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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決定登基 第61節(jié)

    林昭儀笑著,半晌神情一肅,冷聲道∶“記住,出去之后守口如瓶,若是有人管不住舌頭,本宮就替你們割了!”

    她發(fā)起怒來很是嚇人,眾人忙連道不敢,爭先恐后的表忠心。

    敲打完宮人之后,林昭儀道∶“起來吧,都仔細(xì)……”

    后半句話尚未說完,就有一個太監(jiān)急匆匆進來,正是林昭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他疾步走到林昭儀身邊,低聲耳語兩句。

    剎那間林昭儀臉色大變,一張嬌艷的面容血色褪去,幾乎如紙一般蒼白。

    “發(fā)生了什么!”她驚聲道,“皇上為什么會派禁衛(wèi)封鎖吳王府?”

    第64章 族誅 ·

    “你們干什么!”“這里是王府, 你們瘋了嗎。”“來人,來人!”

    腳步聲紛亂地響起,守門的下仆慌亂地朝府內(nèi)奔去, 還沒跑出兩步,就聽背后錚的一聲響, 是刀齊刷刷出鞘的聲音。

    “都給我站住?!饼報J衛(wèi)衛(wèi)隊長的聲音沉冷, “擅自亂跑者, 就地誅殺!”

    隨著這句話出口,他身后的龍驤衛(wèi)齊齊應(yīng)是,他們一身烏褐輕甲, 腰佩寰刀,刀鋒反射出懾人的寒光,周身煞氣令人見之膽寒。

    ——那是真的刀鋒染血,殺伐無數(shù)的煞氣!

    見嚇住了那些下仆,衛(wèi)隊長回手一揮:“走,控制住整座府邸,擅自出入者,殺無赦!”

    “是!”龍驤衛(wèi)齊聲應(yīng)是。

    無數(shù)身著烏褐輕甲的龍驤衛(wèi)井然有序魚貫而入,頃刻間將吳王府的護衛(wèi)全部控制住。衛(wèi)隊長則帶了兩個龍驤衛(wèi), 前往吳王府后院。

    龍驤衛(wèi)深夜持刀入府,作為這座府邸的主人, 吳王自然已經(jīng)接到了消息。披衣而出神情恚怒:“本王犯了何罪,要勞動大人深夜前來抄家拿人?”

    吳王一邊詰問,一邊不易察覺地觀察著來人:烏褐輕甲,腰佩寰刀, 袖邊壓著密密實實一道烏云紋,形貌威武凜然。頓時心中一驚, 認(rèn)出這分明是只掌握在帝王一人手中,不奉第二人命令行事的龍驤衛(wèi)!

    他嘴上喝問的硬氣,手心禁不住沁出了潮濕的冷汗。

    龍驤衛(wèi)怎么會深夜圍府?

    衛(wèi)隊長道:“王爺誤會了,臣乃龍驤衛(wèi)玄字號衛(wèi)隊隊長,奉皇命前來封鎖吳王府邸,不允人進出,并非要抄家拿人!”

    關(guān)于龍驤衛(wèi)的一些消息吳王還是知道的:龍驤衛(wèi)共分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支衛(wèi)隊,其中“天”“地”兩支衛(wèi)隊拱衛(wèi)君王寸步不離,其他六隊隱沒在暗處,即是俗稱的帝王私衛(wèi)。

    面前的龍驤衛(wèi)衛(wèi)隊長正不卑不亢地望著吳王,不因吳王的喝問而動怒,但假如吳王要抗旨,他們也會立刻發(fā)難將吳王壓制住。

    “好,好!”吳王喘了口氣,“你們有何憑據(jù)?”

    衛(wèi)隊長從袖中取出一方令牌,玄底金印,邊緣飾以龍紋,上書一個大大的“玄”字篆書。吳王看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你們圍住府外即可,不得私入府內(nèi),以免驚動府內(nèi)女眷?!?/br>
    他沒問龍驤衛(wèi)所為何來,這些人是天子心腹,嘴巴極緊,絕不會隨意泄露。

    見衛(wèi)隊長點頭,吳王立刻轉(zhuǎn)身,疾步往院中走去,甚至都顧不上最基本的禮數(shù)。

    正院里的寢室內(nèi),床頭一個女人靠坐在那里,一個侍女扶住她的身體,另一個侍女捧著藥碗,往女子口中喂藥。

    吳王踏進門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女子身旁,兩名侍女自覺地起身退下。吳王一手圈住女子,溫聲道:“阿綰,沒事,別擔(dān)心。”

    這女子正是吳王妃,她咳了兩聲,一手抓住吳王衣袖:“可是我聽見方才似乎有人在喊……”

