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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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里開始,少年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對兄長的話語難以理解,聽到耳里的聲音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它讓我對明栗的敵意越來越大,常使用祀靈之音去窺探她的內(nèi)心,可明栗十分謹(jǐn)慎,我每次都無法聽到她心中所想。” 少年打著哈欠趴在桌上懶洋洋道:“你常去找她,我還以為是你喜歡她呢。” 兄長側(cè)首看向窗外棠花,語氣充滿遺憾:“明栗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也正因為她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讓人在意。倘若明栗順從神諭的意識,去創(chuàng)造屬于八脈的世界,那么所有為此反抗的人都輸定了?!?/br> 少年茫然地眨眨眼,兄長說什么了嗎? “我不愿意順從神諭,是因為這世界如何,不該是它說了算,更別提它以這種方式支配后來的朝圣者們,把不同的人,全都變成同一種人。”兄長似有似無地嘆息一聲,“可我如今發(fā)現(xiàn),明栗雖是通古大陸千百年難遇的天才,是當(dāng)今通古大陸最強的朝圣者,卻也被神諭逼得時刻警覺?!?/br> “許多人最初都不愿意被神諭支配,最終卻還是被神諭影響,失去自我,成為神諭的奴隸?!?/br> “而我……也沒能贏過它?!?/br> 少年望進兄長悲傷的目光,意識卻是模糊的,眼睛看著對方嘴巴一張一合,耳朵卻聽不清那聲音。 兄長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說:“明栗常常獨自一人閉關(guān),是要凝神靜心對抗神諭,而她因此難以離開北斗,對外邊世界的變化會有所遲鈍,而現(xiàn)有的朝圣者們各有想法,對她的敵意卻越來越大,不管是自我產(chǎn)生的還是被神諭支配的,都將付出行動。” “神諭努力了上萬年,已經(jīng)到關(guān)鍵時間點了?!?/br> 兄長伸手在桌上點了點,問少年:“天一,八脈法陣的布陣基本是什么?” 少年總算聽清了兄長的話,以為他是要考驗自己,便坐起身答:“咒紋字符、星線、定陣點、八脈靈技。” 兄長又問:“布陣的第一步是什么?” 少年說:“先確認(rèn)定陣點?!?/br> “定陣點確認(rèn)后,散落的星線和咒紋字符,以及八脈靈技們才能連接起來?!毙珠L看向窗外高懸的白日,輕聲道,“幸運的是,最強的朝圣者在反抗神諭,不幸的是,順從神諭的人們找到能徹底摧毀生脈的定陣點了?!?/br> 少年眨眨眼,我哥在說什么呢? “我知道你記不住今日的對話,也無法理解,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記起來,也許我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毙珠L嘆息著,望向他的目光比在春日里提早凋謝的杏花還悲傷,“今日之后,我也不再是你的兄長了?!?/br> 宋天九輸給了神諭,他不再是會反抗神諭的朝圣者,而是被神諭支配的,創(chuàng)造八脈世界的奴隸。 于是東陽開始大肆追殺地鬼,將之前放過的地鬼們抓回來殺滅。 少年最初難以理解兄長對地鬼的態(tài)度為什么又變了,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兄長趕去北境鬼原殺明栗。 東陽幾位院長和宋天一都知道,宋天九當(dāng)年去北境鬼原是為殺明栗,他并非外界說的,是在明栗死后才去的北境鬼原,而是提前去的。 北斗和東陽都失去了朝圣者,但北斗因為后來的襲擊死傷更重,相比東陽卻只是失去了一個宋天九而已。 外界有諸多猜測,說宋天九是為救明栗才去的北境鬼原等等,但東陽否認(rèn)的同時,也盡量不與北斗起沖突。 * 聽完宋天一的回憶,屋檐下的冰漠地鬼們紛紛陷入沉思。 “這可真是個大消息。”