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但王朝川仍舊不改。 迄今為止, 他拍過的電影不算多。 有時會花上兩三年去準備,有時一年就能拍出兩部電影。他只專注于拍攝,至于時間問題他從不cao心。 這也就是他為什么找新人和十八線外的藝人,因為他們時間多,三四線明星就不在他考慮范圍內, 在他看來, 好電影是打磨出來的, 通告太多的藝人在他這是大忌。 能演就演, 不能演就換一個。 抽到幾號劇本?王朝川問。 6號。賀琛回答。 嗯,開始吧。 顧嘉煜面相賀琛, 他深吸了一口氣, 露出一抹笑容。 謝謝你, 但是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賀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像是認出來又像是沒認出來,他拉了下從肩膀滑落的書包帶,眼神無波無瀾。 松手。 顧嘉煜有點著急, 他沒有松手, 只以為眼前的人沒有認出自己才會對自己這么冷漠。 就是十年前的綁架案里, 你救過我的,你不記得了嗎?是你把我從 叫你松手。 賀琛不耐煩第蹙了蹙眉,直接甩開了顧嘉煜的手,轉身要離開。 顧嘉煜忙拉住他的衣角,賀琛眸色透著狠厲。 離我遠點,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干。 顧嘉煜倔強的不肯松開,臉色稍顯糾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決心,好一會才慢吞吞地開口。 那你干吧。 輕、輕一點可以嗎? 說完他又怯生生地看了賀琛一眼,像是害怕極了,但拉著賀琛衣角的手更緊了。 我怕疼。 賀琛眉心一跳,視線落在顧嘉煜的臉上,他能看出漂亮面孔下藏著的緊張,淺色的眸子里卻透著執(zhí)拗。 莫名的煩躁徒然升起。 早就習慣獨居于深海之中,忽然有一天在只有他生活海域里,出現(xiàn)了不明生物。 你有病嗎?賀琛抬手去掰顧嘉煜的手指。 你怎么知道? 賀琛的手忽然頓住,顧嘉煜忙又攥緊了賀琛的衣角,生怕再一次被掰開。 確定自己攥緊后,顧嘉煜疑惑地問。 很明顯嗎? 沒得到賀琛的回答,他面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好似沒有意識到賀琛的那句話只是單純的罵人。 我還沒開始掉頭發(fā)呢。 顧嘉煜說著眼里突然放出了興奮的光,就像是得到了什么饋贈。 醫(yī)生說我如果配合治療,肯定可以活十年以上的。 顧嘉煜沒有注意賀琛的表情,自顧自地說得開心。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以前說好了一起考警校的。我找了你好久才知道你在八中,所以我轉學 賀琛冷漠地打斷他的話。 我不會考警校的。 顧嘉煜一頓,眸子微微睜大,為什么?那不是你的夢想嗎?我們 不是。 賀琛煩躁地打斷他,漆黑的眸子像是再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許是覺得自己的話還不夠傷人,他露出一抹充滿惡意的笑。 重大疾病患者也是不能考警校的。 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嗎? 大概是賀琛幾近無情的語氣嚇到了顧嘉煜,他怔怔地看著賀琛。 等他回過神來,賀琛已經(jīng)掰開他的手指走遠了。 就在賀琛快要走下臺時,王朝川才喊了停,賀琛又回到中心位置。 兩人一起朝著評委席彎了彎腰。 為什么這么演? 王朝川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拿到手中的劇本,只有簡單的場景介紹,沒有旁白,也沒有心理活動描寫。 他們結合對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表演。又因只是片段劇本,是會出現(xiàn)理解偏差導致整個表演變了味道。 