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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萬有引力[無限流]在線閱讀 - 分卷(163)

分卷(163)

    他統(tǒng)共也就在李銀航面前露出了一雙眼,更談不上什么喜歡。

    她只是覺得他很熟悉。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奇妙的感覺。

    李銀航正在冥思苦想間,只見一個小腦袋忽的從床那側探了過來。

    南極星偷了一個糖漬核桃,撒手丟到了她的枕邊,又緊鑼密鼓地跑了回去,生怕跑慢了,核桃都被南舟搶光了。

    李銀航輕聲笑了一下。

    盡管刷過了牙,李銀航還是撿起了那半枚核桃,含在了嘴里,也閉上了眼睛。

    此時,參與副本的三組六人,都在同一樓層的不同房間。

    如果立方舟他們算是學霸組的話,小夫妻倆則算是標準的學渣組。

    他們在棚內(nèi)違規(guī)用手機偷偷錄了音,打算走個捷徑,回家來強行抱一下佛腳。

    最好也能像南舟那樣,通過突擊補課,掌握一門手藝活兒。

    像極了在課堂上懶得聽講、并幻想自己課下會用功的學渣。

    可不知道是錄音功能有障礙,還是別的什么,他們錄到的降頭師誦咒的聲音滿布雜音,仿若沙啞的耳語,挲挲的,像是手指甲貼著人耳膜刮過去,感覺極其不舒服。

    沒有咒符的加持,后期的咒音干脆變成了刺刺拉拉的一陣怪響。

    隨著咒術的推進,小夫妻倆仿佛聞到了什么活物燒焦的異味。

    這臭味剌鼻子,一聞就頗為不妙。

    他們還算識時務,在察覺到氣氛不對時就急忙關閉了錄音,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一陣,總算意識到,他們這趟白掏了200泰銖,真正地做到了無功而返,連點湯水都沒撈著。

    曹樹光沮喪道:媳婦,睡覺吧。

    馬小裴把窗戶敞開一條縫透氣,又順手拉了燈。

    夫妻倆心挺大,對著長吁短嘆一陣兒,認清了自己是菜雞且對方也是的事實后,便與有榮焉地放松了心情,酣然入睡了。

    至于邵明哲的房間,是全然的漆黑一片。

    邵明哲是他們中最先回到旅館的。

    然而,即使在獨處的時候,他依然是那身熱帶不宜的厚重行頭,連口罩都沒有摘下。

    他擰開水龍頭,用帶有鐵銹味道的水慢慢清洗手指關節(jié)上的破損和血跡。

    那200泰銖的確是他搶的,從一個小偷身上。

    所以他在遇上李銀航質(zhì)疑的眼神時,沒有試圖解釋什么。

    他本來就做了。

    把自己手上的血擦洗干凈后,他像是夜行動物,靜而無聲地走回到床前。

    他端端正正地坐下,仰面朝上,對自己說:睡覺。

    下達了這個命令后,他才翻身倒下,拉好被子,閉上眼睛,仿佛這是一套需要仔細學習才能執(zhí)行的刻板程序。

    半夜三點時,李銀航從睡夢中驚醒。

    她迷迷瞪瞪地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躺好后,睡意消了十之六七,還得花心思醞釀。

    她就睡在窗簾下,因此窗外的樹影、月影,包括防盜窗投下的柵影,她都看得極為清楚。

    薄紗簾外,一只野貓踮著腳尖,從陽臺的邊緣悄然無聲地溜過。

    她并不覺得驚奇。

    在臨睡前她就聽到了長長短短的野貓叫,而且附近的蒼蠅小館不少,每天都有廚余垃圾送進送出,可以養(yǎng)活的野貓數(shù)以百計。

    她望著窗簾,繼續(xù)醞釀睡意。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幕詭異至極的情境

    一個大約一米六、七的人,學著剛才那只貓的姿勢,背弓在上,四肢著地,從他們的外陽臺上爬動。

    那巨大的影子隔著簾子送來,視覺沖擊過于大了,像是一個巨人,頂天立地地從李銀航的身上爬了過去。

    李銀航本來的睡意已經(jīng)積蓄到了八分,因而對這個影子一時麻木,并未察覺到它意味著什么。

    等她發(fā)現(xiàn)這半夜爬在外頭的影子竟是個人時,她連叫都沒叫出聲來,一個側滾,嘭的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