程敬白一手點著眉心,若有所思道,“讓我順一順,我們只打算救子息,而歲秋叁打算殺光這世上所有人,創(chuàng)造只有地鬼的世界?!?/br> “朝圣者那邊則打算殺光世上所有地鬼,創(chuàng)造只有八脈的世界?!?/br> 周香弱弱舉手道:“那我們當(dāng)然是選擇歲秋叁——” “先別站隊?!背叹窗装阉e起的手按回去,“秋朗搶了東陽神武·醒髓,子息不知道被關(guān)在哪,該不會你哥說的定陣點,就是被關(guān)了五年的子息?” 宋天一茫然發(fā)問:“從之前我就想問,你們說的子息是誰?” 周香歪頭湊近他悄聲解釋著。 李不說道:“如果子息是定陣點,他應(yīng)該會說?!?/br> “不一定?!绷謼n卻搖搖頭,“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許多事都不會坦白?!?/br> 程敬白也道:“如果是子息,那宋天九應(yīng)該會跟明栗說才對?!?/br> “那也不一定。”宋天一也搖頭道,“我哥那時候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被神諭支配,沒有自我,而且一直以祀靈之音試探明栗,都把人家惹得起了殺心,明栗對我哥肯定沒有半分好感,會聽他的才怪?!?/br> 林梟緩緩皺起眉頭:“如果是子息的話,那他的處境可比我想象得更危險?!?/br> 程敬白不由想周子息遇到這種事會怎么做,如今他失去人性,沒有感情,想法難以推測。 可如果是以前的周子息……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成為神諭抹殺所有地鬼的存在。 若真到了那一步,周子息會毫不猶豫地,先殺了自己。 程敬白想得眼皮直跳,所以這家伙從不說自己在哪,是根本沒打算讓人去救吧。 第115章 守護著北斗的虛化物冰龍們,直到第二天入夜時才徹底化作飛雪消散天地間。 這正是東野狩預(yù)料的明栗等人回來的時間。 天璇院的柿子因為承受不住這異常的霜雪落了滿地。 陳晝將東野狩烤好的紅薯都分給了曲竹月等院長,他坐在屋中看剩下的柿子良久,最后沉默起身,繼續(xù)師尊未做完的事。 從前分散外地各處的孩子們回來了,一直留在北斗的人卻離開了。 回來的人們獨自消化著難言的悲傷和憤怒,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無法放縱自己沉溺在悲傷中太久。 斷星河穹頂是漆黑的山壁,整個空間的照明全靠河中發(fā)光的命星們,成千上萬顆。 河水下的黑龍石像無聲緩慢地游動。 明栗已經(jīng)在斷星河內(nèi)待了兩天兩夜。 起初還有東野昀陪著她,即使東野昀不能再發(fā)聲說話,卻能以傳音符回應(yīng)明栗的問題。 后來東野昀被叫走去治療星脈,斷星河便只剩下明栗一人。 人們都知道這時候不該去打擾她。 北斗的人死后命星墜落成鱗,落在黑龍石像身上融為一體,繼續(xù)庇佑北斗。 她的父親、無數(shù)前輩都在這。 明栗對一直游動著不會停下的黑龍石像說著話,正如從前她跟父親閑聊時的語調(diào),說著普通或不普通的事。 從前她破境得知生脈的事后,也是第一個跟東野狩說的。 只是父親也記不住。 明栗不止說過一次,每當(dāng)她有所猶豫時,都會去跟父親聊天,哪怕父親無法記住、無法回應(yīng)給出答案,可她卻會再次靜下心來。 其實受長魚蘇的影響,東野昀隱約意識到一部分真相,卻又不是全部,所以才會對地鬼的態(tài)度微妙,又將這些告訴了他和長魚蘇的孩子們,試圖讓孩子們避開風(fēng)險。 最終該遇上的還是會遇上,避不開的。 明栗和身邊的許多人都說過,父親、兄長、同門——可沒人能記住,她只能自己努力,一個人想辦法去對抗。 明栗也不像相安歌是孤身一人,無所謂這世上的所有人是生是死,她的身后是整個北斗宗門,是她想要守護的至親好友們。 黑龍石像朝站在斷星河邊緣的明栗游了過來,明栗蹲下身,縮成小小一團。 她的手中握著東野狩留下的聽音石,其中記錄了他和幽游族金袍祭司的對話,告訴明栗她的師弟周子息的下落與幽游族有關(guān),想要找到師弟,就要去北境三十三部落。 金袍祭司重傷被傳送法陣帶走了,按照曲竹月等人的話,他傷得太重,應(yīng)該活不了多長時間。 明栗看著朝自己游過來的黑龍石像緩緩伸出手,指尖觸及到冰冷的水面,卻無法再往下,黑龍在水下望著她,一水之隔,生與死的距離。 黑龍無聲游走。 也許是死者們不愿讓生者沉溺悲傷不舍,才讓斷星河如此界限分明。 