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筠起身，所以，你在撐會兒吧。

    嚶，好，你快點(diǎn)。

    此時的玉佩空間之內(nèi)，經(jīng)過幾年的龍氣汲取，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成最初的樣子。

    程沐筠身后，是一棟精美的玉樓，看上去小巧玲瓏，內(nèi)里實(shí)際極為廣闊。他推門而入，直接入了私庫之中。

    這個身份的程沐筠畢竟曾經(jīng)是上界之人，私庫之中堆滿了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這些天材地寶，皆是小說為萬俟疑開的金手指。

    待他化用了全部龍氣，掌控玉佩之后，便能取用。

    只是此時，程沐筠要先找個東西。

    很快，他自架子上翻出個黑色盒子來，打開之后，里面裝著個精致的玉雕娃娃。

    系統(tǒng)問：這是什么？

    程沐筠道：傀儡玉雕，神魂附在其上，可作為實(shí)體出現(xiàn)在外面。

    那你用這個不就行了，為什么還要萬俟疑給你找身體?。?/br>
    這東西一次性的，用完就壞。程沐筠解釋道，好了，我準(zhǔn)備好了，你可以讓時間動起來了。

    玉佩之外。

    萬俟疑睜開眼睛，抬手就掐上了陶寧的脖子，就在他剛要用力時，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住手！

    聲音如此熟悉，萬俟疑下意識一停，隨后就見床旁出現(xiàn)一道青影。

    陡然出現(xiàn)的青衣人如此熟悉，甚至讓萬俟疑以為是幻覺，他眨了眨眼睛，歪了下頭，仿佛是正在捕獵卻被陡然打斷的大型野獸。

    程沐筠抬手，干脆利落地施術(shù)法弄暈了陶寧，掀在一旁，然后問道：萬俟疑，你在干什么？

    此時的萬俟疑，在藥物的作用下，完全只憑借本能在行動。他的一切欲望，都被無限放大。

    見到陶寧時，心中的殺意完全掩蓋了理智；而見到程沐筠時，涌上心頭的是

    你？

    床上的人猛地?fù)淞诉^來，巨大的沖擊力讓程沐筠退了兩步也沒能止住，最后雙雙倒在了地上。

    即便這不過是個傀儡身體，程沐筠也被摔了個頭暈眼花，壓在身上那人卻還渾然不覺，在他頸旁滿足地蹭了蹭。

    程沐筠太陽xue突突直跳，右手手肘撐地，左手拎著萬俟疑的衣領(lǐng)向后拖出一段空隙，這才勉強(qiáng)坐了起來。

    然而，萬俟疑再度纏了上來，攬著程沐筠的腰，抬頭，開口喊了一句：父親。

    程沐筠：你有病吧？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冷漠，萬俟疑有些受傷，語氣委屈，絮絮叨叨，前輩，父親師父，我好難受。

