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決定登基 第89節(jié)
她一轉(zhuǎn)頭,正要把望舒叫回來,誰知望舒已經(jīng)搶先開口了。她長睫撲閃著,天真無邪地看向太子:“那,我母親是太子的jiejie,比太子殿下大,太子殿下,你能不能禮讓一下我母親,將這個座位讓給她呀!” “!” 那一瞬間不但熙寧帝、太子愣在原地,整座大殿里一片死寂! 望舒天真而甜地笑著,依舊看著太子所坐的席位,仿佛什么也不懂,只是真誠的疑問。 她坐在熙寧帝懷里,而太子位于熙寧帝左邊。齊朝以左為尊,太子所居之位是整座大殿里除了御座之外最尊貴的位置。 ——也就是儲位! 作者有話要說: 看評論區(qū)有小可愛在問,這本書是不是要完結(jié)了。 是的,這本書已經(jīng)走到了尾聲,大結(jié)局就在明天或者后天,寫到景曦登基。大結(jié)局之后,會開始寫番外,把正文里沒有交代的事寫清楚,比如登基之后做了什么、下一任女皇、楚霽等幾個重要配角......剩下的等我想一想,再翻翻評論區(qū),我記得有好幾個小可愛留言想看的番外,挑幾個寫一寫。 第97章 帝崩 · 一片寂靜里, 景曦唇角一挑,露出一點清淡的笑意來。 “皇祖父?”見熙寧帝頓住,望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泫然欲泣,“皇祖父, 是望舒說錯了嗎?” 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眼看就要哭出來了∶“望舒是不是說錯了!” 雖然早知道望舒古靈精怪, 但景曦看見她滿臉委屈,還是感覺心頭一揪。謝云殊更是按捺不住,滿臉心疼地看著望舒, 只差親自上前請罪把她抱回來了。 熙寧帝細細看著望舒白嫩可愛的小臉,神色莫測,半晌,在望舒哭出來之前,才道∶“升平別怕,你沒說錯話,莫哭。” 停頓片刻,熙寧帝將望舒放了下來,溫聲道∶“回你母親身邊去吧?!?/br> 望舒滿臉委屈地眨著眼, 糯糯地嗯了一聲,往景曦席位上走去, 還要哭不哭地回頭看了熙寧帝一眼。 景曦一把將望舒塞進謝云殊懷里,搶先起身道∶“父皇恕罪,升平年紀小,心直口快, 非是有意為之?!?/br> 她話中只說“心直口快”,有意避重就輕。且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太子, 很顯然并沒有將太子放在眼中,甚至連敷衍都不必。 晉陽公主權(quán)勢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熙寧帝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表情,笑道∶“無事,升平年幼,有口無心?!?/br> 他沒有再借此敲打景曦,既然景曦掌權(quán)已成定局,熙寧帝就不會再做多余的事。 宴會在略帶古怪的氣氛中落幕了。熙寧帝起身,景曦立刻跟隨起身,笑道∶“兒臣送父皇回宮安寢?!?/br> 熙寧帝擺手∶“不必,你今日辛苦,早些帶著升平回文綺宮休息就是。” 聽熙寧帝如此說,景曦也就不再堅持,但仍然送熙寧帝到殿外,才返身回來,對殿中人笑道∶“父皇起駕回宮,本宮也不多留了,先走一步,各位恕罪?!?/br> 在場的哪個不是心思靈透之輩,連忙一一起身,恭送晉陽公主一行。由于態(tài)度太過熱絡(luò),這場生辰宴的主人太子反倒被忘到了一邊。 柳昭儀端坐于上,面無表情,唯有一雙手在袖底緊緊攥住,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來。 --- 回文綺宮的路上,望舒惴惴不安地問:“母親,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見望舒滿臉緊張,景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的時候不知道害怕,現(xiàn)在倒怕了?” 她終究沒忍心嚇唬女兒,撫了撫望舒小臉,溫聲道:“你說的很好,沒事?!?/br> 望舒大大松了口氣:“我就怕給母親招來麻煩?!?/br> 小孩子容易疲憊,還沒到文綺宮,望舒就窩在謝云殊懷中睡熟了。待得到宮門處,謝云殊輕輕將女兒交給宮人抱走,才詢問景曦:“公主有什么心事嗎?” 