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疲勞審訊
光元一零五零年。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好好回憶一下,昨天下午,地下井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三面銅墻鐵壁,一面單透觀察窗,漆黑狹窄的審訊室內(nèi),壓抑的氛圍,讓人十分的難受。 兩盞明晃晃的審訊燈將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照的慘白無比,除了充斥滿眼的血絲外,在他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生命的跡象。 “我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次了,你們就是不信,你們到底想讓我說什么,我照著說行了吧!”沙啞干涸的聲音加上滿臉滄桑的皺紋,讓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你老老實實的將里邊兒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就好”審訊燈后,兩名灰色執(zhí)法服的審訊官員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井下發(fā)生了什么,當時正挖掘著,突然就聽到了老王鬼哭狼嚎的叫聲,還有哭聲,那哭聲絕對不是老王的,聽起來特別嚇人,聽的人背后直冒冷風。我當時嚇得整個人一直哆嗦,本來還想著把老王拉上來,我當時聽到老王在吼什么‘死神殿’,當時又黑又安靜,只能聽到老王的喊叫和鬼哭,誰頂?shù)米“?。剛開始我們還想著將老王拉上來,但是卻死活拉不動,實在受不了,就拋下了老王跑了。長官,我已經(jīng)重復了十多次了。你們沒有人道,你們這是濫用職權,你們是魔鬼。”他的突然咆哮了起來,沒有任何征兆。 從昨晚回宿舍被捕,直到現(xiàn)在,一直沒合眼,強烈的燈光一直在臉上晃,同一個的問題重復問了十余次,無論是誰經(jīng)歷這樣的疲勞審訊,精神都會崩潰。更何況,他還根本不知道井下發(fā)生了什么。 審訊室的單透觀察窗外,黑色挺拔的西服套在一具勻稱的身材上,精神矍鑠的短發(fā)下,一張清秀白皙、棱角分明的臉龐,雙眼通過面前的單面鏡注視著眼前的審訊室內(nèi),凌厲的眼神穿過玻璃,冷靜的看著審訊所發(fā)生的一切。 他就是這里的最高級長官,方艙法學第五研究院執(zhí)行局局長,馮梁。 通過單面鏡和外部擴音,能夠?qū)徲嵤覂?nèi)發(fā)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便于研究人員對案情的分析。 “馮局,這已經(jīng)是第十九次審訊了,兩人的答案大致相似,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心率血壓變化正常,無撒謊跡象。”,黑西裝青年身邊,一個穿著制服的審訊執(zhí)法恭敬的匯報著檢測情況。 “嗯,大家休息休息吧,”長時間的疲勞審訊,不論是被審人還是審訊官都有些吃不消,雖然審訊員已經(jīng)替換四次了。 “現(xiàn)場勘察怎么樣了,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嗎?”馮梁接著問道。 “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線索,現(xiàn)場一切正常,與兩人描述的情況基本吻合?!?/br> “嗯,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說完,馮梁便轉(zhuǎn)身離開。 馮梁,二十五歲,方艙法學第五研究院執(zhí)行局局長,兼任法工處審檢,方艙頂級精英,擁有極高的地位,掌管法學第五研究院的法案起草制定,以及監(jiān)獄收押室的總負責人。 馮梁離開審訊區(qū)后,便徑直的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身份識別成功”伴隨著門禁語音的響起,黑色的金屬大門左右分開,走進辦公室內(nèi),一把懸浮椅迎面而來,懸浮在馮梁的身前,其次就是左側(cè)靠墻處的一艘黑色飛艇,馮梁的專屬座駕,‘黑風’,除此之外便沒有什么物件了,一張普普通通的辦公桌上整潔有序的擺放著一些資料,一個簡簡單單的儲物柜里雜亂的堆放著各種功勛徽章。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一面玻璃墻,百余層高樓之上的玻璃墻,放眼望去,盡覽中央城區(qū)的無盡繁華。 一望無際的城市,各式各樣高大的建筑林立,錯綜復雜的通行管道在半空中來回穿梭,巨大的人造太陽掛在艙頂,將白天照亮。半透材質(zhì)的艙殼只能透過少許微弱的陽光,所以人造太陽進行補光讓天空如同正常的白晝一樣。 雖然艙內(nèi)的人們不知道正常的白天長什么樣,在方艙生活了一千五百多年了,人們早已習慣了方艙內(nèi)的環(huán)境,適應了這里的規(guī)則。