    我是不是要死了。

    萬俟疑如同沒有骨頭般，整個人都纏在了程沐筠身上。

    他此時不過十六歲，身量尚比程沐筠矮了些許，卻也差不多到了程沐筠眉間。

    少年的身量，帶著些單薄，不若成年人那般健壯。

    然而，萬俟疑力氣卻出奇的大，程沐筠再次掙扎一下，沒能把人扯開，反而是把自己衣服弄得亂七八糟。

    他皺眉，正想說些什么，就被扯住手腕，往下按了下去。

    生氣勃勃，跳動著彰顯著存在的某物。

    程沐筠：

    他低頭，又對上萬俟疑無辜的眼。

    始作俑者還張口就來，父親，師父，我好難受，會不會炸開啊。

    什么亂七八糟的！

    程沐筠忍無可忍，一腳把人踹開，隨后拖著衣領(lǐng)袖袍一揮。

    片刻之后，兩人出現(xiàn)在城外密林之中。

    此處風(fēng)景不錯，有一處長而狹的瀑布，瀑布之下，是一汪不大的水潭。

    程沐筠抬手一甩，直接把萬俟疑扔入寒潭之中。

    系統(tǒng)看呆了，小竹子啊，你怎么這么狠心。

    程沐筠冷笑一聲，不是他叫我爸爸嗎？一個當(dāng)?shù)?，遇到自己兒子中藥了，自然是讓他好好冷靜冷靜。

    此處的瀑布，乃是自巖縫中滲出的泉水，冰冷刺骨。

    萬俟疑被扔進(jìn)去之后，兜頭的泉水似乎讓他冷靜些許。他自一片迷蒙中醒了過來，身體上的沖動被壓抑下去。

    這是？

    他四下張望，然后看到了站在譚邊的青衣人。

    怎么回事？程前輩怎么會出現(xiàn)？難道他無意識中進(jìn)入了玉佩之中？

    這段時間以來，萬俟疑與玉佩之間的感應(yīng)愈發(fā)強(qiáng)烈，他甚至知道自己愿意的話，就能自由進(jìn)入玉佩之中。

    只是他擔(dān)心程沐筠生氣，便從未嘗試過。萬俟疑甚至知道，玉佩之中并沒有陶寧的精血。

    他不知當(dāng)初程沐筠為何要騙他，但對方不說，他便不問。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這是玉佩中嗎？

    程沐筠盯著他，你覺得呢？

    短短幾個字之間，記憶如潮水涌入萬俟疑一片空白的腦中。

    他，剛剛究竟做了些什么？

    居然，居然這么褻瀆程前輩！

    第195章 暴君的救贖人設(shè)崩了

    夜。月朗星稀。

    瀑布直墜而下,落在長滿青苔的巖石上濺起一片片水霧。

    站在寒潭旁的青衣人，身上如同攏著一層云霧，朦朧如天上人。

    萬俟疑抬眼望去,愈發(fā)覺得想將自己溺斃在這汪水中。

    方才，他都干了些什么？怎么，怎么能那樣對程前輩？

    越回憶，萬俟疑越覺得天崩地裂，他,他居然纏著程前輩，把曾經(jīng)心里想過的稱呼都喊了出來。

    并且，他還拉著程前輩的手，去摸，去摸

    萬俟疑腦中混亂無比,只覺得渾身發(fā)燙,從臉頰蔓延至全身上下，尤其是那些被黑色紋路覆蓋的部分,更是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

    痛。

    且燙得人神魂不清。

    站在岸上的程沐筠,察覺出不對來。他見萬俟疑皮膚之上泛起層層紅色,左臉上的黑色紋路更是如同活了過來一般。

    這是，在情緒激蕩之下完全激活的龍氣？

    他顧不得太多,直接跳下寒潭。

    一把拉過萬俟疑,就去探對方的丹田，果然，渾身的經(jīng)脈都在沸騰,所有龍氣在這瞬間解除了封印，四處沖撞。

    他低聲道：屏氣凝神，氣沉丹田,運(yùn)轉(zhuǎn)心法。

    萬俟疑下意識照做。

    此處寒潭之中，水并不深，坐下之后也只堪堪到了他的胸口處。

    正好是適合化用龍氣的地方，時機(jī)成熟，與其壓制，不如徹底馴服。想到這里，程沐筠同樣盤腿坐下，手抵在了萬俟疑后心出，引導(dǎo)他運(yùn)轉(zhuǎn)心法。

    不過是比原本的時間提早些許，無妨。

    一切順利，兩個時辰過后，萬俟疑睜開了眼睛。

    世界萬物在他眼中，皆變得無比清明，神魂似乎能聽聞周遭一切生物的呼吸之聲。

    然而，此時此刻，這些在萬俟疑心中并不重要。

    神智徹底清明之后，他想的事情只有一件。

    萬俟疑猛地轉(zhuǎn)身，對上身后人的眼，急忙解釋道：程前輩，方才的事情，您千萬不要往心里去，都是我糊涂了，你是我最敬重的人，如同父親一般的存在。

    程沐筠本還想問對方徹底化用龍氣之后的感受，沒想到當(dāng)頭來了這么一番話。

    他差點(diǎn)沒被氣笑了，倒是沒想到這萬俟疑初心不變，一心只想認(rèn)自己當(dāng)?shù)?/br>
    當(dāng)就當(dāng)吧，往后別后悔就行。