景曦正在出神,被謝云殊這一問,醒過神來,按了按眉心,搖頭道:“沒什么,只是……” 她頓了頓,輕嘆道:“父皇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 今夜宮宴,謝云殊坐在景曦身側(cè),距離熙寧帝御座很近?;实勰樕显絹碓缴畹臏羡?,以及消瘦氣喘的姿態(tài),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遙想四年前熙寧帝賜婚景曦和謝云殊時,謝云殊跟著祖父去謝恩,那時的熙寧帝還不顯老態(tài),一舉一動極盡從容,哪里能想到不過四年,就已經(jīng)蒼老衰弱至此。 他也不由得輕嘆一聲。 “罷了?!本瓣財[擺手,不愿再談這個讓她傷感的話題。 --- 太子生辰宴之后,熙寧帝的老態(tài)表現(xiàn)的更加明顯。到了年下天寒時,又病倒了。 這一病,就再也沒能好轉(zhuǎn),反而越來越重。 景曦白日批奏折接見群臣,晚上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前去宣政殿侍疾。盡管熙寧帝免了她侍疾,但有些事熙寧帝可以不讓她做,景曦卻不能真的不做。 不到一個月,景曦也跟著消瘦下來。她本來身形窈窕,這一瘦下去更顯得弱柳扶風(fēng),然而即使如此,處置朝政時,她也沒有犯一點錯,絲毫不給旁人借此生事的機會。 這一年的除夕年節(jié),宮中異常冷清,沒有半點喜氣。 景曦時常會在宣政殿碰見前來侍疾的太子生母柳昭儀。柳昭儀對景曦的態(tài)度溫和,不卑不亢,但景曦看著她,心里卻時常浮起一點警惕來。 ——這是她打磨多年之后,自然而然面對隱晦惡意生出的敏銳直覺。 為此,景曦特意囑咐柔貴妃,多盯著些純徽宮。 “沒有什么問題?!比豳F妃細細篩查之后,悄悄告訴景曦,“我命人盯了純徽宮好些日子,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她有派人手出過宮嗎?”景曦問。 柔貴妃搖頭:“她派人出宮得先來我這里請出宮令牌,如果純徽宮有人離宮,瞞不過我,最多也就是時常派宮人去東宮看望太子,給太子送吃食?!?/br> “怪了?!本瓣叵肓讼耄埲豳F妃繼續(xù)盯著純徽宮。但柳昭儀目前似乎真的沒有輕舉妄動,漸漸地,景曦也將這件事拋到腦后去了。 年過的很快,大年初八就到了恢復(fù)上朝的時候。大年初七晚上,景曦正準備趁著休沐結(jié)束之前好好睡一覺,剛剛洗漱完畢,拆了發(fā)髻,就見殿門一響,云秋甚至來不及敲門就匆匆闖了進來,伏在景曦耳邊低聲道:“公主,四喜公公那里傳了話過來,說皇上怕是要不好了!不久之后梁公公就會派人來請公主,讓公主先準備著!” “!”不但景曦,謝云殊也被驚住。連忙叫人進來服侍景曦重整釵環(huán),薄施粉黛,剛剛收拾整齊,果然宣政殿就來了人,請景曦過去。 景曦匆匆忙忙走了幾步,還沒出殿門,又折回來匆匆囑咐謝云殊:“稍后命人把望舒抱過來,調(diào)集宮人守在寢殿里,警醒著點!” 謝云殊知道事情緊急,點頭應(yīng)是。 步輦雖然舒服省力,但速度實在太慢。景曦心中焦急,索性棄了步輦,自己帶著宮人疾步往宣政殿去。到了宣政殿門前一看,頓時心下一沉:太醫(yī)院幾乎被搬空了,整座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聚在殿里。 見景曦來了,殿內(nèi)眾人連忙下拜行禮,被景曦揮手止住。她看了一眼龍床上雙眼緊閉的熙寧帝,直奔夏院正:“夏大人,父皇這是怎么了?” 夏院正正在滿臉凝重地斟酌,聽得景曦詢問,臉色仿佛苦瓜一般:“回公主,皇上的病恐怕……” 他話沒說完,很有技巧地留了個白。 宮中都是人精,犯忌諱的話不會貿(mào)貿(mào)然出口,夏院正一留白,景曦就明白了,心一沉,勉強道:“那父皇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夏院正忙道∶“臣已經(jīng)為皇上用了藥,今夜應(yīng)該能醒過來——”他壓低聲音,幾不可聞道,“皇上醒的越早,說明底子稍好些,若是過了兩個時辰還沒醒……” 他住了口,那一瞬間景曦只覺得身上一冷。 ——若是兩個時辰之內(nèi)醒不過來,恐怕熙寧帝未必能再醒過來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緩緩點頭∶“有勞夏大人費心了?!?