國豪的心情卻并沒有絲毫放松。既然是外來者犯案,那么他們面臨的搜索范圍將更大,更加難以查明案情。如今的上海灘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牽扯其中。多少亡命之徒為了些微利益都有可能鋌而走險。這樣的情況下,想找出兇手還真是不容易。

    “我們家也不算是什么大戶人家,家里又沒有什么金銀財寶古玩字畫,怎么會就引來入室搶劫的了呢?”韋夢寒覺得非常不解。

    “外人不見得這么看吧?!被卮鹚氖墙破郑白鸱蛉嗽诠磐骅b賞方面相當(dāng)有建樹,連我也有所耳聞。外面的人自然會認(rèn)為你們家收藏不少?!?/br>
    “絮暖的那點兒鑒賞能力,都是岳丈當(dāng)年培養(yǎng)的啊!”韋夢寒覺得很冤,“當(dāng)年岳丈生意紅火的時期,家里確實收集了不少古玩字畫。絮暖也算是從小耳濡目染了。可是后來岳丈生意失敗,幾乎所有的古玩都被變賣抵債了。絮暖嫁給我的時候,除了少數(shù)幾樣陪嫁之外,根本就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而我們韋家雖然也有些資產(chǎn),但自從我搬出來之后,從未向家里伸過手。自己家里,夠吃夠用就行了,哪來的那些惹人眼紅的奢侈之物呢!”

    “我們相熟,我自然是知道你家情況的。但是外人又如何知曉呢?”江云浦低聲安慰他,“唉……這對絮暖來說也是無妄之災(zāi)了……更可惜的是劉團長……”

    “我們兩家相交多年,沒想到最后竟是我們連累了他……”劉團長的事情,韋夢寒也很是難過。他和劉團長是多年的工作伙伴,于公于私兩人的關(guān)系都很不錯,如今劉團長在他家里遭遇不幸,怎能讓他不難過。

    陳國豪帶著手下們在韋家上下細細偵查過之后就離開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線索,在現(xiàn)場無法分析,必須回去交由專門人士詳加查驗才行。

    然而現(xiàn)在,卻有一個重要的現(xiàn)實問題擺在了韋夢寒的面前。

    那就是:他該如何面對完全不記得他的妻子?

    容絮暖傷勢其實不重,醫(yī)生說她隨時可以出院。雖然她的記憶仍未恢復(fù),但是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她這樣的情況,即使住在醫(yī)院,對記憶的恢復(fù)幫助也不是很大了。相反,處在一個過去的她相對熟悉的環(huán)境里,更加容易激發(fā)她的記憶。

    那么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將容絮暖接回家里修養(yǎng),可是現(xiàn)在的容絮暖,對韋夢寒這個她記憶中并不存在的丈夫仍是心存防備。讓她毫無芥蒂的跟一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同處一個屋檐之下,未免有些難為她了。即使她嘴上不說出來,但是任誰也能看出她心里的緊張。這樣時時緊繃的一個精神狀態(tài),很明顯不會對她的記憶恢復(fù)有所幫助。

    更何況,襲擊她的兇手至今仍未被逮捕歸案,她這個唯一的目擊證人,只怕隨時都有可能遭遇新的危險。韋夢寒雖有心一直守著她,但他畢竟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加上容絮暖在他面前總是很緊張,所以他自然也不是陪伴的最好人選。

    想來想去拖了幾天,韋夢寒最后還是求到了秋水凝面前:“水凝小姐,我知道你也很忙,這件事情麻煩你也不太好??墒悄阋仓赖摹胰缃駥嵲谑菦]有辦法了……絮暖現(xiàn)在只肯親近你,只有你在,她才是最放松的。我守著她反而讓她精神緊張??扇缃穹溉藳]有找到,我也實在不敢讓她一個人待著。吳媽年紀(jì)又大了,派不上什么用場。水凝小姐,如今我只能厚著臉皮來拜托你了?!?/br>
    “你是想讓我去陪著絮暖?”秋水凝問道,韋夢寒的要求雖然讓她有些意外,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也不是一定非要我住到你家去吧?”秋水凝提出了異議,“要知道,你家那里剛剛出了意外,剛剛死過人,而犯人至今還沒抓到……所以我覺得你家并不能算一個很適合病人修養(yǎng)的環(huán)境。并不是我自己貪生怕死,只是說實話我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要是真遇到了什么危險,我想我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絮暖。所以依我看,還不如讓絮暖暫時住到我這里來,至少也能換換心情……”