    程沐筠忽然溫柔一笑，開解道：無妨，龍氣本性yin，你那是在龍氣和藥物的雙重影響下才做出那等不理智行為，我不會計較。

    萬俟疑抬頭，對上程沐筠的眼睛，心中雜亂的念頭頓時無影無蹤。程前輩并不計較，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藥效還沒徹底消除，萬俟疑滿腔沖動，化作無可排解的紛亂情緒。

    在無數(shù)情緒激蕩之下，他再次問出了那句話，程前輩，我，我能喚你一聲父親嗎？

    沒想到，這一次，程沐筠卻是頷首道：好。

    萬俟疑心中一喜，父可不知為何，這個稱呼在喉頭滾了一滾，最終還是咽回到腹中。

    程沐筠火上澆油，微笑著問：怎么？

    萬俟疑低頭去看水面，卻就月色明亮，他的臉倒映在水面之上，白璧無瑕，讓他覺得有幾分陌生起來。

    他愣愣看了幾眼，又抬頭對上程沐筠的眼睛，程前輩，我，我臉上的花紋怎么？

    龍氣已經(jīng)悉數(shù)化用，不僅是你臉上，身上的花紋也沒了。

    程沐筠知曉萬俟疑因臉上的黑色花紋遭遇太多苦楚，雖表面不在意，實(shí)際上卻依舊受其影響深重。

    如今花紋終于消失，他大概會覺得極為欣喜，只是在離開東澤國之前，還是要設(shè)法遮掩一二，避免中途生變。

    程沐筠還在揣摩怎么同萬俟疑說此事，就聽對面少年輕聲問了句，你覺得好看嗎？

    程沐筠微微一愣，對上萬俟疑的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尋求肯定？他坦然點(diǎn)頭，好看。

    這并非是安撫之言，萬俟疑本就生得極好，臉上有紋路之時，也頂多只能說一句令人望之生怖。

    丑陋卻是算不上的，如今更是皎皎如月般清冷俊美，令人望之忘俗。

    比，比陶寧好看嗎？

    ？程沐筠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么回答，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把孩子給養(yǎng)歪了。萬俟疑可是踏著萬骨登上大陸之巔的人，此時竟會跟陶寧比美？