/br> “此乃臣份內(nèi)職責!”夏院正忙道。 景曦在床邊的錦凳上坐了下來,專注地凝視著熙寧帝的臉。 從母后去世那時起,景曦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機會這樣親近地細細打量熙寧帝了。她的目光從熙寧帝面上的紋路、花白的發(fā)絲、消瘦的臉龐一點點掠過,最終落在了熙寧帝眉宇間。 他的臉色分外慘淡,眉間可以看出油盡燈枯的死氣,顯然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盡頭。 景曦心底五味雜陳,她輕輕握住熙寧帝痩削的手,感受著那點近乎沒有的溫度,緩緩垂下了頭。 不出片刻,接到消息的柔貴妃匆匆趕來,低聲問了情況,皺眉道∶“太子和柳氏呢?” 景曦眨了眨干澀的雙眼,道∶“東宮離得遠,柳昭儀大概是先去接了太子,然后再趕過來,慢一點也是應(yīng)有之義。”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攜著一身寒氣的柳昭儀與太子終于到了。太子尚且年幼,面上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困倦,一進殿就奔到龍床之側(cè),驚慌道∶“父皇怎么了?母妃,父皇怎么了?” 見太子完全不理會她與景曦,柔貴妃面上不由得浮起慍怒來。她知道此時不是發(fā)脾氣的時候,忍下怒氣,正要開口,柳昭儀已經(jīng)跟著撲了過來。 柳昭儀倒還沉得住氣,先驚慌問了幾句熙寧帝的情況,又跟景曦和柔貴妃見了禮,將太子拉過來抱到懷里,靜靜守在床邊。 她們不知坐了多久,忽的燈火一閃,燭光似乎亮了些。 景曦坐的已經(jīng)有點麻木了,她緩緩眨了眨眼,正待說話,突然眼神一凝,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柔貴妃驚喜的呼聲在耳邊響起,讓景曦意識到這不是幻覺。 ——熙寧帝的眼瞼輕輕顫了兩下,緩緩張開了眼。 “父皇!”“皇上,皇上醒了”“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景曦、貴妃、太子和柳昭儀同時急急擁回床邊,爭先恐后地開口。 熙寧帝的目光有些渙散,好半晌,目光才落在景曦面上,然后一個一個看過去∶“晉陽、太子、小妹……這是……” “小妹”指的是柔貴妃,她是熙寧帝的表妹。見熙寧帝遲疑,她第一個接話∶“表哥,這是太子的生母柳氏?!?/br> 柔貴妃很有心機地將稱呼轉(zhuǎn)為“表哥”,不去看一旁面上有些不大好看的柳昭儀。 “晉陽?!蔽鯇幍圪M力地喘了口氣,“南州還好?” 景曦會意,立刻道∶“父皇放心,鄭大將軍坐鎮(zhèn)南州,今年荊狄不敢來犯,只有幾支小隊南下劫掠,也都有來無回?!?/br> “好?!蔽鯇幍鄣溃靶滩俊?/br> 景曦接的更快∶“刑部尚書致仕,兒臣按父皇的意思,將左侍郎崔虹提了上來!” “崔虹是個能臣,可以用……”熙寧帝又道,“明王一向可靠,而且識時務(wù),宗正之位……” 熙寧帝說話實在吃力,景曦再次默契接上∶“宗正之位當授予明王?!?/br> 一一將朝中之事交代好,熙寧帝又喚了聲∶“太子?!?/br> 等得心急如焚的柳昭儀連忙將太子推過去。 熙寧帝凝望著幼小的太子,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艱難地嘆了一聲∶“你還小,要聽你皇姐的話?!?/br> 太子年紀還小,卻已經(jīng)模模糊糊懂了些生死之事,眼眶已經(jīng)紅了,哽咽著喊∶“父皇!” 熙寧帝緩了片刻,絮絮交代了太子幾句,最后目光落在柔貴妃臉上∶“小妹,朕答應(yīng)你jiejie要好好照看你的——朕駕崩后,讓太子加封你做皇貴太妃,好生奉養(yǎng)你?!?/br> 柔貴妃落下淚來,哽咽道∶“皇上胡說什么,皇上必然不會有事的!” 熙寧帝枯瘦的手抬起,一手握住景曦,一手握住太子∶“朕百年之后,你們姐弟當戮力同心,萬萬不可內(nèi)亂,若因兄弟鬩墻危及齊朝社稷,將來到了黃泉地府,朕與景氏列祖列宗必不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