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4)
這很簡單,只要配合boss,在boss意圖除去他們的時候,稍稍動點手腳就好。 誰想到,那兩個根本讀不懂空氣的傻逼根本不能領會他們的意圖,在一開始就化身退堂鼓一級表演選手,對節(jié)目組的暗示有所體察后,直接選擇了視而不見。 迫不得已,節(jié)目組跟他們傳遞了信息,明令讓他們對立方舟動手。 結果,他們得到的回復是 不行啊。曹樹光誠懇地表示,我和我家小馬都太廢物了,換別人吧。 而他們也的確不負廢物之稱。 剛一打上照面,就因為可視攝像頭的存在遮蔽了視線、被立方舟列入懷疑名單,沒有在李銀航說漏自己名字時做出有效的應對,在酒吧里被真相龍舌蘭算計,最后甚至是在立方舟的保護下才在這個進化了副本中成功存活。 也正因為此,為了避免亞當與立方舟對上時重蹈覆轍,經(jīng)過緊急商討,節(jié)目組才臨時關掉了可視功能。 然而 是誰的懷疑,讓他們做出這一決策的呢? 又是誰步步引誘,步步心機,利用曹樹光和馬小裴露出的破綻,來為眼前這個局推波助瀾的呢? 倘使他們早就知道了攝像頭的存在,江舫為什么要對著鏡頭,歷歷清數(shù)曹樹光和馬小裴身上的疑點? 他究竟是說給隊友,幫助隊友答疑解惑,還是 說給節(jié)目組聽的? 在發(fā)現(xiàn)PVE無路可走后,立方舟就利用手頭上能利用的一切資源,出言誘導節(jié)目組關閉攝像頭。 他們成功了。 然后,失去了對攝像頭的可視掌控,不能確認攝像頭是否撤離的亞當,便徹底在無知無覺中,落入他們精心編織的陷阱 一旦想通這一點,導演心如油煎,心中的問題層出不窮,一個接一個冒出,一個比一個更讓人膽寒。 亞當明明是以普通的玩家入局,和他們的接觸從頭至尾也只有一次。 他們的身份是什么時候被立方舟發(fā)現(xiàn)并精準鎖定的? 立方舟是什么時候開始策劃反擊行動的? 立方舟設下的局,又是從哪里正式開始的? 而且,即使知道南舟他們想要做什么,導演也完全不能理解,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導演攤開手心,用數(shù)據(jù)快速編程了一只小小的活螞蟻。 帶著流光的虛擬螞蟻,在他掌心毫無戒心地緩緩爬動。 作為一個被臨時捏造出來的虛擬生命,它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 導演動用了一點力量,捻住了螞蟻的身體,對它施加了一個并不致命的重力。 等到力量消散時,感覺自己受到了生命危險的螞蟻果然驚慌失措,開始四處亂爬。 而當它發(fā)現(xiàn),不管它爬向哪個方位都會受到無情的重壓時,它便自暴自棄,放棄了掙扎,乖乖蜷縮在原位,不再動彈。 這才是正常的生物規(guī)律,趨利避害,在規(guī)則范圍內求生,不是嗎? 立方舟這只螞蟻,明明還落在己方的掌心,又怎么敢做出這種事情? 他們不怕節(jié)目組被惹惱后,利用絕對的優(yōu)勢,放棄游戲,摧毀他們和其他所有的玩家? 他們怎么敢逃出既定的框架? 他們又怎么敢假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明明是渺小到和螞蟻一樣任人cao弄的生物 然而,偏偏就是這些渺小的碳基生物,向支配他們的人,向游戲存在的根基本身,刺出了最為尖銳的一劍。 被他們藐視的螞蟻,制造了一場地動山搖。 有工作人員怯怯地問正在出神的導演:導演,我們怎么辦?論壇中心的質疑聲越來越多了。 另一名工作人員拿到了新鮮出爐的數(shù)據(jù):輿論組那邊也出了結果,把以這件事為討論主題的帖子的大方向數(shù)據(jù)篩選了一遍:認為副本出了bug、亞當恢復記憶的占30%;認為游戲機制不公平的占50%這些人早就列出了任務清單進行了縱向對比,認為立方舟一直在遭到不公平對待,質疑我們的隨機系統(tǒng)有問題,游戲內有預定冠軍還有20%的玩家集中在專門的分析帖,把錄屏下來的內容逐幀分析,說亞當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失去記憶,又結合小鎮(zhèn)構造、小鎮(zhèn)名稱,還有立方舟那邊的異常黑屏,說說 導演努力撐住場面,冷笑一聲不過這冷笑的成分更接近于慘笑了。 說什么?還能說什么?導演道,不外乎是亞當中了圈套,這里根本不是副本。 