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換而言之,他如今已經(jīng)沒有再犯罪的理由了。 而且就算是想要報復,理應(yīng)也不會將當年未得逞的綁架對象當做第一目標。 但世事難料,凡事都有個萬一。 葉聽風說著便又打定了主意:晚上我會跟公司提一聲,我用我自己的名義找?guī)讉€靠譜的保鏢來。 這種事情可不能隨著程觀月的性子來。 雖說葉聽風心里很懷疑,這是不是其實只是程觀月想要借機接近季浮舟的借口。 往常也沒見程觀月怕過那個犯人,偶爾提及也全是冷漠與不屑,唯獨從未有過害怕。 但 就怕有那個萬一。 葉聽風便按捺下懷疑,甚至不得不主動拜托季浮舟,平時若是有空閑,麻煩她多照看一下程觀月。 話說到一半,她忽的頓住了。 抬頭看向季浮舟的時候,對方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但葉聽風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葉聽風遲疑著問道。 很多事情明明就不是季浮舟的責任。 只不過她們仗著認識、曾經(jīng)熟悉、過往的交情,肆無忌憚地在她面前刷著存在感,卻從沒想過季浮舟愿不愿意。 葉聽風并不準備因為這點疑問而退縮,卻也確實會因此受到些許自我質(zhì)疑和煎熬。 問出口才覺得這話問著毫無意義。 葉聽風想要收回或者岔開話題的時候,聽到季浮舟溫和地回應(yīng)她:沒有啊。 就連眼神也是溫順的,看不出絲毫的不耐煩。 但葉聽風注意到了她那片刻的停頓。 或許是思考,又或許是在掩飾。 至于到底是那種,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葉聽風又不會因此而后退,將機會拱手讓給更沒有分寸的程觀月。 有些事,如果是不方便告訴公司的,你可以告訴我。葉聽風岔開話題,回到最初的問題上,觀月有所顧忌,我可以盡量幫她安排好。 季浮舟點了點頭,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個人會不會來找你? 葉聽風將到了嘴邊的一聲堅定的沒有咽回去,思索片刻,委婉地答道:可能性不大。但凡事皆有可能。 她還是覺得程觀月那邊更要緊。 當然更多的還是覺得對方小題大做,沒事找事。 但既然提出來了,她也就必須要跟著打起精神繃起神經(jīng),做好應(yīng)對的準備。 季浮舟卻先提醒她: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葉聽風唇角漾出一點笑意,說:好。 話是那么說著,但誰也沒有想到她們真的會那么快遇到只存在于直覺中的罪犯。 就在程觀月到達C市的第四天。 這兩天她已經(jīng)開始忙著投身到演唱會的事務(wù)中去了,季浮舟因為她那點異常的直覺,不得不投入更多的關(guān)注到她身上。 別說旁觀的葉聽風,就連季浮舟自己也忍不住開始懷疑,程觀月是不是只用了直覺做托詞。 又或許壓根只是她感覺錯了。 但那一天的時候程觀月明顯有些心神不寧。 也是因為心不在焉,原本簡單的工作不得不被延遲了許久,程觀月又不想將手頭工作積壓到隔日,便遲了一些才走。 等回去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季浮舟也跟著她等到了那個點,準備送程觀月和助理回到家之后,再自己回去。 她為此還給葉聽風發(fā)了個消息 葉聽風今天在別處忙,三人并沒有待在一起,理應(yīng)早就回家了。 以往季浮舟回去太遲時,葉聽風都會主動來問候關(guān)心一聲,后來季浮舟也禮尚往來開始問起她的行程。 一來一往,漸漸也就變成了習慣。 消息發(fā)出去許久也沒回應(yīng),季浮舟也沒太在意,只當葉聽風在忙。 這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季浮舟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的時候,才意識到程觀月好像在發(fā)抖。 助理小吳跟在程觀月身邊,連忙幫她披上外套。 但程觀月似乎并沒有因此暖和起來。 不是已經(jīng)三月了么,怎么還會冷?小吳小聲嘀咕道。 程觀月攏著外套,勉強笑笑:可能是最近精神不太好,抵抗力下降了 她們低聲說著話,一邊走過拐角。 這里離大路口有段距離,天色一暗,周圍就不見了人煙。 她們原本準備等到路口再打車回去。 季浮舟自然是隨意她們的安排,前面兩人談?wù)撈鸸ぷ魃系氖?,她也完全插不上話,也不太想摻和進去。 有幾次程觀月主動起了話頭,季浮舟卻都恰好低下頭去,看著手機屏幕發(fā)呆。 