    自是比他好看。

    萬俟疑：那，以后只讓你看好不好？我，我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我的樣子。

    要求奇怪，卻恰好符合程沐筠此時的心意，他順?biāo)浦?，好，此時在東澤國，的確不能太過張揚(yáng)，不如我以特殊藥汁，為你在臉上繪制紋路。

    好。萬俟疑二話不說，起身到了岸邊，褪下了上身濕漉漉的外衣。

    程沐筠手掌一翻，便取出一支細(xì)細(xì)的毛筆和特殊藥汁。

    他提筆，正要落下之時，又聽萬俟疑問了一句，前輩，你記得那些紋路的樣子嗎？

    程沐筠手指穩(wěn)穩(wěn)落下，沒有半分猶豫，這幾年幾乎是日日觀摩，又怎會記不住，你也太小看我了。

    萬俟疑心中微微泛起些喜悅來，果然，程沐筠完全不介意之前那些丑陋無比的紋路，如他介意，又怎會記得如此清晰。

    程前輩，程沐筠，才是真正看著他的，獨(dú)一無二的存在。

    一炷香過后，一切紋路繪制完畢，和此前一般無二。

    萬俟疑睜開眼睛，第一個舉動卻不是去看臉上的紋路，而是開口道：前輩，既然我變好看了，那你能不能不看陶寧？他平日最愛憑借那張臉在外招蜂引蝶，不安分的。

    程沐筠聽得莫名其妙，這都什么跟什么，他皺眉道，你為何如此在意外貌之事？陶寧長得好不好看，又與我有和關(guān)系？

    萬俟疑：程前輩如不是喜歡陶寧的外貌，那為何又如此護(hù)持著他，甚至欺騙我說玉佩中有他的精血呢？

    啊，這。這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心照不宣。

    居然直接揭穿，這讓程沐筠很尷尬，他本還想著今夜將此事糊弄過去，之后回到?jīng)]想到，萬俟疑竟然才化用了全部龍氣，此時就發(fā)現(xiàn)了玉佩的秘密，甚至還問出口來。

    程沐筠心思急轉(zhuǎn)，又聽萬俟疑又接了一句。

    或者，是因為更喜愛如他那般性子的人？

    這話語之中的酸意幾乎要滿溢出來，程沐筠下意識搖頭，并非如此。

    萬俟疑此人生性多疑，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與其隱瞞，不如坦誠。

    程沐筠直言：我算過一卦，陶寧此人同之后是否能尋得合適的身體大有關(guān)系，他不能死。

    這并非是欺騙，從劇本中的劇情看來，的確如此。

    反正如今他的身份是上界殘魂，能知道些玄之又玄的命運(yùn)糾纏前因后果什么的也很正常。

    程沐筠一點(diǎn)也沒有忽悠小孩子的心理負(fù)擔(dān)。

    萬俟疑聽到這里，皺眉道：也罷，今日這事我算是因禍得福，如他以后不再糾纏，那我便不在對他動手。

    他著實(shí)不明白，陶寧為何要對自己下藥。

    要說陶寧對他有什么喜愛之意，萬俟疑是不信的。他從陶寧的眼中，只能看到滿滿的企圖。

    再加上曾經(jīng)那四年的傷害和虐待，萬俟疑不相信一個本性惡毒的人會因為撞了頭就忽然變成什么善人。

    他必定有什么企圖，并且是從自己身上才能得到的企圖。

    萬俟疑的目光落在程沐筠身上，他身無長物，最珍貴的便只有眼前這人。難道，那陶寧是自己無法認(rèn)主打開玉佩，這才把心思動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該回去了。

    萬俟疑正在沉思，忽然覺得腰間攬過一只手，隨后便是周身空氣一輕。

    兩人瞬息之間便回到此前的地方，陶寧還暈在床上。

    程沐筠走過去，在陶寧額前一抹，我施了個術(shù)，他只會以為喝酒之后醉倒，明日你不要露了馬腳。

    好。

    還有。程沐筠一句話未說完，身影陡然消失，地上只留下一尊巴掌大的玉雕娃娃。

    萬俟疑頭腦一片空白，捏著玉佩就問：前輩！前輩，你還好吧？

    過了片刻，玉佩之中有聲音傳來，行了，別喊了，那傀儡娃娃受不住了而已，你自己善后，不要打擾我休息了。

    萬俟疑這才放心下來，走過去彎腰拾起那尊小小的玉雕，小心收到衣襟之中。隨后，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陶寧的寢殿，沒有多看一眼。

    ***

    萬俟疑生辰過后三天，北川國傳來消息。

    北川王，崩。

    聽聞消息之后，萬俟疑在屋外的小院坐了幾個時辰。

    他握著玉佩，垂下眼睛，表情很是復(fù)雜。

    就在此時，門被砰的一聲推開，陶寧走了進(jìn)來。

    萬俟疑手指微微一動，抬頭道：小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此時已經(jīng)夜深，并非是合適的訪友時間。

    陶寧的想法卻不太一樣。

    他記得在原著之中，萬俟疑對于父親這個角色還是有不少孺慕之情的。北川王駕崩的消息傳來的那日，萬俟疑在院子里坐了整整一夜。