    “是宮里派人來了。”吳王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太子出了事,父皇派人挨家挨戶查問,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喝藥吧,別亂想?!?/br>
    他端起藥碗,手持藥勺,要給吳王妃喂藥。不防吳王妃又猛咳起來,咳嗽聲撕心裂肺,幾乎要咳出血來。

    吳王連忙將碗放下,一手拍撫著吳王妃后背,只聽她又咳嗽了兩聲,劇烈地喘息著,突然哇的一聲,將已經(jīng)喝下的藥吐了出來,全吐在吳王衣襟上。

    湯藥本就腥苦,又是被吐出來的,氣味可想而知,就連侍女都險些偏過頭去,吳王卻臉色都沒有變,只溫聲道:“沒事的,阿綰,我去換身衣服?!?/br>
    “是我身體不爭氣,拖累了你?!眳峭蹂飨聹I來,“不但沒能給你生個兒子,連府中的事都打理不好……”

    吳王正要安慰,只聽吳王妃落淚道:“衍之,你納個側(cè)妃吧!”

    吳王一驚,除夕夜宴上熙寧帝說要給他納側(cè)妃的話,一直被牢牢瞞著王妃。如今吳王妃突然提起,立刻疑心有人嚼了舌頭,正要發(fā)怒,吳王妃又哭道:“王爺要做大事,不能被府中事務(wù)牽絆……王爺納個側(cè)妃回來,也能替王爺分憂,將來我就是死了,也能安心閉眼了?!?/br>
    “胡說什么!”成婚數(shù)年,吳王罕見地對吳王妃疾言厲色起來,“什么死呀活呀的,你要是出了事,你讓我和女兒怎么辦!這些話不準(zhǔn)亂說了!”

    他余怒未消地瞥了一旁的嬤嬤一眼:“過來照顧王妃,等本王換身衣裳!”

    吳王甩袖而去。

    嬤嬤連忙過來,拿帕子給吳王妃擦拭落在衣裳上的藥汁,道:“王爺待王妃一片情深,王妃可千萬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了,不為自己想想,也要替郡主想想?。 ?/br>
    吳王妃苦笑一聲,倚在迎枕上又咳了半晌,才啞著嗓子道:“王爺待我再好不過了,我和太子妃妯娌暗中較勁這么多年,雖然她依仗身份壓我一頭,可是論起男人的心意,她遠(yuǎn)不如我?!?、

    提及吳王待她的情意,吳王妃瘦削黯淡的臉色明亮起來,神情滿是幸福。

    嬤嬤連忙道:“王妃的福氣大著呢,您現(xiàn)在說這些話,不是讓王爺傷心嗎?”

    吳王妃沉默半晌,眨了眨眼,淚珠一串串落了下來。

    她哽咽著攥緊了壓在枕下的帕子:“嬤嬤,王爺待我情深,我才更要替他著想——我不在了,他一個人,該怎么辦呢!”

    她淚如雨下。

    那張被藏在枕下的帕子上,依稀一片殷紅的、干涸的血色。

    ---

    這一夜對齊朝京城中的權(quán)貴們來說,漫長的幾乎沒有盡頭。

    被封鎖的不止吳王府,或者說,京城中所有重臣的府邸都被包圍了起來。他們其中的大部分沒有迎來龍驤衛(wèi),而是數(shù)量同樣多的禁衛(wèi)。只有身份極其高貴,位置極其敏感的幾位,才獲得了龍驤衛(wèi)圍府的“殊榮”。

    ——假如晉陽公主沒有離京,她應(yīng)該也能享受到龍驤衛(wèi)的待遇。

    在這個風(fēng)聲鶴唳的浪尖上,沒有禁衛(wèi)敢擅自sao擾盤剝,絕大部分禁衛(wèi)都在和府邸的主人交流之后,守在了府外。

    只有一個地方是例外。

    “請老大人移步。”龍驤衛(wèi)黃字號衛(wèi)隊長客氣地朝對面的老人頷首,“皇上要見大人?!?/br>
    他對面的老人抬眼,揮手止住身后兒孫焦急的詢問:“好?!?/br>
    太傅一路被帶進了宣政殿里。

    他是兩朝老臣,天子之師,哪怕疑似犯了事,也沒人敢慢待他,甚至有小太監(jiān)用一頂兩人抬的小轎將他從宮門處抬到了宣政殿門口。到了御前,太傅俯身行禮:“老臣拜見圣上?!?/br>
    熙寧帝神情復(fù)雜地俯瞰著年邁的太傅。