她一直都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理應(yīng)不需要過多的擔憂,季浮舟最后一次查看消息,看完隨手將手機丟進口袋里,又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免得自己真往cao心過度的老媽子設(shè)定上狂奔不止。 就在她抬起頭的剎那,夜風吹過路邊的枝葉,沙沙作響。 季浮舟將兩手插|進口袋的動作頓了頓,不由抬頭看了眼旁邊的圍墻,隨即又扭回頭看了眼側(cè)前方的灌木叢。 程觀月。季浮舟停住了腳步,叫了一聲。 嗯?程觀月和小吳同時停住腳步,扭頭看向了季浮舟。 而季浮舟正看著側(cè)面的某個方向。 沒什么。季浮舟扭回了頭,加快了腳步,走向程觀月和小吳的身邊,還以為有什么東西掉了。 走到與程觀月并肩的位置的時候,季浮舟才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當心。 程觀月下意識握緊了旁邊小吳的手腕。 小吳還在云里霧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只覺得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沒等她喊痛,就猛地被拉到了旁邊的位置。 前側(cè)方的灌木叢里發(fā)出一陣輕響,忽的躥出一個人來。 小路上燈光昏暗,看不清模樣,看身高依稀像是個男人,手里拿著刀,刀刃在昏黃的燈光下也泛著幾分寒光。 男人如同餓狼撲食一般,猛地撲上來,速度快得常人來不及反應(yīng)。 小吳僵立在當場,她們背后就是墻,已經(jīng)退無可退。 男人朝他們舉起了刀。 小吳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同時感覺程觀月抓著她的手又用力了一下。 像是陡然間受到了什么驚嚇。 人之常情,小吳并不責怪程觀月,一邊盡力咽下那一聲痛呼。 咚 一聲悶響之后,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小吳偷摸睜開一只眼睛,卻正好看見季浮舟擋在前方,飛起一腳就踢飛了男人手上有半個菜刀那么大的刀刃。 隨后又是一腳,男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嘴里罵罵咧咧地說著什么,一邊四肢亂晃掙扎著,時不時伴隨著幾聲哀嚎。 季浮舟踩在他的后背上,腳下的人便動彈不得。 她一抬頭,正撞上小吳呆愣的視線,抬抬下巴提醒她:愣著干什么,報警。 哦,好。 小吳慌慌張張?zhí)统鍪謾C,因為緊張,手抖得險些抓不住手機。 她一邊哆哆嗦嗦地按下報警號碼,一邊盯著那個持刀的男人,試圖看清他的模樣,聽清他在說些什么。 男人蓬頭垢面,滿臉憔悴,胡子在嘴邊長了一圈,惡狠狠的表情卻壓下了他面上的疲憊。 你們等著,我還有十幾個兄弟,等他們一起過來了,叫你們好看!識相點最好趕緊放開我,不然別怪我們一會兒對你們不客氣! 他一邊說一邊哆嗦著,不知道是疼還是冷,亦或是氣的。 男人身上的衣服分明也有些破舊了,袖子上還有個洞。 只是窮兇極惡的神情態(tài)度叫人不敢輕易直視。 小吳已經(jīng)打通了電話,因為恐懼說話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但條理還算清晰,最要緊的事件和地址都三言兩語說了清楚。 快放開我!不然一會兒叫你們好看! 你以為我是什么人?就算全省的警察來了都沒用! 我勸你們最好乖乖聽話! 男人還在掙扎著,季浮舟背過他的胳膊也只是讓他空出幾秒的時間喊疼。 你還有同伙?季浮舟擰著眉頭追問道。 男人被擰著胳膊感覺到了痛,好一會兒不敢說話,直到季浮舟再度追問,他才繼續(xù)用囂張的語氣肯定了。 那是當然!知道怕了吧,你們幾個小丫頭片子,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勸你們最好識相一點??! 警、警察馬上就到了!小吳給她壯膽,你、你、你別瞎說!警察肯定能把你抓起來!再說連個女孩子都打不過,能有多厲害,不過就是個無能的社會敗類而已 你說什么?!男人漲紅了臉,扭過頭,惱怒地瞪著小吳看,你這個臭娘們兒給我等著!我馬上叫你好啊!好漢饒命! 男人哀嚎出聲,分明是知道怕了,卻還是堅稱自己有同伙。 季浮舟rou眼可見地焦躁起來。 男人反倒下意識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叫囂什么,生怕季浮舟惱怒之下一時掌控不好度,真廢了他的胳膊腿。 好在警察很快就到了。 聽到由遠及近的警笛聲,男人看起來比小吳還要激動。 