我和琛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表演的,或許有曲解的地方,還請王導多加指點。 顧嘉煜這話說得漂亮又委婉,王朝川怎么會聽不出顧嘉煜是什么意思。 不是說顧嘉煜不夠虛心,而是顧嘉煜還藏著點別的意思。 看似在求指導,但這指導可不僅僅是臺上的指導。就差明目張膽的問我們的面試通過了嗎。 王朝川是個直白的人,對臺上的粉毛青年露出了點興趣,但下一瞬他的視線看向賀琛。 就算是合作表演,不代表合作的兩人都會被錄用,如果你們倆我只要一個你覺得會是誰? 王朝川是在問賀琛。 賀琛:我覺得沒用,得王導覺得。 賀琛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他不正面回答王導更看重誰,王導也沒表現(xiàn)出不高興。 你叫什么名字? 賀琛。 王朝川點了點頭,在記錄本上寫上了賀琛的名字,他故意磨蹭了一會才看向顧嘉煜。 我沒問你的名字,是不是感到有點失落? 不會。 顧嘉煜笑著回答,王朝川有點意外,他聽見顧嘉煜說。 我叫顧嘉煜,王導不用特意問我也會說的。 顧嘉煜大大方方地站在臺上,不僅沒表現(xiàn)出半點拘謹謹,反而特別從容淡定。 王朝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沉穩(wěn)的新人,眉梢一挑,行,你們可以先下去了。 王朝川說完,工作人員朝外面喊了一句,三十八號。 兩人走到外面,夏知聲立刻迎了上來,怎么樣? 不知道。 夏知聲疑惑。 怎么會不知道,王導選人雖然挑剔,但看上的話都是直接拍板,從不猶豫。拒絕也干脆,不會讓藝人干等。 王導問了賀琛的名字。顧嘉煜說,沒說要不要,但我看見他記名字了。 夏知聲也疑惑了,沒給確切答復? 沒有。 聽完夏知聲這么說,賀琛才知道夏知聲為什么疑惑。 試鏡結束被問名字基本就是被定下來,但至于被定的是哪個角色會后續(xù)再議,王導很果斷,不會拖著不給答復。 藝人不可能只參加一個劇組的試鏡,只要有其他劇組邀約,他們也是會去的,有的導演遲遲不給答復,一邊拖著,一邊又想再找更合適的。 很多新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只有王朝川是個例外,不行就拒絕,不會耽誤藝人找其他機遇。 且王朝川定下的角色就肯定不會換人,投資方給再多錢都不換。但他也通透,會預留出一兩個角色,很直白的告訴投資方可以塞人,只有一個要求,進組就必須聽話。 琛哥算是被錄了嗎?顧嘉煜問。 夏知聲問,你們試鏡什么角色? 他小剛,我小明。 哈?夏知聲一臉懵. 顧嘉煜又說,還有試鏡小紅、小花和小強。 夏知聲: 什么鬼? 三人對話被坐在旁邊的一個男人聽見,他沒忍住笑了一聲。 你這個經(jīng)紀人了解的不太到位。 什么意思? 夏知聲被質疑了也不氣惱,反而坐到那個男人的旁邊,我是華美娛樂的夏知聲。 鹽圖娛樂,程平。 夏知聲主動伸手,程平紳士地回握了一下,很快又松開。 王導給劇本就是這樣,他會故意模糊角色的性別,拿到小紅的未必是女性角色,同樣拿到小強未必是男性角色。 見他們好奇,程平不吝嗇分享。 打個比方,你拿到的小明在其他藝人那也許是以小紅的名字出現(xiàn),但其實是同一個人。 夏知聲很快明白過來,是擔心私下討論? 差不多。反正在同一個等候室的藝人拿到的角色名都不會重復。 感謝。夏知聲同他交換下名片,你的藝人還沒出來? 還沒輪到他。 夏知聲點點頭,我藝人賀琛,顧嘉煜。 你好。 你好。 不同公司的經(jīng)紀人碰面,無非三種情況。 第一種像夏知聲現(xiàn)在這樣,互相認識,也許以后會有合作,多認識點人沒什么損失。 第二種是把對方當成競爭對手,有的會拿自己手底下的藝人出來攀比。 第三種情況比較常見,不會特地打招呼,但也沒到見面就互看不順眼的地步。 我的藝人還沒出來,我代他介紹一下,阮秋牧。 程平說完又道:他也是剛出道,你們應該不認識。 夏知聲笑著說,以后就認識了。 顧嘉煜只能在心里感嘆,娛樂圈太小了。 阮秋牧他還真認識。 雖然顧嘉煜看小說時跳章跳得很隨機,但有幾個章節(jié)里經(jīng)常掃見這個名字,因為小說沒看完,廣播劇也只聽了開頭。 