    太子命在旦夕,他心中悲痛惋惜自不必多說。然而做了幾十年皇帝,別的不行,喜怒不形于色還是勉強能做到的。

    “老師起身吧。”熙寧帝道。

    太傅起身,自有小太監(jiān)為他端來椅子。待太傅在椅中落座,熙寧帝才道:“深夜請老師來此,是因為謀害太子的人已經(jīng)查出來了?!?/br>
    “哦?”太傅一怔,“請皇上明言?!?/br>
    熙寧帝閉了閉眼,示意宮人將那一疊口供拿下去給太傅:“老師自己看吧?!?/br>
    太傅翻的不快。他是成精的老狐貍了,一邊翻看一邊思考,意圖從中尋找出脫身之法。一直翻到最后,他合眸將前因后果在腦中默想一遍,立刻就明白,自己脫不了身了。

    剎那間,太傅有種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的荒謬感。賣官鬻爵、誣陷謀害對他來說都是尋常事,他也知道,以自己和熙寧帝的師生情誼,只要他不謀反,無論是什么罪都能抹平。

    但是這一次的罪名,和謀反也差不多了。

    太子因太傅陷害朝臣而受到牽連,事涉儲君安危,熙寧帝不可能繼續(xù)包容他——相反,熙寧帝一定會重重處置太傅,不會顧忌師生情誼。

    “老師有什么想說的嗎?”熙寧帝緊緊盯著太傅,語氣復(fù)雜地道。

    太傅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跪了下去:“因臣之過,傷及太子安危,臣萬死!”

    這一次熙寧帝沒有請他起身,只淡淡道:“朕還記得老師當(dāng)年是怎么教導(dǎo)朕的,這一次,老師準(zhǔn)備怎么做?”

    太傅深深叩首,滿是皺紋的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請皇上對臣的家人網(wǎng)開一面,所有罪責(zé)由臣承擔(dān)?!?/br>
    半晌,熙寧帝才開口:“好。”

    他頓了頓,又道:“請老師安心上路吧!”

    太傅又是重重叩首,連叩三次,才顫巍巍起了身,老人瘦弱傴僂的身體慢慢向殿外退去。

    “父親!”太傅一回府,他的兒孫就急急忙忙圍了上去,“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傅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七嘴八舌地問,只對長子道:“你年紀(jì)不小了,我們家的門楣到了你來扛起的時候了,記住約束家中子弟,帶著他們回鄉(xiāng)去吧。”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驚慌又驚疑不定。他的長子慌亂道:“父親,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要多問?!碧禂[手,“我去睡兩個時辰。”

    太傅在家中的權(quán)威極其重,他表露出不想多說的意圖,沒人敢接著追問。所有人目送著老人并不高大的身體往正房走去,心里升起一點驚疑和隱隱的恐懼來。

    走進臥房,太傅反手將門合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來。

    他年紀(jì)已經(jīng)老了,能保住家中血脈就夠了?;实凼撬H手教導(dǎo),最明白這位皇帝的慈和心性,今日他自裁,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皇帝不會禍及家人。

    天色將明時,宣政殿外足音響起。

    “皇上?!毙l(wèi)隊長稟報道,“太傅已經(jīng)自盡了,如今府中哭聲震天?!?/br>
    熙寧帝背著手轉(zhuǎn)過身來,眼中隱有淚意:“老師這是何苦,朕已經(jīng)給了他足夠的富貴榮華,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何苦如此!”

    “人心不足蛇吞象?!币慌缘奶O(jiān)總管梁平連忙接口,“皇上慈悲,是太傅不知輕重,得寸進尺?!?/br>
    “不知太傅家眷如何處置?”衛(wèi)隊長請示道。

    熙寧帝嘆了口氣:“太傅因一己之私,謀害太子,就按律法判決吧?!?/br>
    ——大齊律例,謀害儲君者,族誅!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寶子們,我寫完了忘記更換進存稿箱了!晚上還有一章

    第65章 諷笑 ·

    熙寧帝這樣說, 就是要把謀害太子的罪名嫁接到太傅頭上,將玉姬從中摘出去:“那個叫玉姬的罪臣之女,杖斃, 連帶著現(xiàn)在還在世的榮家人,一律秘密處置了?!?/br>
    “是!”衛(wèi)隊長躬身應(yīng)是, 退下去處置了。

    等京城中的消息再次傳到景曦手中時, 已經(jīng)是大年初十的深夜了。

    她深夜里從謝云殊床榻上披衣而起, 帶著nongnong的怨氣和起床氣,拆開了湛盧傳來的密信,越看睡意越淡, 直到看完之后,才放下信紙,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