工作人員張口結舌一陣,機械重復:怎么辦? 導演:什么都不做。 真的嗎?連直播也不切斷嗎? 之前,是實在不能切斷;現(xiàn)在,是沒有切斷的必要了。 導演注視著屏幕上還在喁喁夜談的亞當,冷峻得如同注視兩尊陳年的墓碑:讓所有觀眾親眼見證亞當是怎么死的。這是他們最后的價值了。 唐宋與元明清自然不知道外界無數(shù)人正在為他們發(fā)瘋,以及他們注定的命運。 唐宋正在和元明清分享自己所得的情報。 這個小鎮(zhèn)面積巨大,整體是按照病患的嚴重程度,以同心圓狀劃分各自的活動地帶的。我們在第四圈。南舟他們應該在第二圈。 唐宋在自己繪制的簡易圖形中央點了一點:中央位置,住著小鎮(zhèn)的主人。 元明清情緒稍復:他聚集這么多精神有問題的人,要做什么? 不知道。唐宋干脆道,要么是他精神本來就有問題,要么,用這么明確又奇怪的建筑布局,把所有人按病癥有序劃分成圈層,而他又偏偏住在中心點我想,他一定是想圖謀什么。 元明清想到了一種可能:我記得,這末日之所以存在,是由于某種異常的精神類病毒的傳播吧。那么,建立這樣一個病患聚落,是為了做一個巨大的生物培養(yǎng)皿?用來養(yǎng)蠱? 唐宋接上了元明清的話,思路清晰,侃侃而談:或是為了創(chuàng)造更新的病毒,或是他就是病毒本身反正我不相信他是好心,才用電車從各地搜羅神經(jīng)病帶回伊甸園。 元明清:有辦法破局嗎? 唐宋:去見這個主人。殺死他,或許能獲得一項成就 元明清已經(jīng)完全跟上了唐宋的思路:但要在借他的手,殺死立方舟之后。 唐宋抿著蒼白失血的唇,輕聲笑道:對了。小鎮(zhèn)里是禁止正常人的存在。 這是他們在車站遇到的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為他們提供的訊息。 一旦捕獲正常人類,他們會立即殺掉,并對他們進行解剖。 唐宋自信道:這就是副本送給我們的,最重要的提示。 元明清郁結在心的一口氣長長地舒了出去:可要怎么接近那名主人呢?有渠道嗎?要怎么取信于他? 唐宋的指尖在被面上緩緩滑動:這個,我還沒有想好。讓我再想想。 既然有了方向,元明清也不那么焦慮了。 他揚了揚唇角,扶唐宋躺下:你先好好休息吧。 不急。唐宋縮在被子里,精神不濟,雙眸卻灼灼明亮如星,我們要贏。只要我們贏,我就能讓我的父母進入高等云端里,他們會擁有更多的權限和自由,可以支配和掌控更高等級的數(shù)據(jù) 元明清放柔了聲音:這是他們對你的期望。你不要太緊繃,多想想你自己。 唐宋異常堅定:我沒有什么自己。我就是要贏。到時候去高等云端里,我就去和你做鄰居。跟你搭檔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長的什么樣子。 他這樣刁鉆的人難得玩笑,讓元明清也在疲倦中忍俊不禁了:好啊。 第二日清早,南舟從床上蘇醒過來時,天光大亮,另外半張床已經(jīng)空了。 他注視著這片空白,腦海中也是空茫茫的一片。 他主動挪過去,枕倚著那殘余的體溫,和以往醒來時一樣想著幾樁簡單的心事,促使大腦清醒一些后,才爬起身來,安靜地完成了洗漱。 他推門出去。 江舫不在外面,李銀航的房間也是空著的。 于是南舟沿著木質的廣闊回旋樓梯拾級而下,去尋覓他新朋友的蹤跡。 在南舟來到大廳中央舉目四顧、疑心自己昨夜經(jīng)歷的都是一場幻夢時,他把手探向了口袋。 里面有一疊便簽紙,還有一根筆。 還沒等他抽出手來,從記錄中確證自己昨晚的記錄是真非假,余光中,一片輕而薄的白色物體伶伶仃仃飄到了他的肩膀。 他拈起來,看見了一片鵝絨。 似乎是枕頭里的。 他心有所感,仰頭望去。 萬千片雪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頭頂,同時起舞,同時飄散,紛紛揚揚,團團片片,宛如受潮汐召喚而來的雪花,反射著一小段一小段溫和的日光,將一室的家具都被那閃著明亮駁光的波瀾溫柔席卷。 這雪不冷,還很暖。 南老師,早上好啊。江舫靠著陽臺扶手,笑意盈盈地托腮下望,起來看雪了。 南舟拂去了睫毛上落下的鵝絨,穿過漫天的暖雪,定定遙望向正上方的江舫。 所以說,的確不是夢。 江舫撫摸了自己的身體,并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愿望,提早起床,為他謀劃布置了這一場無風而起的雪景。 他仰望著江舫,在這場小型的冬天里,提前看到了一片春光。 