    窗外眼看著要爬走的人影一頓,手腳并用地折回身來,隔著半包的陽臺和一層薄薄的紗簾,往內(nèi)里張望。

    他只露著一顆黑漆漆的腦袋,卻足以讓人聯(lián)想到一切可怕的五官出現(xiàn)在這張臉上時的樣子。

    李銀航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陷入恐慌,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

    那是江舫的手。

    而南舟早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蹲踞在了床腳。

    在永無鎮(zhèn)里的十數(shù)年成長,將他對危險的感知雷達訓練得敏感萬分。

    睡夢中的他,甚至比李銀航更早意識到這陰影的到來。

    南舟一把抓來長風衣,披在肩上,旋即身形一動。

    李銀航再看清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赤腳踩在了窗邊,撩起窗紗,劈手扭住了那外間爬行人類的手腕。

    而江舫和李銀航也借此看清了窗外人的全貌。

    那人他們并不認識,卻在深夜不著寸縷,學著貓的樣子,扭動著窗戶,打他們的窗外爬過。

    他身上光溜溜、白生生的,像是一條雪白的大蛇。

    然而那人的氣力竟然不小,被南舟控住后,居然咔嚓一聲,自行擰斷了胳膊,隨即徑直朝南舟撲來,看樣子像是一只活僵尸,要把南舟活活咬死當場。

    可惜,這攻擊對南舟來說實在太過小兒科。

    他擰斷這人的脖子只消片刻,甚至不用等他張開嘴巴。

    但南舟在男人的雙眼里,看到了一圈詭異的、仿佛用油彩渲染過的異色。

    這樣的色彩,他昨天在降頭師施降的那只跳舞的老鼠眼里見過。

    南舟抬手一把掐住這被蠱惑的人的脖子,抬手啪啪兩巴掌,確定他是個不知疼的,還一味往前撕咬著,就將他控制在一個不多不少的安全距離內(nèi),開始在腦中諸多圖紋中尋找解降之法。

    不能讓這人變成發(fā)狂的老鼠,找個地方一頭碰死了事。

    可想要解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謎之書籍》上說可用黑狗血,可現(xiàn)去找條黑狗取血并不容易。

    上邊也說,念《心經(jīng)》或《道德經(jīng)》對克制降頭也有作用。

    但南舟不確定這能不能這么一個中降已深的人馬上解脫。

    最后一樁辦法,最簡單粗暴,也最一勞永逸。

    殺掉施降的人,或是破壞施降的法器。

    可惜他抽不開身。

    南舟正面對著這個恨不得食己rou、寢己皮的無辜人類,思考著解決辦法,忽然聽到耳畔有風,從旁側悄無聲息地襲來。

    南舟本來以為有兩名中了奇幻降的人,兩人打算針對自己搞一場不大高明的配合,誰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回頭,手里就是猛然一空,待他反應過來時,那只活僵尸已經(jīng)和來人一起滾到了樓下去。

    竟然是邵明哲。

    三樓的高度,就這么直挺挺摔下去,邵明哲和那怪物竟然好像都覺不出痛來。

    中降人小腿都摔得向三個不同方向歪去了,還是不忘自己的使命,張口就要咬邵明哲的脖子。

    邵明哲也不甘示弱,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橫著讓中降人死死咬住。

    南舟:

    他撐著窗框,研究了好幾秒,才確定邵明哲是要幫自己。

    他抬眼確定了一下邵明哲的來處。

    他距離他們足足隔了兩個房間的陽臺。

    就算是有助跑的急行跳,這中間起碼也有7米半的距離。

    雖然南舟也擁有這樣的彈跳力,但邵明哲一跳卻能跳得這樣遠,似乎不大尋常。

    南舟有點跑神,直到江舫的聲音適時在他身后響起:施降的人,是不是不能和受降的人離得太遠?