比如太陽和月亮的位置永遠處在正中央不會變,比如天上閃著五顏六色的‘繁星’,再比如每個月固定時間降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溫度適中不冷不熱……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工模擬出來的。 如果習慣成為了’既定事實’,成為了常識,那么就沒有人能察覺到有什么的不妥,當不合常理成為習慣,當所有人都錯了,錯的也成了對的,彷佛一切本該如此,哪怕書本上說的很清楚。 馮梁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此刻腦海里正在回想著昨夜自己所遭遇的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昨晚他參加完會議后在回家的時候,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穿著浴袍逃亡的嫌疑人程光,在馮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程光在自己面前不到兩米的距離被后方維秩執(zhí)法員擊斃,從程光后背射入的激光束在他身體中爆炸開來,馮梁被濺了一身的血rou。 是巧合還是有預謀?馮梁不得而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一定沒有看上去的那么簡單。程光是開采地下井小組的組長,一個小組四個人,審訊室里快要崩潰的兩個,還有一個井下作業(yè)的老王,現(xiàn)在處于昏迷狀態(tài),而組長程關昨晚被擊斃了。整件事變得有些無厘頭,唯一知道整件事的兩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死無對證,剩下的兩個人一無所知。 仔細回想著每一個細節(jié),馮梁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么。 在辦公室里馮梁沒有絲毫頭緒,腦海里全是對兩個無關人的審訊過程,十多次的疲勞審訊,馮梁一直都守在外邊密切注視著兩間審訊室內(nèi)兩個嫌疑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傷神費腦,導致那些畫面現(xiàn)在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揉了揉額頭,馮梁準備去昨晚擊斃現(xiàn)場查一查,雖然清掃了現(xiàn)場,不過總歸還是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 辦公室靠窗的角落里,合金墻壁緩緩打開,金屬保護罩落下,一架黑的發(fā)亮的飛艇出現(xiàn)在馮梁面前。手上的身份手環(huán)閃爍了一下,紅色的掃描光線掃過馮梁的眼球?!吧矸菡J證成功”隨著語音的播報,飛艇的艙門緩緩張開,馮梁乘坐的飛椅載著馮梁飛了進去。從墻上打開的通道飛出,“嗖”的一聲,向著最近的通行管道飛去,從管道旁邊的小門,進入快速通道內(nèi),向著事故現(xiàn)場駛?cè)ァ?/br> “被擊斃!”突然馮梁想到了什么。被擊斃的理由是當時維秩巡邏隊的執(zhí)法人員擔心程光對自己造成傷害,因此提前擊斃。 馮梁身為法學院執(zhí)行局局長,他很比誰都清楚,攜槍執(zhí)行逮捕任務,被逮捕人所犯下的罪行必須要達到s級的評定系數(shù)才行,系數(shù)的評定由天眼系統(tǒng)根據(jù)記錄以及相關規(guī)則經(jīng)行評分的,精準度極高。 馮梁點擊自己的手環(huán),在虛空投影中cao作,很快調(diào)出了程光小組的罪行系數(shù),他發(fā)現(xiàn)除了那兩個受審的人的有極低的系數(shù)之外,程光和老王的系數(shù)評定欄上一個碩大的紅色s,這讓馮梁感到十分意外。打開的詳情頁讓馮梁徹底對這件事更加感興趣了。 “越來越有意思了,又是禁令,僅僅憑著兩個字就判定人家的生死,”馮梁對這個禁令極度厭惡,沒有任何根據(jù),任何理由,甚至連禁令的界定都很模糊,但是觸犯禁令的懲罰確是方艙內(nèi)最重的,就拿極刑來說,觸犯禁令之后,極刑的判定種類是最多的。 然而關于禁令的內(nèi)容,總結(jié)起來就是一句話;方艙之外,即為禁,違者施以極刑。 這是赤裸裸的霸王條款,高度法制的方艙社會,這種霸王條款還一直沒有任何原由的存在,每年都有許多人因為這霸王條款喪命致殘。 馮梁曾經(jīng)試圖挑戰(zhàn)過,但是受到總院院長大人的信息警告,甚至還進行了威脅,馮梁感覺廢除禁令不容易,只能擱置暫緩。 又是禁令,馮梁有些惱怒了。自從被警告之后,只要他一查禁令案件,就會遇到百般阻撓。 但是這次和之前觸犯禁令的案件有些不一樣,按常理,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有安全局接手案件,阻攔馮梁繼續(xù)查下去,但這一次到現(xiàn)在為止,安全局竟然還沒有任何動靜,馮梁隱隱感覺,背后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