明栗緩緩收回手,垂眸望著黑龍石像離她越來越遠。 一道陰影落下,倒映在水面,明栗側(cè)首看去,年邁的北斗宗主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岸邊,目光平靜地追隨著水下的黑龍石像。 明栗要起身時被宗主伸手按住肩膀,她低聲道:“宗主?!?/br> “我前段時間去北境,遇見了那位年輕的幽游族長,是他讓互相猜忌彼此內(nèi)斗的三十三族團結(jié)一心?!北倍纷谥髡f得不急不緩,卻讓明栗耐心聽著,“自從許多年前,北斗一位心之脈弟子去離間北境三十三族,讓他們無法進入內(nèi)城多年,后來的歷代北斗宗主,可以不是八脈滿境,甚至不是八脈覺醒,但必須是心之脈巔峰?!?/br> 明栗知道這事。 如今的北斗宗主并非八脈滿境,也不是八脈覺醒,但他卻是心之脈境界巔峰,當(dāng)今通古大陸,論“心意”掌控,誰也不及他。 旁人一生都追求八脈,而北斗的宗主們,一生都只追求心脈巔峰。 可這樣的心之脈巔峰強者,卻有一個背負(fù)一生的職責(zé),那就是繼續(xù)以心脈力量影響北境三十三族,讓他們無休止的內(nèi)斗、互相殘殺。 北斗宗主輕嘆聲,目光始終追逐著黑龍石像,“北境的人們,從出生開始便是八脈滿境,那里是只有朝圣者的世界?!?/br> 明栗垂眸,眼睫輕顫,這是她上次死時才知道的,二次破境后才想起來。 “雖說一出生就是八脈滿境,但他們的實力也有強有弱?!泵骼趸貞浀?,“就像我們,同是修行者,但經(jīng)過修行和訓(xùn)練,和沒有學(xué)過這些的人相比,使用力量的技巧和強弱都不對等?!?/br> 而且,她還有一個懷疑。 北斗宗主點點頭,繼續(xù)道:“雖然都在同一片大陸,可那邊卻像是被奇怪的力量籠罩著,天生的朝圣者,似乎是被神眷顧的地方和人們?!?/br> “若是北境三十三族所有人都團結(jié)起來,在無數(shù)朝圣者的進攻之下,內(nèi)城的人們很難守住,到時會死傷無數(shù),內(nèi)城的人們根本沒有贏的機會。” “當(dāng)年破局的朝圣者,正是以心之脈的‘意’,控制了三十三族的‘意’,讓他們變得互相猜忌,內(nèi)斗不休,無法達成共識,因此敗走退回北境鬼原?!?/br> 北斗歷任宗主都繼承了這個使命,以心之脈的力量與天上星辰共鳴,將力量覆蓋到北境鬼原,讓三十三族吸取天地間的星之力時,也讓這份力量趁機而入。 北斗宗主嘆息著,眼中出現(xiàn)愧疚之色:“這么多年,卻因我實力不夠,導(dǎo)致出現(xiàn)變數(shù),引來無數(shù)風(fēng)波?!?/br> 明栗卻道:“并非您的實力不夠,是三十三族終于出了個真正的八脈強者?!?/br> 她說著歪頭看北斗宗主,卻在發(fā)現(xiàn)對方嘴角溢出血色時頓住。 “有的秘密,只有在死亡時才能攤開?!北倍纷谥鞒葠垡恍?,又看回黑龍石像,“自從五年前與北境鬼原開戰(zhàn)后,我一直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常在北境鬼原附近探查,宗內(nèi)事務(wù)都是阿狩他們在管?!?/br> “我察覺到北斗變故要回來時,卻被那位幽游族的族長攔住,他似乎不耐煩我這些年的窺探,終于打算動手了。” 北斗宗主咳嗽聲,衣衫下逐漸滲透出大片血色來。 “與他一戰(zhàn)讓我明白……在北境鬼原之內(nèi),絕對不要輕易使用心脈力量?!?/br> 明栗聽得眼皮一跳,瞬間想起當(dāng)年在北境鬼原大火燃燒的那幕。 北斗宗主在岸邊盤腿坐下,抬手擦了擦嘴角血跡,“不論是現(xiàn)在還是未來,你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新任宗主的位置,我交給了你曲姨。” 曲竹月是幾位院長中心脈境界最強者,按照規(guī)矩將北斗宗主傳位給她,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趁我現(xiàn)在的心脈力量對他們還有些許壓制作用,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北倍纷谥骺粗邶埵褫p聲說,“你父親的事,不要太難過,盡管我們對他十分不舍,可自從你母親離開后,他始終是孤獨的,也許對你父親來說,這才是他最想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