    南舟眨眨眼,縱身兩躍一跳,人已經(jīng)站在了對面的屋頂。

    邵明哲既然幫他控制住了受降人,那他也可以放開手腳找人去了。

    況且,他們手頭可以利用的,不只是降頭。

    南舟果斷放出了他在競技場里贏得的S級道具【拉彌爾的眼球】。

    一顆可以和南舟共享視野的眼球骨碌碌滾動著,高速行動,貼著旅館內(nèi)的走廊一側穿行,順著門縫一個個擠進去查看。

    李銀航驚魂甫定,跌跌撞撞地扒到窗邊,正看到邵明哲和那嚇得她半死的咬人裸男在小巷內(nèi)糾纏。

    她虛著聲音:我們幫幫他?

    江舫卻不動。他從高處望著邵明哲,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的外置良心現(xiàn)在不在家,所以江舫想要看一看,這個怪異的獨行俠邵明哲,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早在遇見邵明哲時,江舫便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將關于邵明哲的一切都收于眼底。

    在江舫眼里,他遠比那對小夫妻更可疑。

    下車獨自走、獨自搶錢、獨自回旅館,這些都符合他獨行俠的作風。

    但在車上主動承認身份、替李銀航攔住人頭、給李銀航送硬幣、包括他突然出手幫助南舟,和他應有的作風一比,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他為什么選擇單獨一人,有意遠離?

    如果想要融入集體,又為什么要拒人千里之外?

    是欲蓋彌彰、故意勾起別人對他的興趣,還是另有原因?

    在面對面的近身廝打中,邵明哲的口罩被那發(fā)狂的受降人一把扯下,絨線帽也被打歪了。

    他的真容第一次曝露了出來。

    只是在月光照不進、充斥著垃圾臭味的逼仄小巷子里,只有受降人能看清這張臉。

    他不丑,也沒有毀容。

    相反,他的五官格外英氣挺拔,即使是三白眼,在他俊逸五官的調(diào)和下,也弱化成了冷淡驕傲的樣子,而非凌厲悍然。

    他的皮膚顏色偏深,但面頰上卻有奇異的面紋。

    他被絨線帽遮住的額頭上帶有一塊倒三角的金色流紋,面頰左邊有兩根橫向的、貓胡子一樣的金紋,一路延伸到耳根,右面頰則有三根幾乎對稱的橫金紋路,在垃圾腐水形成的小水氹的映射下,泛著細細的微光,映得他的眼睛也成了燦色的金瞳。

    邵明哲不意被扯掉口罩,怔愣半晌后,卻是臉色大變、怒急攻心了。

    他討厭被別人看到他的臉。

    他眼神沉了下來,把那兀自掙扎的活僵尸臉朝下狠狠摁倒在了污水里,一手摁住了那受降人的下巴,一臂則形成鎖狀,擔住了他的脖子。

    李銀航瞧著這個動作格外眼熟,本能地覺得不妙,喊了一聲:別

    正在這緊要關口,南舟從屋頂上縱身跳落,回到了陽臺上。

    他不知道下面剛剛差點出了人命,探了個腦袋,對邵明哲說:好了,停手。

    邵明哲居然真的停了。

    也不知道是聽了他們倆誰的話。

    南舟手里拿著一個大約一掌寬、面上繪有降頭符咒、又被細針刺入了腦袋的白紙人。

    他旋轉著將上面的牛毛細針抽了出來。

    而邵明哲懷里死死勒著的倒霉男人突然痙攣似的抽出兩下,也不再抵死掙扎,身體倏地委頓了下來,軟成了一灘泥巴。

    人不在。只找到了施咒的紙人。南舟輕聲解釋這半夜爬窗的怪人的來歷,他是隔壁旅館的客人。

    他只是來泰蘭德出差,為了省錢找了間便宜旅館,大半夜好端端地睡在房間,就稀里糊涂地被人下了降頭。

    紙人畫得活靈活現(xiàn),嘴唇位置在稀薄的月光下格外亮,像是涂抹了一層油。

    江舫接過來,研究一番,猜測道:尸油?