    “這怎么行!現(xiàn)在歹人是誰我們都還不清楚,萬一他要是知道了絮暖住到了水凝小姐你這里,追過來襲擊怎么辦?你這里可是連一個男性都沒有啊!出了意外豈不是更加得不到保護了?”韋夢寒聽了秋水凝的建議,連忙出言反對,“而且醫(yī)生也說了,絮暖這種情況,還是要在以前比較熟悉的環(huán)境里修養(yǎng),更加容易恢復(fù)?!?/br>
    頓了頓,韋夢寒又接著解釋道:“水凝小姐,你放心。我家那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加強了防護。前后院我都安排了保鏢看守著。都是陳警官介紹的人,靠得住,相信不會再出什么意外的。只是現(xiàn)在絮暖身邊離了人我不放心。要知道,吳媽如今年紀(jì)也大了,總不能讓她過于cao勞。而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只有水凝小姐你了。”

    韋夢寒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誠心誠意。秋水凝聽了,覺得他說的確實也有道理,依照秋水凝自己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屋子里住進陌生保鏢的。而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在沒有任何人保護的情況下,讓容絮暖和她兩個女子單獨住在一起,確實反而更加危險。所以她便也不再出言反對。

    “我倒是無所謂?!鼻锼饝?yīng)的相當(dāng)爽快,“反正我的工作也就在家里寫寫東西,在哪里寫對我來說也沒差。就是這樣的話要打擾你們了?!?/br>
    “不打擾,不打擾?!表f夢寒連連道謝,這兩天容絮暖雖然沒表示出來,但見了卻他總是客客氣氣的,態(tài)度客套而生疏,始終與他保持著不小的距離。只要他一靠近,就明顯的能感覺到容絮暖整個人緊繃起來。這種情況讓他只能不得不與容絮暖暫時保持距離。但是要他放容絮暖一個人在家里,他又實在是不能放心。

    既然已經(jīng)談定,秋水凝當(dāng)即就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韋家小住。其實這幾天,她也沒有閑著。從陳國豪那里得到事情的報告之后,她并不能安心。還是特地去調(diào)查了洛夫人所在的那間養(yǎng)老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情況確實如陳國豪所說,那間養(yǎng)老院由精神病院改造而成,防護森嚴(yán),根本無法隨意出入。也沒辦法擅自與里面的人取得聯(lián)系。

    而洛夫人,確實如韋夢寒所說的那樣,自從被保釋之后,就一直住在養(yǎng)老院里,從未外出過。唯一見過的訪客也就只有容絮暖和吳媽曾經(jīng)去過兩次。

    因此這次的事件大概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和洛夫人并沒有什么聯(lián)系吧。秋水凝這樣想著,強迫自己暫時放下心來。

    第60章 山茶一般的女子

    說起來, 雖然與韋夢寒夫妻二人的感情都不錯,但秋水凝這卻是第一次來韋家做客。

    這并不是說韋夢寒夫妻不好客,實在是因為秋水凝是個不折不扣的宅人。

    是的, 秋水凝是個宅人, 雖然曾經(jīng)身為名噪上海灘的社交女王,但她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絲毫不喜歡外出的宅人。那些社交活動, 都是當(dāng)年身為她編輯的張元應(yīng)給她安排的工作。張元應(yīng)是個聰明人,他相當(dāng)明了上流社會的生存規(guī)則。也知道僅僅只憑借秋水凝的才華,并不足以讓他擷取最豐厚的利潤。因此他充分利用了秋水凝的每一分價值。

    除了才華之外,秋水凝最為出色的自然是她堪稱絕色的長相。張元應(yīng)幾乎事毫不費力的塑造了一名才貌雙全的天才女作家的形象。秋水凝的才華本就過人,加之她那與才華相比毫不遜色的容貌,幾乎一瞬間就成為受眾人追捧的明星。而那些社交活動, 自然是為了吹捧秋水凝的身份所必不可少的。

    當(dāng)初,作為工作的一部分,秋水凝自然盡職盡責(zé)的把這些露臉的社交活動完成的滴水不漏。但卻完全說不上是她自己喜歡這么做的。自從不久之前的事件過后, 再也沒有那么一位編輯大人拿著合同強硬的要求她必須怎樣怎樣做了。從那之后,她差不多是處在一種全面放羊的狀態(tài)之中,完全恢復(fù)了自己死宅的本性。除了自己依然喜歡的寫作工作之外, 其它所有需要露臉的活動都被她推了個精光。

    這些日子以來, 像江云浦他們這些熟人, 也得是發(fā)生了大事才能偶爾看得到她。整個社交圈里早已不見了秋水凝的蹤跡。不明真相的群眾只當(dāng)她還是當(dāng)時受的打擊大了, 需要修養(yǎng)才會不愿意出來見人。但是熟悉她如江云浦這般的卻早已清楚, 只怕這位大作家的“打擊”,從此會一直持續(xù)下去了。

    因此, 死宅如秋水凝這般, 對一般人來說稀松平常的走親訪友活動,素來是與她無緣的。以前去社交場所露面, 還有人逼著盯著。但走訪親友又沒有人逼催,她自然是能省則省了。所幸她的好友們也都不是計較這些的人。這才算是沒與她鬧過分生。

