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觀眾有一部分相信了,也有一部分表示,滾你的,騙鬼呢。 只是這個解釋也不算是毫無道理,大家一時間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jù)。 于是彈幕上自然而然地吵成了一片。 為什么還不賭?等什么呢? 為什么要賭?你們看,立方舟交了800點入場費,分數(shù)就已經(jīng)掉到如夢后面了。 長點腦子吧,賭場這三天不要交場地費?曲金沙的賭場今天不可能有人來了,等24點結算過后,如夢不還是落后? 開玩笑,其他玩家會愿意南舟這樣的非人類奪冠?肯定會來賭場幫如夢的! 開玩笑,有南舟在賭場,誰敢進來? 怎么?進了賭場就非要賭不可嗎?說不定如夢并不擅長賭場呢? 說得好啊,按節(jié)目組的說法,他們早就有奪第一的打算,還和曲金沙聯(lián)合,難道他們對賭場一竅不通?那這么說,曲金沙跟他們又有什么好合作的?難道他喜歡救濟廢物? 對啊,和賭場老板合作,最后不靠賭博決勝負? 彈幕組已經(jīng)快要抓狂了:到底讓不讓他們賭? 看到他們急得上躥下跳,信息組這邊難免幸災樂禍。 連口口聲聲不要分神的信息組組長也笑著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彈幕組忙得連個白眼都沒空回他們。 因為上面遲遲做不出決斷,雙戴兄弟也只能僵持。 還是曲金沙哈地笑了一聲,出來嫻熟地打了個圓場:今天設備檢修,通知還沒有提前掛出來,是我的疏忽了。這樣吧,你們先在這里住上一晚,免費,算是老曲我賠罪了。明天要是營業(yè),頭局我都給你們留著。怎么樣?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想挑也挑不出刺來。 如夢在得到上面的肯定答復了,也雙雙點下了頭。 曲金沙放下空碗,站起身來,正要去送送他們,戴學林就提前攔住了他的動作:曲老板,我?guī)麄內グ伞?/br>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jīng)摸透了斗轉的內部構造。 他們也清楚,不能讓曲金沙有和他們單獨相處、交流信息的機會。 處在被控制狀態(tài)下的曲金沙態(tài)度相當坦然:沒問題啊。 他轉過頭去,用手帕抹了抹嘴,對江舫吐出了一串怪異的字符:zei wai(再見),lou sang gu ?。ㄐ⌒挠泄恚?。 江舫一怔。 旋即,他綻出了一個笑容,微微頷首點頭:rei rei ni ba(謝謝)。zei wai(再見)。 剛才還在幸災樂禍的信息組高維人全傻了: 他們說了什么東西? 他們立刻動用信息庫,搜索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語言。 但在搜遍了地球上的語言庫存后,他們駭然發(fā)現(xiàn),所有的語言都難以和這詭異的發(fā)音對上號。 那他們是怎么成功實現(xiàn)交流的? 上面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怪異之處,向他們發(fā)出了催促信息:他們在說什么? 信息組陷入了一輪沒頭沒腦的緊張破譯中。 在浩如煙海的語言信息中搜索過N輪、上面的催促信息發(fā)到第七遍,信息組組長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給出了回應:好像是一種叫做溫州話的語言。 上面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具體內容? 信息組組長已經(jīng)快哭出來了:聽不懂。 第216章 斗轉(三) 在節(jié)目組緊鑼密鼓地試圖攻克人類語言的終極形態(tài)時,南舟已經(jīng)來到了套間,坐入了柔軟的床鋪,借著彈簧微微的彈性上下起伏。 曲金沙雖然少了良心這道閥門,但在做生意一途上卻是絕頂?shù)囊莶拧?/br> 他的巧思,在賭場的細枝末節(jié)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賭場的床鋪質地被他設計得異常松軟,對精神處于高度疲憊中的客人形成一定的包裹感,仿佛置身嬰兒襁褓一樣,能讓人靜靜享受一場高質量的睡眠。 然而屋內沒有電視,沒有插頭,不提供手機充電服務,沒有任何可以打發(fā)時間的娛樂設施。 睡眠需求一旦滿足,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床鋪設計,會讓清醒過來的人覺得異常難受。 