除了開篇提到的角色,后面出現(xiàn)的角色顧嘉煜有印象但記不住。 而且阮秋牧的名字他剛從池煦的口中聽見,因為阮秋牧就是小綠茶的倒霉鄰居。 被小綠茶打進醫(yī)院又砸了摩托車,次次打架都見血,用池煦的形容就是兩條瘋狗,是真的瘋。 打起來誰也落不到好。 小綠茶雖是領養(yǎng)的,但他也是許家獨苗,十五六歲青春氣盛,脾氣大到?jīng)]邊。而阮秋牧,他能住到許家隔壁,也不是一般家庭。 誰還不是個少爺? 憑什么他就要讓著小綠茶? 家長調解幾次無果,總有看不見的時候,拉也拉不住,卻又無法理解他們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小綠茶敢給阮秋牧開瓢,阮秋牧就敢把小綠茶打到骨折。 還好阮秋牧不在。 要是真碰面,顧嘉煜能淡定,可阮秋牧能不能淡定就不知道了。 見夏知聲還在和程平交換信息,顧嘉煜對賀琛道,我去下洗手間。 顧嘉煜跟著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間。 剛進去就看見一個穿著毛衣青年,沾水的紙巾擦拭毛衣上的污漬。 青年煩躁得搓了搓,毛衣上的印跡更深了。 那樣是洗不掉的。 青年扭頭看過來,眉頭蹙得更緊,你怎么在這? 顧嘉煜: 聽著語氣,應該又是小綠茶認識的。 從青年的語氣和神色可以看出,他們倆的關系肯定不好。 顧嘉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應該先涂點洗手液,搓幾下再沾水洗,這樣不會留印子。 青年輕哼一聲,呵,說得好像你很會。 肯定比你會。 顧嘉煜的視線落在毛衣上,因沾了水污漬印跡逐漸擴大。 青年: 顧嘉煜不緊不慢的模樣落在他眼里,就成了挑釁似的,氣得青年額角青筋直跳。 顧嘉煜沒理他,走到洗手池邊。 沒得到回應,青年怒氣匆匆。 裝什么?你連洗衣液和洗手液都分不清。洗手液是洗手的,還能拿來洗衣服? 顧嘉煜轉頭看了他一秒,指著放在臺上洗手液說,你在這只能用洗手液代替。 顧嘉煜的好脾氣堵得青年不知道怎么還口。 他站在一旁,氣鼓鼓地看著顧嘉煜把手伸到水龍頭下沾濕,又看著他涂抹洗手液。 搓手掌。 搓指縫。 搓指背。 從指尖到手腕。 顧嘉煜慢條斯理地展示一遍最為正確的洗手步驟,青年盯了他好長一會,最后支支吾吾地問。 那,那已經(jīng)沾濕了怎么辦? 擦手紙,先把衣服上有污漬的地方擦干。 盡管不服氣,但青年還是照著做,他又看向顧嘉煜,不確定對方還會不會繼續(xù)教他。 青年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然后呢? 洗手液,沾在印跡上多搓幾下再沾水。洗手液沒有洗衣液的清潔效果,印跡不會完全消失。 等顧嘉煜將手上的泡沫沖干凈,又慢吞吞地用紙將手上的水珠擦干,他不是來上廁所,只是怕等會碰上倒霉鄰居。 顧嘉煜不會像小綠茶那樣沖動,但鄰居見到他可能會很沖動。 阮秋牧肯定要見,但不是在現(xiàn)在。 顧嘉煜借口洗手間,就是為了避開阮秋牧。他知道夏知聲是借機交換信息,不會和程平耗太久。 有用嗎?青年半信半疑,按照顧嘉煜教的方法試了試。 原本暈開的污漬已經(jīng)干凈了,但比較深的污漬去不掉,卻也變淺了些。 顧嘉煜沒有急著走,既然碰到認識的,也許可以套套話。 不說聲謝謝? 青年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很不情愿,偏頭道了聲謝,聲音很小。 顧嘉煜聽見了,但故意眨眨了眼,你說什么? 青年瞪了他一眼,謝謝。 聲音是大了,語氣憤憤不平,宛若被強迫的。 約等于是被強迫的。 不情愿就算啦。 顧嘉煜擺擺手,故作出大度的模樣。 果然,青年下一瞬就板起臉,剛才怎么不說,聽完了兩句道歉又裝什么大度。 青年還要說什么,顧嘉煜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眼是賀琛發(fā)來的消息。 【我們在電梯口】 【就來】 顧嘉煜打字回復他。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