警車停在了最近的路口,警察打著燈下車,小吳興奮地連連招手提示:這里!在這里! 意圖持刀傷人的嫌疑犯被拷上車,留下一個女警跟小吳詢問情況。 小吳將事情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遍,提及程觀月和季浮舟的部分便下意識朝她們看過去。 程觀月僵站在原處,抿著唇盯著季浮舟的背影看。 季浮舟跟著押送嫌疑犯的警察一同往前走,但她并未停留下來,而是越過了身邊的警察小哥,匆忙繞道而行。 走到大路上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停下來等著,而是松了松領(lǐng)口,開始往回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警察小哥拿著紙筆站在原處愣了一會兒,隨即才擰著眉頭走向小吳和程觀月這邊。 她是你們的朋友嗎? 小吳看了眼程觀月的臉色,小心地點了點頭:算是同事。 警察松了一口氣:那你們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嗎? 大約是怕被誤會,他連忙又補了一句:看起來好像是她制服了嫌疑犯,我們需要找她做個筆錄。 小吳有點尷尬,季浮舟跑得她都猝不及防,此刻也是滿頭霧水,只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情。 警察扭頭看向程觀月。 程觀月好像還沒從驚嚇里回過神來,被連著叫了幾聲,也只是抬起一只手,抓住另一邊顫抖著的胳膊,慢慢用上力氣,才勉強回過了神來。 但她收不回視線,仍舊緊緊盯著季浮舟遠去的方向。 那個人跑出去的時候頭也沒回。 在警察對她的證言失去期待之前,程觀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個最有可能的去向。 她是去看另一個人了。 季浮舟那么慌張、那么急切,只是因為記掛著某一個人的安危。 那個人,不是程觀月。 第50章 50 初春的夜風也可以是凜冽的。 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 冷而帶著痛意。 季浮舟只能聽到自己心臟不斷跳動的聲響,帶著驚慌與擔憂。 她很久沒有這樣在街頭狂奔過了。 身邊的車一輛接著一輛駛過,不是私家車就是已經(jīng)滿客的出租車, 她甚至不敢停下來等待那一輛有可能駛過的空車。 所以她也只能盡全力往前跑。 又或許是滿心的慌亂之下,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 什么報警、找附近的鄰居全都不在意識里。 只有手里抓著手機,通話頁面一遍遍的閃現(xiàn), 卻始終無人接通。 季浮舟無比慶幸自己搬家之后就將周圍的環(huán)境查探清楚, 從這里回去最短的路線也牢牢地記在腦子里,她本能地選擇了最近的那條路,直通小區(qū)的北側(cè)門。 北門近在咫尺,卻不如往日明亮。 路口幾乎沒有車輛來往, 也看不到任何行人的蹤影,路燈只亮了三兩盞,北門周邊一片昏暗,一眼掃過去只能看到婆娑的樹影。 北門緊閉著。 季浮舟陡然回想起來, 似乎早上才在小區(qū)物業(yè)群里看到過通知, 北門最近正在維修, 所以暫時封閉了通行,讓業(yè)主先走別的門進出。 她平時很少走北門, 因此掃過一眼就將這個消息放到了腦后。 此刻再繞道就太浪費時間了。 季浮舟抬頭目測了一下圍墻和北門的高度,咬了咬牙,腳步未停,反倒加快了速度。 晚風吹過枝葉,沙沙的聲響掩住了其他的動靜。 季浮舟從墻頭上翻了過去。 遠處林蔭道道上有一點光,大概是巡邏的保安抓著的手電筒。 保安警覺地意識到了什么,猛地將手電筒照過來:什么人? 季浮舟攏了攏往下滑的包和外套, 并未因此停留,匆匆往樓下跑過去。 跑動的動靜比□□的動靜還要大一些。 保安原先只是嚇唬性的出聲,此刻一怔,連忙追了上去。 站住! 但等他走出那一小片林蔭道,走到光線充足的車道上,已經(jīng)不見了□□而入的人的蹤影。 季浮舟跑到樓下的時候,樓道里一片通明。 明亮的白光之下,更顯得寬敞的樓道空曠。 電梯邊的指示屏顯示電梯正在上升,一路直奔著高層而去。 季浮舟用力按了兩下向上的按鍵,終于還是等不及,轉(zhuǎn)身就沖向了樓梯口。 八層的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季浮舟仰頭看一眼就覺得遠得過分。 但越往上,她就越不安。 葉聽風會在家嗎? 她應(yīng)該是回家了,下午的時候就說過會提前一點回家。 但是既然在家,那么理應(yīng)沒有手機沒電了之類的理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