而且走廊里始終若有若無地循環(huán)播放著老虎機獲勝后,掉落大量硬幣時奏響的贏家音效。 聲音很輕,不足以擾民,卻足以搔得那些沉迷此道的賭徒心和手一道作癢。 可以說,如果在一個賭博合法的國度,曲金沙可以憑借他的八面玲瓏,將自己的人生經(jīng)營得風生水起。 可惜,這些現(xiàn)在都不再屬于他了。 南舟試過床后,公然給出了評價:這床不好。以后不要買這種。 江舫認真聽取了南舟的家裝意見:好啊。買一張又大又舒服的床,可以放三個你在上面打滾。 南舟同樣認真地予以回應:兩個我們就可以。 戴學斌、林:這就是gay嗎。 戴學斌面無表情地和后者交換了一個眼神,彬彬有禮又毫無人味地對四人組道:請你們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求,可以呼喚客房服務。 江舫報以禮節(jié)性的微笑,根本讓人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辛苦了。 離去前,戴學林輕蔑地覷了元明清一眼。 元明清假裝沒有看見。 他可以在私聊中為立方舟提供情報,那是因為他清楚,節(jié)目組不會讓這些內容播出去。 但他不會正面和其他高維玩家發(fā)生任何形式的沖突,不會公然和節(jié)目組對著干。 在和如夢對上時,他能避則避。 他終歸是要回去那個世界的,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做得太絕。 戴家兄弟像是一對目下無塵的仙男,雙雙姿態(tài)高貴地飄出房間后,李銀航快步跟了上去,躡手躡腳地拉開房門,確認了他們沒有偷聽。 做完這個動作后,她自己也覺得滑稽。 現(xiàn)在估計有一萬個攝像頭無死角地對著他們拍攝,他們哪怕現(xiàn)在掉根頭發(fā),都有高清慢速攝像機全程捕捉,然后如實傳達到如夢那里去。 她不懂方言,也不會什么啞語,小時候文藝匯演上一首《感恩的心》學到的初級手語技巧早就如數(shù)奉還給老師了。 于是李銀航采取了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我們要不要 李銀航把手扶在脖子上,小幅度地做了個掐的動作。 現(xiàn)在是你死我活的戰(zhàn)局了,李銀航自然不會幻想能夠不死一人,和平收尾。 盡管安全點里不能使用道具,但他們還有人形自走的小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 他們可以率先承諾不使用南舟,但事急從權,如果趁半夜,對如夢 不行。 發(fā)話的是元明清。 斗轉賭場的規(guī)矩,是在其管轄范圍內,嚴禁外人搗亂,禁止斗毆殺傷,一切全憑自愿,生死自負。 嗯。江舫斜靠在枕頭上,用食指輕輕卷著自己垂到耳前的銀色鬢發(fā),曲金沙的身體素質相當一般,幾乎可以算是差。他為什么幾乎不到斗轉之外去,又為什么要花大價錢雇傭那些看場子的NPC呢? 這些NPC,就是他的膽子。 南老師如果在賭場里動手,先要對抗的根本不是如夢,而是這些NPC保安。 李銀航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差別。 她難免有些赧然。 在她的心目里,南舟基本上是殺神一樣的存在,以至于她在看到那幾個人形NPC的時候,想當然地認為南舟手拿把攥,絕對能繞過他們,把如夢的脖子擰瓶蓋一樣全擰了。 可她忘了,這些被授予保衛(wèi)權限的NPC,很可能持有高強度的殺傷性武器。 南舟并不是不死之身,他有過被人類玩家利用高等道具合圍而死的經(jīng)歷。 最不應該去冒這個險的就是他。 她又試圖出新主意:那可不可以讓南老師守在斗轉門口呢? 這樣可以走蹲草流。 斗轉只有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對外開放。 只要南舟守穩(wěn)了,就可以嚇退那些不明真相、想要來支援的玩家。 曲金沙的賭場是一座全自動吞金獸,如果沒有足夠的積分填飽它,它就會陷入自食的死循環(huán)。 單憑每天的租金和雇傭NPC的消耗,就足夠讓如夢不戰(zhàn)自敗了。 就算如夢指望靠外援來填補那兩個空缺,只要南舟守得好,他們的計謀未必能得逞。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第二個計劃也被兩票否決。 南舟和江舫同時搖頭,卻并不說理由。 李銀航不吭聲了。 她在思考理由。 半晌后,她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的。 我想她斟酌著言辭,進行推測,我們現(xiàn)在再怎么說,都是在和如夢這個小團隊進行雙向的對抗。 