    李銀航惡心得打了個哆嗦。

    大概。南舟倒是面不改色,下降的人在紙人的嘴里涂了尸油,或許,是想讓他咬我,或是咬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尸油如果帶毒,這一口下去,南舟怕是藥石無醫(yī)。

    盡管原因不明,但看起來是打算要置他們于死地。

    在樓上的幾人對話間,邵明哲把昏迷了的倒霉蛋放在了垃圾堆里,重新將口罩扣回到臉上,只露著一雙冷冷淡淡的眼,慢慢踱出了小巷。

    仿佛他剛才的援手,以及失態(tài),都與己無關。

    第164章 邪降(十)

    半夜三點半,警車停在了兩家廉價旅館的小巷之間。

    紅藍交錯的光印在蒙了一層陳年舊灰的玻璃上,將充斥著垃圾氣息的角落照得明亮。

    陰暗處的蜘蛛在燈光映照下,只得爬向更陰暗處。

    報警的是隔壁旅館的一個來旅游的銀發(fā)外國人,說是半夜睡得好好的,忽然被重物落下的聲音驚醒,到窗邊一看,竟然有人跳樓。

    報案人是用賓館座機報的警,一口標準的烏克蘭語摻雜英語,語速極快。

    值班警察和他雞同鴨講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趕忙出了警。

    在等候救護車的時候,那個墜樓的倒霉蛋悠悠醒來了。

    警方本來還有點懷疑報警的江舫,但墜樓的人醒來后,痛苦呻吟之余,堅稱自己只是好好在房間里睡覺,不知道為什么就跳了樓。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曾赤身裸體在隔壁旅館的陽臺欄桿上學貓爬行、脖子險些被擰斷、嘴里被抹了尸油、昏迷后又被安放到自己房間窗戶下的精彩歷程。

    四周又是三不管的魚龍混雜地帶,平常用來扔垃圾的小巷子里更不可能有監(jiān)控路網(wǎng)。

    這下,警方也不敢確定,這是蓄意加害,還是夢游意外了。

    江舫又是一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不好輕易拉去警局問話,于是警察叮囑他暫時留在賓館,哪里都不要去,如果有什么問題,警察還會來找他問話的。

    和警察交涉完畢、并目送救護車載著傷者離開后,江舫一仰頭,在警燈閃爍的玻璃反光后,看到了扒著窗戶靜靜看向他的南舟。

    江舫站在樓下,對他揮手。

    玻璃窗映出他的倒影,恰好照在南舟的左胸口處。

    南舟將手覆蓋在骯臟的玻璃上,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只是彼時的光影與此時截然不同。

    南舟眼前,有一段破碎的影像一閃而過。

    那應該是一座宗教建筑,是一間宏偉莊嚴的教堂。

    南舟最先進去,查探情況。

    他沿著樓梯,獨身一人,一路爬到了最高點。

    樓梯的終點,是一大塊直對著正面廣場的彩色玻璃花窗。

    那天天氣很熱。

    南舟的手壓在玻璃上的時候,能清晰感受到陽光的熱力炙烤著手心的感覺。

    有一個男人站在廣場上,在白花花的日光下,檢查著噴水的雕像。

    大抵是察覺了身后的視線,他仰頭回看向他。

    南舟猜他在笑,因為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懸掛在玻璃外側、南舟頭頂正上方的,是一座巨大的、停了的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