    然而今天,秋水凝才算是多年來第一次踏進了韋家的大門。雖然眼下這個參觀的時機明顯算不上好,但她還是忍不住四下多看了兩眼。

    容絮暖將自己的家打理的很好。這是秋水凝對韋家的第一個印象。韋家人口不多,除了韋夢寒夫婦二人之外就只有一個老嫲嫲吳媽,可以說人口相當(dāng)簡單。容絮暖這種不喜歡陌生人進出家里的性子,倒是和秋水凝自己很像。

    但秋水凝卻從來不曾花這么大心思打理自己家。對她來說,最費心思的,就只有最開始布置的那一次而已。將所有物件安置到最適合他們的位置之后,基本上她就不會再去搭理它們了。她以前的別墅因為經(jīng)常要接待貴客,所以至少還是將客廳弄的似模似樣。但是一到她自己的臥房就瞬間暴露了本性。對她來說,家這個東西,只要能舒舒服服的看書,寫作,再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足夠了,其它的東西都是多余的。

    后來搬到江云浦父親留下的別墅之后,秋水凝算是徹底恢復(fù)了本性。那些她覺得多余的裝飾品,擺件從此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整棟房子里隨處可見的就是書,全部是書,只有書……在拒絕了所有那些原本由張元應(yīng)安排應(yīng)酬的客人之后,秋水凝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將整棟屋子擺的隨處可見書籍。以保證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拿到書本。

    而韋家自然不是這樣的風(fēng)格。容絮暖將整棟屋子布置的溫馨又舒適。一看就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屋子里并沒有擺什么特別值錢或者精致的裝飾拼,但是從布置的細節(jié)上處處可以看到女主人的用心之處。沙發(fā)并不華麗,但卻非常舒適;窗簾上并沒有精致的花紋,但是布料的顏色卻格外溫馨,并且和整個房間的裝飾格外和諧。因為正值隆冬時節(jié),所以他們家的窗簾特地選擇了厚實但卻溫暖的色彩,沙發(fā)周圍也擺了不少暖色調(diào)的布藝抱枕。雖然此時屋內(nèi)并沒有升起爐火,溫度也不高,但站在屋里卻額外感到一絲暖意。

    容絮暖是一名攝影師,這一點也表現(xiàn)在了他們家的布置上面??蛷d的墻壁上掛著的幾幅照片,秋水凝認(rèn)出都是出自容絮暖之手,是曾經(jīng)登載在雜志上或者曾經(jīng)得過獎的作品。周圍擺件的布置也是處處妥帖合適,無一處違和,充分體現(xiàn)了容絮暖身為一名優(yōu)秀攝影師對美感的敏銳。

    秋水凝贊許的看著客廳里的裝飾。夫妻恩愛的韋家,果然和自己那個除了書之外毫無人氣的小窩不能相提并論。客廳墻角的茶幾上,還擺著幾支鮮花。只是這鮮花已經(jīng)有些枯萎,想必是容絮暖出事前擺放的。后來她出了事,直到現(xiàn)在,韋家再沒有人有這個心情更換客廳里的鮮花。于是便任它枯萎在了那里。

    “絮暖呢?”秋水凝問道,她看了一圈,等了一會兒,卻仍不見容絮暖的人影。照理他們進門的聲音并不輕,容絮暖聽到后應(yīng)該會來客廳看看才對。

    “應(yīng)該在暖房里吧?!表f夢寒答道。“我們后院的花園里有個小暖房,種著些絮暖喜歡的植物。最近天氣寒冷,花園里又剛出過意外。我有交代絮暖,如果想走走的話,就讓吳媽陪著去暖房里轉(zhuǎn)轉(zhuǎn),盡量不要在院子里亂走。”

    韋夢寒一邊說著,一邊引著秋水凝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你們家的花房,我可是聽過的。聽說里面的山茶是一絕啊?!鼻锼遄斓??!岸嗌偃讼肭笾M來看看也不可得呢。我也是有眼福了?!?/br>
    “都是絮暖的功勞?!表f夢寒面上也帶上了幾分自豪,“她很喜歡山茶。其實山茶很好養(yǎng)活,并不是什么需要種在暖棚里精心飼養(yǎng)的嬌貴花朵。但是絮暖希望能夠一年四季都看到它開花,于是我們就在后院建了這個暖房。在絮暖悉心照顧嚇,它們每一株都長的很好。至于外面那些薄名,都是大家看得起,其實并沒有那么夸張。也只是長得略好些罷了?!?/br>
    韋家不大,秋水凝很快跟著韋夢寒來到了溫室中。其實韋家的溫室,跟專門的植物園里比,絕對算不上有多大,但是以私人建造的溫室來說就絕對不算小了。至少比他們家的客廳要大上好幾倍。畢竟山茶也不是什么特別小株的植物。秋水凝私下看著,果然溫室中山茶不少,各種各色幾乎都有,開的蓬勃燦爛。其中大紅色的山茶特別多,一簇簇的擠在一起,像一團團火焰一般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