但我們如果在明面上攻擊了其他玩家,哪怕只是恐嚇他們,不許他們靠近賭場,性質也會變在其他玩家看來,我們就不再是和如夢對抗,而是在和人類對抗,而且我們本來就不大可信。只要我們不向他們釋放善意,他們就會用百般的猜疑和反擊回向我們 又現(xiàn)實,又無奈。 南老師對李同學的答案認同地點了點頭。 但李同學并沒有獲得答對題目的快樂。 她沮喪道:那怎么辦?難不成真的去和他們賭? 在她看來,對方可是開掛的,搞不好背后有一整個參謀團,飛龍騎臉怎么輸? 江舫輕巧地歪了一下頭:為什么不呢? 不等李銀航細問,他便擺出不欲再談的樣子:好了,明天再說。 李銀航乖覺地閉了嘴,按下不安的心跳,開始默默在心里想,江舫的自信究竟源自哪里。 而在她心目里自信無敵、游刃有余的江舫,正用自己的右腿勾住南舟的左腿,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貼著床一起小幅度晃腿,難得稚拙得像一對剛談戀愛的高中生。 江舫提議:看看那個有沒有用? 他指的是降頭。 南舟從床頭柜上拾起紙筆:再畫一個。 李銀航眼前一亮。 對哦。 他們還有降頭 但未及南舟落筆,他眼前就彈出了一個更新框。 《萬有引力》發(fā)布重大更新補丁。 經(jīng)歷了長達三天的兵荒馬亂,程序員終于成功爆肝,更新出了一條新的補丁。 撇去那些冗長無用的信息,本次更新的精髓只有一條: 禁止在安全點內搞降頭之類的封建迷信超自然活動。 這是系統(tǒng)第二次針對南舟他們推出補丁了。 就連元明清在短暫的怔愣后,也發(fā)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輕笑。 不知道南舟這算是憑一己之力幫他們抓bug,還是他本人就是個bug。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向副本boss偷師,然后自己做boss這種清奇無比的思路。 吸取了上次被立方舟坐地起價敲詐勒索的教訓,這次的更新補丁設計得相當精巧。 雖然游戲方仍然沒有強制玩家更新的權限,但這條更新補丁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視野,且無法點擊關閉,像極了某些網(wǎng)站的顏色廣告。 在三百多條隱私條款里,還暗含了一條惡毒的規(guī)則。 即時響應、事后追責機制。 這也就是說,在對話框出現(xiàn)在你面前時,游戲就默認你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代價。 如果你還要使用降頭,沒問題,但你最好一去不回,否則系統(tǒng)在你使用過后,要保留追責的權利。 這樣刁鉆的條款,顯然是精心為立方舟炮制的,精準得堪比地對空導彈。 不過南舟和江舫對此沒有太過意外。 降頭,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性用品。 一旦啟用,高維人必然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天然的bug,會立即設法封禁。 所以,他們必須一擊即中,直達目標。 就目前看來,他們抓到了元明清這尾大魚,打垮了亞當,并獲取了先前根本不可能獲取的珍貴情報。 降頭已經(jīng)算是物盡其用,不必為它可惜。 南舟放下了筆,點下了更新按鈕。 確定降頭不能使用后,他們索性又頭碰頭地聊起天來,仿佛眼下天大的壓力都不存在。 或者,仿佛只要他們這樣說說話,壓力源就會自然消散一樣。 只留下李銀航一個人埋頭苦思。 盥洗室內。 元明清潑了些冷水在臉上,直面了鏡子中濕淋淋的自己。 在他動手將毛巾掛回毛巾架時,他耳畔幽幽響起了一點電流音:你好,元明清。 元明清周身過電似的戰(zhàn)栗了一下。 是來自高維的低語。 某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 但在一剎的肌rou僵硬后,元明清還是如常地直起腰來,雙手撐在洗手池邊,直面了鏡中的自己。 不會的。 他現(xiàn)在在立方舟。 在萬眾矚目下,高維觀眾不可能接受他突然的暴斃。 果然,那聲音并不是奔著殺死他而來的。 我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 那聲音相當平和敦厚,應該是節(jié)目的主理人一類的角色,帶著股循循善誘的意味:你背負了合同的壓力,覺得立方舟占優(yōu),所以你站到了他們那邊。只要他們獲勝,你就能許愿解除和我們的合同。你是這樣想的,對嗎? 元明清只是沉默,并不應聲。 我們理解你的選擇,同時,也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