而李銀航從餐廳門口探了個腦袋出來。 一句浪費可恥欲言又止,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捧著盤子,叮叮地敲了兩下:吃早飯啦 作者有話要說: 立方舟的片場:愛情片 亞當?shù)钠瑘觯簞钪酒?/br> 節(jié)目組的片場:恐怖片 第199章 末日癥候群(十三) 昨晚,李銀航躺在床上,兩眼一睜,生無可戀。 這輩子她都不會自己花錢住條件這么優(yōu)越的五星級酒店,機會難得,而且明天可能還要去探索這個怪異小鎮(zhèn),她不能賴唧唧地蹲在賓館里哪里都不去,需要養(yǎng)精蓄銳 她給自己找了一萬個睡覺的理由。 笑死,根本睡不著。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總覺得有活物正在抓撓著什么東西。 撓墻的東西爪子應該挺尖,不間斷地摩擦再摩擦。 歘歘聲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幽憤。 李銀航看過恐怖片,經(jīng)驗豐富,絕不上當。 電影里的鬼都是這么演人的,用怪音勾引,只要人一離開被子結界,鬼就會馬上出現(xiàn)。 她躲在被子里,努力洗腦自己撓東西的只是老鼠,或者大個的蟑螂在結伴搬家。 結果這個想象在恐怖之外,更添了一層惡心。 李銀航蜷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一陣后,終于忍無可忍,揭被而起。 她本來還想扮演一個可靠有用不黏人的好隊友,展現(xiàn)自己在這種詭異的末世世界里為數(shù)不多的存在價值。 但是慫才是她的生命之源。 她翻身起床,把鋪蓋卷一股腦兒抱在懷里,頭也不回,走直線離開房間,想要去找江舫或南舟。 她都不指望能拼個床,拼個地就行。 江舫住在她的隔壁。 她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門,才發(fā)現(xiàn)門壓根兒沒鎖。 推門一看,夜風從未關的窗戶涌入,吹得窗簾翻飛如浪,她也跟著窗簾打了個哆嗦。 房內沒人。 她又來到了南舟房前。 剛剛走近,她就聽到房內飄來了一點怪異的聲音。 那是一種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發(fā)出聲響、但卻因為難忍的歡愉和舒適而隱忍發(fā)出的斷續(xù)低音,也沒有什么具體的言語,只是拖著尾音、壓抑又委屈的嗯嗯聲。 她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響,辨認出了這聲音的成分。 然后她利索地抱著鋪蓋卷兒又回去了。 對不起,打擾了,告辭。 她回到房中,亂轉的心思被這么一打岔,膽氣在無形中膨脹了數(shù)倍。 大佬已經(jīng)開始搞黃色了,而她連覺都不敢睡,對比之下,簡直丟人。 恰好那聲源似乎也抓撓累了,老實了不少,沒再響起。 她心一橫,眼一閉,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睡熟了過去。 昨天晚上隔門見證了那一場歡愉,早餐時,李銀航不自覺地在他們二人中瞧來瞧去。 可兩個當事人都是一臉鎮(zhèn)定平和,毫無端倪,讓李銀航懷疑昨晚的經(jīng)歷是不是自己yin者見yin,做了一場綺夢。 她頓覺悲涼萬分,寂寥地叉起煎雞蛋,咬到口中,以此解憂。 她做這種夢本身不要緊,但做別人的夢,實在過分悲哀。 實際上,南舟還在專心地想那場雪,并且不很理解昨晚的親昵意味著什么。 江舫則是有別的事情要忙。 他給南舟夾了一塊煎得正好的厚蛋燒,不顯得殷勤,只將紳士得體恰到好處地展現(xiàn)出來:今天要出去看看嗎? 南舟:嗯。 江舫將一卷用細布包裹好的東西遞給了他:到時候帶這個出去吧。防身。 他們的槍早在離開車站時就被沒收了。 按照那位來接車的中年神父的說法,槍是稀缺資源,還是最好交還,統(tǒng)一管理。 順帶一提,那位神父之所以滿臉悲憫,通身真正的神父氣質,是因為他的原型,正源自于江舫童年時一名在他居住社區(qū)附近的教堂工作的、溫和有禮的華人主教。 南舟拿起來,輕掂了掂,發(fā)現(xiàn)這卷布分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